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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她的这句话,竟叫他越发地怒了。被他握着的手生生地疼,可是她忍着没用叫出来。

他没用回身,声音里透着的,是丝丝的寒:“为了这个千辛万苦将本王与妁儿叫回京,其实公主何必呢?本王若爱谁,怎么会在乎她的身份?”不管是两年前的宫女云心也好,还是几个月前的宫女璇玑,他什么时候真的在乎过她们的身份?只可惜,她不懂,她什么都不懂!

心,仿佛被缓缓地揪起,他忍着痛,又言:“公主与皇上的恩爱,相信全天下人民都看得到,不必刻意如此!”话落,他再留不住步子,一把拉了穆妁的手消失在门口。

璇玑定定地站着没用动,敞开的大门口,早已瞧不见那抹身影,她一手扶着桌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此刻的桌面像是铺了一层冰似的,冰冰的寒意。

“公主!”思昀自外头冲进来,她远远地瞧见七王爷拉着穆妁从这屋子里出去,她是吃了一惊,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以为璇玑出了什么事。

倒是不想,进去了,瞧见璇玑面上的淡淡的笑,竟像是一点事情都没用。

抬步出去,她只轻声言了句:“回房吧。”

虽然方才那个场面是薄奚珩精心设计的,但却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么?这次,用了那样的理由召晋玄王回京,如此,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不是么?

就让他以为是她心心念念要在他的面前展示她与皇帝的感情,就让他以为她为了嘲笑他的愚蠢才要皇帝封了妁儿做郡主嫁给他。他越恨,薄奚珩才会越相信。

而她,只需要找准了时机,将暗卫营的消息传给他,那么,也就不枉她这一次费尽心机要他回京一趟了!

手中的帕子微微紧握,有一点是她欣慰的。这次跟着晋玄王回京的是楚灵犀,不是孟长夜。因为孟长夜对自己成见太大,他要是来了,她还怕有些事情,她不好做。

思昀伸手推开了房门,璇玑抬步入内,隔着薄薄的屏风,她像是隐约瞧见卧室内一个人影。心下微微一紧,她随即一紧真的里头是谁。朝思昀使了个眼色,思昀会意,福了身子退下。

素手,挑开了剔透的碧色珠帘,丝履才步入,她随即轻声道:“还以为皇上怎的突然回宫了,原来竟是在这里。”

他轻卧在她的床上,侧脸瞧着她。

目光深入她的眼眸,半晌,才轻笑出声:“不过是七弟突然记起还有什么是要去处理,朕就先让他去做了。今日宫里也没什么事,便来你房里坐坐。嗯,你倒是也回的挺早的。”

还在这里跟她装呢,她也不点破。秀美一蹙,佯装不悦:“我看七王爷倒是一点都不想娶妁儿,好似我会欺负她一样!”

他笑了笑:“怎会有这种事?”

“怎么没有?”她上前,在他身侧坐了,“难道我认的妹妹皇上不该给封个郡主么?郡主嫁给他,哪怕是做王妃,也并不委屈他。”

薄奚珩略怔了下,却是浅笑不语。

楚灵犀以为璇玑会与穆妁说上很久的话,她与思昀也无话可说,王爷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便想着一人先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

走在一侧长廊上,左侧西厢房的一扇门却突然开了,她几乎是本能地回眸瞧了一眼,见一名白衣男子自里头出来。看见他关门回身的一刹那,楚灵犀那双美丽的眸子竟是蓦地撑大,心头亦是跟着一震!

是他!

那一句“他怎么会在这里”楚灵犀依旧来不及多想,瞧见面前的男子转身离去,她大叫一声“站住”,出手就想截住他。

夏玉在听见那句话的同时,已从一侧的风里闻出了犀利的掌风,脚下步子飞速一转,轻巧地避开了楚灵犀的攻击。回眸,在看清了身后之人时,夏玉明显是一震。他脑子里蹦出的想法,不过是——晋玄王来了!

楚灵犀的眉头紧拧着,好功夫!能这么轻巧地避开她的掌风,怪不得那时候有人监视着,也会让他逃走!他可真会装,她还以为他就是一个文弱的大夫,戏演的可真好!

只是,他到底是什么人,这里可是郢京的行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也没用过多的时间多想,直接出手就与夏玉纠缠起来。

前面放一架超过,他们却在这里打得热火朝天。

晋玄王拉着穆妁出来,感觉到了他的怒意,穆妁此刻也不敢乱说话。也不知道王爷要带自己去哪里,可不管是哪里,她也只能跟着。

心里头,除了怒,更多的则是悲哀。

他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脚下的步子飞快,自己竟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直到,有打斗的声音自前面拐角处传来,他这才猛地回了神。

转过去,竟瞧见了楚灵犀衣衫的一角。晋玄王喊了声“灵犀”,才要上前,越过她的肩膀,赫然瞧见了那张熟悉的脸。晋玄王蓦地一惊,只那一刻,他仿佛是一下子将所有的事情都联想了起来。

那日在西凉与鄢姜交界处的林子里,他派人截下了璇玑,可事后他却因为中计又将人看丢了。后来他让孟长夜回去查探过,孟长夜说,最后来的人不会超过三个人。那里,只有两匹马的印子,还有一辆马车。他始终想不通有谁会如此了解他那时候的心情,恰到好处地趁虚而入。

原来,是他。

“王爷小心!”楚灵犀回身,将他护在身后。

他却是不惧,松开了穆妁的手,又轻推开楚灵犀的身子,直面着看着面前的男子。他想他已经猜出他的身份了,无疑变是鄢姜的使臣。

楚灵犀皱了眉,才欲开口。却听他先出了声:“夏大人真是深藏不漏。”楚灵犀被他一句“夏大人”提醒了个透,她真是蠢笨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夏玉听他的口中隐隐的透着不善,不过此刻他也没必要与他起冲突,浅声笑笑,才道:“真巧,还能在这里遇见王爷。”

晋玄王这才细细回想着他与这个人认识的原委——

那时候在回京的路上,他的一个侍卫亲身试验让孟长夜刺了一剑,伤势极重,他们很巧地遇见了名为大夫的夏玉。后来秦沛说此人怕是日后还有用,便一直在暗中派人盯着他,后来他逃走,他也并没用觉得不安。他只是万万没想到,他竟会是鄢姜排遣来送公主和亲的使臣!

脸色微微一变,晋玄王心底却的无自觉得好笑。璇玑都变成公主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夏玉见他愣住了,倒是自己解释起来:“我家公主任性,先王恐我等过早拆穿了公主的的身份她会不开心,我们又非常担心公主在宫里的情况,是以只能找了王爷稍加打探。想来王爷也不会计较的,是吧?”

他还有什么计较不计较的,这一切的发生全然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夏玉清浅一笑:“还得跟王爷说声谢谢。”

谢谢?晋玄王不觉可笑,倘若那时候他就知道她是鄢姜公主,倘若那时候他就知道她全在骗他,他不会帮她,只会杀了她!胸口异常的气愤,他只冷冷一笑:“夏大人真是忠心,叫本王佩服!”

夏玉依旧淡笑着:“公主是君,我是臣,保护公主是我做臣子的本分。”

后面的穆妁怔怔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事情她自是不知道的,此刻,也不是她能插话的地方。

隔日,皇帝封了穆妁为烁祯郡主。这是莫大的殊荣,却因为她是兴平公主的义妹,那些不服之人也不敢有异言。晚上,依旧在蘅台设了宴,这次的人不多,只璇玑、夏玉、晋玄王还有新封的烁祯郡主。

说是一场家宴,只是去的人虽少,各自的心思却是甚多的。

马车上,璇玑静静地坐着,思昀坐在她的身侧,见她只低垂着眼睑,自昨日皇上回宫后,她几乎就没用说过话。思昀有些担忧,几次动了唇,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该如何劝。

又将至月半了,天空中的月亮依旧开始变圆,夜里纵然不提灯,也依旧会看得很清晰。风吹得车帘微微掀起,思昀瞧了眼外头坐在马上的夏玉,心下叹息一声。

璇玑干脆阖上了眼眸,仿佛在那一瞬间,后面的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更加的清晰起来。其实这一次,无关乎在晋玄王身边的女子是谁,不是穆妁也会是别人。那不过是一个借口,可是也正因为是穆妁,她才像是松了口气。因为穆妁秉性纯良,因为她不会伤害他。

这一天一夜,她一直待在自己的房中,不过是在想着如何将消息传给他却又不让他知道。

心情有些沉重,她忽而觉得这次的任务竟必要传给襄桓王的要艰难好几倍。也许,直到他离开,她也什么都不能传给他。

指尖忍不住一颤,璇玑蓦地睁开眼来,略咬着唇,那么辛苦才想了要他纳穆妁为妃才让他进京,她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外头,车夫轻轻的一声“吁”,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思昀忙起身下去,掀起了车帘朝璇玑开口:“公主请下车吧。”

伸手扶了她下来,听见后面马车上的人也已经下了车,璇玑刻意没用回眸。前面,迎接他们的轿子已经备好,她也没有任何迟疑,由着思昀将她扶上轿子。

皇帝早早地在蘅台候着,见众人前来,他显得很开心。

大家都落了座,才听他道:“今日一来是庆祝兴平认了个妹妹,兴平为了朕可是背井离乡。如今在西凉也有个至亲之人,朕也高兴。”

璇玑举杯笑了笑:“那兴平先敬皇上一杯,也要谢谢皇上愿意纵容兴平才是。”

皇帝笑着将杯中的酒饮尽,一侧的宫女见此,忙上前替他斟满,他接着又道:“二来便是要为夏大人践行了,这次辛苦夏大人了。”

夏玉听闻他提及自己,才猛地将目光从璇玑的脸上收回。他定了定神,才举杯向薄奚珩,忙笑道:“皇上如此客气,臣可不敢当。”

皇帝最后,才将目光落在晋玄王的身上,他依旧是笑着:“朕还要恭喜七弟。”

“臣还要谢皇上的恩典。”他轻巧地举了杯,今日,还是他这次回京之后,璇玑头一次见他笑。淡淡的,像是一点就会散,可却是真的在笑。

仿佛是隔了千年万年的时光,她竟像是要忘了他笑的样子。

回想起那个时候,七皇子的脸上,可是从来没有少过那温暖的笑靥…

穆妁面前的酒杯也已经被斟满了,见皇帝看着自己,她有些惶恐地将杯子拿了起来。却见晋玄王将她的手拦下,依旧是温和的笑:“皇上,她不胜酒力,还是臣代劳吧。”

皇帝的笑容恬淡,却听得一向怯弱的穆妁此刻竟是壮了胆子道:“皇上敬的这杯酒,怎好叫王爷代劳?还是妁儿自己来。”她纤弱的手拂开了他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恭敬地开口,“妁儿谢谢皇上,也…谢谢姐姐。”她悄然朝璇玑看了一眼,见璇玑在怔忡间,竟是缓缓一笑。

她仿佛在那一刻,才释然了。

也许姐姐是真的不爱王爷呢,也许姐姐爱的人真的就是皇上。其实这样也好的,她最怕夺人所爱了,更怕伤害那些一心为自己好的人。

今晚的酒并不烈,她一口下去却是忍不住咳嗽起来。

晋玄王的眉头微拧,倒是璇玑笑着:“这可是皇上的不是了,知道她不会喝酒还敬酒,你的酒,又叫她怎好推?”说着,已经示意身后的思昀扶了穆妁出去。

皇帝抿唇一笑,又举起了酒杯道:“兴平都如此说了,那朕就自罚一杯。”

一侧晋玄王忙道:“公主不过说的严重了,哪有叫皇上自罚一杯的道理?臣陪你喝一杯。”

璇玑却是笑起来,起了身道:“都是罚来罚去的,又什么好玩的,我可不陪你们了。出去看看妁儿如何,这次若是跟王爷走了,不定什么时候再见呢。”

她明显瞧见晋玄王的脸色微变,他还是怕她会欺负妁儿么?呵,只可惜今日的场面,她纵然明白地告诉他她是出去找穆妁,他也不能拂了皇帝的面子起身就走。

走过夏玉的身侧,见他的目光里呆着探究,璇玑没有停留,只抬步往外头出去。

今夜,月色如水,守在外头的宫人们见她出去,忙都朝她行了礼。她只上前问:“瞧见郡主往哪里去了?”

其中一个宫女忙指着一处:“公主,像是往那边去了。”

璇玑抬眸瞧了一眼,却是没见着人,心下有些疑惑,原以为她们不会走远的。她急急出来,不过是想着趁现在的空隙将那个消息传给穆妁。怎么开口说那件事,她还在考虑。只是现在,还是先找到人再说。

提起裙摆下了台阶,往宫女指的方向寻去。

其实穆妁不过是被一口酒给呛到了,她以往是不曾喝过酒的,今日还是头一次。思昀将她扶了出来,原本不过是带了她过偏殿去倒杯水喝,谁知一个不慎,倒是将整杯水倒在了穆妁的衣裙上。两个人都有些慌了,此刻进去叫璇玑出来不合适。穆妁湿了衣衫也不好进去。

才到了下面要想办法,倒是见华妃自令妃宫里出来路过恰巧见了,华妃极为客气地请穆妁过祥屏宫去换身衣服。思昀不过是个宫女,是不敢在此刻说话的,偏穆妁又是个大气不敢出的人,见华妃如此热情,也不好拒绝什么,也便跟着去了。

璇玑下来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人,心下疑惑,想来方才那宫女也是不敢骗她的。略沉了心思,她只能想到她二人是去了谁的宫里。

宫里虽大,人也多,此刻也不算晚,璇玑只需问了几人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也不管华妃是真的凑巧还是故意将她二人带走的,她只管先去了再说。

穆妁与思昀二人入了祥屏宫,华妃叫了刘嬷嬷差人去找几套合适穆妁的衣裳来,刘嬷嬷虽应声下去了,面上却是讪讪的。心里还犯着嘀咕,这些个宫女怎么一个比一个命好呢?璇玑是鄢姜公主就不说了,思昀不过是祥屏宫一个打杂的丫头也去了兴平公主身边做了贴身侍女,现在这穆妁更是不得了,公主还认了做妹妹,皇上给亲封了郡主,还说要嫁给七王爷!

哎呦!

她心里怦怦直跳,她当年可真是瞎了狗眼了啊,怎么能得罪这样的人?

这样想着,肥硕的身子扭动得更快了。

华妃要穆妁坐了,她却是觉得浑身都不安似的,华妃只朝思昀瞧了一眼,低声道:“还不帮郡主将湿衣裳脱了?万一着了凉,王爷怪罪下来,可不得了。”

“是。”思昀应声上前伺候穆妁宽衣。

穆妁倒是吃了一惊,忙摇头:“娘娘,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入宫那么久,她都不过是个宫女,后来去了晋玄王府,她也不曾要任何人伺候她,什么事都自己做,她倒是觉得踏实。

华妃却是掩面笑起来:“郡主有什么好害羞的?如今你是主子,有什么不能叫下人们做的?”华妃的话倒是说得顺,像是一点都不记得面前的女子亦是出身低微。

穆妁依旧觉得不太合适,倒是思昀小声道:“娘娘,或许郡主是觉得伺候她的人换了,她觉得不适应。”

华妃略瞧她一眼,轻笑着:“倒是机灵,难怪公主会看上你。叫什么名字?”她淡淡地问着。

思昀低着头去,轻声道:“奴婢思昀。”

“思昀?”她的黛眉稍稍皱起,“原来本宫这祥屏宫里还曾有过这么好听的名字?”

思昀依旧低着头不说话,那时候她是谁,于面前这个身份最贵的女子来说自然不重要。她不记得她是谁,也不记得曾经用簪子狠狠地刺伤过她。思昀此刻倒是觉得有些幸运,幸好公主要了自己,因为至少在兴平公主的身边,让她觉得自己活得像是个人。

刘嬷嬷还不曾回来,倒是听见兴平公主来了。

华妃起了身,瞧见一身华服的女子已然入内,悄然看了那二人一眼,璇玑的心倒是搁下了。笑了笑开口:“本宫才出来找人呢,倒是娘娘给快了一步。”

华妃轻柔一笑:“公主这是什么话,本宫不过凑巧罢了。是郡主的衣裳湿了,本宫想着做个好人,带她回来换身衣服。”

“哦?”璇玑的目光朝穆妁瞧去,又顺然看了思昀一眼,见她朝自己略点了点头,她才笑道,“那本宫替她谢谢娘娘,妁儿这丫头可不善言辞了。”

“倒是呢,本宫让思昀替她宽衣,她还害羞不愿意。”华妃上前一步,轻拉着璇玑的手语她一道坐下,凝视着她开口,“上会听闻公主病了,本宫也出不得宫去探望,如今见着了你,心里也放心。到底是大好了。”

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璇玑抿唇笑道:“多亏了刘大人。”

二人正客套地说着话,刘嬷嬷跑了进来,瞧见璇玑也在,她愣了下,忙行礼,然后道:“娘娘,奴婢们都找了,您的衣服可都没有适合郡主穿的。只有…几个宫女的衣服倒是合适。”

话音才落,便见华妃一皱眉,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混账,这叫什么话?难不成你们还要郡主穿了宫女的衣服出去见人么?”

“娘娘…”刘嬷嬷被她一喝,脸色都白了。

穆妁忙道:“娘娘息怒,其实也没什么的。”她低头看看,声音有些弱。

华妃开口:“这怎么还能再回蘅台去?”

璇玑瞧了一眼,果然是不太适合的。湿在胸口,这个季节的衣衫还不怎么厚,如此出去,到底不合时宜。她的身量倒是与穆妁相差无几,只是在行馆住了那么久,衣物也早都搬去了行馆了。

转念一想,她倒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

“公主说是么?”华妃侧脸,悄悄地问她。

璇玑猛地回了神,点着头,朝思昀道:“本宫想起来,在祥屏宫里还留了件衣裳的,你此刻去取。”

因为身份特殊,她成了公主后,她原本在祥屏宫住过的房间依旧还是原样,什么东西都没有换过,也没有人进去居住。思昀听她如此说,忙匆匆下去了。

她再回来时,手中竟真的多了一条华丽的罗裙,深深浅浅的印染花纹,在琉璃青灯的照样下,显得越发地光彩熠熠。华妃吃了一惊,这样的裙子绝非宫女可以穿的。只是碍于此刻璇玑的身份,她自然也不好问她这条裙子是从何得来的。

穆妁有些惊叹,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璇玑没有起身,只淡淡地开口:“进去伺候郡主换上。”

“姐姐…”穆妁却是低声叫着她。

她连眸子都没有抬,轻声道:“换上吧,也别在娘娘这里叨唠太久,一会儿王爷出来见不着你,可就不好了。”

听她这样说了,穆妁才随着思昀入了内饰去换衣裳。

华妃的心思似还在那裙子上,只听璇玑开口:“听闻令淑仪进位了?”

此刻,早有宫女上了沏了茶。华妃浅抿了一口,才开口:“如今可是令妃了。本宫才从她宫里回来,呵,有些人,看似无棱无角的,倒是挺可怕的。”

这句话,她不知究竟指的是令妃还是她璇玑。

璇玑轻呷了口茶,上好的碧螺春,果真是齿间留香的。不过此时,她自然不是来品茶的,华妃的话,她也不是没有听见,不过是无关紧要,她也不想去管罢了。

将杯子轻巧地放下,她才言:“娘娘应该高兴才是,她愿意站出来,就会有人愿意盯着她,也就没娘娘什么事了。”华妃失尽了筹码,璇玑已是想不出她还有什么机会刻意翻身了。

思昀扶着穆妁出来,换上那身衣裙,她像是都换了一个人。穆妁比璇玑瘦一些,这身罗裙穿在她的身上仿佛更显飘逸。璇玑呆了呆,听她叫了声“姐姐”,她才回过神来。

“走吧。”起了身走出去。

身后二人果然马上跟了上来。

穆妁小跑着追上去,小心翼翼地开口:“姐姐,一会儿回去,我就换下来还你。”

脚下的步子有些微滞,璇玑不曾回眸,只低声道:“不必了,既是给你了,你便穿着吧。”一会儿让晋玄王瞧见了,也不必再换给她了,他心里只会当她是故意的。

十指略微圈紧,心底却是渐渐地释然,罢了罢了,误会就误会吧,她让他瞧见的错觉难道还少么?还会在乎这么一件衣裳么?

“公主怎么了?”思昀见她的脸色不好,忙担忧地问。

她摇着头,穆妁也皱了眉:“我也觉得姐姐的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未带璇玑开口,思昀便抢先道:“前阵子生了场大病,前几日才好呢。”

穆妁更是吓了一跳:“就是方才华妃娘娘说的那场病么?”方才听华妃说得轻巧,她原以为没什么的。

关于此事,璇玑也不想多说。这里返回蘅台还有一段距离,璇玑深吸了口气,打算交代那件重要的事,却在这个时候,一旁传来韩青的声音:“公主。”

本能地回眸,瞧见他带了侍卫大步上前过来,朝她们行了礼,才言:“皇上见你们出来的久,让末将来看看。”

璇玑的脸色一变,银牙紧咬,此刻倒是好,偏偏韩青来了!

穆妁见韩青都来了,更不敢逗留,急急朝蘅台走去。

佟寅入内禀报时,见里头三人依旧饮酒聊着天,他上前,刻意道了句:“皇上,公主和郡主一起回来了。”

他的这句话,连夏玉都听出端倪来了。原本是没什么异常的,可是那“一起”二字,太监像是略沉了声音。皇上低声一笑,抬眸时,已经瞧见璇玑的脸,他只寻常的一句“回来了”。

夏玉忙回眸,瞧见她的脸色不好,心下微微沉了下去,此刻也不好上前询问。

璇玑勉强带着笑上前,目光掠过之处,不慎便瞧见了那双震惊无比的眸子。晋玄王的目光,自是直直地停留在穆妁的身上。穆妁还以为是自己倘若换了这样好看的衣裙,让他有些回不过神来,此刻被他看得低下头去,半天不敢抬起来。

晚宴直至结束,所有不寻常的气氛都被很好的压制着,可是璇玑竟仿佛是了然于心。

从蘅台道宫门口,依旧是乘了轿子。璇玑因为后来有进去饮了几杯酒,觉得有些难受。思昀扶她下来换乘马车时,她又那么一瞬间,像是没踩稳步子。思昀微呼了一声,夏玉早已经伸手扶住了璇玑。她略笑着:“可是喝多了,有些晕。”

夏玉轻叹着:“你不该喝酒的。”

璇玑不再说话了,思昀忙先上了马车,而后俯身来扶她。

一侧晋玄王的马车上,却是清晰地传来说话问:

“真漂亮的裙子,去哪里换的?”

“是姐姐送我,王爷也觉得好看么?”

“嗯。”他应着,随即目光朝这边瞧来,竟是笑出声来,“公主真是大方,这么漂亮的衣裙转手就能送人!”

璇玑的身子一颤,目光本能地看过去,皎洁的月光下,似又清风浮动,她的眼神所到之处,恰巧只看见那车帘被落下的一幕。清晰的夜只是,明亮月光下那森白修长的手指…

她的心头像是瞬间窒息,那么相像的这个瞬间…

像他那次离开郢京,她来送他时的那种样子。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一日,他曾说,“本王的爱,你可以不要,但你不能随手将此施舍与人”,如今她将穆妁推向他,不正是验证了他的这句话么?

他甚至还说,他送她的衣服不会收回,她若是实在不喜,刻意随手丢掉。

但是丢掉,却并不代表她可以送人。这些,璇玑都明白,她都明白。

只是他不明白她的用意。

这一切不过都只是个幌子,但是这个幌子可以骗得了他,才能真正骗得了薄奚珩。

璇玑没有说话,坐进马车里,竟像是浑身都没了力气。侧身靠在软垫上,恹恹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行馆内,楚灵犀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远远地看见马车过去,她才像是重重地松了口气。

晋玄王没有说半句话,一拂衣袍,匆匆入内。

“哎,王爷!”楚灵犀急唤了他一声,也不见他停下步子。穆妁也不知究竟怎么了,迟疑了下,忙小跑着跟上去。

思昀扶了璇玑回房,夏玉因为担心也跟着进去。

璇玑这个时候倒是笑了:“师父什么时候回鄢姜去?”践行饭都吃了,离归程也不远了。

夏玉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及这个,怔了怔,才道:“你不是不希望我走么?”

她略闭了双眼:“是不希望,如果可以,还会想方设法地留住你。”因为他脑子里,还留着郢京的兵力部属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