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窝鸡丝汤、蘑菇煨鸡、压舌羹、芙蓉蛋、鸡笋粥、什锦火烧、梅花包子…

大多是她没有见识过得,可一看就是花了很多的心思,她心下默默数了数,算上那些点心,竟有二十多道菜…

这也太奢侈了!

而且还是她一人独用的。

郭素宜的眼睛睁大了一些,下意识捏了捏衣袖。

只是听萧鱼让她用膳时,才面色平静的将手边的银筷拿了起来,开始用膳…桌子都是美味佳肴,她都没有吃过。而看这位萧皇后的举止,却是习以为常了的,这般的挥霍,以皇上的性子,真的不会早早厌弃了她吗?

是了,她曾不小心听到兄长和其他大人说话,说皇上娶萧家女,就是看中了萧家在前朝百姓眼中的名声罢了。

郭素宜看了看,那些看着稀罕的菜,她都没有吃。忽然看到了角落里的一道,眉目含笑,然后用银筷子,小心翼翼的夹了一个包子。

她低头咬了一口,尝到那里面的肉,就忍不住笑了笑。

萧鱼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郭素宜看到了,便放下包子,解释道:“这羊肉包子很好吃,素宜记得,皇上最喜欢吃羊肉包子的…”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忽然提到皇上有些不大妥当,正预备解释,就听那皇后娘娘开了口了。

见萧鱼淡淡的笑了笑,笑容明艳动人,说:“先前就听闻,皇上与你兄长郭大人交情不错,想来昔日,皇上也曾在你家用过膳吧。”

那自然是有得。

郭素宜点点头:“的确。那时皇上孤身一人,身边也没有夫人,有时候…有时候素宜便会替他洗些换下的衣物。”

她的确是洗过的,只是洗过一回,被他发现了,后来他就要她不要洗了。她是个姑娘,脸皮薄,他这般直接说,她哪里再敢啊?

倒并不是个软柿子。萧鱼眼底含笑,不疾不徐的说道:“郭姑娘可真是贤惠…”又接着道了一句,“只是本宫怜惜郭姑娘的一双巧手,本宫这儿有上好的玉肤膏,待会儿郭姑娘带一瓶去。洗衣固然重要,却也要爱惜自己的一双手,糙了可就不好看了。”

郭素宜的一双略带薄茧的手下意识的蜷了蜷,而后微笑着看向萧鱼:“素宜谢娘娘赏赐。”

见郭素宜之前,萧鱼是想过不为难,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一开始就注定了的。她第一眼看她就不大喜欢,便也无心再继续聊下去,等用了午膳,在御花园内赏了一会儿花之后,就让人将郭素宜送走了。至于以后嘛,等要她问过薛战才成。

萧鱼回宫,春晓就过来,将一样东西给了她,与她说:“娘娘,这是国公夫人派人送来的。”

萧鱼接过春晓手中这小小的瓷瓶,打开倒出来一看,里面是一粒粒的药丸,知晓这药丸是做什么用的,这才将瓶口塞好,准备藏起来。

元嬷嬷瞧见了,担心萧鱼做傻事,忍不住问道:“娘娘,这是何物?您可不要胡来啊。”

就怕萧鱼一个想不开,要做出谋害新帝之事。

萧鱼见元嬷嬷担忧不已,只好将事情告知了她。元嬷嬷听了之后,眉头依旧皱得紧紧的,苦口婆心的说道:“是药三分毒,这东西是会伤着娘娘身子的,老奴不希望娘娘这么做…”元嬷嬷是真的不想萧鱼胡来,忙替她将瓷瓶收了起来,严肃认真的说,“娘娘,这药您不能吃。”

元嬷嬷一直觉着新帝对萧鱼不错,萧鱼若是一直念着前朝和萧家,那如何与皇上交心?而且如今大局已定,国公爷他们是改变不了的,她不想萧鱼再出事儿。

一个女人,只有生了孩子,这心才会彻底的安定下来。

元嬷嬷虽是奴仆,却自幼在她身边,她已将她视作亲人,自然知道她这是为了她好。

萧鱼见她就这般收了起来,也拿她没辙,便不再提此事,只是想到了什么,与她说:“那元嬷嬷,你去御膳房弄些点心吧。”

元嬷嬷疑惑的问道:“娘娘这是…”

萧鱼笑了笑,看着她说道:“你不是希望我与皇上好好想处吗?他整日忙于政务,我这个当妻子的,自然该过去看看他。”

元嬷嬷这才眉开眼笑,就要去御膳房准备,萧鱼却忽然叫住了她,想了想说:“你就弄两碟羊肉包子吧。”

元嬷嬷点点头,这就去准备羊肉包子。

第26章 伺候【一更】

萧鱼过去的时候, 皇上正在养心殿的西暖阁与诸位大臣商量政务。是何朝恩向她行礼后,带她去了东暖阁静候。

瞧着这东暖阁精致的琉璃窗, 还有那宝座后面设有的一道纱帘, 这帝王宝座后面还有一个座位,是她昔日垂帘听政的地方。萧鱼对此处再是熟悉不过了,…没想到如今她再踏入此处, 却是以新朝皇后的身份。

何朝恩略微低头,音色清润的与她说:“这会儿皇上正在与杜大人谈论事情,请娘娘在此稍等片刻…”又吩咐了宮婢奉茶。

萧鱼微微笑了笑。她与和何朝恩是见过面的, 那日就是他奉了薛战的旨意, 将那些个御赐之物亲自送到了护国公府。只是那会儿她没心思多留意他,如今细细打量这何朝恩,看上去颇为年轻,而且长得斯斯文文, 眉清目秀的, 若是不说的话, 还真没人会把他当成宦官。

萧鱼喃喃道了一句:“杜大人?”

何朝恩含笑, 得体的回话道:“是兵部的杜良平杜大人, 还有崔大人和贺大人。”

萧鱼点了点头。

新帝登基后,虽然保留了一部分前朝的官员, 却也算是大换血了的。她记得昔日那兵部尚书是个老古板,在朝堂之上,她最不愿意接触的便是他了。而如今这兵部尚书是杜良平,据说对前朝很是不满, 可恰恰是她大哥的顶头上司,尽管她大哥没怎么和她说过兵部之事,不过这位杜大人肯定是不大喜欢她大哥的,至于有没有故意为难她大哥,就不太清楚了。

而那贺大人和崔大人,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应当是崔承祖和贺茂。前者是大理寺少卿,后者则是神机营副将。

虽然她都没有见过,可是她曾有心留意过这些新朝重臣,知道一些罢了。

萧鱼坐在黄梨木圈椅上静静的等,原想着应当不会太久,而慢慢的,两刻钟都要过去了。萧鱼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却是个晓得分寸的,既在此处等候帝王,便是再久,她的脸上也决计不能露出丝毫的不耐烦。

年轻的女孩儿着一袭繁琐华丽的宫装,那满身的青春稚气,便是被一头妇人发髻压着,也会从眉眼中跑出来。她略微仰着头,一截莹白如玉的脖子从领口露出来,纤细的,优美的,犹如白鸿鹄。

何朝恩恭敬的候在一旁,望了一眼,便将目光错开。

终于,西暖阁那边传来了动静,应当是谈的差不多了。何朝恩拱了拱手,恭敬的唤道:“娘娘。”

贵族女孩儿素来讲究仪态,何况萧鱼出身将门世家,自小便养成端庄挺直的坐姿。听到西暖阁那边好了,萧鱼心里虽是欢喜的,可举止却是不能透露出来,不疾不徐的起身过去。

她一过去,恰好遇上了西暖阁出来的几位大人。

从他们身上穿着的官服,萧鱼能将准确无误的三位的名字代入。

皇上大婚不久,这宫中就一位皇后娘娘,如今看着萧鱼,自然是心下了然,一个个忙过来朝着萧鱼行礼。萧鱼微笑道:“各位大人不必多礼,起来吧。”

行礼过后,几位大人朝着养心殿走了出去。

萧鱼也准备进去,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动静,她转头去看…

是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年轻男子,不小心在门槛上绊了一脚。看到自己在看他,一张俊脸忽然涨红,看上去憨憨的,然后就被身边的一位男子架了出去。

萧鱼就忍不住弯了弯唇,觉得这位贺大人还挺可爱的。

而这边,崔承祖将人拉到了殿外,忙严肃的说道:“那可是皇后娘娘,你小子下回可得注意些了。”

被说的则是刚才只顾着看皇后娘娘不小心被绊了一跤的贺茂。

贺茂不过弱冠之年,长相俊朗,年轻朝气。因自幼无父无母,这婚姻大事一直都没定,不过总说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刚才看到那皇后娘娘,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好像…还被她看到了。

想到这里,贺茂一张脸就烧了起来。

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吗?”

他没念过什么书,不知道怎么说,反正那皇后娘娘,长得比画上的仙女还要好看。娇娇的,跟朵迎春花儿似的。

崔承祖就与他说:“什么姑娘?那可是皇后,可小心你的脑袋。”又挑眉,凑近低声调侃道,“前头皇上赏了那么多美人给你,怎么?还不够啊?”

崔承祖和他的关系最好,他是有了家室的,家里有个河东狮,虽说如今他出头了,却也明白这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道理。那美人儿,他是不敢想了的,可这贺茂他是知道的,二十了还没碰过女人,现在府上一堆莺莺燕燕,可是羡慕死人。

说道这里,贺茂就忍不住道:“我、我又没碰…”

先前前朝刚灭,那些个美人儿是皇上赏赐给手下弟兄的,贺茂就得了七八个,都是娇滴滴的贵女,好看是好看,不过大抵是遇到国破家亡,心中恐惧万分,觉得他是坏人,看到他就害怕。

后来吧,在府中待了几日,又开始争着与他亲近了。

贺茂哪里见过这阵仗?最后干脆给了他们一些银子,放他们走了。有几个还不肯走呢,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唇舌。

崔承祖就笑了起来。

而一旁的杜良平杜大人,比他们年长许多,为人也正经一些。想到适才那萧皇后娇娇艳艳的模样,便拂袖道了一句:“但愿皇上莫要被这萧家女迷惑了才成。”

前朝皇室昏庸无能,只懂享乐,如今新朝已定,原是百废俱兴,一派欣欣向荣,可皇上却让这萧家女当了皇后。

贺茂忍不住道:“下官瞧着,这皇后娘娘年纪这么小,应该不会吧…”

杜良平就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

贺茂还想说,还是被身旁的崔承祖踩了一脚,才闭嘴没有继续,心里却又忍不住补了一句。

笑起来这么好看,肯定是个善良的姑娘。

萧鱼进去,就看到坐在御案后穿一袭玄色龙袍的年轻帝王。她还是头一回看到这蛮汉如此认真的样子。看到她进来,薛战抬起头,然后冲着她招了招手,说了一句:“年年,到朕身边来。”

好吧,现在看上去一点都不认真。

萧鱼过去,就被薛战一把拉到了怀里。他低头说道:“可是等久了?”

刚才他正与杜良平他们在说事情,听到她过来,的确有些意外。他固然想见她,却也不能放着几位与他出生入死的大人不管,是以只能让她等他一会儿,待他处理完了正事在和她说话。再娶她之前,他就已经想好,要对她好,可是绝对不能因为她耽误政事。

萧鱼自然是说没有。

薛战见她抬手将食盒打开,里面是一碟包子。萧鱼喃喃道:“怕是有些凉了,不如…”

“没事。”薛战哪里讲究这些?正巧他的确有些饿了,拿了一个包子便咬了一口,一咬到那羊肉馅儿,倒是愣了愣,看向萧鱼,“羊肉馅儿的?”

“嗯。”

萧鱼说:“听说皇上喜欢吃羊肉包子,臣妾专门让御膳房准备的,皇上可喜欢?”

他的确是喜欢吃羊肉包子。只是那时候想吃,也是不大容易吃到的…薛战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眉宇温和的看着她道:“朕很喜欢,皇后有心了。”

萧鱼淡淡笑笑,瞧着他的确挺喜欢吃的,也就没有多说。

想来那郭素宜的确有些了解他,而且看她的眼神和举止,想来当初与着蛮汉是有过一段的,郎情妾意,出身也匹配。萧鱼静静想着,看着薛战吃了一个,还拿起一个塞到了她的手中,好像真的非常喜欢。

萧鱼看着手中的羊肉包子,有种冲动,想把整个儿都塞到他嘴里!有这么好吃嘛。

见萧鱼没有说话,薛战搂着她的腰肢略微紧了一些,说道:“怎么不与那郭姑娘多聊一会儿?可是不投缘?”

一提郭素宜,萧鱼就立刻回过神,她看着面前眉眼深邃的男人,开口道:“郭姑娘温柔贤惠,落落大方,臣妾也挺喜欢她的。”

薛战点点头:“你喜欢便好。”

而后萧鱼又打量了一下他的眉眼,见他含着笑意,就顺势说道:“臣妾觉得,那庆春宫不错,要不明日臣妾便派人去收拾收拾,好方便郭姑娘住进来。”

薛战原先还有些担心的,虽说她近日喜欢研究耕地种田,可到底出身不同,又是不相识的,怕相处不好。这会儿听着她的话,竟要那郭素宜搬进宫来住了…这姑娘家之间的好感来得实在是快,不过相处半日,就要将人接进来了?

薛战道:“皇后喜欢便好,只是那庆春宫——”

离帝王寝宫太近了,昔日是得宠的嫔妃住处。薛战虽然不讲究,却也不会粗糙到这种地步,便是要进宫,这郭素宜住在庆春也是不大合适的。

于是说:“怕是有些不大合适。”

萧鱼自觉已经非常贴心了,没有比这庆春宫更合适的地儿了。若是不住这里,那安排在何处?这郭素宜毕竟是郭安泰的妹妹,一旦进宫,一个妃位是肯定跑不了了的。

她缓缓看向薛战,面容温顺的说:“那皇上,想把郭姑娘安排在何处?”

她看上去格外的乖巧,薛战忽的一愣,倏然间明白了什么,沉着脸道:“皇后这是何意?”

怎么忽然就变脸了?萧鱼还挺怕他生气的样子的,她尽量保持淡定之色,笑着说道:“郭姑娘曾为皇上洗衣做饭,蕙质兰心,她若是能入宫侍君,臣妾也就放心了。”

到时候他们便恩恩爱爱在一块儿吃羊肉包子,她就去独享山珍海味。

薛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明白,最后缓缓的说:“朕何时说过要她入宫侍君的?”

不是…昨晚说的吗?萧鱼欲说话,忽然就撞上他冰凉的眼神了。她是个有眼力劲儿的,看到他黑着脸生气的样子,知道自己可能是会错意,或者说错话了。她有点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说:“臣妾觉得,这郭姑娘…挺好的。”

他不是,也挺喜欢的吗?

那腰间握着她的大手一下子收紧了,萧鱼的腰都被他弄疼了,可只能忍着。她泪盈盈的,看着他心软便松了手。而萧鱼一察觉他松了手,就急急忙忙从他腿上站了起来,低头说道:“臣妾还是…先不打扰皇上了。臣妾告退。”

溜得倒是快。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薛战强忍着要把她抓回来好好教训的冲动,气得胸膛起起伏伏。

郭素宜回府,就先去见了母亲张氏。

张氏正在敞轩内教训手下的丫鬟,那丫鬟大概是偷懒被张氏看到了,这会儿张氏就狠狠的在说她。

郭素宜远远的看了一会儿,等到张氏骂完了,便过去替那丫鬟求了请:“母亲,您就不要太生气了,我看她以后肯定不敢了,您就让她起来吧。”

那丫鬟约莫是在地上跪了很久,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一听郭素宜替她求情,便忙哭着说道:“多谢姑娘,老夫人,奴婢肯定不敢了。”

见母亲仍旧沉着脸,郭素宜又说:“跪得久了,若是这膝盖坏了,咱们还得请大夫给她看,到时候又要花不少银子。”

张氏这才听了进去,将这丫鬟打发走了。

瞧着那丫鬟一瘸一拐的去了下人房,郭氏才说了一句:“府中就咱们三人,养这么多的下人,岂不是白白浪费银子吗?”

其实这郭府原先的下人更多,张氏已经辞去了一大半,留下来的,是必不可缺的。毕竟郭府大,总是需要人打扫的,而且郭安泰又是堂堂的吏部尚书,家里若是没几个像样的下人,也是说不过去的。

张氏又问她:“今日进宫,那皇后可有为难你?”

在张氏看来,那些个贵族出身的女孩儿,不但挥霍奢侈,那脾气也是一个个嚣张跋扈的。郭素宜性子温顺,她身为母亲,骂她说她怎么都可以,却是不允许她被旁人说了去的。

郭素宜说道:“没有,皇后娘娘对女儿很好,还与女儿一道用了午膳,回来的时候,还赐了女儿玉肤膏。”

从小到大习惯了,郭素宜拿到东西,第一时间交给了母亲,眼下这玉肤膏也是一样。张氏接过,摸着这白玉瓶子,便知晓这东西贵重,何况又是皇后赏赐的。张氏打开闻了闻,然后收了起来,与她说:“前些日子你大哥给你的东西够多了,你日后总是要出嫁的,这东西贵重,还是母亲保管着吧。”

郭素宜目光却落在了张氏手中的白玉瓶上,望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双粗糙的手。

最后乖巧的点头:“嗯,女儿都听母亲的。”

从养心殿回来,萧鱼就一直忐忑不安。她原以为,薛战要将这郭素宜接进宫,再续前缘,交由她安排,是想试探一些她的反应。她是皇后,又是妻子,自然只能给他安排。

她不大喜欢那郭素宜,不也与她一道用了膳、赏了花?如今又专程过去,想给她安排一个住处,而他却…

昨夜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今日却又说没有让郭素宜进宫的意思。原先她还觉得,这蛮汉直来直去倒也不错,今儿却绕起着弯弯肠子来了。

今日惹了他不悦,萧鱼有些提心吊胆,晚上没有太监过来禀告,她便等着他用晚膳。

等到差不多戌时,薛战才终于来了凤藻宫。

并没有像往常那般,一进来先与她亲近,而是沉着一张与刚才一模一样黑黑的脸,先去了净室沐浴。

他走得快,萧鱼正准备行礼呢,他就已经进去了。她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有些尴尬,愣愣一会儿,才默默的站直了身子。

她转过头,看向净室外的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屏风,也不敢坐,就踌躇不安的立在外头。

等了一会儿,屏风外的春茗朝着她走了过来,小声的与她说:“娘娘,皇上说,要您进去伺候他沐浴。”

第27章 玉手【二更】

萧鱼的身子猛然颤了颤。

可是, 为妻者伺候夫君最是正常不过,何况她这位丈夫还是一个帝王。袖中的双手捏了捏, 然后缓缓的松开, 萧鱼点了点头,朝着净室的方向走去。

绕过屏风,走到里面, 就听到一阵水声。薛战正在泡澡,赤着身子背对着她,背脊宽阔, 布满一道道伤痕, 她虽然见过,可这样清晰的看到,是头一回。

萧鱼先从一侧的黄花梨龙首衣架上拿了块干净的巾子,走过去说:“臣妾伺候皇上沐浴。”

薛战嗯了一声。

萧鱼走到他的身后, 看到男人赤着的身体, 总归是还没习惯, 下意识垂了垂眼。将袖子卷了起来, 接着把巾子放进浴桶中浸湿、拧干, 然后打了香胰子,往他的背上擦。一碰上去, 就能察觉到他的肌肉真的很结实,硬邦邦的,经常硌得她不舒服。

薛战也没真想让她擦背,他沐浴一贯迅速, 粗粗搓一边就好了。她个子小小,胳膊细细的,那力道给他擦背,跟挠痒痒差不多。不过的确被她挠得痒痒的,就想抱着她睡觉。不过一想到刚才那话`儿,薛战这心里又堵得厉害。

搓了搓,然后用热水打湿洗干净,萧鱼倒是洗得挺卖力的。过了好久,正当萧鱼觉得他不想与她说话时,忽然见他把手伸了过来,捏住了她的腕子。

萧鱼忙去看他:“皇上?”

薛战把她拉到前面来,道:“皇后不是嫌朕脏吗?这前头也搓一搓…”

热水氤氲,萧鱼一张白皙的小脸渐渐染上了粉色。她点点头,便去替他擦手臂和胸膛,他却是捏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往下带:“这里也洗洗,省得到时候把皇后给弄脏了。”

这人真是太…一碰到那里,萧鱼手抖了抖,那巾子早就都到了浴桶里了。可是他却是硬拉着,要她搓。

萧鱼虽然不想碰,却也不敢不替他搓。只是很快…一只手就握不住了。

根本无法握拢。

整整洗了半个时辰,到最后水都凉了。薛战披着寝衣从里面出来,发梢微湿,眉宇比方才温和了许多。萧鱼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满脸通红。

之后两人一并用晚膳,萧鱼握着银筷,双手酸软无力得直发抖,正欲去夹菜,却不料手一抖,“啪”的一声。

那筷子掉了下来,一根筷子还落到了桌下。

这是,耳畔传来男人的笑声,霎时萧鱼的耳根子都烫了起来…有这么好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