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私心

桂香阵阵。身穿僧袍的颀长男子立于萧鱼身畔。

他的身边站着赵婳。

萧鱼忽然想起昔日, 她尚且年幼, 频频出入宫廷。她姑母总是要她与太子赵煜接触。赵煜脾气好, 她当然也喜欢和他在一块儿, 只是每回她去找赵煜,赵婳定也要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的。

就像现在。

这大魏皇室兄妹, 眉眼也有些相似, 不过赵煜偏柔, 而赵婳看上去要骄纵些…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 居然还能再见到赵煜。

萧鱼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秋日阳光明媚,她的皮肤白皙,这会儿看上去几乎有些苍白。心里是翻江倒海,那浪头一下一下猛烈的拍打着她的心脏。过了很久, 萧鱼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问:“你…没有死?”

赵婳撇嘴,眼眸含着讥诮, 讽刺的说道:“皇兄福大命大, 自然没有死。怎么?你可是很失望?”

萧鱼没有说话。她哪里不懂赵婳?怕是唯有她跟着姑母一道殉国,或者如她所愿去弑新帝,她恐怕不会再多说什么,只会觉得她做得这些都是应该的。而如今她嫁给新帝,过得好好的,她看着当然不舒服。

一双眼睛看向眼前活生生的男人,萧鱼一字一句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青梅竹马,他一向都对她很好, 她也将他当做亲近的兄长,并且将自己的一生都交托给他,刚及笄便嫁与他。新婚之夜,还没来得及掀她的大红盖头,未与她喝过合卺酒…她穿着凤冠霞帔,坐在新房里等,等来的却是他驾崩的噩耗。

她什么都没有做,就成了一个寡妇。

十四岁的新寡。

赵煜没有看过这样的萧鱼,她是他的表妹,从小就跟着他,还未定亲时,母后就和他说过,日后是要娶她当太子妃的。她长得好看,又那么可爱,他当然是喜欢的。可是…

赵煜说道:“当初我并不知晓,会发生后来这样的事情…我以为,有母后和泓哥儿在,你会过得很好。年年,我只是想离开皇宫。”

“…对不起,年年。”

纵然有千百疑问,这会儿听着赵煜所言,萧鱼觉得,她也不必再多问。也是,他看着虽文弱,到底是尊贵的帝王,怎么可能无端端的就染病驾崩?他只是想借机脱身,永远离开宫廷,去外面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他走了,她身上的担子,总是要有人替他扛的…

“皇兄。你与她说对不起做什么!”

赵煜还活着,赵婳是最高兴的。晓得赵煜藏身此处,便偷偷过来看他,兄妹重逢,本是一桩喜事,未料竟遇见了萧鱼。她一双眼眸露着皇家公主的傲慢。

看这萧鱼色若芙蓉,琼姿花貌。吉服襕裙,内穿青色鞠衣,胸背皆绣鸾凤云纹,端庄妩媚。

好一副皇后派头!

拧起柳眉,慢慢说道,“皇兄,她能嫁你为妻,本就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如今却贪生怕死,委身于那叛军新帝。皇兄,是她水性杨花不知羞耻,贪图荣华富贵,短短时日便已再嫁…如此淫荡之人,在民间就该被浸猪笼!”

赵婳就是这性子,有人撑腰什么话都敢说,何况是先前她憋了这么久的。不吐不快。她还想继续说呢。

便见面前这娇弱皇后,抬手就是利落的一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

赵婳懵了一下,之后才睁大眼睛,道:“你敢打我!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人,居然敢打我!”作势就要还手。

是赵煜立刻将她拉住。

赵婳回头,红着眼看他,道:“皇兄,你看,她动手打我!”

萧鱼只是觉得好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自小就学着如何当好你的妻子,入宫之后,你忽然驾崩,你我虽无夫妻之实,却有夫妻之名。我做好一辈子孤老宫廷的准备…”

“替你养赵泓,教他道理,他生病,我便寸步不离的守在他的身边。你一走了之,了无牵挂,我还要替你照顾你的母后,陪她一起守着大魏江山。甚至在宫门被叛军攻入的那一刻,便是逃命,我也将你唯一的子嗣带上…”

“…你离开皇宫那刻起,我的丈夫便已经死了。”

“现在我另嫁他人,又有何不可?”

萧鱼一双眼睛微微泛红,慢慢的问:“赵煜,现在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他堂堂帝王,都能抛弃大魏江山。她初为皇家妇,甚至一日的皇家媳待遇都未曾正真感受过,凭什么要为他们坚持守着大魏?

赵煜眼眸一顿,一时有些无措。

他看着她长大,知道她向来爱笑,很少哭鼻子…她有父兄疼爱,如珠似宝,一直都过得很快乐。赵煜捏了捏手,轻声道:“年年,是我不好,你莫要难过了。”

萧鱼淡淡看他,说道:“我自然不会为你难过。就如赵婳所言,我已经另嫁他人,他虽不及你文采斐然,谦谦君子,却待我疼宠有加,磊落光明…”

从小的教导,让萧鱼每回想事情,第一想到的都是大局。赵煜未死,重新归来,于旧朝而言,是一桩天大的好事。

可现在,她的私心占了上风。

萧鱼抬眼,看了看不远处守着的春晓春茗与元嬷嬷,再对着赵煜道:“你们自求多福。”

“皇兄…”见萧鱼转身就走,赵婳实在忍不住,在赵煜耳边念叨。

赵煜没有理她。

他抬起眼睛,看着那穿着凤袍,一步步离开的身影。想到他与她大婚那日,是比眼下更娇小的身形。

才刚及笄,其实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一袭厚重的嫁衣穿在她的身上,似是随时要将她压垮。可是她走得很稳。

他站在交泰殿,看着她步步端庄,是被母后培养出来的皇后仪态。那一刻…他心里是有过动摇的。

赵煜轻轻松开赵婳的手,低声说道:“莫要胡闹。”

赵婳瘪瘪嘴。到底是听皇兄的,登时不再胡闹。

春晓春茗俱低着头。元嬷嬷则是跟在萧鱼身畔,她悄悄抬眼,打量着萧鱼的面容,心里有好多话想说,却都没有说。

萧鱼缓步前行,往回走。路过一处长廊拐角,便见那帝王迎面而来,步履匆匆。

走得时候没注意,一拐弯,萧鱼猝不及防的撞了上去。

薛战反应灵敏,还未看到她的脸,鼻息间刚闻到她的味道,便长臂一伸,迅速伸手将她拉住。

步子站稳。萧鱼低头,看着握着自己的大手,粗糙的、坚硬的,厚实却充满了力量。

薛战瞧着她,轻轻道:“年年…”他的眉宇拧着,严肃的时候气势压人,教人不敢直视。正想问她话,却见她未抬头,而是轻轻的回握住了他的手。

然后慢慢的低头,将脸颊埋入他的手掌之间。

那细腻温暖的触感,教薛战身躯一震。

低头看着她埋着的脑袋,薛战的双臂下意识僵着未动,渐渐的,却感到掌心一片濡湿,那灼烫的感觉,几乎都要烧到他的心尖。他呼吸一滞,继续未动。

张了张嘴,才轻轻的问:“不是嚷着要拜佛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跑出来了?要不要再去拜拜?”

她不说话。

薛战抬眼望了一眼远处的假山,而后收回目光,继续看她的脑发顶,低低与她喃喃的说:“朕从来不信佛…若年年你信,朕日后也跟着你信吧。”

锦衣卫指挥使卢希忠正跟在帝王身后,见眼下这英伟霸道的帝王,柔声哄着那年轻美貌的小皇后,似乎…有些忘了正事。正张了张嘴欲提醒,步子也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半步。

一只手却忽然横在了他的面前。

卢希忠侧目看去。见这位帝王身畔的宦臣何朝恩,面容白皙,沉稳文弱的模样。他轻轻看了自己一眼,似尊重又似提醒。

卢希忠这才站在原地,没有再往前。

张氏正解完签,是上上签,大吉。登时乐得合不拢嘴,又顺道替郭素宜求了姻缘,这才准备回府。

叫了身边的女儿几声,见她都未回应,张氏才伸手拧了她一把。郭素宜这才回过神,立刻叫她:“母亲。”

郭素宜端庄得体,张氏觉着自己教得很好,最近不知怎么的,总是见她魂不守舍的。

张氏看到女儿这样,就教训道:“你啊,可别这么恍恍惚惚的。”

又想起安田大人。

张氏就觉得可惜,出手那么大方,还疼人,若非儿子不同意,她早就将女儿嫁过去,也可以顺道补一补前两日儿子大婚时的用度。

郭素宜乖巧点头。她陪在母亲身畔,步子轻缓,随她一道出寺。便见身后声势浩大。

御前侍卫护在两侧,香客们都屏退左右,然后是帝王陪皇后出来,举止恩爱。

怎么会…郭素宜的眼睛陡然睁大了一些。她肯定是没有看错的。堂堂皇后,与前朝公主纠缠不清,难道他、他不介意吗?!

萧鱼被帝王扶上华车。大手亲自将珠帘慢慢放下。

在帘子放下时,正好抬头,看看对上了男人漆黑的眼眸。

萧鱼未多想。而后是马车下山的声音…萧鱼坐在马车内,心里颇有些不宁静。

元嬷嬷替她倒了一杯茶,说:“娘娘如今,可有什么打算?”刚才那人,她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的,的确是先帝无疑。只是人死复生,元嬷嬷有些不得其解。先帝活着,对大魏而言是好事,可于她家娘娘…未必是一件好事。

她继续说道,“天下皆知,前朝先帝赵煜在新婚之夜便驾崩,娘娘,如今您已经是新朝皇后。”

那赵煜,就算活着,也只是一个死人了。

但凡萧鱼心里有过犹豫,在刚才赵婳说出那样的话,还有赵煜和她说的理由…萧鱼便觉得赵煜可真的该去死了。

枉她以为,他对她视若亲妹、照顾有加,没想到最后狠狠坑了她一把的,竟是这么一个看着良善的表哥。

不再去想赵煜,萧鱼想着方才要陪她去拜佛的薛战,这会儿未与她一道回宫,而是和卢希忠有话要说。

等等。

那日御书房薛战的话,卢希忠出来时,看她的眼神…

还有方才她进去拜佛,那卢希忠又行色匆匆的过来…

萧鱼紧紧攥着双手,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薛战早就知道了!他知道赵煜还活着,更知道…他就藏身于此。

让自己先走,他要留一会儿,并不是和卢希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谈,而是要留下来,活捉赵煜!

皇后凤驾离去已有片刻。卢希忠带着一行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以及随行的皇宫侍卫,全部佩刀,齐齐站在一旁,等候帝王发令。

薛战身穿玄色龙袍,立在寺前挂满红绸的祈福树下,英姿伟岸。红绸飘扬,佛香袅袅,他却是浑身戾气,眉眼肃穆。有一根绸带轻轻飘落,沾着尘土的帝王锦靴重重踩了上去。

听着身旁的卢希忠道:“皇上,已经准备妥当了。”

薛战微微颔首,应了一声。而后抬头看着立于寺院前头的佛像,慈眉善目。他薄唇微启,淡淡下令:“封山…”

“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朕找出来!”

第74章 杀戮【一更】

侍卫将元华寺团团围住, 香客恐慌, 亦被集中到两旁的树荫下, 整齐的排成一排站着。

郭老夫人张氏和郭素宜也在其列。

张氏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今儿不过是来拜佛祈福的, 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望着手持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一时害怕的瑟瑟发抖, 与身旁的郭素宜偎在一起, 喃喃道:“咱们总是认识的, 怎么连我们都不许离开?”

郭安泰当了大官之后,张氏便理所当然的享受各种优待。总是觉得自己儿子出人头地了, 她自该跟着享清福。这时候,便是帝王要抓人,也与他们无关啊,别人如何她不管, 该先放了他们才是。只是看着锦衣卫如此的威严,张氏到底不敢大声说话, 只敢在旁边默默念叨几句。

寺中香客一一排查。不过片刻, 就瞧见那锦衣卫指挥使大人,领着两名侍卫,将被绳索绑住的一男一女领了出来。

带至帝王跟前,两人不跪,卢希忠就在后面,用力朝着他们的双腿一踹。

两人立刻“扑通”一声归于帝王的锦靴前。

薛战低头,眼眸黑沉望着跪在他跟前的年轻男子。穿了身灰色僧袍,文文弱弱, 便是跪着,也露出一副贵族子弟的倨傲来。

至于他身旁的赵婳,见着赵煜下跪,只觉得皇兄受了奇耻大辱,忍不住大声嚷嚷:“你个贼人,也受得起我皇兄的跪拜!”

欲挣扎起身,就被一旁的卢希忠狠狠在脸上踹了一脚。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动作蛮横的狠,几乎就要将赵婳踹残了,低声道:“老实点儿!”

帝王面容阴沉,这也是赵煜头一回目睹新帝容貌。见他生得粗狂强壮,居高临下,似是一头战胜的雄狮。赵煜眉目清秀,文雅清润,到底是做过皇位之人,便是眼下这局面,也丝毫没有慌张和恐惧。

他开口道:“小妹年幼无知,还望皇上莫要与她一般计较。您要的是我的命,如今我以被你所掳,要杀要剐,随你便是。”

…那是,前朝先帝赵煜。

郭素宜白着脸跟在母亲身旁,望着那穿僧袍的清俊男子。知晓那萧鱼所见之人,定是与前朝有关的,却没有想到,竟是赵煜。

他不是…在立后的新婚之夜,就已经染病驾崩了吗?

赵婳才刚见到皇兄,眼下被掳,又听皇兄说出这样的话来,忙着急道:“你们若敢懂我皇兄一根汗毛,我赵婳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薛战未理赵婳,只模样紧紧盯着赵煜,眼神阴鸷。

正在这时,皇后凤驾去而复返。华车停下,萧鱼匆匆下来。

一抬头,便看到不远处,那祈福树下,薛战面前所跪的两人。

到底还是被他抓住了…

萧鱼呼吸渐急,就要往前面走去。元嬷嬷却是伸手,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小声在她耳畔道:“娘娘莫要冲动。”

树荫斑驳,赵煜下跪的身姿也是笔挺的。刚与他相见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出来的,出宫的这一年多来,他在外面过得并不好,比以前瘦弱了许多,也黑了一些。

比她还养尊处优之人,舍弃了这尊贵的身份,隐姓埋名,在外面怎么可能过得好?

只是他既那样做了,这些便是他应该受的!

僧袍宽大,萧鱼望着她的背影,想起年幼时,总是挡在她前面的太子表哥来。她一向冷淡,若非他是真的对她好,她也不会喜欢和他在一起的。

萧鱼知道,这时候若是她上去求情,怕是火上浇油,薛战肯定不会饶了他。她转过脸,看着元嬷嬷担忧的眼神,轻轻点头,说:“我有分寸。”

薛战自是看到她回来了。

萧鱼缓步走到他的身畔,抬头仰望他,说:“皇上留下,就是因为此事吗?如今人抓到了,现在可以陪臣妾回宫了吗?”

她尽量用平日一贯的声音,眼神却是小心翼翼打量着他。还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

掌心握着那团绵软,那是柔弱无骨的小手。薛战一顿,很快反手握住,握得极用力。

最后淡淡吩咐卢希忠:“把人带上。”

才拉着身畔萧鱼的手,随她一道回宫。

这会儿再次坐到马车里,萧鱼的心情与方才截然不同。赵煜就在队伍后面,五花大绑,被侍卫押送。

帝后的马车豪华,底下垫着柔软的坐垫,可萧鱼却有些如坐针毡。甚至被他握着的手,都隐隐开始渗出汗意来。

她悄悄看了一下他的脸。

今日这架势,他分明是有备而来的。并且这几日,他都忙着捉赵煜。

那刚才她与赵煜见面,他恐怕也是知道了的…

她一直觉得他粗鲁野蛮,心下是瞧不起他的,可这段日子,她也看到了一些他身上的优点。她没有像一开始那样抗拒他了。

可是,乱臣贼子终究是乱臣贼子,便是前朝有万般不是,他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自幼享受大魏皇家的庇护,萧家得以光耀门楣,在晋城贵族中位于首位,都是因为大魏皇家…她又是从小跟在姑母身畔,出入宫廷的,皇宫便是她第二个家,这后半生的归宿。

有些观念已经在她心里扎了根,甚至融入骨子里,即便与这蛮汉朝夕相处,她也没有办法一下子就摒弃了的。

薛战看她,她的面容苍白,脸颊没有一丝血色,像一块世间最美的美玉,弯弯的黛眉下意识的拧着。就算她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的担忧和忐忑,也都全部写在脸上。

胸腔登时腾升起一股怒意来,就好像当初知道她与卫樘青梅竹马,曾欲与他远走高飞一样。

他很久没有真正想要一样东西,登基称帝,这艳冠皇城的萧家女,也不过是他胜利时用来庆祝的战利品。娶了她,对她好,更是男儿应当对妻子做的。

只是这软玉温香,原是他的附属品,不知何时起,她轻轻的蹙一下眉头,就开始牵动他的情绪。

薛战浓眉紧拧,转头望向一侧,不再看她。

回宫后,薛战未与她回凤藻宫,先单独去处理事情,当然是关于赵煜的。萧鱼虽未多言,到底是无法一点都不在意。

春茗站在一旁侍奉她,犹豫颇久,忍不住小声嘀咕说:“既然先帝没死,怎么就不回来找娘娘呢?若非改朝换代,娘娘您可是一辈子都要耗在这宫廷之中,连个盼头都没有。他以前对您那么好,怎么忍心呢?”

虽不知赵煜染病驾崩是何原由,可若是活着,又娶了萧鱼,就给护着她下半辈子才是。哪有自个儿在外头逍遥快活,将母后与儿子都交给她照料的道理?

萧鱼也是一肚子火。若非局势不对,换做以前,她非得好好找他算账不可!

这时春晓回来,将查到的事情禀于萧鱼。

…薛战并没有立刻杀了赵煜,而是将他兄妹二人关于天牢。

天牢乃是关押重刑犯人的地方。先前薛战对赵泓、赵煊算是仁慈,那是因为他们二人,其一年幼无知,其二无权无势,所以对他构不成威胁。而赵煜却不同。先前诈死也就罢了,如今又忽然回了晋城,那肯定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就回来的。

还有…赵煜回来,她父亲究竟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