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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猛地一阵翻涌,混乱的场面,她仿佛是寻到了那一个源头。蓦地转身,凝视着面前态度低微的宫女,良久良久,竟一个字都吐不出。

璇玑分明瞧见她眼底的那抹晶莹,恍惚中,似夹杂着悲哀,又带着孱弱的喜悦。但,那终究是什么,她一下子说不上来。

只一声“娘娘”,唤回苏妃的三魂六魄,她有些尴尬地倾身坐了,低垂一笑,径直开口:“今日本宫救你,不是为了卖华妃一个面子。”

这个璇玑自然知道,如今她虽然位份没华妃高,可华妃说到底也动不了她。方才那番话,也不过说给傅承徽听听罢了。

苏妃果然又道:“璇玑,本宫喜欢你。”

她想策反她,这是首先浮现在璇玑脑海里的。她随即又恭顺地低下头去:“七王爷在的时候,您可还想打死了奴婢的。”

她“嗤”的一笑:“还和本宫记仇?”

“奴婢不敢。”

“那件事,本宫忘了。”她看着她,“如今王爷走了,可本宫愿意护你。”

璇玑心里越发地惊慌,苏妃的这些话,无一不在告诉她,当日在祥屏宫,她在梦里说了不该说的话。否则,一向仇恨她的苏妃,对着她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她不说话,苏妃继续道:“华妃护你,不过是因为她那一身的香离不了你。倘若哪天,她能自己调香,必不会再需要你。”这个,璇玑自然也知道。

“可本宫不一样,本宫,会像七王爷护你一样地护着你。”

四肢有些颤抖,今日苏妃的这些话,太叫她讶然了。深吸着气,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开了口,话语到底还是带着颤抖:“奴婢惶恐。”

瞧着她,苏妃定定地问:“不信么?”

是不知道怎么信,也不敢去信。

苏妃似是并不在意,悠声道:“那日王爷留下时曾与本宫说,日后,不许碰你。王爷怕是有一事未曾告诉你,先皇后曾对苏家有恩,既是王爷喜欢的人,本宫全当是还了王爷一个人情。”

这番话,真假难辨,璇玑只知道,苏妃纵然是要护自己,也是有条件的。想了想,到底问她:“娘娘想要奴婢做什么?”

她盈笑着:“你说在这后宫之中,本宫还能要什么?自然是,皇上的心。”

皇上的心…

心头一阵刺痛,璇玑却是笑了:“娘娘以为皇上的心在谁的身上?”

她却不答,只道:“在谁的身上不要紧,本宫只想成为这西凉后宫第一人。”

“娘娘想要后位?”

苏妃笑起来:“此话若让旁人听了去,可就是死罪。”璇玑也不惧,她又道,“后位不会是本宫的,也不会是华妃的。名利不过身外物,却难得一个有心人。”

璇玑倒是敬佩起这个女子来,她倒是看得透彻。只不过,那个有心人,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得的。如果她对晋玄王,只是单纯的报恩,于璇玑来说,倒是也放心。那么,她以往担心晋玄王的种种,也可以解释得通。

“如何?”苏妃幽幽地问了句。

璇玑只恬淡一笑:“怕还是娘娘抬举了奴婢,奴婢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

苏妃却问:“你既喜欢王爷,真的甘心将你的青春耗在这宫里?”璇玑一惊,瘦弱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皓腕,音色也随之压低,“那晚,在祥屏宫,你就是这样抓着本宫的手叫着‘王爷,不要走’。怎么,还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心么?”明显感到被她握着的手狠狠地一颤,苏妃依旧神色不变,可掬而笑。

心像是在那一瞬间被抽乱了,她知道那晚自己定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是这一句!

呼吸渐渐紊乱了,她为何要说那样的话?到底为何…

“本宫知道皇上留你在宫中是为何,你帮本宫,本宫让你出宫。”

璇玑到底回了神,惨淡笑道:“娘娘要皇上的心,就不该做这种事。”

她却是闲适一笑:“你真以为皇上会怕七王爷么?等你真的可以出宫,也告诉王爷,安安分分才是福,他是亲王,早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没什么不满足的。”

好轻巧的一句话,只可惜苏妃不明当年之事,那些成年往事,压在皇帝与晋玄王心头,怕是谁都忘不了。

“璇玑,考虑好了么?”她淡淡地问。

不知为何,璇玑的眼前忽然闪现着那日衡台之上,薄奚珩那看苏妃的目光。她甚至,还觉得这个女子很可怜。此刻,竟问了她一句:“娘娘真的以为皇上会钟情于一个女子么?”

她很是自信:“当然,而那人,必是本宫。”

“娘娘何以如此笃定?”她顿了下,鼓足了勇气道,“奴婢还听闻,皇上曾有一个心爱之人…”

“还和本宫很像?”她适时接口说道,倒是惹得璇玑一阵讶异,苏妃又言,“既是死了,也争不了了。”

低头,瞧着十指上娇艳的丹蔻,她依旧笑着:“皇上登基两载,也只对本宫不同,若不是华妃怀了身孕,又岂容她嚣张?”

仿佛是一语点破了璇玑心头的疑虑,苏妃说的没错,皇帝对她真的很不一样。璇玑却再次恍惚了,莫不是在江山霸权之后,他真的还会真心去爱人么?而那个人,真的会是苏妃么?

心下冷笑,那她倒是真的很想看看,他到底会怎么去爱人。

外头,岚儿禀报着说嬷嬷要抱皇子回皇子所去了,问苏妃是否要再出去看看小皇子。应了声,她起身行至门口,却又回眸看了璇玑一眼,低声道:“有时候,也防着华妃才好。”

回神之际,面前的那抹纤弱身影早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安静的躲在房间里调香,心底却是一遍遍地想着今日苏妃说的那番话。

还有那一句——王爷,不要走。

咝——

皱眉吮住手指,璇玑一时间失了分寸。

抬手,捂住胸口,那里早已经不再平静。深吸了口气,阖上双目,不…不是的,那一定是一个巧合。或者,是苏妃骗了她。

可是,苏妃为什么要骗她?她既是骗了她,又如何会因为晋玄王的事说出帮她出宫的话来?

乱了,真的是乱了。

傍晚,过前殿去,华妃靠在软枕上小憩,见她进去,只略抬了眼眸,低声问:“听闻你今儿去慧玉宫了?苏妃还留你下来说话了?”

手中的药递给华妃,璇玑心头一动,从容开口:“是,奴婢去御花园摘花时,被傅承徽撞见了,她让人将奴婢押去的慧玉宫。后来苏妃娘娘没有罚奴婢,她说,如今娘娘您圣宠无限,她不想徒惹这个麻烦。”

华妃讥笑着:“本宫就知道中间必有缘故,傅承徽想做墙头草,那边不讨好,就来本宫这里碎嘴皮子。”

璇玑想也是她,往前端了玉盏给她,才小声道:“她素来看不惯奴婢。”

华妃不答,只突然问:“今儿在慧玉宫,你可瞧见小皇子了?”

“奴婢只听闻殿下在慧玉宫,倒是不曾见。”

低头抿了口水,华妃倒是不再多言。

是夜,祥屏宫依旧灯如白昼,却不想临时只来了个公公传话,说是小皇子有些轻微的肠胃不适,皇上和苏妃过皇子所去了。

传话的太监回去了,只剩下华妃一张愤怒的俏脸。而璇玑,单不过想起了在慧玉宫里苏妃说的那些话。那个女子,就是那样自信满满地说自己会成为薄奚珩心头的那个人。

况且,她如今有皇长子在手,自然更有利一些。璇玑也相信,这一切,苏妃都会拿捏得很好。

榻上女子猛地起了身,璇玑忙扶住她:“太医说,娘娘还是躺着不要起身。”

华妃阴冷笑道:“小皇子今儿才去过慧玉宫,晚上就肠胃不适…呵,她以为本宫不知道她耍了什么手段么?”咬着牙,愤恨地说着,“到底不是亲生的!她的一手抚上小腹,可她不一样,亲生骨肉,她怎么舍得?想到此,心头的怒意更甚了。

璇玑扶她重新躺下,低声道:“娘娘不要动怒,身子要紧。”

如今这样,叫她怎能不动怒?她忽而抓住璇玑的手,眸子蓦地一紧,突然转口:“令淑仪还好端端地在呢,如何刘昭仪就毙了命?”

没想到她会说起这个,璇玑一惊,撑大了眼睛看着华妃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她话里的意思,她自然明白。刘昭仪难产的事情,莫不是真与苏妃有关么?如若她要争宠,那还真的像那么回事。

“是否她下个目标,就是本宫腹中的孩子了呢?”落在小腹的手到底一颤,自己的亲骨肉,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她出事。倒不如,她先主动出击。目光忽而变得犀利起来,她压低了声音,“她主动问皇上要了皇长子,这皇长子若是在她慧玉宫出了事,你说皇上会怎么想她?”

“娘娘…”璇玑摇着头,“她不会那么傻让殿下在慧玉宫出事的。”小皇子若真的在慧玉宫出事,薄奚珩只会以为是嫉妒苏妃的人犯下的罪行。

华妃冷笑:“倘若是为了留皇上在慧玉宫而错对皇子下多了药呢?”

猛地抬眸,瞧着面前的女子,她算计得真好。到时候,皇上只会以为苏妃为了不让他来祥屏宫,连稚子都利用上了。甚至是,利用出了事,还怕他不震怒么?

“娘娘想怎么做?”看来华妃是深信小皇子生病与苏妃脱不了干系。

眉梢微佻,她看着她,淡声道:“你不是懂药么?此事,本宫交给你,相信你不会叫本宫失望。”

服侍华妃躺下,踱步至门口,华灯初上,整座祥屏宫一派光亮。其实,在华妃提及皇长子的事时,璇玑就知道,这件事她定是要自己做的。华妃现在是离不了她,是以,也必然会想了办法将她拴在自己的身边。害死皇长子,就是一个很好的把柄。从今往后,她的命势必与她的拴在一起。

华妃到底是不信她的。

璇玑没有笑,也没有觉得苦涩,在宫里,本来就该如此。处处的算计,处处的利用,谁能真的相信谁?

没有人,连曾经的爱人都不能。

扶着白玉栏杆的十指缓缓收紧,想着苏妃的话,想着华妃的话,她忽而觉得,祥屏宫的这个女子,留不得了。她留在宫里的初衷,不是真的要帮她争宠上位的。谋害皇长子,万一被发现,她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这西凉的江山还没有易主,她还不曾看到那个人心痛后悔,她怎么能先他一步去死呢?

咬下唇,漠然转身。

小皇子的这场病断断续续拖了十多日,皇帝破例让苏妃将皇子接去了慧玉宫照看。空闲时,他也会径直过慧玉宫去。祥屏宫里,也只差了公公来代为探视,一时间,后宫的嫔妃们都纷纷往慧玉宫而去。华妃却一直以安胎为由,并不曾过慧玉宫去。

转眼,已是五月初五,天气是愈发地炎热。御书房缎黄案几前,佟寅小心奉了凉茶置皇帝面前,低声道:“皇上,丞相大人在外求见。”

“传。”专注着手中的奏折,他并未抬眸。

丞相很快入内,行了礼,才上前道:“皇上,臣听闻鄢姜的送嫁队伍已经出发了?”

皇帝“唔”了一声,笑容恬淡:“丞相怎的突然说起这个?”

丞相却是正色道:“臣只是担心途中有异,皇上,可要派了韩将军前去接应?”

放下手中的奏折,薄奚珩负手站起来,淡声开口:“倒是不必,朕早有安排。若真有人想从中作梗,朕倒还求之不得了!”皇陵刺客一事就那么被搁浅了,他纵然心有不甘却依然无可奈何。众王爷对他心存芥蒂,如今各封地的事,他暂时还停止了打探。此刻有人盯上鄢姜的送亲队伍,岂不是给了他一个极好的机会么?

是以,他不会让韩青去,韩青去,目标太明显了。

丞相闻言,终归松了口气,随即又笑道:“如此,臣也放心。华妃娘娘有孕一事,臣还没来得及恭喜皇上。”

皇帝轻笑,绕过案几上前,抬手推开了一侧窗户,头顶是湛蓝的天,他忽而低言了一句:“各王爷也都该到封地了。”

丞相不知他为何说起这个,只低声道了句“是”。已逾半个月,纵然是最偏远的晋玄王也该到了。

华妃不过慧玉宫探望皇子,璇玑去代为探望时,在慧玉宫门口遇见恰巧出来的各宫主子。退至一侧屈膝行礼,薛昭仪的目光在她身上短短一停留,微哼一声出去了。后头的傅承徽却是目光嗜血,好似要一口将璇玑生吞了似的。

璇玑坦然低着头,这是慧玉宫,傅承徽不敢对她怎么样。

面前的身影经过,她才抬步朝里头进去。

小皇子睡了,岚儿在一侧轻晃着摇篮,一面还低低哼着小曲儿。病了好长一段日子,小皇子的脸也消瘦许多,璇玑见他的小嘴瘪了瘪,又将头歪至另一处。

璇玑不免笑了下,岚儿抬头,瞧见立于门口的她,愣了下,随即站起来:“你来做什么?”

“华妃娘娘让我来探望殿下。”

跨步入内,岚儿却是拦在她身前,沉声道:“殿下睡了,请回吧。”

璇玑并不打算走,只问:“苏妃娘娘呢?”

“我们娘娘在内室歇息。”

“那我等娘娘醒来。”

岚儿的眉头一拧,听得女子幽声传出来:“谁来了?”

岚儿迟疑了下,转身入内。璇玑不觉抬步往前,立于小皇子的摇篮前,他睡得正熟,不知是感觉到了来人还是如何,他的小嘴努了努,模样煞是可爱。

身后的珠帘轻俏碰撞,接着,听岚儿道:“我们娘娘传你进去。”

又看了小皇子一眼,璇玑才折身入内。

苏妃并未睡,她的面前,是一盘残局,晶莹的白子轻巧夹在她的指缝间,她一手支颔,似还在犹豫这一步究竟该往哪里下。

璇玑上前,悄声行礼。她未抬眸,却是一脸笑颜:“华妃到底不肯来。”

华妃不来,本就是意料中的事。瞧着面前尤带着三分病容的女子,璇玑却是陷入了沉思。小皇子在她宫里,她却只留岚儿在一旁看着,甚至都不曾叫人将摇篮搬进内室来。她看着,似并不喜欢孩子。

小皇子她也只见过一次,见了,也是满心欢喜。苏妃既是要来做儿子的,就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除非——

她想起华妃的话,想到刘昭仪的死。

眸光,悄无声息地掠过女子的眉目,那眉宇之间,除了无处落子的犹豫倒也看不出其他。许久之后,她才将手中的白子落下,神色高兴起来,璇玑探望一眼,倒是一步好棋。只是,这原本的残局倒并不是特别的难,而苏妃的样子却像是冥想了好久的。

“怎么,来本宫这里,就没什么要和本宫说的?”突然的一句话,瞬间唤回璇玑的思绪。

慌忙正了身,因为上次的谈话,对着苏妃,她倒是多了一分坦然:“娘娘如何不让殿下睡在内室来?”

苏妃略怔了下,却是笑:“本宫不认为你是特意来教本宫如何带孩子的。”

璇玑低了头:“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奇怪娘娘不把殿下置于眼皮底下何以安心?”

纤长的手指绕着手中的帕子,那眸光终归凝了起来,她瞧着她,低声开口:“她想动皇长子么?”

知道她聪明,璇玑没有否认:“让奴婢动手。”

“呵呵。”苏妃嫣然笑着,“只可惜她不知道你如今是本宫的人。”

一句话,让璇玑呆了呆。

她如今,算是苏妃的人么?这恐怕…也不算吧?

收回了心思,她又道:“奴婢若是不动手,怕她会疑心。”

女子面上的笑容被很好的敛起,苏妃起了身,沉吟片刻,却是开口:“你不能动这个手,若被皇上知道,你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了命。”她的言语之间,担忧的不是小皇子,却是璇玑。

讶然地看着她,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开始慢慢地潜移默化了。可那究竟是什么,璇玑也说不上来。

璇玑内心有些慌乱,努力将胸口的那口气压制下去,才轻声道:“既然奴婢和娘娘站在同一条线上,奴婢斗胆想问娘娘,这次殿下的病因…”瞧了一眼,再将眸光压低。

苏妃竟丝毫不曾掩饰,径直开口:“以为是本宫做的手脚?咳…”她低低咳嗽着,嗤笑道,“本宫还不至于这般心狠手辣。”

璇玑似是松了口气,顺口道:“不止殿下,华妃娘娘还以为当年刘昭仪难产一事,也与娘娘有关。”

这一次,苏妃的神色一僵,随即转了身,低低开口:“所以她怕了,才想着要你来先下手为强?呵,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璇玑,本宫早说过的,你也需防着她。”

璇玑也不惧她,径直问:“依您之见,奴婢需要怎么做?”

苏妃背对着她,悠悠开口:“小皇子生病,确是有人从中作梗。”

一惊,脱口问:“娘娘为何不说?”

她冷笑道:“本宫还不知道是谁,不过很明显,那人是想嫁祸于人。”侧脸,意味深长地看了璇玑一眼,璇玑已恍然大悟:“想嫁祸给华妃娘娘?”

的确,如今的形式,还有谁背这个黑锅比华妃还合适呢?她才怀孕,苏妃过继了皇长子,且皇帝对苏妃的宠爱一如既往,华妃存了妒心,再正常不过。

苏妃轻柔一笑,坐回了榻上,慵懒地靠上一侧的软垫,睨视着面前的宫女,继而挥了挥手:“去吧,此事本宫会安排好的。”末了,她又叮嘱着,“你别插手就是了。”

怔了下,到底点了头。

让她别插手,这件事就是与她无关了。不管,最后出事的是谁,都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外间,岚儿还哄着小皇子,她未上前,刻意放松了步子出去。余光瞥见那宫装的一角,岚儿只作未见,依旧轻摇着摇篮。见璇玑出去,岚儿才回身入了内室,不解地开口:“小姐为何要帮她?”她在外头看着小皇子,也正好守着外间,主子的话却是刻意听得一清二楚。

苏妃并不解释,只淡声吩咐着:“去告诉外头,说本宫喉咙不舒服,想着吃燕窝。”

“小姐难道忘了…”

宫女似是好意提醒,却见苏妃的眸子猛地一紧,冷声开口:“本宫心里有数,不会耽误大事!”

步履极缓,璇玑此刻却是不想回祥屏宫去。华妃吩咐的这件事,她是不可能去做的。此次入宫,她不会让任何人握住她的把柄。连薄奚珩都不行,她华妃更不行。

缓缓的,停下步子。回廊外,鸟儿追逐着草木间玩耍,清脆地吟唱着。扶着朱色廊柱痴痴地望着,丝毫未曾注意到身后有脚步悄然靠近。

佟寅等一众宫人都远远地跟着,薄奚珩贴近璇玑身后,俯身过去。

璇玑只觉得耳畔传来一股温湿的气,她吓了一跳,猛地回头,撞上男子近在咫尺的容颜,不禁“啊”了一声,忙跪下:“奴婢参见皇上!”

他皱了眉:“紧张什么?朕不过是好奇,你一动不动站在这里,在看什么。”

“奴婢…见院中鸟儿玩的欢快,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仍然低着头,言语恭敬。

皇帝不以为然地一笑:“朕倒是想起来,前些日子苏妃宫里还有一只受了伤的鸟儿,嗯,如今像是不在了。”他回眸,看了佟寅一眼,似是求证。

佟寅忙上前道:“是,鸟儿的伤好了,娘娘仁慈,就给放了。”

不知为何,他们的话,竟又叫璇玑想起那次在宫中见到的鸽子来。只不过,她亦知道,定不会是苏妃宫里的那一只。

皇帝没有急着走,站住了步子低低地看着地上的女子。从晋玄王进京开始,他就想方设法往他身边安插眼线,千挑万选地,选中了她。呵,原来那么长的时间,她在他的眼里,一直不过是用来牵制晋玄王的一枚棋子而已。殊不知此刻,晋玄王早已在千里之遥的晋国封地了。

“皇上,您不是要过慧玉宫去么?”佟寅近前,好意提醒。

他“唔”了一声,步子依旧未动。璇玑想了想,不觉开口:“奴婢斗胆,皇上多日不过祥屏宫探望我们娘娘了。”

“哦?华妃吃味了?”

她低着头:“奴婢不敢说。”

薄奚珩蓦地一笑,道了声“起来”,盯着她,道:“那你告诉朕,是你主子叫你在此候着朕,还是你自个儿来的?”

才想起这是过慧玉宫必经之路,多疑如他,难免会怀疑。

没有迟疑地开口:“娘娘在宫里安胎,奴婢代娘娘过慧玉宫去探了殿下回来,凑巧,就见着皇上了。”

“你倒是忠心!”伸手,握住女子纤细的手腕,他转了身,“那朕就走一趟祥屏宫。”

“多谢皇上。”被他握着手,她有些尴尬。

他又道:“此刻你妹妹想来正享受晋玄王的宠爱。”略侧了脸,睨视着身侧的女子,“如何?觉得难过么?”

她只一句:“王爷不是奴婢的良人。”

皇帝爽朗一笑,握着她皓腕的手收紧:“看着朕。”

暗自深吸了口气,抬头迎上他的俊颜,深寂的眼底是一片悄无声息的宁静。忍住了颤抖,嘴角噙着笑:“奴婢和王爷没有关系。”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这,是她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的。

他似是满意,忽而转口道:“他的确不是你的良人。若是朕说要你呢?”

浑身狠狠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两边明黄的缀玉璎珞垂挂下来,晃动在眼前,惹得她有些犯晕。强撑着那份意识,勉强开口:“皇上是因为王爷才留奴婢在宫里的,此事让王爷知道了,可不好。”

他的明眸一闪,笑道:“朕纳妃,不必昭告天下。还是,你以为朕怕他?”

他扬声一笑:“整个西凉都是朕的,还有什么朕要不到的?”

他的话,只说得璇玑一阵心潮澎湃,刻意压下了胸口的怒意。目光从那一身明黄移开,她低眉垂目,音色却清晰如丝竹,声声慢:“皇上,难得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