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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他应得飞快。

夏玉藏于袖中的手有些紧,强压着紧张的心开口:“那臣就先告退了。”

皇帝点了头,瞧见他才拂开了珠帘出去,身侧的女子竟突然倒下身来。他吃了一惊,胸口似有温热的东西顺着龙纹流淌下来,猛地回头,见面前的女子一手捂着胸口,大口的血从嘴里喷出来。

“兴平!”他的面色一拧。

夏玉的身子一震,他略闭了眼睛,不过极快的时间,忙回身入内:“我们公主怎么…公主!”他疾步上前。

璇玑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毒,只道是胸口沉闷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刻什么也不管,胡乱抓住了夏玉的手,用力地抓住。

夏玉竟是猛地看了薄奚珩一眼,咬着牙道:“药中有毒!”

薄奚珩自然也明白,他胸前沾上的血呈现了深褐色,那就是中毒的表现。

“宣太医!”他怒吼了一声。

“公主!”夏玉反握住她的手,却见他冲自己浅浅一笑。璇玑不过是想告诉他,她信他。随即,再是支持不住,头一歪,整个人绵软下去。

夏玉又急急叫了她一声“公主”,见薄奚珩回过身来,他也不顾礼数了,将面前的女子扶正,运气上掌,抵在她的背心。薄奚珩吃了一惊,忙上前道:“夏大人这是做什么?”

“臣怕臣再不做什么,公主的性命堪忧!”一咬牙,将掌心的真气输给她。他不能在薄奚珩的面前展露他的医术,是以只能是一个会功夫之人所能做的本能。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到了,他才选了鹤顶红。这种宫里常见的,却又能逼出来的毒。

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事实,现在只看他的功力够不够。

薄奚珩一下子似是想起什么,忙疾步行至外头,佟寅满头大汗地跑上来:“皇上有何吩咐?”

他冷冷开口:“将沈元收押起来!”

佟寅一震,忙转身跑出去。

夏玉此刻也不管薄奚珩在不在场,他只凝神专注着救璇玑。薄奚珩再次入内,瞧见床上的女子连着吐了好几口血,颜色是一次比一次浅了,他紧拧的眉头也略舒展了些。

夏玉忽而撤了掌,剩下的,他还需留着力气。

薄奚珩见他的脸色煞白,才欲上前,便听得外头的太医来了。路上早已草草地听了些许,此刻谁也不敢怠慢,忙匆匆上前,却见夏玉伸手拦住了他们。太医们一怔,闻得身后皇帝开口:“夏大人这是作何?”

他试了试,才勉强站了起来,低声开口:“臣信不过他们!”

薄奚珩脸色一变,想起方才的事到底是理亏。佟寅自外头跑进来,整张脸也是骇人的白,附于皇帝的耳旁轻声道:“皇上不好了,侍卫们过去的时候说沈元跑了!”

“什么?”他的声色一沉,“给朕封锁皇宫,叫韩青去找!”

佟寅慌忙应了声出去。夏玉的声音略沉:“看来皇上的后宫还真是不安全,如此,叫臣怎敢将公主交至你们手中?”

薄奚珩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太医们见皇帝的脸色铁青,一个个都不敢出声了。

夏玉略退了半步,才又道:“还请皇上准许臣先行将公主带去行馆,至于太医,皇上也可派您信得过的过行馆替公主医治。此事,在皇上没有给我们鄢姜做出交代之前,臣不好将公主交给您。”

“夏大人是在威胁朕?”皇帝的声音骤冷。

夏玉却不惧,只浅声道:“臣也不想这件事让我们王上知道,影响两国邦交。”将鄢姜王搬出来,薄奚珩不退步也不可能了。

思昀取了蜜饯回来时,才听闻芜烟居里出了大事,她惊得忙丢下了手中的东西。外头的轿子早已经备好,夏玉出来时,瞧了思昀一眼,指着她道:“随我们一道过行馆伺候公主吧。”

思昀怔了怔,忙点了头。

跟着过行馆的是刘太医,皇帝依旧还留在芜烟居里,坐在桌边面色全无。有太医过来跪下道:“皇上,臣查过,是鹤顶红。”

鹤顶红?

皇帝的眸光一沉,看来真的是要她的命。

沈元,他早就怀疑他了,他迟迟不对他动手,也不过是不想打草金蛇罢了。如今看起来,倒是他慢了一步,杀也便杀了,看来他那主子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握紧了双拳,只是如今那鄢姜公主真的有个好歹,于他来说倒真的只能是损失了。届时就算真的抓到凶手,将沈元交给他们处置,安能平复鄢姜的怒意?

深吸了口气,夏玉…倒也是一个棘手的人。

太医们见他只怔怔地坐着不说话,也是谁也不敢说话。

只过须臾,佟寅又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禀报说:“皇上,沈元去了皇子所!”

一句话,惊得薄奚珩猛地站了起来,他二话不说,径直朝皇子所冲去。

韩青已经将兵力部署在皇子所外,里头之人是插翅也难飞了。

沈太医在听闻芜烟居出了事时,便想到了事情的不妥,他有预感这次的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果不其然。不过皇帝的动作也很快,这么快就封锁了整个皇宫,他想来想去,也只这皇子所的两个孩子能叫他心软吧?他闯进来的时候,皇子和帝姬被抱在一处玩耍,真不巧,令淑仪居然也在。

他们见沈太医入内时还浑然不知,令淑仪还上前问他怎的就来了这里。

此时的他,一手抱着皇长子,推开窗户之时,早已瞧见了外头密密麻麻的禁军。下没下毒他自己最是清楚,但是他仍然不确定此事是不是皇帝在嫁祸于他?

只因这次,又牵扯到了鄢姜公主。庆陵王一脉被灭门一事,世人不知,可是他清楚,缘由还是因为鄢姜公主。很显然,庆陵王没有刺杀到公主,不过是让皇帝嫁祸了。是以这一次,沈太医心中亦有恍然。

更有是,那鄢姜公主似是与西凉的某个人走得很近,她还知道惠妃的事…一切的一切都让沈太医感到了危险与不安。如果真的是这样,也就说明自家主子也早已被盯上了,只是这个消息他还未来得及送出去。

薄奚珩匆匆赶来了,韩青一脸沉沉:“皇上,他挟持了殿下。”

“什么?混账!”皇帝直冲过去。

“皇上!”韩青忙追着上前。

里头,到底传来沈太医的声音:“皇上还是不要上前的好,以免臣一时失手,伤着殿下。”他的身后,两个奶娘吓得瑟瑟发抖,令淑仪抱着帝姬也吓出了眼泪,只帝姬还小,浑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依偎在令淑仪的怀里浅浅地笑。

皇帝到底收住了步子,稍平复下心情开口:“放了朕的皇儿,朕放你走。”

沈太医笑了下:“臣倒是不太相信皇上的话。还是让韩将军的人先撤下。”

韩青咬着牙,见皇帝的手略抬,他只能下令撤退。毕竟皇长子在他的手中,此事倒是他的疏忽,若是皇长子出了什么事,他是难辞其咎的。

外头,薛昭仪闻讯赶来,见韩青的人正撤出来,她吓得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要不容易将皇长子过继过来,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啊?她在宫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就背过气去。

韩青见薛昭仪过来,忙拦住了她:“娘娘,您可不能进去!”

薛昭仪忍不住急着哭出来:“殿下怎么样啊?啊,告诉本宫殿下怎么样?”

韩青找人拦住了他,此刻也没工夫和她解释,他还担心沈太医会对薄奚珩不利,忙又折身回去。

“韩将军!”薛昭仪急着叫他,可是有侍卫拦着,她也进不去。

此时的薄奚珩忽而冷静了下来,沈元开始就不提要他放他的条件,也许,他根本就不打算或者离开!想到此,他的心不免揪起来。

沈太医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眼底弥漫着危险,当时就不想让这个孩子活着的。皇子,是可以继承皇位的,哪怕他再小再不懂事。

既是逃不出去,就当他为主子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令淑仪站着的地方恰巧可以看见皇帝的半边脸,那种脸色是她认识他以来从不曾见过的。她悄然将怀中的帝姬交给了奶娘,微微咬着牙,她出生低微,也一直不得宠,即便诞下帝姬也仍旧不过一个小小的淑仪。

那一刻,她想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一命!

深吸了口气,拔腿冲了过去。沈太医闻得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当他回头的时候令淑仪已经冲至了他的身后。见他回头,她的眼底明显是一抹惧色,只是极端的一个迟疑,依旧用力地伸手去抢他手中的孩子。对于令淑仪的这个动作,沈太医是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这个女人给所有人的感觉都是柔柔弱弱的,连说句大声的话都不敢,此刻,却来了这么大的勇气!

不过在他一怔之间,韩青早已看准了时机,将手中的剑鞘狠狠地掷过去,击中了沈太医的右肩。一阵剧痛传来,他本能地就撒了手。令淑仪轻呼一声,收势不住,抱着皇长子摔倒在地上。

“呼”的一声,有人影自窗口闪身进来,再看时,那长剑早已横架在他的脖子上。沈太医脚下的步子一动,脖子很快往那锋利的剑刃划去。说时迟那时快,韩青闪电般的速度收了剑,一脚将面前之人踢倒在地,俯身很快擒住了他。

沈太医面如死灰,韩青此刻不杀他,一定不会有好事。

薄奚珩已经入内,大步上前,亲自扶了令淑仪起来,回头便叫:“来人,送令淑仪回宫,宣太医!”

有人进来,扶了令淑仪出去,她此刻还不住地颤抖着。皇子还在她的怀里,一个劲地哭着。薛昭仪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来,菱唇咬得泛了白,好个令淑仪,原来她也想争!

令淑仪的目光掠过薛昭仪的脸庞,怔了怔,也不多留,只随着侍卫的步子朝前而去。

沈太医还被压在地上,半边的脸颊贴着地。那双明黄的靴子走过来,在他的眼前站住了,薄奚珩半蹲下去,盯着他看,话语森然:“告诉朕,谁是你主子?”引起西凉与鄢姜交战,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地上之人一咬牙,不开口说话。

皇帝竟是冷冷一笑:“你以为你们做的那些朕都不知道?”

沈太医心下一紧,却是开口:“皇上想嫁祸于臣,臣无话可说!”

“嫁祸?”他似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盯着他道,“怎么,还以为惠妃的事朕不知道?”

一句话,到底叫沈太医变了脸色,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听他悠悠道出一句:“那消息,你还真以为你们传出去了?”

行馆公主寝室内,刘太医替璇玑仔细查探过,出来的时候,瞧见夏玉坐在外间,刘太医的神色有些凝重。

倒是思昀急着问:“刘大人,公主如何?”

刘太医悄然看了夏玉一眼,才低声道:“这…我自会尽力。”这毒虽被逼出了许多,可是他也不敢打包票,这鄢姜公主救不救得回来,也关乎着他的身家性命。见夏玉不说话,他忙道,“夏大人,我先下去配药。”

刘太医匆匆下去了,思昀急道:“夏大人,现在可如何是好?”

谁知夏玉竟的冷声道:“我又不是太医,你且进去照顾着公主便是,无事也别走开。任何人来都必须来禀报我。”

思昀怔了下,见他径直起身出去。

她叹了口气,入内,瞧见女子依旧昏睡在床上。她找了干净的衣服替她换了一身,默默地祈祷着她可以熬过这一关。

又隔半个时辰,璇玑才缓缓转醒。略动了身子,依旧觉得浑身无力,胸口像是还压着什么,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微微呻吟了一声,一侧的宫女马上探过脸来:“公主您醒了?您感觉怎么样?”

见她似是要起身,思昀忙按住她的身子:“您可不能起来,太医说您体内余毒未清啊。”

眼前的景象慢慢地变了清晰,原来是思昀。璇玑的眸光微转,此处竟不像是芜烟居,却依旧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只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哪里。

她也不再想了,嘘声问:“夏大人呢?”

听得她问夏大人,思昀的神色有些奇怪,她回头朝身后看了看,确定没有一人,才俯身下去,轻声道:“公主,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璇玑略皱了眉,听她又道:“奴婢将药端进去给您时,在外头,夏大人走过奴婢身侧,不知是不是奴婢的错觉,很快很快的速度,奴婢像是瞧见夏大人的指尖碰到了公主的药。”她也知道这种想法很离谱,只是那个夏大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刘太医的神色连她都看得出,公主怕是不太好,而那夏大人倒像是一点都不担心似的。

璇玑心下一惊,慌忙翻身欲起来,思昀吓得不轻。听她低声问:“这事你还告诉谁了?”

“没…没,奴婢谁也没说,奴婢…不敢说。”宫女惊慌地看着她,“公主——”她没扶住她,看着她倒在软枕上。

璇玑微喘着气,半晌,才低低开口:“你看错了,夏大人对本宫忠心耿耿…”

“是。”思昀忙低了头。

“这里是…”

“哦,是行馆。”

璇玑吃了一惊,才想起这果然就是她在行馆住过的房间。这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怎的就来了行馆了?

“夏大人呢?”她又问了一句。

“在房里。”思昀答着,听外头有人送了药进来,她端过去,吹凉了喂给她喝。她却别开脸,只说着:“叫他来见本宫。”

“公主还是先吃药吧,吃了药再说。”

她不吃:“叫他来。”出宫一事,夏玉事先根本没与她商量过,真好,趁着她不省人事,他都可以自作主张了!

思昀出去不久便进来,与她一道入内的,自然还有夏玉。

思昀上前又劝着璇玑吃药,听得夏玉出声让她出去,她迟疑了下,终归还是告退了。

夏玉上前,却是将一侧的药甩手倒进了一侧的盆景中,低言着:“是不必吃,也没用,吃了,又要叫苦。”

璇玑心中有气,瞪着他,他却恰到好处地移开了目光。她强撑着起来,夏玉去扶她,只听她冷声道:“谁允许你把我带出宫来?”

他怔了怔,半伸出的手有些僵。

璇玑的体力不支,手没撑住,一下子扑倒下去。夏玉吃了一惊,忙接住了她,又是极快地将她安置在床上,浅声道:“还是躺着吧,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顿了下,他又道,“带你出宫是我的主意,只是觉得西凉皇帝看你的样子不老实。”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直直地窜起来,他有点惊慌。

末了,他竟有补上一句:“我必须确定在我离开之前,你都安然无恙。”

胸口的那股不适缓缓地散去了,璇玑才回神瞧着面前的男子。关于薄奚珩,她没有过多的言语。略阖了双眸,她才问:“用了什么毒?”

“鹤顶红。”

到底是吃惊的,她知道他会用剧毒,却是不想他竟选了这个?略吸了口气,早已经没有方才在芜烟居时的那种剧痛和难受了。夏玉真叫她吃惊啊,睁眼凝视着他:“莫不是偷偷研制了解药么?”

他终于笑了笑:“没有,我用内力逼的。”

他温声道:“不能让西凉皇上知道我会医术,否则,他会怀疑你。”顿了顿,他才道,“我先回去,待得久了总归不好。半夜,我再来。”

动了唇,到底没有叫住他。

璇玑轻浅地舒了口气,仰面躺着。夏玉说是用内力逼的,那一定是当着薄奚珩的面。那么他呢?有没有想过要救她?

他也许,只想过要帮她宣太医。

轻轻地笑着,她并没有觉得很失望,谁在他心里,都不过尔尔。

思昀进来,瞧见一侧的药碗已经空了,她像是放心,又在一旁细细地说,刘太医的医术很好,一定会治好她。

这些都不是璇玑所担心的,沈太医的事她也已经算计好。唤了思昀上前,思昀扶她起身,又软枕垫在她的身后,才在她床边坐下:“公主有什么要吩咐?”

她摇头:“也没什么,只是本宫躺着难受,要你陪着说说话。”

宫女忙点了头。

璇玑又道:“前阵子,本宫听闻皇上还曾带惠妃娘娘去看韩将军操练御林军,可是真的?”

听她问这个,思昀很是吃惊,却依旧是点头:“当时可羡慕死了宫里的主子们,那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呢。”

“此前,皇上该没有带惠妃娘娘去看过吧?”

思昀摇头:“没听说过啊,任何娘娘都没有去看过吧。不都说后宫不得干政的么?皇上又怎么会带了后宫的主子去看。”她说着,忽而像是想起什么,“公主您不会是想…想去看吧?”

璇玑淡淡地道了句“怎么会”,心思却是沉了下去。

她仿佛是理清了一些东西。

薄奚珩突然带卓年去看御林军的操练本就是不合时宜。此事,不管是他主动的,还是卓年主动地,都不可能会是一件单纯的事情。他到底还是察觉到了,也许不是惠妃的身份,而是惠妃这个身份之后的那个人。

他带卓年出去,不过是想引蛇出洞。卓年刻画在背上的东西,如果她猜的没错,应该是郢京的兵力部署图!是不是全部她不知道,但是一定是那个,一定是!

指尖忍不住颤抖起来,璇玑猛地抓紧了被衾。

卓年要将这个消息带出来,只有死。因为尸体才能安然无恙地出皇宫!

届时伺候他更衣之人必定会是岚儿,岚儿是沈太医的人,不会乱说话。事后岚儿的死,怕也与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所以卓年的陵墓才会被人闯入,来人拿走了他背上的东西后,怕日后会被人认出,是以才放了尸虫在哪里,任由它们啃噬他的尸体…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薄奚珩早就知道了,并且也是他安排了这一切。他还若无其事地追谥惠妃为皇贵妃,令所有人都相信他还不知道这个宠妃是别人的细作。璇玑不得不说,薄奚珩他确实很冷静,冷静得叫她觉得害怕。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那些兵力部署应该不会是真实的。所有的,都不过是假象。是故意让卓年看到,故意让他放这个消息出去。

想到此,璇玑心头猛地一惊,她的脑海里猛地想起一个人。

襄桓王。

那时候在他的封地,她说要帮他觅得郢京的兵力部署,他却说不必麻烦,他只需要一处暗卫的部署。她当时还吃惊于他在郢京的密探竟如此厉害。如今想来,这一切不都对起来了么?

沈太医是襄桓王的人!

只可惜卓年到最后都怕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帮谁做事!

是沈太医逼死他的,一定是沈太医!

璇玑有些悔恨,她当时愤然离京,完全没有考虑到卓年会有危险。当时的情况,她要他怎么办?跟谁求救?

也许沈太医还会拿自己的事威胁卓年,他完全没有任何退路…

“公主。”思昀见她的脸色很难看,以为是她不舒服,担忧地看着她。

璇玑这才回了神,沈太医背后之人若真是襄桓王,她的消息没有传过去之前,他一定不会轻举妄动。而薄奚珩,则是迫切地等到着他动吧?也许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卓年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半夜,夏玉果然从后窗进来。

思昀趴在桌上睡觉,他出手打昏了她。

璇玑没有睡,瞧见他将绡帐拂开,没有点灯,月初的夜晚总是很黑的。他的手伸过去,探上她的脉,她却是缩了缩手,低叹着:“卓年背上的东西,应该是郢京的兵力部署。”

明显感到床前之人呼吸一滞,他翻身上来,伸手抵上璇玑的后背,缓缓运气,一面道:“你怎么知道?什么部署?整个郢京的?”

体内的真气开始乱窜,璇玑忍着痛,竟是笑:“师父如此关心,会让我以为你是替你家王上打探的。”鄢姜新王难保没有那样的野心,是以事关西凉军事,她想她在夏玉面前也是会有所保留的。

“忠”字面前,怕是谁也比不过夏玉。

夏玉怔了怔,听她又道:“卓年不是襄桓王的人,我也不是。但是再多,我也不能告诉你。”她答应过他,要告诉他卓年的事,她也不会食言。

他却问:“她是你什么人?”

“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重要?”

“嗯,就是那种可以豁出命去的人。”

豁出命…

他呢,可以为谁豁出命去?璇玑可以么?若是可以,那她就是自己重要的朋友么?可是,他也可以为王上豁出命去,但他们却不能是朋友。他可以为清宁豁出命去,他们只能是兄弟。

心神一荡,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想了什么,璇玑只觉得后头一甜,张口,将一口血喷在地上。身后之人像是撞上了床沿,璇玑惊得回眸,见他一手捂着胸口,嘴角挂着血丝。

她唤他“师父”,他竟还怔怔地想着,清宁可以为公主豁出命去,他们也不是朋友,却是恋人…

【宫闱血】10

“师父?”光线很暗,面前的容颜竟仿佛清晰起来,那苍白的脸色,还有薄唇上刺目的红。璇玑无力地回身,想要去看看他究竟怎么了,夏玉却突然翻身下去,一个纵身消失在窗口。

璇玑心下一惊,欲喊他,又想起此刻是深夜,他是大臣她是公主,如何能共处一室?怔了怔,终究是回神,撑着起身,用了桌上的茶水浸湿了帕子,俯身将地上方才吐出的那口血擦去。

夏玉趁夜急速回至自己房中,才关上房门,到底再压不住胸口那阵气血翻涌,他只极快地用衣袖掩面,一口血喷洒在广袖之上。踉跄着往前,扶住了床沿,他心心念念的,竟还是方才在璇玑房内,回绕在脑中的那个疑问。蓦然定了神,他居然在运功逼毒的时候胡思乱想那些东西,今日没伤着璇玑已是大幸!

眼前忽的一片漆黑,竟像是伸手不见五指。他心中大骇,终是支持不住,直直地倒了下去。

翌日早朝后,佟寅亲自过储华宫去宣旨,晋封令淑仪为令妃。

令妃呆呆地跪在地上,此刻倒是忘了领旨谢恩。一旁的宫女忙小心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娘娘,您快接旨呀!”

佟寅也笑着上前:“奴才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

令妃这才回过神来,忙谢了恩,又吩咐着宫女取了银子犒劳公公。佟寅笑着接了,又道谢,令妃问:“殿下可还好?”

“回娘娘,殿下没事,只是受了惊吓。娘娘这回可真勇敢啊,叫奴才们佩服!”

令妃抿唇一笑,这才又问:“皇上今日要过本宫这里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