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鱼收到父亲萧淮的捷报,西北那边,有父亲出马,一切都很顺利,而那霍霆将军与萧淮也是相见恨晚,极是投缘。萧鱼知父亲对新帝不服,眼下不过是缓兵之计,这这会儿手上虽有五万兵马,若要做事,却也远远不够的。

她还怕父亲冲动,可想想,她父亲比她深谋远虑多了,自是想得比她周到。

所以这回,父亲并不会有所动作。

元嬷嬷替她端了茶,小声的说:“娘娘,老奴听说,今儿皇上又出宫了。”

又出去了…往常薛战日理万机,虽日日留宿她的凤藻宫,却也大多是深夜才至的。这么一个政务繁忙之人,如今倒是有空日日出宫了。

一旁候着的春茗也说道:“奴婢也听说,说是…说是皇上在外面的别院养了女人,所以才…”

“莫要胡说。”元嬷嬷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春茗这才将嘴捂住,不再胡说。

萧鱼面容淡淡,似是并未放在心上。看完父亲的信后,便去了御花园走走。

穿过延和门,行至御花园最高处御景亭。萧鱼看到有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过来,便缓步下去。

正是何朝恩。

何朝恩乃是帝王近侍,这回他出宫,竟连他都没有带上。见他朝着自己行了礼,萧鱼才道:“何公公不必多礼。”

何朝恩身量高挑,因是宦臣的缘故,看着便比一般的男子白净斯文得多。萧鱼想起,那日她生辰,何朝恩也是赠与她一方端砚。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却也是投其所好的。

萧鱼对他的印象很好,便又与他说起蛮文之事。

年轻的皇后娇艳无双,玉骨之姿。何朝恩垂着眼,眼睫轻覆,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皮肤白得像玉。他回道:“先前还未谢过娘娘所赠之书,小的看了之后,受益匪浅。”

毕竟年岁还小,总是希望听到一些顺着自己心意的话。她选得书他觉得很好,萧鱼听了心里自然舒坦,就展颜说道:“若是何公公喜欢,下回本宫再赠你一些便是了。”反正她也都读完了,记在脑子里了,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送给这何朝恩。

与何朝恩说了一会儿话,萧鱼忽的顿了顿,面露犹豫之色。何朝恩看着她的脸色,才微笑说道:“娘娘有话,但讲无妨。”

如此,萧鱼便不客气了。她缓缓的说:“这几日皇上频频出宫,本宫很是担心,便想替他分忧。何公公是皇上身畔之人,比本宫知晓的事情更多,便想问一句…皇上出宫所见之人,可是个女子?”

说完最后一个字,萧鱼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何朝恩。

见这位皇后言辞贤淑温婉,何朝恩却是心下了然,他清秀的眉目温温和和,许久,才说道:“的确是个女子。”

萧鱼虽然诧异,却也在意料之中。约莫是看多了他勤政的模样,觉得像他那样的人,应当不会为了美色荒废政务,况且新朝初立,还不到完全放松享受的时刻。只是她与这蛮汉的相处终究有限,尚不大了解他,如今看来,可不是个色`欲熏心之人嘛!从御花园回来,萧鱼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

既然他对宫外那人如此心心念念,且如今在宫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便说明近期极有可能会将人接进来。

想来是刚与她成亲,而她父亲还在西北为他卖命,这个节骨眼儿上,不适合纳妃。所以才没有与她提。

可若是…她这个皇后亲口提议的呢?

总归是要入宫的,不如她开口提议,顺便卖他一个人情。

这日薛战晚归,见萧鱼并未如他所言上榻歇息,还坐在榻边等他。他一进来,便体贴的替他宽衣解带,很是体贴,以为她心里念着他。望着她娇美的脸颊,薛战敞开双臂,由着她贴身伺候,时不时低头在她脸上亲上一口。

等换好了衣裳,才搂着与她亲近:“这几日是朕太忙,过两日定好好陪陪你。”

萧鱼见他很是柔情,却也不为所动,只念着白日之事,抬头看着他说:“臣妾有一事想与皇上商量。”

“嗯…”薛战应了一声,搂着她的腰肢道,“你说便是,朕听着。”

萧鱼就抬起头看着他,粉腮红润,秀眸盈盈,烛光照得她的脸泛着暖暖的柔光,年轻女孩儿的声音也是清甜悦耳的。

她慢慢的说:“原先臣妾不想先提的。只是见皇上近日总是出宫,便想替皇上分忧…外面的那位妹妹,日后总是要进宫的,臣妾觉得,不如早些给她个名分,也省得皇上来回奔波。”

第41章 贤惠【一更】

寝殿内登时没了动静。萧鱼见着男人脸上的柔情渐渐散去, 定定望着自己。许久, 才开口淡淡道:“皇后倒是贤惠。”

为妻者本就该贤惠大度。便是先前她要嫁之人是青梅竹马的表哥赵煜,成亲之前, 母亲罗氏也曾与她说过这些。帝王身边总是要有嫔妃的。

…何况是如眼前蛮汉这般的乡下色胚。

她身为皇后和妻子,明知道他日日往外跑,自然无法再当做视若无睹, 这种时候, 她主动提出来, 给他一个台阶下,何乐而不为?萧鱼还想说些什么,但见薛战的脸色不大好, 便也未开口再说…只是男人英姿雄伟,沉着脸不说话的模样, 还当真有些骇人。

萧鱼袖中的手下意识攥了攥。薛战却是将她松开,就这般兀自上了榻。

萧鱼愣愣的看着躺进锦被中的男子, 在榻前不知所措的站了一会儿, 才将脱了鞋上榻。以往总是她先上去, 想今日这般的他先上榻的, 倒是头一回。萧鱼不好从他身上跨过去, 便从床位绕过去。这凤榻宽阔,只是薛战长得高大, 一躺下,床位并没有留出多少多余的空隙来。萧鱼提起裤脚预备跨过去,低头见他的双脚, 大的跟小船似的,而那脚掌更是有厚厚的茧子,萧鱼倒是有些好奇。

难不成这乡下蛮汉,在田地里干活儿的时候都不穿鞋袜的?怎得有这般厚的茧子?

萧鱼又瞄了一眼。

他一双小腿肌肉紧实,有两道很深的伤痕,仿佛是很久以前的,腿上的毛发有些旺盛。萧鱼就想起每回贴身与他睡在一起,他腿上的汗毛蹭得她的皮肤痒痒的。

萧鱼躺了下来,掀起另一侧的被角盖在了身上。枕得是大红色的鸳鸯枕,比一般的枕头要长一些,是夫妻共枕的。萧鱼躺着不说话,看着春晓和春茗进来将床帐放下了,愈发显得安静起来。

耳畔是男人的呼吸声,约莫是今日他未沐浴便上榻的缘故,萧鱼闻着他身上的男性气息,还有那股汗味儿,实在是觉得不大好闻。

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都是不用她提醒就去沐浴了,今儿又这般不洗就躺进了被窝,连脚都没洗。

萧鱼越想越睡不着。

过了很久,才听得他说道:“…既然皇后这般贤惠,那朕明日便将她接到宫中,有劳皇后安排一下住处。”

萧鱼正准备入睡,听着薛战这番话,立刻就精神了。她睁开眼睛道:“嗯,臣妾定好好安排。”

薛战说:“她喜静。”

…这么个粗糙的蛮汉,这会儿倒是体贴了。萧鱼点点头。好在她对皇宫比较熟悉,很快就选好了一个住处:“那皇上觉得…咸安宫如何?”

咸安宫位于宫廷西路以北,院内原建有一座三层的大戏台,两年前已拆除改为后卷殿,东侧是雨花阁,乃是一座佛堂,环境倒是清静,最重要的是离她的凤藻宫远。

就听到薛战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萧鱼道:“那臣妾明早便起来安排。”她虽提议将人接进来,却没想到这蛮汉急色如斯,明日就要带进宫了。

解决了此事,萧鱼很快就睡着了。

薛战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她平躺着阖着眼,睡姿乖巧。

他蹙眉凑了过去,因他靠得近了,她倒是皱起眉头来了,还下意识抬手推了推他…怕是又嫌他臭了。薛战顺势将她的手握住,那绵软嫩滑的小手,跟个没骨头似的。他望了一会儿,胸膛起起伏伏,呼吸急促,捏着她的手腕轻轻摁到一旁,欲将她弄得哭哭啼啼下不了床来才好。

可到底,只静静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薛战就掀起身上的锦被,下榻去了净室。

次日一早,元嬷嬷伺候萧鱼梳洗更衣,听了萧鱼的话,惊讶的说:“皇上真的这么说?”

那还有假?萧鱼说道:“左右他总是要纳妃的,整天偷偷摸摸的,我瞧着都不舒服,既然喜欢,便将人接进来就是。”

想起昨晚薛战说得话,继续道,“那姑娘喜静,你命人将咸安宫收拾的干净得体些,无须太花哨华丽,却也不能太寒酸了。”

想来他喜欢的女子,应当是像郭素宜那般贤良淑德、朴素节俭的。日后宫里再添个几位,坐在一起,兴许还能聊聊种桑养蚕、缝衣做饭。那可真是热闹呢。

元嬷嬷面色一沉,还是觉得皇上这样有点不妥。她慢慢梳着萧鱼的一头乌发,低声说道:“娘娘心中难道没有半丝不悦吗?若宫里那人真进了宫,得了宠,娘娘未必能过得如现在这般安逸。”

既然都进宫了,嫁了帝王,自该想着牢牢抓着帝王的心才是。她家娘娘年轻美貌,帝王对她也极是喜欢的。

萧鱼望着镜中的自己,说道:“元嬷嬷,你是知道的,我做不来那些的…”虽与他相处有段日子了,可有些事情她是没有办法忘记的。比如大魏,比如她的姑母,而且她的父亲,也是不满新帝的。她虽嫁了他,可到底是萧家的女儿。

更何况…

萧鱼低低的说了一句:“我又不喜欢他。”

花了半天的时日,萧鱼派去的人将咸安宫彻底打扫了一边。前朝奢侈,这咸安宫虽没人居住,里面的家具摆件却是一应俱全。萧鱼又拨了八名宮婢和八名太监去了咸安宫。

因不大了解那名女子,萧鱼有些疑问之处欲问薛战,可想了想,却是有点不大想见他,便按着自己的心意安排了。

毕竟她如今还是皇后,饶是那人是薛战心头所好,见着她这个正妻时,也是要行礼问安的。

不过好在萧鱼未去见薛战。今日薛战下了早朝就出宫去了,她若是去了,也见不到他的人。

春茗心下有些为萧鱼鸣不平,嘀咕道:“皇上这也太过分了…”娘娘都大度的安排那人入宫了,他却大张旗鼓的亲自去迎,岂不是在打她家娘娘的脸吗?才成亲多久啊?她家国公爷尚在西北平定战乱,他倒好,这会儿就弄个女子进来。

萧鱼被春茗说得有些心烦,道:“莫要再说了。他便是要弄十个八个进来,也随他的意。”

春茗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看了萧鱼一眼,轻轻的说道:“奴婢就是…就是替娘娘觉得委屈。”前段时间还与娘娘如此恩爱,便是早晨起来,也轻手轻脚的,怕吵着娘娘休息。这么一个粗心的男子,能做到这般地步,难道还不算是珍爱吗?谁像这变心如此之快。

到了黄昏,一辆朱轮翠盖珠缨八宝车缓缓驶进了皇宫。

萧鱼正在凤藻宫的西侧殿画画,锦绣山水图才画了一半,春茗便进来禀告道:“娘娘,皇上将人接进宫了。”

萧鱼的手略微一顿,一滴浓墨落在了宣纸之上,慢慢的晕染开来。她眉头皱拢,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既然去接了,现下人接进宫了,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萧鱼刚将笔放下,那帝王身边的何朝恩却过来了。

萧鱼出去见他,听何朝恩的意思,是请她去一趟咸安宫,这个时候,萧鱼的脸上才有些挂不住。

虽已进宫,可现下无名无分,她来拜见自己,她见不见都看心情。而这会儿,却是要她堂堂皇后过去见她?这蛮汉向来不知规矩,可这道理旁人不教他,他也应当知晓的啊。

萧鱼并不愿意去。

烛光旁,年轻美貌的小妇玉颊微愠,弯弯的黛眉轻蹙着,怕是男儿看了,登时便会生出满腔的柔情来。何朝恩面容和善,低声说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娘娘,莫要让小的为难了。”

大抵唯有他,才能做出这等不着调的事情来。萧鱼固然不愿,却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元嬷嬷替她披了一件凤纹披风,因离咸安宫有些远,便坐凤辇过去。萧鱼走到步辇一旁,准备上去,便见身侧的何朝恩已经伸出了手。他的手修长白皙,手腕上还戴着一串紫檀木佛珠。

萧鱼见惯了宫中的宦臣,自然是从未将他们当做男子看的,便搭着何朝恩的手,由着扶着自己上了步辇。

咸安宫灯火通明,殿内染着铜锤胎珐琅宫灯。

萧鱼自步辇走下时,只见守着的宮婢太监行了礼,倒是未见里面的人出来。他既如此无视宫规,萧鱼也不奢望他能尊重自己,只好自己走了进去。一跨进去,便看到薛战高大的身姿挺立着。

身旁还站着一个身穿月白色云纹综裙、梳着妇人发髻的纤细女子。

萧鱼努力镇定,面色如常的轻轻唤了一声:“皇上。”

薛战朝着她看去,而站在他身边的女子,也缓缓的转过身来。在萧鱼先前所想,大抵是如郭素宜那般的温顺女子,薛战极如此重视,想来容貌定然不俗。可这会儿看到面前之人的样貌时,萧鱼倒是愣了半晌。

并不是什么年轻美貌的女子…而是一个半老徐娘,见她看着娴静漠然,想来年轻时候也是个端庄的美人。

萧鱼忙去看薛战。

薛战看着她大大的眼儿满是疑惑,依旧是面上淡淡,对着身旁的妇人道:“姨母,这就是朕的妻子。”

那妇人这才看了她一眼。

从殿内慢慢走出来,一直到了凤藻宫,萧鱼这脑子里都是晕晕乎乎的。她原以为,这薛战这几日如此奔波,是宫外养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却不料接进宫来的,却是他的姨母。

可是这薛战…不是没有亲人的吗?先前她曾打听过一些,只晓得这薛战来自乡野,自小就无父无母。

回到凤藻宫,元嬷嬷一听此事,才展颜道:“既不是什么美人,娘娘应是感到高兴才是。”早上听萧鱼说的那话,元嬷嬷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总觉得皇上不是那样的男子。这会儿倒是证实了她的猜测,果真,这几日皇上出宫去见的,只是亲人。

萧鱼瞧着元嬷嬷欢喜的模样,心里却是欢喜不起来的,还有些堵得慌,既然明知道她误会了,那昨夜为何不和她讲,好像逗着她很好玩似的。

萧鱼坐在圈椅上喝着茶,想到昨夜她大度的和薛战商量事情,他一一应答,她的脸颊就后知后觉的开始发烫。这人…真是太讨厌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些动静,是薛战回来了。

第42章 粗俗【二更】

萧鱼忙放下茶盏起身, 前去相迎。薛战却已进来了。

今日出宫的缘故, 他未穿龙袍,是一袭湖蓝色的锦袍, 墨色锦靴。不过,便是穿得斯斯文文,也没有半分过贵公子的风范。他生得强壮又高大, 倒像个大将军。萧鱼心下固然有所埋怨, 却是不敢冷脸对他的, 行礼后就站着,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薛战看着她的模样,只开口道了一句:“…过来。”

她才不要过去。萧鱼觉得他这样儿有点吓人, 让她想起洞房花烛的那晚,粗鲁又霸道, 蛮横还说话不算数。萧鱼站在烛光旁,攥着衣袖说道:“臣妾站在这里挺好的。”

虽说今日接进宫的是他的姨母, 可昨晚她说的话, 也没有错啊。她贤惠大度, 他还有哪里不满的?若是他不喜欢这样儿, 下回她不提就成了。谁让他的行为举止让旁人误会。

萧鱼继续说道:“今日姨母头一日进宫, 晚膳…”她想说薛战好不容易有个亲人,且薛战对她这般重视, 今日晚上就一家人一起用好了。

不过她话未说话,薛战就长腿一迈走了过来,一弯腰, 便像扛米袋似的将她扛到了肩头。萧鱼的肚子顶着他坚硬的肩头,有些头晕眼花,却见他几步就走到了榻边。床帐一撩,便将她放到了褥子上,双手牢牢抓着她的胳膊。

紧接着他就压了下来。

那张脸倏然逼近,把萧鱼要说的话统统都吞了下去。她也是与他亲近过数回的,这蛮汉一贯的粗鲁,萧鱼瞧着他架势,有些吓人,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可待他的唇碰到她的时候,那力道一下子就轻了。萧鱼懵了一下,睁开眼睛去看他。

他的脸就在眼前,清爽的面孔,英俊的眉眼。

萧鱼启唇道:“皇…”

唔!

她一张嘴,他的便滑了进来,紧紧与她交缠。她不大喜欢这样与他亲近,这人第一眼见着他便没皮没脸的亲她,她嫌弃的不得了。可是现在,她只能慢慢的习惯了。不过,比起先前的不舒服,最近的几回,他都明显温柔了一些。

等薛战放开她的时候,萧鱼只觉得唇被他亲的隐隐有些痛。她抬手摸了摸,见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遂说道:“晚膳…”

薛战说道:“朕留在这里用。”

哦。既是如此,萧鱼也不好多问,想来就如薛战所言,他那位姨母喜静。不过这样也好,她也不大喜欢与陌生的长辈接触,总觉得拘谨。况且她是薛战的姨母,她也不好在她的面前摆皇后架子。

不过…萧鱼忍不住说:“昨日皇上为何不直说呢?”

薛战俯身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脸,见她吃痛的皱眉,便道:“皇后如此贤惠,朕自然不想打断。”

就是存心想看她闹笑话,觉得这样好玩呗。萧鱼敢怒不敢言。

薛战本是憋着一肚子的火,可瞧着她娇滴滴的模样,却又真的不敢欺负她。他坐了起来,将她捞到怀里,想着适才她蹙眉轻哼的模样,便撩起她的衣袖瞧了瞧…到底是胳膊,这般大大咧咧的被男人掀了起来,萧鱼难免有些诧异。待见他低着头,看着她胳膊上被他捏出的红红的一道印子,便欲将衣袖放下来,说:“臣妾没事。”

他却没有放开。男人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胳膊,略深的肤色,和女子莹白的玉肤形成强烈的对比。萧鱼被他挠的有些痒。

薛战看了她一眼,与她说:“朕向来力气大,下手也不知轻重,若是朕弄疼了你,莫要忍着,定要告诉朕…不然朕不知道。”他又没成过亲,先前也未有过女人,所以有些事情,他并非注意。

若他看起来好说话,她自然不会忍着,可每回瞧着他生气的样子,她就不敢喊疼了。萧鱼坐在他的怀里,侧过脸,对上他的眼睛,点点头说:“臣妾知道了。”

“嗯。”薛战这才舒服了一些,大手轻轻抚着她的脸,说,“还有,日后莫再想着给朕纳妃,朕与你那表哥赵煜不一样…朕的儿子,只能从你肚子里蹦出来。”

萧鱼愣愣的看着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大抵是从小的生活环境所致,所以她觉得男人有其他的女人很正常,她表哥赵煜,虽对她好,可在娶她之前有了庶子,她其实并不大在意的。所以她再入宫的时候,才会继续用这一套面对薛战。毕竟男人都喜欢大度的妻子,何况是一国之母?

可是…

萧鱼缓缓的说:“您是帝王。”

帝王都是有三宫六院的。

薛战眼眸深邃,衣襟微微敞开着,看了她一会儿,笑了,与她说道:“朕是帝王,所以朕想和谁生孩子,没有人能管得了。”就算她是萧家女又如何?她现在只是他的女人。

萧鱼的眼睫垂了垂,不晓得该如何和他说了。只是他沉默了一会儿,唇瓣复又落了下来,轻轻的含住了她的。他自身后将她圈着,越抱越紧。

亲完了,手就不老实的摸她,哪里都要摸。听着他声音浑厚,在她的耳畔轻轻的说:“年年,朕答应你,以后每日都洗澡,不洗干净就不上榻,你说好不好?”

…好像是给她洗似的。萧鱼笑了笑,才点了头。

原本见薛战如此重视她的姨母,萧鱼准备好生招呼她的。不过薛战和他说,叫她不用忙活,萧鱼这才作罢。

这日元嬷嬷小声在她身边说:“娘娘,老奴今儿瞧见,那薛氏…去了寿宁宫。”

薛战是随母姓的。这个萧鱼也是刚昨夜才知道,不过那寿宁宫,可是她姑母先前的住处,因薛战不喜的缘故,她就再也没有进去过半步了。

这薛氏怎么去了寿宁宫啊?

虽说有可能是随意走动,可她身边安排了宮婢,那宮婢都是清楚的,皇上不喜人去哪里。而且,昨夜她虽与薛氏未多说话,可瞧着那薛氏的言谈举止,并不是如郭老夫人那般的乡野妇人,更像是大户人家走出来的。

那薛战的母亲应当也是如此啊,怎会教出薛战这般粗俗的男子来?

萧鱼想是否应该提醒,可大概是前日薛战故意捉弄她的缘故,她倒是不想管薛氏之事了。毕竟那是他的亲姨母,她犯了错他就摆臭脸给她看,他姨母去了那儿,估计他压根儿不会当回事儿。

这晚薛战来得早,洗干净了搂着她在榻上说话。有些事情萧鱼不好问,倒是薛战直接说道:“朕自小便无父无母,后来幸得姨母寻到,才有了今日。年年,她虽是朕的姨母,却同亲母没有两样。不过——她不喜宫中生活,住一段日子便会离开。”

萧鱼下意识问道:“那她去哪儿?”既是薛战视做亲母的姨母,如今薛战登基为帝,不正是她享福的时候吗?

薛战压着她的脸亲了亲:“不必担心,姨母自有她的去处。”

既是如此,那她这个外人自然不用多担心了。萧鱼心中想着那薛氏,一时倒是未注意到薛战不老实的手,待听得他低低的笑声,她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他伸入她衣领的手,小声道:“皇上笑什么?”

有这么好笑吗?

薛战揉着那两团雪腻,轻笑着说道:“大了。”

什么?萧鱼一愣,很快却反应过来,一张脸羞得通红,可他却是不要脸的凑到她的耳畔,一本正经的得意道:“年年,你说…是不是朕揉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