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接过,这便出去将书籍送到何朝恩手中。

很快就到了六月初二。帝王在养心殿处理政务。兵部右侍郎梁尚在别院私屯兵器,引得帝王勃然大怒,现交由刑部彻查此事。待几位大人退下时,薛战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了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何朝恩立在帝王身畔,回禀道:“回皇上,刚到辰时。”

薛战颔首,起身道:“替朕更衣。”

现在身上穿得是朝服,往常都是下了朝就去凤藻宫的,现下大多是来养心殿或御书房批阅折子。未成亲前,薛战也大多待在这两处,换洗的衣物都是一应俱全的。薛战走到衣架前,换了一身玄色龙纹盘领窄袖常服。

束金玉琥珀腰带,年轻俊美的男子,高大威猛,衣冠楚楚,看着自然赏心悦目。

换好衣袍,薛战才出了养心殿。

何朝恩默默的跟在帝王身后。

养心殿位于皇宫东南位置,离皇后的凤藻宫颇近,穿过抄手游廊,待看到一处月洞门时,薛战未再继续,而是停在原地。

繁花似锦,荷香清雅,绿树亭亭如盖。干净崭新的锦靴踩在石子路上,薛战淡淡道:“何朝恩,你说朕…该不该陪皇后一并去?”

何朝恩低着头,说道:“小的以为,皇上与娘娘乃是夫妻,今日是护国公的寿宴,想必皇后娘娘定盼着您一道去的。”

薛战沉默片刻,侧目看他:“如此为皇后说话,莫不是收了皇后什么好处?”

何朝恩忙道:“小的不敢。只是觉得,皇上去一趟,也无妨。”

“也是。”薛战很快说道,“那朕就听你一回,今日去一趟萧家。”

于是阔步,步若流星的走了进去。

到了凤藻宫外,在院中打扫的宮婢太监,个个放下手头的活儿跪迎圣驾,仿佛很是意外皇帝突来过来。其实也不过几日未踏进凤藻宫罢了。薛战抬头扫了一眼,之后看到那殿门内的宮婢也相继出来行礼…薛战面容淡淡,负手而立。

待过了一会儿,目光落在那群绿衣宮婢的身上,眼眸一沉,想到了什么,问道:“皇后呢?”

跪在地上,离帝王脚步最近的宮婢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回答道:“今日娘娘要去护国公府为国公爷贺寿,说是…许久未与家人好好相聚了,想与家人多待一会儿,便早些出宫了。”

皇后凤驾抵到护国公府,萧家人皆出来相迎。

今日乃是萧淮寿宴,护国公府早已门庭若市,一些个大人也携着家眷贺寿,便是先前与萧家有些矛盾的尚书府郭家,今日那郭老夫人张氏也携女前来,晚些那郭尚书也会前来赴宴。萧鱼见惯了护国公府的繁华,上一回萧淮寿宴,适逢先帝驾崩,之后有战乱连连,并没有好好办,这会儿热热闹闹的,萧鱼看着也觉得高兴。

只是,今日就皇后独自前来,萧家人心下好奇,却又不好多问。

毕竟萧鱼入宫之后,是颇受圣宠的,就凭后宫就单单她一位娘娘,就足见其地位。

还是萧鱼见罗氏一副想问的样子,主动坦然道:“皇上近些日子政务繁忙,有些走不开,今日便不来了。不过专程让我带了寿礼给父亲。”

现下都到自个儿家里面了,又何须遮遮掩掩的?罗氏便拉着萧鱼单独问:“宫廷之事,母亲虽无法及时知晓,却也略有耳闻,听说这几日皇帝待你有些冷淡,究竟怎么了?你与母亲说说,母亲也好替你想想法子。”

如何进宫是一回事,可现下萧鱼已是帝王之妻,平日的相处总是融洽些为好,这样她在宫里的日子过得也舒坦些。

对罗氏,她一贯视她如亲母,的确没什么好瞒的。就如实说:“是有关避子丸一事。”

罗氏的脸登时一顿。此事可并非小事啊。

罗氏很快明白过来,说道:“是母亲的不是,当时就应该劝劝你,如今却…”

“此事不能怪母亲。”萧鱼立刻道。她轻轻垂了垂眼,继续说道,“毕竟那种情况,我也不敢要孩子。母亲也不必为我担心,我会好好处理的。”

她才多大?又能如何处理?

虽说先前嫁过一回,可那赵煜成亲当晚就突发恶疾驾崩了,糊里糊涂的就成了寡妇,当了母亲。宫廷的规矩和道理,她自小就学习,一清二楚,可夫妻相处之道,却是学不来的。

罗氏想了想,语重心长的说道:“既然皇上因你避孕而不悦,想必是希望你提他生儿育女的,男人不是随随便便就允许女子替他开枝散叶,既不希望你避孕,对你总是有几分真心在的…年年,母亲这话,你可明白?”

说起夫妻之道,萧鱼自问的确是新手,遇着一些事情,亦是手忙脚乱的,便是面上在平静,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特别是那薛战,并非寻常世家子弟,她先前贤惠大度的一套,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法用…有时候她稍稍越矩,他反而高兴了。

萧鱼点头:“年年明白。”

罗氏微微笑了笑,望着面前嫁作妇人的女儿,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原本以她的家世,随便嫁个出类拔萃的世家子弟,那婆家总是要对她敬着几分的。偏生就入了宫廷,在宫中如履薄冰,娘家人根本帮不了她什么。

与罗氏说着话,萧家的其他女眷便都进来了。萧起州的夫人唐氏,已大腹便便,挺着个大肚子,面颊红润,整个人也比先前丰腴许多。见她看着自己又要行礼,萧鱼忙过去,轻轻扶住她的胳膊,说:“嫂嫂不必多礼,先坐下吧。”

唐氏这才小心翼翼坐了下来,手轻轻的搭在了圆圆的肚皮之上。

萧家已经很久没有添丁了,唐氏怀孕,这阖府上下都对她很关照。

萧玉枝站在柳氏身畔,看到唐氏肚子又圆又大,就小声对柳氏说:“都是怀男孩儿肚皮尖,怀女孩儿肚皮圆,大堂嫂这肚子我瞧着挺圆的,母亲您说是不是要生个姑娘啊?”

柳氏没回答,只用力瞪了她一眼。

唔…这么凶做什么?萧玉枝缩了缩脑袋,摸着鼻子轻轻咳了一声,就乖乖的不说话了。

萧玉枝的声音虽轻,却也是她自以为的轻。大家都站在一块儿,自然都听见了。

萧鱼看了她一眼,看到萧玉枝穿得花枝招展像只蝴蝶,晓得她就是这个性子,直来直去,若要真说坏心眼儿,还真不见得有。可偏偏这样的性子,最容易吃亏和得罪人。

唐氏性子温婉,脾气向来好,再说她只希望这孩子能平平安安生下来,男孩儿女孩儿,于她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她轻轻笑了,摸着肚子就说:“女孩儿也挺好的,乖巧懂事,何况咱们萧家的女儿个个长得好看。”

要当母亲的人,看上去就更加的温柔了。

萧鱼想到了赵泓。

她先前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可与赵泓相处的过程中,还是很愉快的。生儿育女,对于女子来说,大概是非常重要和期待的事情。萧鱼也不是没有想过。

当初与赵煜成亲的时候,她就想,若是生个女孩儿就好了。若是男孩儿,在宫廷之中,会活得很艰难。她并不像姑母一样,希望自己的儿子当上皇帝。她其实没多大的志向。

护国公府的前院有座戏楼,名叫梵音阁。戏楼天花绘着藤萝花纹彩画,坐北朝南。

今日前来贺寿的女眷们俱在此处听戏,台上唱得是五女拜寿。萧鱼坐在中间位置,听了一会儿有些腻了,才离席出去。

戏楼外不远处就是一处钓鱼台。

萧鱼走了过去,恰好看到一个人影也朝着这边走来。

是卫樘。今日他穿了一身浅蓝色竹纹直缀,俊雅翩翩,见着她,亦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身份有别,萧鱼自然受了他的礼。而后看着面前的一方碧水,说道:“小时候,你和兄长最喜欢来这儿钓鱼了…”忽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萧鱼笑了笑,“其实你钓鱼比他厉害多了,可是每回到最后,总是差不多的数量。”

卫樘当然记得。他静静立着,侧目轻轻看了看身旁女子的脸庞,见她并未看自己。

他与萧起州钓鱼,她就负责看鱼,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就悄悄的把他桶中的鱼捞几条放进她兄长的桶中。

萧鱼也知道她的小伎俩瞒不过他的眼睛,只是不戳穿她罢了。就说:“我大哥一向争强好胜,那时候我就想,如果你们都一样,就没有输赢了。”

她不希望她兄长输,也不希望卫樘输。

顿了顿,萧鱼觉着自己不该与卫樘说这些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卫樘,她总是觉得自己还小,还是以前的萧家嫡女…与他站在一起,非常的舒坦,不用战战兢兢、规规矩矩的。

她很快收起了笑容,缓缓看着他道:“皇上仿佛有些误会我与你之间的关系,日后你见着他,记得小心一些。”

那日薛战虽说要给卫樘和萧玉枝赐婚,可到底没有下旨。帝王素来是喜怒无常的,她不敢保证,他会对卫樘做些什么?

卫樘看着她,想开口问问她,他对她可好?可到底还是没有问,只点头说道:“嗯,我会注意。”

碧水游鱼,粉荷绿叶。卫樘长身玉立,衣袍翩然,站了一会儿,才开口,音色清润的徐徐说道:“年年,你先前不是一直想知道,灵州的雾凇,清州的山水,塞外的落日,都是什么样子的吗?”

“这趟出门,我都替你看过了…

萧鱼抬眼看他,见他眸色温和,里头清清楚楚倒映着她的脸,缓缓说道。

“…它们很美。”

第60章 意外【二更】

女眷们都在戏楼听戏。萧玉枝性子活泼, 向来不喜看戏, 这会儿见母亲柳氏还板着脸, 就说:“好了, 女儿知道错了,下回肯定不说这样的话了。”她也只是一时口快而已, 并没有什么恶意的。

柳氏淡淡看了萧玉枝一眼。她就是太惯着她,因那萧鱼自小是护国公府的掌上明珠, 她怕女儿心里不平衡, 自是对她宠溺些。未料她一宠溺, 便让她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她道:“你啊,日后说话先动动脑子, 别想到什么说什么。”

萧玉枝连连点头:“好嘛, 女儿知道了。”

虽很难改正,可平时她能督促就督促着,能改一点是一点。见她知道错了, 柳氏也不再多说,只问道:“皇后娘娘他们都在戏楼,可要随母亲一道过去听戏?

她才不要去,太无聊了。萧玉枝摇头:“母亲你去吧,我回去做绣活儿。”

这种热闹的日子, 她哪里踏踏实实的去做绣活儿?柳氏也不拆穿她, 反正去听戏她也坐不住,便道:“今儿府上人多,你莫要闯祸了, 省得叫人看笑话。”

她都十七了。萧玉枝觉得她啰嗦,敷衍的点头,便推着柳氏的肩膀,热情道:“母亲你就放心去看戏吧。”

待柳氏走了,萧玉枝提着裙摆偷偷跑出去,贴身丫鬟紧紧跟着她。

本是要过去赏花的,不过待萧玉枝走在游廊上,便有一个穿着绿色比甲、低着脑袋的丫鬟将一封信塞到她手里,然后匆匆走了。萧玉枝看着那丫鬟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然后缓缓将这信打开,看到信上的内容时,才猛然一惊…

卫樘。

他找她做什么?

萧玉枝皱了皱眉头,气鼓鼓的将纸张捏成一团,俏脸满是怒气:“想见就见,当我萧玉枝是什么人啊?”

于是也没心情赏花了,匆匆回了住处。在里屋坐了片刻,萧玉枝又从衣袖中将那团捏得皱巴巴的纸给拿了出来。重新摊开,慢慢抚平…

而后才起身,跑向黄梨木雕海棠衣柜,打开来,一个劲儿的翻里面的衣裳,喃喃道:“我的那条折枝花长裙呢?在哪里?”

丫鬟见她乱翻,忙上前道:“奴婢给您找吧。”

萧玉枝却没理她,翻了好半天,终于将那条桃红折枝花长裙找了出来,然后在身上比了比…才十七的女孩儿,正是最青春姣好的年纪,萧玉枝皮肤白皙,眼眸灵动,容貌本就是上乘,日日精心打扮,朱环翠绕,更是璀璨俏丽。

丫鬟喃喃道:“姑娘你这是要换衣裳吗?可您身上这身儿也是新的,早上才刚穿呢。”

“要你管!”萧玉枝瞪了她一眼,“赶紧给我换上,快点。”

丫鬟也不敢忤逆萧玉枝的意思。她的脾气阖府上下谁不晓得,除了国公爷和六姑娘,谁还治得了她啊?赶紧抬手替她换了衣裳,之后坐到妆奁前,换了几支耀眼的珠钗,收拾罢,才要出去。

丫鬟也要跟着出去,萧玉枝却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厉声道:“不许跟着我。”

“可是…”丫鬟有些为难。她是她的贴身丫鬟,自然是要跟着的,不然若是出了事儿该怎么办?

萧玉枝道:“我很快就回来,你若是跟着我,就罚你这个月的月钱。”她威胁了一番,才提着裙子,匆匆出了院子。

脚步飞快,轻盈的裙摆飞扬,萧玉枝满脸含笑,急匆匆的向后院古华轩奔去…

古华轩旁以假山为屏,其后遍植松柏,环境清幽,小径曲折。小径的尽头是一片荷花池,边上有座六角攒点顶凉亭,名为锦翠亭。此处安静,鲜少有人。一路奔跑,萧玉枝脸上出了些汗,快要倒时,才整理了一下衣摆,用丝帕擦了擦脸。

接着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才敛起笑意,规规矩矩的朝着前头走去。

未看到想象之中的人影。

萧玉枝左顾右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可是…既专程写了信给她,总会来的。兴许略来迟了一些。她是准备等一会儿的,若是他再不来,她就走了。

可抬头一看,看到荷花池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放着什么。她提着裙摆,慢慢走近。

看清了,才知是一方宝蓝色的汗巾。

这个颜色,按理说是男子所用。萧玉枝脑袋简单,并没有多想,理所当然认为是卫樘的,便立刻跑了过去。

郭素宜静静站在假山后面,远远看到那抹妍丽的身影,嘴角轻轻往上扬。

“素宜,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了声音,郭素宜吓了一大跳,转过身去,看到站在面前的郭安泰,才道:“大哥?”

郭安泰脸色淡淡,继续问道:“我在问你话呢?”

他刚来护国公府,便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朝着这边走来,不晓得在做些什么。看到妹妹支支吾吾,郭安泰自然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可妹妹一向温顺乖巧,也不大能想象她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待他朝着凉亭看了过去,便看到有个姑娘在那儿,仔细一看,一眼就能认出是护国公府的五姑娘萧玉枝了。

见她往荷花池边走去,低头不知要去捡什么,之后就惊呼一声,“噗通”落下了池,然后挣扎呼救。

一下子就明白了。

郭安泰怒目看向面前妹妹,道:“你要害萧五姑娘?”

“大哥…”郭素宜的眼泪都出来了。这萧玉枝一直欺负她、嘲笑她,她只是想反击罢了。若是无冤无仇的,她又怎么会害她呢?她那么坏,她惩罚她一下又怎么了?

郭安泰没想到妹妹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侧头,就看到长廊上,一个男子身影朝着这边走来。

是工部的右侍郎田抻。已年过半百,看上去精神矍铄、腰板硬朗,今日也是特意来护国公府,替萧淮贺寿的。这田抻近些日子与郭家的关系不错。因田抻在工部是肥差,妻子早亡,尚未续弦,郭母张氏觉得田抻家底殷实,出手阔绰,脾气也不错,而且年纪大些的男人会疼人,便有意将郭素宜许配给田抻当续弦。

看到在池中挣扎的萧玉枝,和缓缓朝着这边走来的田抻,郭安泰哪里还不明白?

见着妹妹拉着他,才用力的将她甩开,厉声道:“你干得好事!”

萧鱼与卫樘说了几句话就准备回戏楼,春茗却是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对萧鱼说:“娘娘,五姑娘出事了。”

萧玉枝?萧鱼一听,当下便与卫樘一道去了萧玉枝的芝澜院。卫樘不方便进去,便待在外头。萧鱼带着丫鬟直接去了萧玉枝的卧房,看到罗氏和二婶他们都在,见他们要行礼,忙制止了。

萧玉枝裹着锦被窝在榻上,披着发,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脸色也不大好看。柳氏也心疼的哭哭啼啼,也不晓得该如何说她了。

萧玉枝刚才呛了水,迷迷糊糊的,这会儿倒是清醒多了。她嘟囔道:“不就是落水吗?反正我也没事儿。”怕母亲责罚她,说得小心翼翼。

自然不是小事了。今日萧玉枝落水,又被外男所救,便是萧家是将门世家,如此肌肤相亲,姑娘家哪里还有清誉所言?

萧鱼也知道的差不多了,这萧玉枝不知何缘故,独自跑去了后院的古华轩,又不慎落了荷花池,最后被外男所救。

前院敞轩,郭安泰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墨绿交领直缀。

萧玉枝的父亲萧三爷忧心忡忡的站在他的面前。

若论年纪,萧三爷自然年长他几岁,可若是论官职,郭安泰是堂堂的二品尚书,他见着他,自然是要行礼的。萧三爷朝着他行了礼,又言谢道:“今日多亏了郭大人救了小女,下官感激不尽。”

郭安泰温和道:“萧大人客气了,本官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他抬眼,看到萧三爷面色不悦,晓得今日之事,对于萧五姑娘来说,的确是极损名誉的。

又想到他的妹妹…

郭安泰未有犹豫,掀袍,直接跪在了萧三爷的面前。

萧三爷吓了一大跳,忙去扶他:“郭大人这是做什么?”他哪里受得住这堂堂尚书大人的一跪?

郭安泰却是未起来,只抬头对着萧三爷道:“今日郭某救了萧五姑娘虽是偶然,可到底影响了萧五姑娘的闺誉。有些话这会儿说怕是唐突了,可郭某还是想向萧大人求娶萧五姑娘。”

“你…”

萧三爷的眼睛睁大,诧异道,“你要求娶…玉枝?”

郭安泰点头:“郭某与萧五姑娘也有数面之缘,萧五姑娘天真烂漫,知书达理,早已存着求娶之心,若是萧大人能成全,郭某定向皇上请旨赐婚,风风光光的迎娶萧五姑娘过门。”

萧鱼原是在萧玉枝的卧房内,想着法子如何解决此事,便听到丫鬟过来,说是皇上来了。

还在来萧家的路上遇刺,手臂受伤。

萧鱼一听,当下就先去了前院。

过去的时候,看到薛战正过来。他穿了身玄色龙袍,步子矫健,左臂似是受了点上,现下正用力捏着。堪堪撞上,萧鱼与他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愣。

还是萧鱼很快反应过来,走到他的身边说:“先去臣妾那儿吧。”

薛战面容淡淡,没说话,却还是随萧鱼一道去了澄溪院。

萧鱼也是疑惑。

那日他明明说没空,这会儿不晓得为何又过来了?不过他能过来,萧鱼的确是欢迎的,心里固然恼她,至少给了萧家几分薄面。

这会儿见他受伤,也暂时不起想其他的事情。坐到他的身边,低头看了看他手臂上的伤口,因龙袍颜色深,未怎么看出来,可那血却是一滴一滴的,顺着他的掌心淌了下来。

看到殷红的血,萧鱼觉得眩晕,忽然想起她姑母死时的模样,脸色白了白。

深吸一口气才有些镇定,轻声与他说道:“大夫还未来,现下这胳膊上的布料要先剪开一些,方便待会儿处理。”

然后吩咐春茗去拿剪刀。

她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粗壮的手臂,想替他先处理一下,却见他脸色淡淡,不动声响的将胳膊收了回去。

萧鱼双手一空,手势显得有些尴尬。

她愣了一下,也懒得再看他的表情,默默的站了起来,对着一旁的何朝恩道:“本宫笨手笨脚的,还是何公公你来吧。”

第61章 情愿【单更】

帝王遇刺, 不过好在只伤了手臂, 萧鱼见他生龙活虎的, 看着模样又不大想见她, 便寻了个借口退了出去,好让他落个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