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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缓缓地滚动了,璇玑瞧见卫夫人还在后面跟了好长的一段路,她竟不免嘤嘤地哭出声来。思昀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小姐别哭,老爷和夫人希望你好好的。”

好好的…

可这都是命。

当初是她以死相逼要他答应她不要空出六宫的,如今他实现他的诺言,却是要她入宫选秀。

呵,璇玑真不知当初如果她能遇见今日的一切,还会说出那种话么?

显国一下子选了上百名女子,都被安置在王府的别院里。璇玑进去的时候,瞧见各种美艳的女子,有喜笑颜开的,有愁眉苦脸的,也有坐在一旁默默地抹着眼泪的。

一会儿,便有一个官员进来,高声叫着:“各位小姐都好好儿地待在这里,明日王爷会一一看过各位小姐,届时,是秀女还是宫女,就看各位的命了。”

思昀靠近璇玑小声道:“小姐,六王爷认识您么?”

这个璇玑自然也想到过,她记得她只在做宫女的时候,因着皇陵刺客的事,各位王爷回京的时候见过。不过那时候,显宇王只不过是跟在各位王爷身后的主儿,也不曾注意过她。后来她的身份变成鄢姜公主,也不曾见过他。时隔三年,他应该没有印象。就算有,普天之下长相相似的人何其多,他也不会在意。

况且,她现在有个极好的身份作掩护,王府离开青石镇还是远的,谁也不会再回青石镇去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卫老爷亲生的女儿。

她只需好好计划如何逃走。

夜里,睡在屋内,听得一侧的两个小姐睡不着,便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幸好我爹没有把我嫁出去,不然就赶不上皇上选秀了!”

“那也得看王爷瞧不瞧得上你,否则,到时候只有入宫做宫女的份儿!”

“谁让你胡说,来我家提亲的人可是门槛都踏破了呢!”

“呵呵,这次参加大选的人那么多,谁知道呢。”

她们正兴奋地说着,又听得一侧有女子幽幽地啜泣着,听得委屈极了。璇玑此刻也睡不这里,侧了身,将自己的计划在腹中想了好几遍,这里不是皇宫,行事不会如宫中般严谨,所以,她的计划该是没有漏洞的。她只需明日确认一下这次的选秀并不是显宇王想办的,只要王爷不管事,下面的事就会容易的多。

一晚上很快便过去,第二日,璇玑出去的时候,瞧见思昀早早地侯在了外头,见她出来,忙上前道:“小姐睡得好么?”

此刻,正巧有别的女子初来,璇玑却突然俯身咳嗽了起来。思昀知道她是装的,却忙叫着:“小姐怎么了?”

一侧的女子瞧了她一眼,似乎很是遗憾,这样柔弱的身子骨可怎么伺候皇上呢?

很快便有人入得园子里来,高声叫着园中女子的名字,一个个地领出去。

璇玑等了会儿,便听得太监高声叫着:“卫璇玑!”

璇玑上前走了一步,思昀忙拉住她的手:“小姐。”

她回眸冲她一笑:“放心,没事。”

与其他几位女子一道跟着太监出去,另一侧花园里,显宇王悠闲地坐在亭子里,宫女在旁边伺候着他小酌喝酒。他的前面,坐着几位大臣,他们的手中翻着各位女子的身份资料。

她们上前,规矩地行了礼,璇玑也不曾见显宇王抬眸看她们,到底是放了心。

其中一个大臣突然开口问:“你就是青石镇卫员外的女儿?”他皱眉,看她的脸色怎的病怏怏的样子?

璇玑略吃了一惊,不知为何他们会注意自己,却听另一人道:“听闻卫小姐医术高明啊。”

他的一句医术高明,叫亭中的男子举目瞧过来,在看清楚璇玑的容貌时,他像是怔了怔。很奇怪,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不过,究竟在哪里,他实在想不起来。

璇玑略低下头,掩面咳嗽一阵,才从容道:“大人说笑了,只是我自小体弱多病,吃多了药,自然也懂些。您说的医术高明,小女子可不敢当。”

闺中小姐会琴棋书画者多,可会医术的却是少了,也难怪会有人注意她。

这日回去,璇玑却又病倒了,大夫来看,说可能是夜里染了风寒所致。

这一屋子的人可都不愿与璇玑住一起,个个都怕被传染上,选秀当口呢,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岔子。思昀进去时,只璇玑一人躺在床上。

她低唤了声“小姐”,璇玑侧身时,听她又问:“小姐怎么样?”

她低笑着:“没事呢,外头的人,都走了?”

“嗯,都走了。”

她这才点点头,伸手道:“药呢?”

“在这里呢。”思昀取了出来,却是怔了怔,“小姐,真的没事吗?”她当时听闻说是假死的药她就吓了一大跳,这假死药她可是闻所未闻!虽然璇玑一再说没事,可她还是担心。

璇玑依旧只道了句“没事”,才将手中的药藏入袖中。

“小姐…何时用这药?”

璇玑却道:“不急,今儿才病了,明早就死了也太快了些。就算选中的女子也不会那么快就入宫的,还得有几天。”

思昀这才点了头。

果然,翌日便有人来说这园子里的女子,不论是秀女还是入宫做宫女的,都在三日后动身。午后,又有大夫来给璇玑瞧病,那大夫低声道:“卫小姐这风寒也不太严重,只要好好休养,三日后起程不成问题的。”

璇玑低声道了谢。

临行前一日,又有人来,将选中的秀女都召集在一起,思昀扶了璇玑过去,听得那位大人看着屋内的女子道:“此去郢京,各位也许就是将来的娘娘,享尽荣华富贵,但是,也请各位记得自己是显国人。要记得是王爷给了你们机会,日后在皇上面前,要多念着王爷的好,显国的好,你们家里的事,王爷都会给安排妥当的。”

众人都细细地应了声。

璇玑心下冷笑,果然还是存了私心的,届时谁当了娘娘,在皇上枕边吹吹风,让显国多得些好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还用了各位秀女家里的事做了要挟,看来这显宇王是个脓包,他身边的人倒是还有些脑子。不过璇玑倒是不担心,等她“死”后,卫府的人自然也不必得他们要挟了。

其实显国的人还算好的,不过是要她们念着显宇王,念着显国的好。其他几位王爷,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兀自笑笑,这些不必她来担心的,皇帝一定会有所准备。

十一月初八,显国的秀女和宫女都起程去郢京。

为了近一些,中途有一段路会经过晋国封地。起程后三日,璇玑的病情却是突然加重了。

黎明将至时,众人闻得丫鬟惊声尖叫,接着思昀大哭道:“小姐!小姐您不要吓唬奴婢啊!小姐您睁开眼睛看看奴婢啊!小姐——”

护送的将军吃了一惊,忙唤了随行的大夫上前查探,大夫看了看,脸色大变,转身道:“不好了将军,卫小姐已经断气了!”

“什么?”那将军也变了脸色,这要少了一个人,他也是担当不起的。可是现在,人死了,他没这个本事叫她复活啊!

后面的宫女忙争先恐后地上前道:

“将军,让我顶上吧!”

“将军,还是我,我比她漂亮!”

思昀没有去看那些女子,只依旧抹着眼泪哭。

那将军有些烦躁,现在人死了,总不能带着尸体上路。便找了两个侍卫,小声吩咐了几声,才下令队伍重新上路。

两个侍卫将璇玑抬下车,思昀急急地跟上去,见他们抬着人往林子深处去了。嘴里碎碎地说着:“真是倒霉,怎么还遇上这种事?”

“倒是可惜了卫小姐,年纪轻轻的,如此冒昧,哎。”

思昀小跑着上前,见他们将璇玑放在地上,一人转身去附近的农户家里借了工具来和一床草席来。思昀见他们就地便要挖坑,忙开口道:“两位大哥,我家小姐如今都死了,能不能行行好,让我带她走。这人死了,总也要落地归根的啊,是不是?”她说着,按着璇玑交代的,欲将身上的那包银两和首饰交给他们,却不想,伸手的时候,竟发现身上的东西不翼而飞了!

她吓得不轻,此刻也慌张得根本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掉的。

侍卫没有理会她的话,继续挖着坑。

思昀哭着道:“求求你们,让我带走我家小姐吧!”她帮将发鬓上的簪子拔下来,“这个就当是谢谢两位大哥了!”

其中一个侍卫看了眼,嗤笑道:“我说你省省吧,就这么点也好意思拿出来?你说多点也就罢了,就这么点,我们这么敢啊。要知道,要被上头知道我们私自把这尸体给你带回去,我们哥俩可死定了。”

思昀此刻再想不出法子,只能拔下璇玑头上的金钗给他们。那人像是吓了一跳:“你脑子没病吧?谁敢要死人的东西?”随即,又转向另一个,“哎,快点,早点完事早点走!”

思昀这才真的吓坏了,小姐交代的事她没有办好,这可怎么办?他们是真的要把小姐埋了呀!

思昀见拦不住,什么都不顾了,哭着大叫起来:“我家小姐没有死,你们不要埋她啊!求你们了,两位大哥,我给你们磕头了,求求你们不要埋了她呀!”

“呵,这丫头傻了,连大夫都说死了,她偏说没死!”

“真的,真的没死!求求你们相信我!不要埋了她!”思昀过去抱住那侍卫的大腿,却被他一脚踹开了,怒道:“再妨碍我们,我们就要不客气了!”原还看她是个女子,他们也不想那么凶的。

外头的路上,有人策马奔过,忽而听得路边林子里有女子慌乱的哭声传出来,隐隐地似是说着什么“没有死”“不要埋”。来人的眉头一皱,不自觉地拉了马缰回过头去。

跳下马背,闻声寻去,瞧见前面两个侍卫正在挖着坑,一侧地上躺着一名女子,另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正哭着求他们不要挖,一个劲地说自家小姐没死。

“怎么回事?”

冷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思昀猛地回眸,瞧见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温和的阳光自他的后背散下来。他的眉目温纯,轮廓分明的俊颜在那一瞬显得越发地清晰起来。那两个侍卫怔了下,也不知谁说了句“不要管闲事”,便继续手上的动作。

只地上的思昀突然急急地叫着:“夏大人!”

来人猛地一震,却见面前的丫鬟又惊恐地捂住了嘴。

不是,不是夏大人。

可是,乍一眼看过去,好像好像,她在那一刹那,竟然认错了人。她多想那真的就是夏玉,那么公主此刻就有救了!

而那男子却是抬步往前,目光落在地上的女子脸上,他的心口狠狠地一震,猛地冲过去,脱口叫:“兴平!”他整整找了她月余的时间了,她竟然在这里!

【宫闱血】24

男子的一句“兴平”,叫思昀狠狠地吃了一惊,她撑圆了双目瞧着飞奔过来的蓝衫男子,他分明就不是夏大人,可是,他怎么会认识小姐?

此刻瞧见他行得近了,思昀也顾不得什么,忙拉着他的衣角道:“快救救我家小姐,她还没死,可是他们要埋了她!”

那两个侍卫见来人真的走得近了,很是不悦,皱眉道:“没你的人,赶紧走!这是显宇王府的事,少插手!”

男子的目光始终落在璇玑的脸上,他的眸中尽是痛,此刻却是不说话,只俯身将地上的女子抱起来。

“喂!”侍卫们见他带了人就想走,忙上前来欲将他手中的“尸体”抢夺下来。却是不想,那人的功夫极好,双手明明都没空出来,只狠狠地抬起腿就将面前两个侍卫踹到在地。

“滚,再不滚,我杀了你们!”冰冷的语气从男子的唇齿间甫出,林中“哗”地飞起几只小鸟,空气里的温度在那一瞬骤然降低。

两个侍卫见此,都忍不住心头一颤,对视着看了一眼,忙丢下了工具急急忙忙从林子里跑出去。不过是一句尸体而已,他们也没必要去纠缠,到时候赶上了前面的队伍,就说已经埋了不就得了。这样想着,他们脚下的步子越发地快了,一溜烟儿就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思昀见此,总算是松了口气,狼狈地站了起来,小跑着过去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我替我家…哎,公子,这位公子——”

思昀见他并不打算说话,抱着璇玑就往前而去。她吃了一大惊,忙跑着追上去。

却见男子的脚步又猛地收住了,低下头,那目光定定地落在女子紧阖着双眸的脸上。他的眼底,似是带着一抹讶然之色,随即,竟又换上了心疼。

他的马儿还在外头的路边,他抱着璇玑翻身上了马,思昀从后头追上来,急着叫:“公子,您要带我家小姐去哪里?”她虽不知道面前之人的身份,却也不敢对他不敬,毕竟他方才是明明白白地叫小姐“兴平”,她想普天之下,可没几个人敢这样直呼小姐的名字的。

拉着马缰的手微微停滞了片刻,他皱眉睨视着底下的丫鬟,却是问:“你是谁?”

“我…我是思昀,是伺候小姐的丫鬟。”

璇玑醒来时,已是这日的傍晚,悄然睁开眼睛,首先瞧见的是头顶的苍青色幔帐,略侧了身,想问思昀她们这是在哪里,却在回眸之际,瞧见那倚在窗边的男子。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的特别快,此刻房中已点起了油灯,风从半开的窗户外吹进来,惹得里头的灯座上的火苗不时地窜动着。他的侧脸上,晕开了淡淡的光圈。璇玑却是猛地一震,竟似入梦般脱口唤了声:“师父!”

那扶着窗沿的手猛地收紧,男子不觉回眸看着她。

在看清了他的正面后,璇玑的秀眉不觉拧起,怔了半晌,才幽幽地问:“你是…”原来不是夏玉,她想着,不免想要笑。如今他远在鄢姜呢,又如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朝她走去,在她的床前定定地站住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低声道:“你真的认识我哥?”她的丫鬟絮絮叨叨跟他说的时候,他还是不太相信的,可是现在,却叫他不得不信了。可是现在,她却叫夏玉“师父”,夏清宁倒是觉得有些惊奇,他从来不知道夏玉也会收徒弟。不过,从那假死药看来,夏玉对她还真是用心,能教她那么多。

听他一句“哥”,璇玑似是猛地反应过来了,撑起了身子直直望着他,讶然出声:“夏清宁?”

男子的脸上,并不曾瞧见惊讶之色。能这般直接叫出他的名字,还有他可怀疑的余地么?其实在那林子里,他抱起她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兴平的身子并没有这般瘦弱,后来,他只以为是分开的这段日子,兴平过的不好,是以才变得这样的消瘦,于他而言,自然只有心疼。

而现在,他却知道了,面前的女子根本不是兴平,她叫卫璇玑。

此时璇玑忙看了看四下,却并不曾瞧见那传说中的兴平公主,她吃惊地回眸瞧着他:“你不是和公主走了么?怎么会在这里?”她是真没想到,这辈子会见到夏玉的弟弟。

夏清宁却不答,又靠近了半步,竟是问她:“我哥就是让你代替了兴平和亲西凉?”看到这一张脸,他该是怎么都想起来了。当初夏玉让他们走,说一切都交给他,他会有办法的。夏清宁也想不到,他的办法,居然是这一种!

他不得不承认,夏玉真的是个奇才,很像,她们两个乍一看真的一模一样。

璇玑被他问得怔了怔,点了头,听得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接着,思昀欣喜地奔过来,开口道:“小姐可算醒了?奴婢去准备了些吃的,哦对了,是这位公子救了小姐。”说到此,她却又跪下了,“奴婢有罪,不慎丢了那包值钱的东西,那两个侍卫不肯放人,要不是这位公子出手,后果可就真的不堪设想了!小姐,您责罚奴婢吧!”思昀想起那时的场景,此刻都还后怕着,让她一整日都有些惶惶不安。

其实璇玑醒来瞧见房中另有人在,她心下早已想到定是计划出现了纰漏,倒是不想,居然是那贿赂的东西掉了。思昀跟了她这么多年,她也知道她定不是故意的,此刻,自然也不会怪她。俯身扶了她起来,摇头道:“没事,这不都好好的?”

见她不怪罪,思昀心里却仍然觉得内疚,转身端了吃的过来:“小姐一整日不曾吃东西了,赶紧吃点吧。”

一侧的夏清宁脸色有些难看,璇玑想了想,才开口:“放下吧,我一会儿就吃,你先出去,我和夏公子还有些话要说。”

思昀点了头出去,拉上房门的时候倒是怔了怔。那位公子也姓“夏”么?怎的真的那么巧?

璇玑见夏清宁的眼底是满满的担忧,她又不曾瞧见兴平公主,心下忽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凝视着他,开口问:“公主呢?”

那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握紧了拳头,他退后两步在桌边坐了,紧蹙的眉头没有淡开,时间仿佛是回去了一个月前…

离开苍都后,他们一直住在鄢姜与西凉交界处的一个小镇。因为地处偏僻,也不必担心会有人找得到他们。那一日,正好赶上那里一年一度的庙会,兴平说喜欢那小摊上的糖人,他点着头去买。买的人很多,等他买到的时候,回身却发现兴平不见了。这一找,便是一个多月。

璇玑听着,忙问他:“会不会回鄢姜去了?”

“不会。”他果断地否定,“鄢姜目前没有大事,那边地处偏僻,消息闭塞,我们连得知先王驾崩都是在那事发生的数日后。当初兴平与我走的时候便说好,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彼此。我问遍了那镇上所有人,有一位老者,说是当时似乎瞧见过有一队人马出去,我觉得…她是出了事!”

“鄢姜的人?”璇玑脱口问着。

他亦是摇头:“可他们的方向却是西凉境内。”

西凉境内…

璇玑心头微微一惊,这么说来,是有人掳走了兴平公主么?是谁?

她的心头有些乱,也不想不出个头绪来。

夏清宁怔怔地瞧着面前的女子,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找到了兴平,别提心里有多开心,可是…事实上他到底是有些失望的。

夏玉要这个女子代替兴平去和亲,可是现在她人却在离开郢京那么远的地方出现,夏清宁的心里生出了疑惑,此刻却也不想问她为何。他救她,不过是那一张与兴平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罢了,现在见她没有事,他也不想多做逗留,起了身便道:“既是没事,我这就走了。”他还急着去找兴平,也没有功夫在这里耽搁。

璇玑想说什么,可是却也没有好的理由叫他留下。

楼下,思昀见他径直出去,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并不曾看着自己,直接出门去。她抬头看了眼,急忙跑着上楼。璇玑依旧坐在床上,思昀唤了她一声,见她也没应。回身之时,瞧见桌上的东西一动未动,她这才有些讶然,才想回头与她说,便见她猛地下了床,朝门口冲出去。

“小姐!”思昀急着放下手中的碗,跟着她追出去。

“夏公子!”

女子的声音从客栈传出来时,夏清宁正好解下了栓在木桩上的绳索,抬眸之际,见她已经急急追出来。他皱了眉:“卫姑娘…”

璇玑喘了口气,才开口:“也许…该去郢京找找!”夏清宁说兴平公主突然失踪,而且是在西凉境内,璇玑想来想去,在西凉认识兴平公主的人并不多,几位王爷是不可能突然离开自己的封地的,在郢京的皇帝更不可能,孟长夜与楚灵犀也不会,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薄奚珩!

三年前她离开郢京,还在路上不慎与韩青撞过面,那地方也已经算偏远了。而夏清宁又说,他们居住的那个地方是两国交界,地处偏远,平时连消息都比较闭塞。如今薄奚珩已成了废帝,他能出现在那种地方也不足为奇。

攥着衣裙的手有些颤抖,她宁愿期待自己的这猜测都是假的,可是,除了这个,她想不出还能有谁带走了兴平公主!

夏清宁松了手中的绳索,疾步往前,皱眉问:“你是说西凉的京都?”

璇玑还未说话,他却又自言自语着:“可是她去那里做什么?”

“只怕,不是她想去,是别人带她去。”咬着唇,将这句话说出来,却是叫夏清宁狠狠地一惊,脱口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其实璇玑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知道,如果真的是薄奚珩无意中看见了真的兴平公主,一定不会放过这样好的一个机会的。

有兴平公主在手,他定只会找两个人,一个就是鄢姜王,另一个便是西凉的新帝。

可是夏清宁说鄢姜没有大事,应该不会是去了鄢姜。再说,夏玉还在那里,若是真的公主回去了,他一定有所警觉的。毕竟,自己的弟弟突然与公主分开是就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如果他带兴平公主回郢京的话…

璇玑略退了半步,她身后的思昀忙扶住她,惊道:“小姐…”

她深吸了口气,才又看向面前的男子:“我和你一起去!”

思昀“啊”了一声,原本小姐是千方百计要使了法子不去郢京的,可是现下,又是自己愿意去了,这实在叫思昀想不通了。

璇玑只知道,若这一切是真的,那么皇上会有危险。她原本是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的,只是这件事,却又是因她而起。她只是没想到当年夏玉私自坐下的决定,时至今日,却依旧会对他有影响。

夏清宁也是吃了一惊,看着女子一脸的坚定,他却是有些迟疑,为何她那么相信兴平会去郢京。是不是…她知道什么?

西凉郢京。

此时及至未时,郢京大街上的人开始热闹起来,突然之间,有马蹄声从城门口传来,接着,有侍卫高声叫着:“让开!让开!”

街上百姓忙都闪至一旁,侍卫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匆匆驶过。中间跟着一辆马车,不过是寻常极为普通的马车,瞧着,似跟这样庞大的侍卫队在一起很是突兀的样子。

那马车内,隐隐地瞧见男子的身影,他一身镶黄的铠甲在接近暮色的冬日里显得尤其扎眼。

此时的乾承宫外,太监苏贺正满头大汗地拦着面前的柳婕妤:“小主,皇上今儿和孙将军外出打猎去了,不在寝宫里。您…您还是回去吧。”

柳婕妤重重地哼了声,瞪着他道:“给我闪开!皇上不在,我不过是入内等等,拦着我干什么?”

“这…小主,皇上没说可以让主子们进去,奴才不敢啊!”太监的额角都流出汗来了。

柳婕妤也不想与他废话,径直大步入内,她谅他也不敢拦着她。果然,苏贺见她入内,拼命地叫着不能进,最终也不能如何。

柳婕妤有些得意,宫女扶了她坐下,一面将手中的食盒放下,笑着道:“还是小主有本事,亲自做了高点送来,皇上回来瞧见了,一定会开心的。”

柳婕妤微微一哼,这三年来,她见到皇上的机会都是寥寥无几,再这样下去,皇上可真的要把她忘记了。她再不做点事情可怎么行呢?

尤其是要选秀了,届时宫里会多出很多貌美的女子来和她抢皇上。柳婕妤想想都觉得如临大敌,所以她趁早表现得温柔贤惠一点,希望皇上能多注意注意她。

宫女又道:“那穆妃娘娘真是空有了穆妃的名号,竟一点都不得宠,很快有秀女进宫了,她怎就一点不着急呢?”

柳婕妤讥笑着:“蠢笨之人怎么会有危机感?”穆妃不过是比她运气好点儿,被封了郡主罢了,不然,哪能轮的上她做娘娘啊?想当年,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回京来,那么多美眷,可也只带了她与玥儿。只可惜玥儿福薄,皇上登基不久就染病去世了。柳婕妤想着想着,又觉得有些庆幸,幸亏是去了,不然她岂不是又多一个强敌?

正想着,听闻外头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柳婕妤竖起了耳朵听着,像是储华宫里嫣儿的声音。听闻她之前是伺候那鄢姜公主的,后来公主回鄢姜去了,她就去了储华宫伺候穆妃。

苏贺有些心虚地朝里头看了看,也不敢说柳婕妤在皇上寝宫的话。嫣儿却笑着道:“苏公公,我家娘娘说皇上一会子回来肯定会觉得饿,我们娘娘亲自做了点心来给皇上,就请公公拿进去,等皇上回来就能吃上。”

苏贺见她不是要进去,这才松了口气,忙点头应下。

进去了,见柳婕妤坐在桌边与宫女闲聊着。苏贺行了礼,将东西搁下便退出去。

柳婕妤瞧了眼苏贺带进来的点心,心里头就生气了,直接打开就吃了几块。宫女吓得不轻,却听她道:“给我都吃了!”谁不知道穆妃是宫里最老实了,整个后宫的嫔妃谁都不怕得罪她。

吃了几块,柳婕妤才起了身。

转身的时候,透过那碧色珠帘,里头的明黄绡帐若隐若现。窗户似被打开着,有风吹进来,撩得绡帐微微地晃动着。

自入宫以来,柳婕妤还不曾入过这皇帝寝殿的内室,此刻,她的心开始有些不平静了。迟疑了下,终是抬步朝内室走去这乾承宫的龙床,天下只一个女子睡得,那便是西凉的皇后。

这帝后共枕的龙榻,是后宫每个女子梦寐以求的温柔乡。

悄然拂开了珠帘,柳婕妤的手有些颤抖,握着丝帕的十指圈紧。内室,龙涎香的味道越发地浓郁,恍惚间,她竟要以为那个身着龙袍的男子此刻就在屋内。

柳婕妤有些紧张,指腹,缓缓滑过眼前柔软的床单,被衾…

有那么一刻,她就想此刻就躺上去。不过这个念头只在心中一闪而过,她到底是不敢的。

风吹得窗户“啪”地一声撞在墙上,柳婕妤猛地吃了一惊,回眸,瞧见龙床的一侧架子上,居然挂着一身女子的衣裙。她有些惊讶,好美的裙子!

缓步上前,目光,落在那裙摆处的一簇蝴蝶兰上,那栩栩如生的图案,让人忍不住要赞叹如此好的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