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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二爷去了南边前线军中,昨儿刚凯旋归来。”旁边长随不得不上前提醒李老爷。

李老爷呆了片刻,干巴巴的‘噢’了一声,转身走了。

李思明抬手摸着后脑勺,他昨天又是游街又是觐见又是赐宴,很晚才回,又饮了酒,今天一 早醒来竟遇到他爹闹了这么一出!李思明站在二门里呆呆想了好一会儿,也不出门了,转身直奔 晚睛轩,得问问阿浅,他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晚睛轩出来,李思明心情愉快的直奔常山王府,他还得去给大长公主和宋太妃请安,再把 小高接出来,昨天让小高打听王家的信儿,今天晚上他就有大用。

腊月初的夜晚,月黑风高,适合穿墙越户。

李思明一身特别定制的、既帅气又适合穿墙越户的黑色夜行衣,踩着小高那辆高大马车的 顶,翻上王府后花园的围墙,借着棵靠近围墙的古树,纵身跃下。

小高和张胜两个人一起仰着脖子什么也看不见的看了半天。

小高低头揉着脖子,吩咐把车赶到王相府正门侧对面的茶楼,和张胜上了二楼,要了茶水点 心,两人谁也没心思吃喝,只紧盯着对面挂着一串大红灯笼的王相府门,等会儿要是二郎被捉住 押出来,他俩无论如何得冲过去把他救出来!

李思明躲在树影下,对照着记了一下午的那张地形图,先认出了后湖,再闻到了那片梅林, 王三娘子酷爱梅花,她的院子就隐在一片梅林中。

梅花多么清雅,也不怪王三娘子爱它,这清雅好,大有好处,顺着味儿就能找过去,这么黑 的天,换了什么桃花杏树,大冬天的一丝味儿没有,他到哪儿找去?小高这办事就是不怎么靠 谱,那图跟这园子,除了中间有个湖不错,别的简直风马牛全然不相搭!

梅林里一座小巧的院落,院门口挂着两只气死风灯。

李思明度着布局,沿院子走了半圈,找到处女儿墙,跳起来搭上墙头,胳膊用力撑起跳下, 落进了院子里。

这是座两进的院子,李思明隐在暗处,先细细打量这间院子。

他应该是在正屋后面,对面是后罩房,李思明轻悄无声的凑近后罩房,耳朵贴在门缝上细细听了片刻,里面不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这屋里应是住了仆妇丫头。

李思明退出来,贴着墙壁进了月亮门,到了正屋廊下。

正屋东厢有一丝灯光溢出,李思明盯着那片灯光,眼睛亮闪闪满含着深情,呆看了好一会 儿,才悄悄挪过去,蹲在窗户下呆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突然往后挪了几步,跃下台阶,径直穿回 后罩房前,跃出王幼仪的这间院子,直奔进来的地方,借古树跳上围墙跃出,沿着黑暗的巷子直 奔王相府门前的茶楼。

“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我差点要打进他们王家!”小高一看到李思明,‘呼’的一声窜起来,双 手按在李思明肩上,上下看了一遍,猛推一把,将李思明转个身,又看了一遍,这才长长松了口 气:“还好,还好!囫囵个儿的回来了!”

李思明拍开他坐到桌前,一手提壶一提拿杯子,倒一杯喝一杯,喝一杯倒一杯,喝光了一壶 茶,才放下壶和杯子,长长透了口气。

“怎么样?见到没有?怎么说的?非你不嫁了?”小高见李思明毫毛无损,兴趣就直接跳到了最 让人兴奋、让人不能不知道的事上。

“什么怎么样!”李思明横了他一眼,一脸的不愿意多说。

“什么什么怎么样!我问你亲事怎么样!见到王家姑娘没有?你们俩都说什么了?去了这么半 天,你看看你看看,快两个时辰了!”小高哪肯放过,一把揪住李思明,那架势摆明了:李思明要 是不说,他绝不会放过他!

“你松手!”李思明先拍开小高的手,“我没进去见她。”

“啊?”小高惊呆了:“出什么事了?难不成……你正好撞上王相公了?”小高的想象力有时候丰 富的出奇。

“撞上王相公他还能囫囵着出来?”张胜在旁边补了一句。

“那倒也是,那出什么事了?”小高急的眼巴巴的看着李思明。

“是我!没进去!见她!什么事也没出!”李思明一字一顿的答道。

“啊?难不成……你又不想娶她了?热呼劲儿过了,觉得没意思了?不想娶了?”小高的想象力 令人叹服。

“你就不能想点好事?”李思明抬脚背踹在小高小腿上。

“那到底什么事?二郎!二爷!二哥!你赶紧给句痛快话!”小高最猜不得谜语,急的啪啪啪的 拍桌子。

第88章 送上门的银子

“我一直在她窗户底下蹲着。”李思明神情凝重。

小高和张胜呆了呆,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在人家姑娘窗户底下蹲着,这话说的太猥琐太暧昧,偏李思明这一脸的凝重,仿佛他正在谈 论的是第一等的军国大事。

“一直犹豫,你们想想,我又不能敲门,要是摸进去再突然冒出来……”李思明叹了口气:“三娘 子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吓肯定吓不着她,可万一三娘子歇下了……唉,不瞒你们说,这亲事,我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就我这样的,就算做到了六品,想娶王相公的孙女儿,想娶三娘子,那也跟 癞蛤蟆要娶只天鹅差不多,我就怕万一这亲事没说成,我这么一闯,岂不是害了三娘子的清白? 再多想一点,岂不是有坏人清白好要挟人家把人家娶到手的嫌疑?我想来想去,就回来了。”

“我就说,二爷是个侠义人!”张胜拍桌称赞。

“你说你这人!”小高也一个劲儿的拍桌,“非得蹲人家窗户底下才能想到这个理儿?早干嘛去 了?这不是白折腾一趟?”

你不懂!”李思明眯缝着眼,满足的长叹了口气:“刚才蹲在她窗户底下,我一想到她就在隔壁,就跟我隔了一层窗户纸,捅破窗户纸我就能看到她,那感觉……那心情……啧!”李思明舔了一圈嘴唇,闷在胸腔里的笑声听起来愉快极了。

“瞧你这德行,还真象只癞蛤蟆。”小高上下打量着李思明,不客气的评价道。

李老爷日夜被人追逼要帐,在家没有片刻安宁,在衙门里也是坐立不安,实在急红了眼,牙 一咬心一横,决定回去就去寻大郎,他是他的儿子!他手里有大把大把的银子,难道他敢坐视他 爹被要帐的逼死?他的孝道呢?

李老爷打定主意,红着眼气横横出了衙门,冲蹲在衙门口等他出来的要帐伙计恶声恶气呵 骂:“王八东西!且等着,爷这两天就把银子砸你们脸上!”

话没说完,人已经跳上了车,这大半个月,被一群要帐的围追堵劫,他的身手倒练出来了。

“唉哟!这不是李老爷么?”刚被李老爷重重摔下的帘子又被人挑开,一个圆胖大脸探进来,那 张脸上堆满了李老爷久违的谄媚笑容。

“足下是?”那笑容让李老爷极是舒坦,这话就客气多了。

“小的是秋丰商号的东家秋万年,李老爷守牧汶水县的时候,对鄙商号多有照拂,小的感激得 很,去年听说李老爷高升回京,小的就一直掂记,不知道小的有没有福气遇到李老爷,没想到这 么巧,竟然真遇到了!”秋万年脸上除了感激,就是景仰,看的李老爷舒心爽气,捻着胡须得意洋 洋。

“不知道小的有没有福份请李老爷到前头摘星楼小酌几杯?小的还有些心意想孝敬给李老爷。 ”秋万年最后一句孝敬,让李老爷眼睛一亮,捋着胡须故意沉吟了片刻才点头道:“这是你一片诚 心,怎么好不去?”

秋万年将李老爷让进摘星楼雅间,吩咐茶酒博士,只管拣拿手的摆上来,没多大会儿,几个 茶酒博士就摆了满满一桌,又送了瓶三十年的玉泉酒,照秋万年的示意叫了几个标致的歌伎进 来。

酒过三巡,秋万年挥手屏退诸歌伎,挪着椅子往李老爷身边靠了靠,“宋侍郎跟老爷是儿女亲 家,老爷如今在工部,不说一言九鼎也差不多,外头人都说,这工部,老爷也就排在韩尚书和宋 侍郎之后,是第三把交椅呢!”

“哪里哪里!”酒醇美人软,李老爷已经有七八成醉,被秋万年奉承的得意洋洋。

“如今有笔大生意。”秋万年进入了正题,“只要老爷肯说句话,这银子……”秋万年捻着手 指:“那可就海了!”

“什么生意?”李老爷精神了,他穷的都快咬人了!

“城外的护城河,还有汴河,五丈河、金水河、蔡河,照定例,每三年疏浚大修一次,明年正 是第三年,这河工……”秋万年拖长声音,话里溢出的全是银子味,“那就是金山银山,咱们也不求 多,只要能拿到一段,就够吃个三年五年了!”

李老爷的眼睛亮了,却抬手掩嘴,连咳了好几声:“这河工的事,不在我手里,倒没留意。”

“老爷一来忙,二来,老爷这样的清雅之人,哪会留意这些?照历年规矩,这疏浚的差使,都是在这一阵子分派出去,出了正月就得动工呢,听说……”秋万年嘿嘿笑了两声:“这差使是宋侍郎管着呢,分给谁不分给谁,就是他一句话!”

李老爷眉头微皱没答话,虽说结成了儿女亲家,可宋侍郎还跟从前一样不冷不热,这让他心 里没底之余,也很有几分不快。

“老爷若肯帮忙,”秋万年盯着李老爷直接放饵:“小的先孝敬老爷一万银子,若能拿到这河工 的差使,不求多,只要一段就行!只要差使分派下来,小的再孝敬老爷两万银子!”

李老爷听的心砰砰乱跳,有了这一万银子,他还完所有欠帐,还能有富余!不对!不是一 万,是三万!三万银子!

被钱逼进死胡同的李老爷如今听到银子两个字就想亮牙咬一块下来,哪受得了秋万年这几句 话的诱惑。

秋万年话音刚落,李老爷就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这容易!不就是一段河工,我跟宋侍……跟宋 兄说一声就成,一句话的事!”

“这事搁老爷手里,可不就是一句话的事!”秋万年更高兴,“小的遇到老爷,那就是遇到了大 贵人!”

“这银子?”李老爷这会儿没心思听奉承,他只掂记着银子,只想赶紧拿到银子,赶紧把银子砸 在那帮子要帐的王八东西脸上!

“银子在这里!”秋万年竟真从怀里摸了一叠银票子出来。

李老爷两眼放光死盯着那一迭银票子,激动的眼泪几乎落下来,手指跳动,抬手就要抢过来。

第89章 心爱之物

李老爷伸手就要抢,秋万年比他利落多了,一把按住银票子拉到怀里,看着李老爷眯眼笑 道:“只是,得请老爷写个手条儿给小的留着,这不是小数目。”

“嗯?”李老爷死盯着银票子移不开眼,极不耐烦的‘嗯’了一声算是问话。

“拿一段河工,虽说在老爷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毕竟老爷得举举手不是,这差使总是没下来。 ”秋万年陪着小意解释。

“有话痛快说!”李老爷盯银票子盯的眼睛生疼,可又舍不得移眼,急的声音都高上去了。

“是是是!”秋万年连声答应:“这一万银子,烦请老爷先写个借条,再随便押个物件儿,这就 是个过场,等河工差使一下来,小的连这借条带余下的两万银子,一起交到老爷手里,半天都不 敢耽误。”

李老爷不过犹豫了一瞬,就爽快的点头答应了,他要领的是河工差使,往后和工部打交道的 时候多着呢,他可不怕他赖帐!

“押个物件儿?”秋万年转身就拿来了纸笔,李老爷提笔一挥而就,到最后要写押的物件儿时, 李老爷卡住了,值一万银子的物件儿,他好象真没有。

秋万年袖手站着,却不说话了。

“押不押东西,爷还能赖了你这帐?”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能押的东西,李老爷烦躁了。

“就是这么个意思,值不值钱不打紧,只要是老爷心爱之物就成,只要是老爷最喜欢的东西,断没有置之不理的理儿,小的就是说句笑话儿。”秋万年瞄着李老爷,不动声色的往某个方向引。

“心爱之物?”李老爷还是紧皱着的眉头想不起来,那目光一直不停的瞟着被秋万年捏在手里的 银票子,想那叠银子只想的焦急上火,“你到底想要爷押什么东西?爷没功夫跟你磨蹭,快说!”

“听说府上有位姨娘,是老爷的心头肉,要不?”秋万年哈着腰,陪着一脸小意讨好的笑,试探 着说出了口。

李老爷脸上闪过层怒意,想要摔了笔再痛骂秋万年一顿,可一眼正瞟在那叠银票子上,垂下 了眼皮,象这老货说的,这借据也就是个意思,等他跟宋亲家说一声,拿到份河工,这借据就能 带着两万银子一起回来了。

商人果然目光短浅、卑贱无知,也不想想,这一张借条,就把十分人情活活做成了三分!

算了,赶紧把银子拿到手,天天被一群要帐伙计缀着,他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秋万年送走李老爷,从怀里摸出那张押上了柳姨娘的借据,笑眯眯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 仔细折好收起,袖着手,沿着华灯初上、热闹无比的街道一路逛过去,绕过几条热闹街道,进了 黄大掌柜那间两进小院。

谈大一头冷汗,一口气将李老爷从衙门出来遇到秋万年,再挨个往要帐伙计脸上打了巴掌、 还了银子的事说完,仰头看着李思清紧张道:“……小的没本事,没能跟进去,不知道老爷和姓秋的 到底做了什么,这银子必是姓秋的给老爷的……”

“我知道了。”李思清温声止住谈大的话:“无妨,你辛苦了,明儿寻大奶奶领五两银子,老爷 那边不用盯了,好好歇几天,安心过个好年吧。”

谈大眨了眨眼,干脆的躬身答应一声,垂手退下了。

李思清拉了拉斗蓬,微垂着头,转身进了院门,沿着游廊慢步往上房回去,不知道外翁到底 怎么打算的,又安排了多少人给阿浅,阿浅的手段……唉!李思清叹了口气,他和阿明虽恼恨阿爹 的无情不慈,可心里到底还念了几分生身之恩,可阿浅……这也不怪阿浅,她一生下来,就算是个 没爹的孩子。

许是因为这个,外翁才把这些事交待给阿浅。

李思清站在垂花门下,仰头望着阴云密布暗沉的天空,呆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步进了上房。

端木二爷又是一个凯旋回来,等靖海王小恙痊愈,这接风庆功的宴会就又热热闹闹的开上 了。

李思浅接到了端木睛的贴子,不过她对靖海王府没兴趣,正打算回张贴子委婉推辞了,姚章 慧找上了门。

李思浅不喜欢靖海王府,姚章慧对靖海王府更是恨不能退避三舍,可靖海王府那位世子妃是 她堂姐,三天两头捎过来的信可以不理会,可庆功会这样的热闹大事,姚章慧若还是不去,难免 招人口舌,肯定要被人说她攀了高枝就将寡居的可怜堂姐抛之不理,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姚章慧不得不去,哪会不拖上李思浅,所谓有难同当么。

端木睛写给姚章慧和李思浅的贴子一送出去,端木守志就知道了,到庆功会之前的这两三 前,他简直象过了一百年那么长,偏偏这份焦急期盼又无人可说。

端木莲生从来不理会林王妃张罗的所谓庆功会,她会给他庆功?真是笑话!

今年的庆功会和往年一样,之前的忙碌是林王妃的忙碌,当天的热闹也是林王妃的热闹,至 于庆功会的源头--端木莲生则冷漠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庆功会头一天晚上,端木莲生回来的极晚,背着手,沿着青石小径一边走,一边漠然的打量 着已经布置停当的府邸。

真是无聊之极!

这是端木莲生对满园喜庆的唯一评价,和去年一样无聊!

去年!端木莲生脚步顿住,去年的庆功会上,她扑倒在他脚下,端木莲生嘴角挑出笑意,真 是个莽撞的小丫头,他那时只看着她眼熟,竟然没认出来她!

她其实一点没变。

不知道明天她来不来,端木莲生从去年想到明天,又从明天想到去年。

她去年是怎么来的?端木莲生眉头微蹙,他对她知道的太少,明儿得让人好好打听打听,总 不能让人骗了她、欺负了她……

明天她来不来……算了,在这府里,他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林氏,不必打听,明天他自然就知道了。

第90章 庆功宴1

不知道她到了没有。

端木守志和三哥端木明节一右一左站在大门东侧的偏门内,笑容标准得体,一边不停的或拱 手或长揖和诸人见礼,寒喧几句,再吩咐小厮带进去,一边分神想着西侧门那边,她到了没有?

大皇子到的极早,和端木莲生坐在湖的那一边、远离热闹的暖阁里,喝茶说话。

端木莲生负手站在面湖的窗前,迎着寒风出神。

不知道她来了没有,今天天寒,要穿大毛衣服,银狐倒挺衬她……

“过去看看。”端木莲生突然转身招呼了句大皇子,抬脚往暖阁外出去。

“什么事?”大皇子惊诧的站起来,跟在端木莲生后面出了暖阁,“有要见的人?”

“嗯。”端木莲生这一声应的没多少肯定的意味,可又绝不是否定。

大皇子皱了皱眉:“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端木莲生回答简洁,“老二说是要来,去见见他。

“见他?”大皇子更加惊讶,惊讶之余又若有所悟,“难道……你真不看好太子?太后走时,官家 是跪在太后面前发过毒誓的:官家百年后,必传位给太子,否则就……”

“我知道。”端木莲生眉头微蹙,他要做的事,不能也不想和大皇子说。

大皇子眉头拧着:“这趟战和之争,你又上了不宜再战的折子,这会儿再见老二……这府里来了这么多人,必会传到太子耳朵里,太子心胸狭窄,你若……”

“南边确实不宜再战。”端木莲生解释起能战不能战的事,“南边诸军疲惫到何种程度,你还不 知道?何况连年征战,国库空虚,今年大胜的赏银,户部已经打过招呼了,说要等到明年秋赋上 来才能支齐,再打,还怎么打?”

这一番话说的大皇子眉头拧的更紧了,莲生说的都是实话,却是借口,他不该拣在那个时候 上那个折子,折子一上,就有了倾向,这会儿又要专程去见老二,这就太过了!他不是和林党誓 不两立么?他想干什么?

大皇子越想越严重,端木莲生的脚步却越走越快,他确实有打算,不过这会儿他一点儿也没 想他的打算,他并不是想见二皇子,那不过是给大皇子的说法。

沿湖而来的端木莲生先看到的是迎面而来的端木守志。

端木守志看到二哥,急忙站住,惊讶的一时忘了见礼,他怎么来了?噢!对了,这庆功会, 就是给他庆功的!

这位二哥从来不愿意在自己的庆功会上露面,他差点忘了他才是今天这场盛会真正的主角。

“二哥,大爷。”端木守志反应过来,急忙长揖见礼。

端木莲生看到端木守志,一下子想起三月里他站在梅树下看到的那一幕。这位四爷,对那小 丫头怀有不可告人的非份之想!

一念至此,端木莲生再看端木守志,就觉得他形容猥琐,目光躲闪,明显的心地不纯,德行 更不怎么样!

“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端木莲生声色俱厉,张口就训。

端木守志被训傻了,这位二哥虽说为人极冷,可也只是冷而已,从来没这么严厉的教训过 他,他几乎没跟他说过话!

大皇子比端木守志更惊讶。

莲生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甚至面有喜色,他看的分明,这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恼 成这样了?

这样喜怒不定,好象就他刚跟他到南边军中那一年是这样,后来他杀人越来越多,人越来越 阴冷深沉,可再也没有喜怒不定过,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们府上,林氏又使了什么手段?生了 什么让他怒到无法忍耐的事?

“难道没读过书?没学过礼?”端木莲生恶狠狠又训了两句,端木守志被他训的莫名其妙委屈满 腹,怪不得阿娘说二哥是个怪物!

“你二哥也是为了你好!好了,你去吧,不可再慌张。”大皇子忙上前打圆场,莲生今天很是反 常,一会儿得好好问问他。

端木守志感激的冲大皇子拱了拱手,避猫鼠般冲二哥喃喃了两声,侧着身子从端木莲生身边 闪过,急忙远走,以后只要瞄见他的影,他一定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端木二爷的庆功宴会,世子妃一如前例,继续病着。

姚章慧和李思浅一辆车到的,听说世子妃照例病着,姚章慧忍不住连叹了好几口气,一把拽住李思浅:“咱们去看看大姐姐,看一眼,说个三五名话就走!”

“唉!”李思浅也跟着叹气,看样子就算拿自己得罪过世子妃这事说事,姚章慧也不会放过自己 一个人去!

算了算了,来都来了,也不在乎这一趟了。

姚章慧和李思浅进了姚世子妃的居处。

上房里隐隐有说话声传出,李思浅挑眉看向恭敬侍立在帘外的小丫头,小丫头是个伶俐的, 和姚章慧又熟,曲了曲膝低低道:“是林大娘子。”

“呃!”林大娘子四个字太出乎李思浅的意料了,姚章慧也一样愕然,两人四目相对瞪了片刻, 来都来了,都到这里了,怎么说也不能转身就走,林大娘子在就在吧!

两人进了上房,姚世子妃神情倦倦的歪在炕上,林大娘子坐在紧挨着炕沿的扶手椅上,迎着 姚章慧和李思浅曲膝福礼,一只手扶着椅子扶手,似站起来又似没站起来,就算是和姚章慧见了 礼,至于李思浅,林大娘子只用眼角余光瞄了她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怎么来的这么晚?”姚世子妃看着姚章慧怨怨的薄责:“我病着,你该早些来,咱们是嫡亲 的,你看看,你还不如林大娘子细心,林大娘子一大早就过来,陪我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