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脸侧的紫檀木龙纹笔架,那笔架山挂着的长短不一的湖笔跟着御案一并颤动,一晃一晃的。

有几下晃得太厉害,那柔软的笔尖轻轻的划过她脸颊,让她觉得浑身战栗,连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啪嗒”一声,有汗水低落下来,落在了她的脸上。

萧鱼感觉到汗水滚烫,灼烧着她的皮肤,一圈一圈的晕开来。她觉得疲惫却又舒服。

疾风骤雨,整个皇宫都是朦朦胧胧的。何朝恩站在外面,看着长廊下的小太监慌慌张张的将被风吹得七歪八倒的凤仙花搬到里侧。

春晓站在边上。

虽然雷声大,可里面的动静,还是隐隐约约能听得到的,况且春晓平日贴身伺候萧鱼,皇上夜夜留宿,那些动静是最耳熟不过的。没什么的,狂风暴雨之后,便是雨过天晴,可是这会儿…她抬头,看着离自己不远处静静站着的何朝恩。

见他眉目温和,清秀俊雅…

与他站在这里,总觉得有些奇怪,霎时脸上微微发烫。

“春晓姑娘。”

“嗯?”

听到这清润的嗓音,春晓忙抬头,对上他一双波澜不惊的狭长眼眸,不知为何,平日他总是温温和和的,这会儿看上去,虽也是温和的,可总觉得有些隐隐的压迫。她道,“何公公?”

何朝恩静静望了一眼外面,开口说:“瞧着雨势,不会下太久,待雨小些了,劳烦春晓姑娘回趟凤藻宫,替皇后娘娘带些换洗的衣物来。”

刚才娘娘的确有些淋湿了…

春晓点点头,对着何朝恩道:“还是何公公细致入微。”

原以为依他谦逊的性子,定会继续回话的,没想到之后就没有再说了,而是静静看着外头,身姿笔挺颀长,犹如翠竹。春晓一愣,便抬头看着外面,果真如他所言,这雨开始慢慢的变小了。

御书房侧殿,明黄色的床帐垂落在侧,拔步床上,萧鱼轻轻翻动身子,却很快便一只布满伤疤的麦色手臂捞了回去。萧鱼懒得再动,只与他紧紧贴在一起,累得昏昏沉沉。

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侧,泛着微微潮意,脸颊是情`欲后的酡红,娇艳的犹如外面被雨打湿的牡丹。

一只手抬了起来,贴在了她的脸上,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蹙的眉心。

薛战看了她很久。他自问疼爱她,宠着她,未料她却一直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薛战凑过去,在她眉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

终于觉得踏实,与她一并闭上了眼睛。

萧鱼睡得沉,等她醒时,已经是第二日了。睁开眼,攥着被角看着帐顶,萧鱼细细回忆昨日的画面,只觉得唯有在那样不理智的情况下,她才会由着那蛮汉胡来…

但总归,这个矛盾开始缓解。

萧鱼弯了弯唇,自榻上起来,守在外面的春晓很快就进来,替她更衣。梳妆罢走到外面时,便看到何朝恩守在那里,见着自己,何朝恩行礼道:“皇上现下正在上早朝,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娘娘可要先用?”

昨夜她还没感觉,这会儿起来,双腿发软走起路来都有些不舒服。

留宿御书房,总觉得有些便扭,这会儿自想早早的离开,不想多待了。便说:“不必了,本宫回凤藻宫用吧。”

何朝恩道:“也好,还请娘娘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命人去准备凤辇。”

御书房离凤藻宫并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只是萧鱼忽的想到了什么,现下她双腿发软,的确有些走不了路。她看了何朝恩一眼,不知道他是出于尊重还是这个原因…不过萧鱼自幼出入皇宫,虽知男女有别,却从来不将宫里的太监当做男人的。

何朝恩又不是男人?

萧鱼点头,这会儿面上也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昨日萧鱼被皇上留在了御书房,春晓又过来拿了萧鱼换洗的衣物去。这意味这什么,自然都是心知肚明的。

是以元嬷嬷老早便让御膳房准备了萧鱼最爱吃的早膳。见着凤辇落下,上前将萧鱼扶了下来,与她说:“早膳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娘娘您回来。”

萧鱼嗯了一声。昨日她跟着那蛮汉胡来,累得连晚膳都没用,又被折腾的死去活来,早已是腹中空空。

随元嬷嬷进去,落座,枣儿粳米粥,银芽鸡丝,鲜蘑菜心,牛乳菱粉香糕,翠玉豆糕,百合酥…都是她喜欢吃的。元嬷嬷拿着青花缠枝纹瓷碗,替她盛了一碗粳米粥递了过来,与她说:“早上国公府传来消息,大少奶奶生了个小公子,母子平安。”

萧家添丁,萧鱼的眼睛登时亮了。

她笑容灿烂,这会儿才情不自禁露出几分妙龄少女的活泼娇态来,语气轻快的说:“我要当姑姑了。”

元嬷嬷点头,继续道:“至于大公子,虽说此事还要继续再查,可没凭没据的,不好无缘无故的扣人,昨夜便回府去了。”只要是没有做过的,也不能白白的扣上这顶帽子,总说是暂时安全了。

想到了什么,元嬷嬷低声的问,“娘娘,那皇上他…”

他什么?萧鱼脸上有些不自在。昨日是太担心她兄长的安危,所以根本就没有想这么多,事实上她也的确害怕薛战会因她迁怒她兄长。父亲寿宴的那日,罗氏就和她说过,兴许这薛战对她存着几分真心,既然如此,他要的就不单单是一个贤惠大度的皇后了。

他必然也是想要她倾心相待的。

昨日对他说得那番话,并非全部是真,却也是她的坦诚了,就看他现在还要不要她的坦诚相待。

萧鱼握着勺子,舀了一口粥,还没送到嘴边呢,便听到外面的声音。

是薛战过来了。

第63章 清甜【一更】

其实之前已经习惯, 他每日下朝都来这里, 凤藻宫里也备着他的衣物。约莫是几日未来的缘故, 萧鱼忽然有些不适应。放下手中的瓷勺, 准备起身去迎。

却见那三交六椀菱花槅扇外,身穿玄色龙袍的帝王抬腿跨入, 直接朝着她这边走来。

到了她的面前,便摁着她的肩膀让她继续坐, 低头一看, 随口问道:“在吃什么?”还没问完呢, 从伸手她手里接过瓷勺,舀了一勺送到嘴里。

尝完后, 皱了一下眉头, 将勺子放回碗中,淡淡评价道:“太甜了。”

又不是给他吃的。

堂堂男儿,当然不喜甜食。不过, 因前几日他都未来凤藻宫用早膳,萧鱼也不似昔日那般挥霍,他不来也给他准备,而是只单独准备了她那一份儿。她的口味挑剔,喜欢吃`精致的, 他却是不一样, 粗茶淡饭,羊肉包子就能吃得津津有味。

这会儿不晓得他忽然又过来了。

可想着昨夜与他在御书房的事情,这避孕之事虽未完全揭过去, 却也算是和好了。

萧鱼吩咐春晓去趟御膳房,准备他平日用的早膳:“…三碗香米饭,两熟煎鲜鱼,三鲜汤,清蒸肉,再一碟羊肉包子。”

“不用了。”

薛战淡淡扫了一眼面前的早膳,直接落座:“给朕准备一副碗筷就行了,今儿就吃这些。”

萧鱼就去看他,低声道:“皇上您吃不惯这些的…”

分明刚才不喜欢甜食。

薛战道:“先前没吃过罢了,多吃几回就习惯了。”他望着她的眼睛,这会儿倒是温温和和的,“就算不习惯,年年喜欢吃的东西,朕也想好好尝尝。”

萧鱼目光微滞。春晓便小声的问她:“娘娘?”

在看他的眼睛,含着浅浅笑意,好像真的不是开玩笑的。萧鱼也不是那种殷勤之人,他既想尝尝鲜,便也随他。就吩咐春晓:“替皇上准备碗筷。”

崭新的一套青花缠枝纹瓷碗放了上来,递上一双银筷。

元嬷嬷又替皇上盛了一碗枣儿粳米粥。薛战接过,拿起勺子正要用,想了想,一双眼睛看了过去,落在萧鱼白净的脸颊上。

他将勺子放入瓷碗,直接把碗拿了起来,放到萧鱼的面前,而后将萧鱼手里的粥拿了过来。

见她睁着大眼儿看着自己,薛战便说:“朕便是再不了解你,也晓得你一贯讲究,你吃这碗吧。”

萧鱼低头看了看眼前刚盛好的粥,又看了看被薛战换过去的那一碗。那碗被他尝了一口,她的确有些别扭,只是没想到,他这人粗枝大叶又不讲究,怎么忽然就细心了起来?

而且,她嫌他脏,他难道就不生气吗?

也不再多想,萧鱼早已饥肠辘辘,拿起勺子就吃了起来。偶尔抬眼看看薛战。

见他三两下便风卷残云的将一碗粥吃下肚,又接着第二碗,抬手捡了手边的一碟糕点吃,许是太腻了,剑眉微蹙,之后就连续吃了半碟。囫囵吞枣的,怕是什么味儿都没常出来。

萧鱼有些想笑,却又不敢笑话他。

待她吃得差不多了,才问了一句:“皇上明日还要吃这些吗?”

听她声音娇娇,薛战想了想,就道:“朕明日还是吃米饭吧。”

为了喜欢的姑娘,故意吃不喜欢的食物,那是情窦初开满脑子情情爱爱的毛头小子才做得出来的事情…

萧鱼忍不住笑了笑。

用完早膳后,薛战也未急着去处理政务,留下来陪她说了一会儿话。他过去将她揽到身前,握着她的双手,问道:“昨日朕粗鲁,可弄疼你了?”

他倒是晓得他粗鲁?不过萧鱼也知道,他的力气本就大,床笫间有时候不受控制也是正常的。况且昨夜的情况,他们都清楚,她压抑了太久,其实也借着他的力发泄了一番。看了一眼他握着自己的手,萧鱼抬头,仰着这他英俊的脸庞,说道:“有一点儿…”

姑娘家说有一点儿,那就是很疼的意思。薛战起初不懂,与她相处半年,多多少少有些明白。薛战说:“朕日后轻些便是。”

想到了什么,他接着道:“朕也不会再凶你了。”

她才不信!他上回还说,日后不…萧鱼张了张嘴,虽然想反驳他,可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难以启齿。

薛战却是看懂了。当时他太生气了,便是拼命的压抑,只要想到她先前曾想过与卫樘远走高飞…若非她后来回来,兴许已经与卫樘在一起,是他的妻子了。

男人大多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况且他是那么喜欢她。他凑了过去,亲了亲她的脸,说:“朕早就后悔了。年年,朕想你替朕生儿育女。”他怎么可能不再睡她,他天天都想睡她,不分昼夜。

萧鱼看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薛战一字一句说道:“朕答应你——只要萧家不犯事,朕保证一辈子都不会动萧家,这样你可安心?”

他先前的确是那样安排的,那时因为他觉得,她既嫁了他,就是他的女人,他自会护着她,萧家如何,与她不再有任何关系。可是,一想到她那么在意萧家,若真有一日,他除去了萧家,她会不会也离他而去?

薛战轻轻抱住了她,说道:“年年,朕与你说过,朕在这世间,只有姨母一个亲人,可是现在朕有了你。比起姨母,你是朕最亲近的人了…”

“所以年年,你不要让朕难过,好不好?”

他有什么好难过的?萧鱼想了想。可听着他现在这样的语气,和刚才他的保证,总觉得再真心不过。她靠在他的怀里,略微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手,抱住了他精瘦的窄腰。然后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薛战轻笑的咬了咬她的耳垂,热气一下子吹到了她的脸上,低低的说:“那你说,还要不要给朕生孩子?”

这种事情,又不是她能决定的?萧鱼被他咬得耳根子通红。

薛战像只狗儿,一个劲儿的在她脸上亲。

往常薛战忙碌的很,今日在凤藻宫用了早膳,颇有一副赖在不走的感觉。还是后来何朝恩进来催了几回,才依依不舍的离了凤藻宫。

见他终于走了,萧鱼才如释重负。虽说先前他与她置气,冷落着她,她有些不习惯,可这样与她黏在一起,她也浑身不自在。

萧鱼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衣摆。

抬起头,看着窗户外边,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和热闹的蝉鸣,忽然开心的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

薛战离开前,说是要来凤藻宫用午膳的。想着他早膳吃得勉强,萧鱼特意让春晓跑了一趟御膳房。只是快到用午膳的时候,薛战却没回来。又等了两刻钟,才有太监从他那边过来,专程告诉她,今日政务棘手,让她自己先用。

萧鱼一听,眼神略微顿了顿,却也觉得没什么,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薛战晚膳也未过来用。

萧鱼心里有一丝微微的堵。可是她很早之前就知道,身为帝王,不可能像寻常百姓那般,日日与妻子一日三餐。

他不来倒也好。

萧鱼一向睡得早,梳洗罢就上了榻,不过夏日炎热,元嬷嬷担心她身子弱,且女儿家不宜受凉,夏日也不许她用太多的冰。

晚上热,她就拿着蒲扇在她榻边轻轻的扇。

待夜深,薛战终于脱身回凤藻宫时,便看到元嬷嬷正拿着蒲扇替她扇风。她穿了身雪白绸衣,寝衣大多宽松,她穿得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领口处能清晰的看到她里头穿得墨绿色肚兜,里边是香馥馥的少女胸`房。看到元嬷嬷要行礼,薛战抬手制止,而后从她手里拿过葵扇,让她先下去。

萧鱼隐隐听到一些动静,只是迷迷糊糊的,感受到那葵扇继续扇着,也未有多想。

等过了好久,她仿佛是一觉睡醒过来了,才轻轻道:“元嬷嬷,我渴…”

她嘟囔了一声,披着发,睡眼惺忪的从榻上坐了起来,抬手准备要接过递来的茶盏时,才忽然看清了面前之人。

登时睁大了眼睛:“皇上?”

薛战手里拿着杯盏,作势要给她:“你不是渴吗?”见她不拿,就凑了过去,送到了她的唇边。

她又不是没手。萧鱼忙忙抬手握住杯盏,嘴里喝着,一双大眼儿略微一抬,恰好就对上了他的眼睛,然后快速的垂眼,慢慢喝着杯中的温水。

喝完了,他又将杯盏收了回去,搁到了一旁。对着她说:“年年,你可还想吃瓜?”

啊?萧鱼的眼睛又再一次睁大。

萧鱼套了一件芙蓉色外衫,便被薛战拉起来,趿着软底睡鞋便跑到外头去了。前院的夜空繁星点点,皓月当空,萧鱼跟在他的身后,总觉得这样看上去有点鬼鬼祟祟的。

她自幼接受良好的教养,如此大半夜的,从榻上起来,衣衫不整的跑出去,可谓是头一回了。

抬头看着他宽阔高大的背影,萧鱼也无法阻止,只好陪着他一道胡闹了。

走到瓜地中央,薛战将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直接铺在了地上,拉着她要她坐下去。萧鱼低头看着下面衣袍上的龙纹,身子站得笔直,根本无法说服自己坐上去,还是他搭在她肩头的手掌轻轻一摁,直接把她摁着坐了上去。

萧鱼只好硬着头皮坐着。

她抬手,将被风吹得有些乱的裙摆整理了一下,盖住自己的双腿。抬起头去看薛战。他在瓜地间走了一圈,然后弯腰摘了一个甜瓜。

萧鱼见他拿着甜瓜蹲在她的面前,便提议道:“咱们还是进去吃吧?”这甜瓜总是要洗一洗,然后用刀切开的。

却见薛战握着手里的瓜,只轻轻一摁,那瓜便裂了开来。他将甜瓜掰成两半,把大的那一半递给了她。

如此粗鲁的吃瓜,萧鱼尚不大适应,不过闻着这甜瓜的清香,还是伸手从他手里接了过来。

然后低头咬了一口。

很甜。

萧鱼的眼睛弯了弯。

薛战笑着问道:“好吃吗?”

的确是好吃的。萧鱼也不计较如何斯文的吃瓜了,觉得这样吃瓜,好像真的与切得小小的、插`着签子吃瓜有些不大一样。她点点头,眼睛一弯,说道:“好吃。”

他拿着剩下的半块瓜蹲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双手捧着瓜,吃起来的时候举止优雅,眉梢染着浅浅的笑意,几缕碎发自她的额角落下,又那样清甜的嗓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的悦耳。

薛战只觉得心中一圈圈的荡起了涟漪。

看着她见吃瓜的模样,那小脸几乎都要埋进瓜中,才喉结上下滚动,嗓音沙哑的说:“那年年,你要怎么谢我?”

瓜这么甜,你要怎么谢我?

嗯?

萧鱼吃瓜的动作一顿,这才去看他的脸。月色浅浅,他的脸在黑夜中并不清晰,有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自他的脸侧飞过,微弱的亮光,男人俊美的脸若隐若现,稍清晰了一些。萧鱼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凑了过去,唇畔轻轻覆在了他的唇上。

薛战虎躯一震,一下子跌坐在了瓜地上,整个人都酥了。

第64章 雄伟【二更】

她飞快的亲了一下, 便低头, 继续吃瓜。

薛战全身瘫软的跌坐在松软的瓜地上, 一双眼睛亮得发光。

愣了好半晌, 才笑容洋溢,凑过去, 张嘴咬了一口她捧着的瓜。一大口,直接咬掉了一小半。

他的声音浑厚低声, 黑眸紧紧盯着她, 说道:“果然甜。”

萧鱼面颊发烫埋头吃瓜, 不想和他说话。

已经很晚了,吃完瓜两人便上榻睡觉。昨夜折腾得太厉害, 萧鱼尚未缓过来, 全身酸痛,好在这蛮汉也有些分寸,抱着她亲了一会儿便没有再继续。

萧鱼是困的, 只是与他靠在一起,想起了她兄长的事情。她悄悄侧目打量他,然后才开口道:“臣妾听闻,昨日臣妾的兄长便放还回府了。那…梁尚的事情,是不是就与他无关了?”

毕竟是谋逆之罪, 但凡她大哥沾上一点关系, 那后果可是不敢设想的。

薛战看过去,她一张雪白的小脸贴着大红色鸳鸯锦枕头,眸色潋滟, 表情看上去小心翼翼。薛战伸手将她揽到怀中,让她娇小的身躯靠在他结实的臂膀之上。

薛战说:“朕说过,此事会弄清楚的。以你大哥的性子,应当是不知情的。只是年年,萧起州虽是你的兄长,朕的大舅子,可就是因为有这层关系,才愈发不能徇私。朕不愿看你难过,可你也是讲道理的,晓得一切都应该按规矩办事,对不对?”

萧鱼点头。

帝王之道,当然不能厚此薄彼。何况他登基不久,正是收拢人心的时刻。她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不管在什么时候,谈到政事的时候,就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了。

的确该如此的,萧鱼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当下就说:“臣妾晓得,臣妾相信大哥,也相信皇上。”

薛战俯身吻住她的唇,轻轻含着那两瓣香肉,反复品尝,才喘息低低的说:“你自然应该相信朕的。”

又亲了一会儿,薛战才拥着她入睡。萧鱼早就困得不行,可不知怎么,忽然又有些清醒了。她动了动脑袋,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鼻息间满是身侧之人的雄性气息,她觉得很踏实。

这才将手放在他的腰上,阖眼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