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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眸一阖,似是已知了结局。

“皇上…”徐一晟欲再开口,却见他抬了抬手示意自己噤声。然后,见他行至外头书桌旁,想了想,取了宣纸过来,娴熟地压上了戒尺。徐一晟忙替他磨墨,此刻也识趣地不问他究竟是要作何。

马车在行宫外头停了好久,薄奚漓闭目端坐在马车之上,似是思忖着。

外头宫人叫了几回也不听得他应声,只能作罢,就站在车旁静静地候着。

薄奚漓还记得方才出宫去给皇帝请辞时,还闻得她轻狂笑着说,不管他用什么样的办法,她都在宫里等着他的好消息。想到此,薄奚漓不禁冷笑一声,对他来说,什么才算是好消息?

那东越的清雅公主,他未曾见过。但介于他们之间那么复杂的关系,想来他这辈子也是不会喜欢的。王公贵族之人,鲜少能自己选择自己的婚姻,瞧着他的那些伯父就知道。他们娶妻,无非就是为了权势。这一点他很欣赏他的父王,能和自己喜欢的女子在一起,甚至还不嫌弃显宇王妃的奴婢出身。

看来这辈子,他是不能了。

心里喟叹着,薄奚漓缓缓睁眼。

皇上大约也是与他一样的,否则为何不立了那孟小姐为后?

是因为喜欢而不能得吧?

“世子,您…还请下车吧。”宫人们实在忍不住,再次提醒他。

车帘被高高掀起,薄奚漓铁青着脸下了车。

才行至门口,里头恰有一个侍卫急匆匆地出来,几乎要与薄奚漓撞了个满怀。太监忙将来者狠推了一把,骂道:“混账,这么慌慌张张地作何?没瞧见世子在此么!”

侍卫这才看清面前之人,慌忙行了礼,开口道:“世子恕罪,属下急着替东越皇上递东西给皇上。”

薄奚漓的目光移到侍卫的手上,果然见他握着一个信封。他不觉问道:“什么东西那么要紧?”

“回世子,说是要皇上帮忙找人的画像,还是东越的皇上亲手画的呢!”

薄奚漓的眉梢微佻,轻笑着道:“皇上今儿龙体不适才让我来给东越的贵客接风洗尘,你现下去,皇上大约也是睡了的。东西就给我,一会我回宫也是要去回禀的。”

侍卫听着也有理,恭敬地呈上了画像给他。

薄奚漓接过信封,将里头的画像抽出来,提着灯笼的宫女忙小心地上前。灯笼的光并不十分明亮,却是足以看得清楚纸上的画像。

一侧的太监“嗬”了一声,看来他也是认出那画像上的人来了。薄奚漓的眼眸微微一撑,与他来说,自然是惊讶的。他没想到东越的皇帝要找的人会是她!

薄奚漓的唇角一扬,看来这一趟行宫来得很是值得啊。

作者题外话:哈哈,这个真的很好玩哦。嗯嗯,下一章就V了,故事不是很长的哟,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十八章 欺人太甚

“这…这不是孟小姐么?”太监疑惑地问着。孟小姐与皇上自幼要好,她也时常入宫去,太监是不会认错的。他只是奇怪,东越皇上怎的会认得孟小姐?

薄奚漓略略一笑,也不说话,将画像纳入怀中抬步往前。

皇帝虽未来,宴会却早已经布置妥当。

薄奚漓随着宫人过去,远远地就瞧见那边灯火辉煌,进出的宫人络绎不绝。众人见他过去,忙跪下行礼。目光环顾了四周,东越的人却是一个不见。

薄奚漓才转身欲问,便瞧见有宫女自外头急着入内,见了他,忙行了礼道:“世子,东越皇上和公主说今夜都乏了,就先歇息了。”

“不来?”薄奚漓的眉头一皱。

不过西凉的正主都没来,怨不得东越皇帝不悦了。薄奚漓来此倒不是为了清雅公主,可那东越皇帝他倒是想上见一见。于是转了身道:“既如此,我们西凉也不能失了礼仪,过去给东越皇上请了安就回宫给皇上回禀吧。”

太监听着也有理,忙嘱咐着刚来的宫人先去通禀。跟着薄奚漓出去,太监忍不住赞道:“还是世子想的周到。”也怨不得皇上要世子走这一趟呢。

薄奚漓的嘴角一扬,皇上盯着显宇王府不放,胜败就在此一举了。

徐一晟才关上了寝室的房门从里头退出来,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本能地回头,见是刚才来请他们过晚宴的那西凉宫女。她跑得有些急,急喘着,见了他,跑得更快了。

“大人,我们世子来给皇上请安。”

闻言,徐一晟心下疑惑,西凉皇帝自己不来,先是让区区一个新科状元来迎接他们,现在又叫什么世子来请安,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没有开口,开口道:“我们皇上已经歇下了,你就说…”

徐一晟的话未说完,那清晰的声音从夜幕中传来:“真是不巧,是我来的晚了。原本也是为了画中之人的事,既然越皇陛下已经歇下,我也只能改日再来。”薄奚漓远远地站着,朝徐一晟礼貌一笑,然后转身。

“慢着!”与预料中的一样,在薄奚漓转身之际身后之人就叫住了他。薄奚漓又回身,听徐一晟道,“请世子留步,我们皇上是好客之人,世子既然来了,不如就入内小坐。”他说着,小声推开了房门。不一会儿,又见他出来,迎了薄奚漓进去。

宫人们都侯在门外没有入内。

未穿过珠帘,便闻得东越皇帝的声音传来:“朕倒是意外的很,没想到世子来了郢京。”那三百里疆土就是从薄奚漓手中丢掉的,这一点东越皇帝可清楚得很。

面前珠帘的一阵“哗啦”声,里头面目俊朗的男子已经抬眸朝薄奚漓瞧去,他似是已经明白西凉皇帝遣薄奚漓来的用意了。薄奚漓上前行了礼,他又道:“公主那边就不劳世子过去了。”

简短的一句话,亦是在告诉薄奚漓,面前的这个男子心思透彻的很,一眼就看穿了皇上的计划。不过对那清雅公主,薄奚漓也确实没什么念头,他从容笑道:“是,外臣谨记越皇陛下所言。”

东越皇帝点了头,随即他脸上的笑容敛起了一些,声音也略低沉:“朕听说世子知道朕要找之人的下落?”

薄奚漓依旧笑着:“正是,只是不知您找她所为何事?”

华服男子的眼底似是淌过一丝希望,见他浅笑着道:“朕有些私事…”

自然该是私事。

薄奚漓抿唇一笑,却是道:“只是这行宫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她不过是一个庶民,得不到皇上的允许没有资格觐见您。可是要外臣禀明了皇上…”

“不必。”他抬手打断了薄奚漓的话,薄奚靖丢了疆土还想拿他当傻子处处算计,如今他不过是要见一个人,还用不着让薄奚靖知道。

悄然看着他的脸色,薄奚漓心底冷笑一声。

若是让皇上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子即将被东越皇帝抢走,看她还有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算计显宇王府?

翌日清早,几只鸟儿停在尚未发芽的枝头叽叽喳喳地叫。

孟宁提着裙摆从阶梯上下来,上前掀起了马车的帘子,笑着道:“娘,我与您一道过别院去!”

楚灵犀柔和的笑了笑,开口道:“怎的今日不入宫去么?”

“不去了,皇上那没什么事。再说,我也很想见见王妃,我想听先皇后的故事!”孟宁欢快地说着,先皇后的事她总是零零碎碎听到一些,娘和先皇后的关系没有那位显宇王妃来得亲,有些事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可是孟宁真的很好奇,那该是怎样传奇的一个奇女子啊,能叫太上皇如此诚心地对待。

楚灵犀的神色有些黯淡,见她上了马车,只得嘱咐着:“这种话莫要在主子面前说。”

孟宁吐了吐舌头,小声道:“知道了娘,我心里有数。”

楚灵犀这才放心地点了头,这回思昀来京几天,太上皇特地让她过去陪陪思昀,怕她觉得闷。楚灵犀的目光落在孟宁的脸上,她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他们都老了。

皇上如今年轻有为,先皇后若是还能见着,一定会很高兴的。

外头街上热闹得很,孟宁看了片刻,落了车帘道:“娘您说皇上这次会怎样处置世子呢?那天晚上我还在宫里瞧见皇上深夜召见他呢,您说王妃来求情,皇上会听么?”

楚灵犀不免失笑,伸手替她理了理发丝,道:“这些事哪里是你能管的?皇上自有皇上的主意。”

孟宁显得有些失望,瘪瘪嘴不再说话了。楚灵犀握住了女儿的手,她明白女儿为何不开心。她一方面希望女儿能和皇上走得近一些,让皇上过得快乐一点。一方面又害怕日渐长大的女儿会对皇上产生不一样的情愫,怕到时候事情无法收场。可她又不能对她严明皇上的真实身份,作为一个母亲,楚灵犀其实一直很矛盾。

楚灵犀正恍了神,马车突然停下了。

“怎么回事?”孟宁本能地掀起了帘子问。

车夫回头道:“小姐,有人拦车。”

顺着车夫手指的方向瞧去,孟宁见一个锦衣男子握着折扇站在他们面前。他一见孟宁,眸子蓦地一紧,虽然两年过去,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孟宁来!

看他的脸色徐一晟心中已经了然,他忙抬步上前开口道:“我家少爷有些话想问问小姐。”

孟宁讶异地摇头道:“我不认识你家少爷。”看那人的打扮该是非富即贵,可她着实不认识这个人。

楚灵犀也疑惑地探出身来,京中权贵她都是认得的,可是这个人是谁?

孟宁已经落了帘子,涨红了脸道:“娘,我们走。”她是个姑娘,被一个男子当着自己娘的面说有些话想问她,孟宁再豁达也觉得心里有些异样了。

徐一晟见马车要走,他情急之下伸手入了马车,一把抓住了孟宁的手。孟宁一阵吃惊,本能地一缩手,倒是被外头之人用力拉了出去。

“孟小姐,你误…”

徐一晟的话还没说完,只闻得一阵厉风自身后传来,他惊慌避开,楚灵犀厉声道:“放开我女儿!”

站在一侧冷眼旁观的锦衣男子不禁抬手揉了揉眉心,不过是来问几句话的,面前三人如何打了起来他似乎也想不起来了。仿佛就是几句话不和,双方就大打出手了。

徐一晟懒得解释了,锦衣男子更不会上前去解释。

“少爷…”

徐一晟朝身后之人请示着,锦衣男子叹息道:“拿下。”

既然不肯乖乖听他问话,那就先带回去再说。

徐一晟得令,出招越发地快了。他以一敌二到底也是不利的,好在对付孟宁不在话下,他趁机就一招打晕了她。回身将她背上身,楚灵犀的眼眸一撑,忙出掌朝徐一晟袭去。袖风如利刃,徐一晟足下一旋,衣袍扬起的瞬间,那块挂在腰际的金牌完整地露了出来。

楚灵犀不可置信地看着金牌上清晰的一个“越”字,她的步子一滞,动作也迟疑了下来。

“你说什么?东越皇帝掳走了宁儿?”靖儿猛地从御座上跳了起来,直直地看着底下的楚灵犀。

楚灵犀的脸色铁青,低声道:“那是东越的金牌,和我动手的应该是东越皇帝的贴身侍卫…”言至此,她微微顿了下,似是想起那始终站在一侧旁观的年轻男子。

楚灵犀心头一惊,莫不是他就是东越的皇帝?

靖儿不顾她的脸色,绕过了御案下来,她的音色低沉:“他掳走宁儿作何?”

楚灵犀蓦然回神,她随即摇头:“我也不知道,只能入宫来,皇上,宁儿她会没事的吧?”她很担心,可是此事涉及东越,西凉才丢了疆土给东越,是以楚灵犀也不敢乱来。

靖儿的神色凝重,她怎么也想不到东越皇帝会带走孟宁。他二人之间该是没有过任何的交集才是啊。

狠狠地一甩衣袖,她高声道:“孙全,给朕备轿!”她还没有去行宫见东越皇帝的打算,看来今日是不得不去了。

匆匆从御书房出来,远远地瞧见薄奚漓过来。靖儿阴沉着脸大步往前,薄奚漓已上前行了礼,开口道:“臣正要来告诉皇上这就过行宫去,怎的皇上也是要出去么?”

靖儿的步子未收,只道:“既是如此,世子便与朕一道过去。”

薄奚漓的目光落在后面楚灵犀的身上,他的脸色未变,从容道:“皇上亲自去了,臣还要去么?”

孙全已经替靖儿掀起了轿帘,靖儿跨步入内,冷声道:“朕去见东越皇帝,你去见公主,有问题么?”

帘子快速地落下,外头传来薄奚漓的声音:“是,臣遵旨。”抬眸之时,御驾已朝宫门而去,薄奚漓想着方才见到的皇帝的脸色不禁出笑。孟宁在皇上心里果然非同小可,今日的行宫可要热闹一阵子了。

楚灵犀在御书房外站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御驾发呆。方才出来时,皇上要她不必担心,说一定会把宁儿平安带回来。

楚灵犀深吸了口气,她是信的。现下,她还是先过别院去,宫里的麻烦事她也不想让太上皇来操心。

孟宁被绑了双手安置在床上,如此也是怕她醒来不安分。坐在床前的男子皱眉道:“怎的还不醒来?”

徐一晟被问得语塞,半晌,才开口:“属下并未用多少力,这孟小姐怎的这般柔弱?”他说的时候,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头,似还在细细地回想着当时究竟多了几分力。

男子不再说话,徐一晟也只能静静地随侍在一侧。床上的女子轻阖着双眸,依旧一动不动地睡着。华服男子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他又想起西凉的人告诉他说他要找的那个人找不到的话来。其实他心里明白,若是连西凉皇帝全力寻找都找不到,也许那个人已经不在世上了。

这般想着,他的心里一阵难受。难道当年的那场雪崩,那个人终究没能逃过么?

可是他不甘心,所以才要找孟宁,他要亲口问问,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在世上了?

门外有响动传来,徐一晟转身出去了一会,进来的时候一脸为难:“皇上,公主在外头说要见您。”

男子没有回头,话语淡淡的:“告诉她,说朕现在没空见她,让她先回房去。”

徐一晟应着,出门劝清雅公主回去。公主起初不肯走,徐一晟劝了好久她才肯回房。站在回廊上,看着公主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徐一晟才打算进去。却在转身的时候,闻得身后传来太监的声音:“徐大人请留步。”

徐一晟一愣,目光瞧去,见那一身明黄的少年走在那太监之前。靖儿急着过来,也没让人通传,此刻见了徐一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见他朝自己行礼,她只冷冷的道:“听闻徐大人带走了孟将军的千金?”

徐一晟心头一惊,他确实不知道孟宁的身份,此刻听靖儿如此说了,他也来不及去想薄奚漓昨日的话。见靖儿要硬闯进去,他忙拦着道:“我家主上在里头休息,还请凉皇陛下留步。”

靖儿冷笑着:“那就请徐大人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朕来看他!”

“这…”徐一晟露出为难的神色。

里头已传来东越皇帝的声音,听着倒是不带怒意:“看来病果真是大好了。”

他的话说得靖儿怔了下,她才想起昨儿自己称病未来的事。此刻也不想解释,只道:“当街掳一个弱女子可不是堂堂一国之君能做的事。”先是用那三百里疆土为聘礼,硬要将自己的胞妹嫁过来,现在又用那样的手段掳走孟宁,这东越皇帝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里头之人却并不生气,笑道:“说掳岂不是难听了些?朕都将胞妹嫁给你了,西凉不得礼尚往来么?”

礼尚往来?他当孟宁是什么?

靖儿咬牙道:“朕不同意!”孟宁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怎么会将孟宁交给这个奸诈之徒?

这时,里头传出孟宁的一声“皇上救我”,靖儿的脸色一变,疾步往前就冲了进去。徐一晟本能地欲伸手去拦她,一人运气弹在徐一晟的手肘处,他吃痛地缩了手,听孙全的尖声尖气的声音传来:“徐大人虽是客,可也是没有资格和我们皇上动手的!”

徐一晟是没注意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太监居然会有那么好的功夫!等他回神时,靖儿早已经入内,他怔了怔,欲跟着进去,却被孙全拦住,听他又道:“主子们有话要谈,不如徐大人和奴才们一道在外等候吧。”

孙全知道靖儿气得不轻,此刻里头的人是越少越好,如此,就算靖儿说些做些出格的事也不会有过多的人听到。

靖儿冲进去狠狠地拂开了珠帘,里头床前的帷幔已经被落下,靖儿抬步往前,闻得里头传出沉沉的一声“站住”。孟宁被堵住了嘴,此刻只能发出几声呜咽。

靖儿被迫停住了步子,气愤地问:“你想怎么样?”

透过朦胧的帷幔,外头之人只能瞧见一个大概的轮廓,东越皇帝的俊眉微皱,听靖儿带着怒的问话,他才回神道:“不想怎么样,只是好奇你这般紧张她是为何?喜欢么?”

一句话,令靖儿一阵尴尬。而孟宁却是猛的抬眸,定定地看着外头之人,她的心蓦地紧张地跳动起来。

皇上,会喜欢她么?

外头之人没有答话,男子又笑道:“朕倒是喜欢的很,你若是不喜欢,朕想带她回东越去。”

孟宁的眼珠子猛的撑大,靖儿亦是心头一震。他是东越的皇帝,看上区区一个女子,她若是执意不肯就显得不近人情了。靖儿猛的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她是朕喜欢的女人!”

禁锢着孟宁的手微微松懈了些,孟宁也停止了挣扎,不可置信地看着帷幔外的那抹身影。她的心“扑扑”跳得厉害,整张脸也跟着滚烫起来。

身侧的男子却适时轻笑起来,漫不经心地道:“果真如此朕就更该带她回东越了,留她再次,岂不是要朕亲手抹杀清雅的幸福么?”

靖儿再是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上前狠狠地一脚踢开了床前的帷幔,厉声道:“完颜宇,你别欺人太甚了!”

第二十九章 要她不快

绛色帷幔被狠狠地踢开,孟宁似是未曾想到靖儿会这般闯进去,她一时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靖儿未看孟宁身边的人,她只飞快地出手拉住了孟宁的手腕,用力将她拉过来。孟宁的另一手,还被床上的男子紧握着,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闯进来之人的脸上。

就那般定定地瞧着,一动不动地瞧着…

记忆中的那张脸与面前少年的容颜毫无疑问地重合了起来,那笑的样子,那说话的样子,那生气的样子…他的眸子狠狠地紧缩,目光再是移不开半分。

“皇上,他…”孟宁的手抽不出来,她皱眉朝靖儿求助。

靖儿铁青着脸,才欲开口,却是回头的那一瞬间,蓦地对上男子的双眸。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所有的目光都掉入她的眼底,静谧里泛着波浪。

耳畔似乎传来那熟悉的“臭小子”,靖儿的拉着孟宁的手不自觉地一颤。

“完颜宇…颜宇…”她的眼眸撑得大大的,直面着他喃喃地自言着。是啊,她之前怎的就没想到这个,之前怎的就没觉得这两个名字是这般的相像?

完颜宇握着孟宁的手终是松了,他蓦地站了起来,呆呆地望着靖儿良久,然后突然大笑起来。他还以为她那么差劲,没能躲过当年的雪崩,害他还担心了好久,非得找了孟宁来问问。没想到她好好的活着,还是这西凉的皇帝!

皇帝啊,叫他震惊无比。他还想着倘若再见,他定能叫她吃上一惊,如今看来,她也叫他吃惊不小!

完颜宇的心里是高兴的,可是高兴过后,他又缓缓冷静了下来。眸光一闪,沉声道:“找不到…嗯?你居然和我说找不到!”他要找的人明明就是薄奚靖自己,她居然告诉他说人找不到?还说她已经尽力了?

孟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靖儿的神色奇怪,她动了唇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干脆就缄了口。

靖儿很是意外他竟然会是东越皇上,此刻听他不冷不热的问话才想起他要她找人的事情来。说找不到不过是因为那画像被她不小心弄湿了,她怎会想到事情会这般巧?

东越皇帝要找的人居然会是她?

不过——

两年过去,他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和那时候一样喜欢找她的麻烦!那语气那般霸道,找不到怎么了,他想拿她问罪么?

抢占西凉的疆土不说,还霸道地要将自己的胞妹嫁给她做皇后!

靖儿的胸口团着气,略推了孟宁一把,低声道:“先去外头等朕。”

孟宁吃了一惊,看她的脸色依旧不佳,也不敢说话,只能点了头出去。

房门再次被拉上,室内温热的气韵缓缓浮动着,气氛却有些冰凉。靖儿敛着笑开口:“找得到找不到还有什么要紧的?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不然何以就寄了画像过来专门要她帮忙找寻?是以靖儿固执地认为完颜宇是知道她就是西凉的皇帝,那画像就是给她示威的。只可惜阴差阳错,她并没有看见,所以完颜宇等不及只得掳了孟宁来。

靖儿的话说得完颜宇的眸光一沉,他还想问靖儿她到底什么意思,眼下倒是好,还被她反咬一口!他若是知道西凉皇帝就是当年的那个臭小子,还担心她的生死作何?气愤地上前一步道:“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他何时成了这般卑鄙之人了?

靖儿嗤笑一声,斜睨着他道:“若要我相信不是,你马上带着你的妹妹回东越去!”

完颜宇沉着脸色:“就这般回去?这个脸我丢得起,东越可丢不起,到时候两国联姻不成继续交战可就不是你我能阻止得了的!”

听他提及此事,靖儿胸口的怒意再是压不住,厉声道:“想用交战来威胁我?你倒是恩怨分明,将过去的事情记得这般牢!”

那时候他们年少轻狂,说着负气的话,如今却是扯上了两国关系,再是不能如之前那般轻率了。

里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侯在外头的人都蹙起了眉头,却是谁都不敢轻易地进去。孟宁惨白着脸站在孙全的身侧,她忍不住小声问:“孙公公,皇上没事吧?”她开始后悔了,之前皇上要她出来的时候她不该那么听话的,现下出来了,却是不能再进去了。

孙全的脸色凝重,他服侍皇上多年,她的性子也是了解的。可从没有听她发过那么大的火,更别说对方还是东越的皇帝,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徐一晟一手始终紧握着腰际的长剑,他的额角全是汗,说到底这里是西凉的皇城,若真是闹起来,自然是他们吃亏。

外头众人正静静地等候着,突然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狠狠地踢开。接着靖儿黑着脸从里头冲出来,孙全上前唤了她一声也不听她应,脚下的步履生风。孙全等人也只得快速地跟上。

孟宁不觉又回头瞧了一眼,见徐一晟已经抬步入内,孟宁略一迟疑,也只能转身出去。

徐一晟急忙进去,见完颜宇用力一拳打在桌上,胸膛因为盛怒而剧烈地起伏着。徐一晟快步上前,低声问:“皇上,发生了何事?”

何事?

呵,完颜宇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因为担心靖儿的安危才画了画像来找寻,却被她认为是早有预谋的挑衅?甚至是边界的事,和亲的事全是他一手策划用以报复当年她耍他的那些事?

他堂堂一个皇帝在她眼里就是如此的不堪么?

一脚踢飞了桌旁的椅子,完颜宇略退了半步。

两年的时间,他的确是改变了很多,可是他总以为那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才是他此生最干净的时候。多少个日夜,在他觉得都快不像是他自己的时候,独自坐着静静地回想着那段日子,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还活着。没有腥风血雨,没有尔虞我诈,他还是那个闲散的皇子。

可是现在…

他自嘲地笑,原来在她的眼里他只是个会找她麻烦的主!

他不说话,徐一晟小心翼翼地开口:“皇上,是不是因为和亲的事?”能让西凉皇帝这般生气的事,除了这个,徐一晟再是想不出其他了。

缓缓在身后的软榻上坐下,完颜宇冷笑着道:“朕既然来了,和亲的事就由不得他了!”

徐一晟的话未完,便瞧见完颜宇抬手示意他缄言。完颜宇依旧沉声笑道:“朕就是想看他不痛快!”

不可否认,原本在知道西凉的皇帝就是他要找的人时,完颜宇曾觉得什么事都是好商量的。而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她若非得把他看得那样,那他就让她不痛快看看!西凉的后位他是要定了!

从行宫出来之后,靖儿命人先将孟宁送去孟府。

孟宁与她一道坐在御驾之上,一路上,孟宁几次想开口与她说说话,可是看着她的神色,孟宁又只能咽了声。回想着方才在行宫皇上冲进来的样子,还有皇上说喜欢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