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宫娇:薄凉帝王失宠妃上一章:第 119 章
  • 冷宫娇:薄凉帝王失宠妃下一章:第 121 章

方才,她说得那么明白,她不会抛弃西凉,不会放弃帝位。那难道要他弃江山弃臣民于不顾么?

月光如流水,照他的侧脸,显出了萧瑟之意。

晨曦的光渐渐地透过稀薄的窗纸照射进来。

苏赢瞧了眼面前之人,低声开口:“皇上这棋都下了一整晚了,还是回去歇着吧。”昨儿夜里,他是为了避嫌才不去皇上屋里的,谁知她自个倒是巴巴地跑来了。苏赢千推万推,可她就是不肯走,弄得他也无计可施了。

靖儿的脸色有些憔悴,精神倒是好,彻夜未眠此刻也是一点睡意都不曾有。思维全部集中在棋上,稍不留情又要想起昨夜与完颜宇说的那些话。她咬了咬牙,将手中的棋子落下。

苏赢不觉蹙了眉,迟疑了下,才落下白子去,随即轻言:“皇上又输了。”

下了整夜的棋,她几乎不曾赢过。苏赢偶尔与她说上几句,她也不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叫苏赢看了担忧:“皇上可是龙体不适?还是微臣叫孙公公…”

苏赢的话未完,便见靖儿猛地起了身,抬手狠狠地掷,手中的棋子“哗啦”一声全部散落在了地上。她的双目睁圆,气道:“既不想陪朕下棋早该说出来,何苦这么多的废话!”

“皇上息怒!”苏赢忙起身跪了,他哪里就是这个意思,可此刻再欲开口,瞧见靖儿震怒的样子,苏赢又缄了口。

看苏赢的样子,靖儿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可她心里有气,在苏赢的面前,她从来不愿解释半分。推开门冲出去,见孙全不知何时已经侯在外头,见她出来,忙迎上来:“皇上您…”

“传令下去,回京!”

一句话,说得孙全脸色大变:“皇上何以走得这般匆忙,您伤势未愈…”

“再多嘴朕砍了你脑袋!”

从厢房到寝室,一路风风火火地过去,孙全规矩地跟在靖儿身后,再是不敢说一句话。

因着皇上突然下令要回京,整个临王府的人都开始整装待发。徐一晟推开了窗户朝外头瞧了眼,外头已经嘈杂了好一阵子了,西凉皇帝要回郢京,也不见差人来与自家主子说一声,徐一晟心里不爽快。

“皇上何苦在这里瞧人脸色,他也配?”

完颜宇的神情微动,昨日她走后,他独自立于廊下思忖了半夜,终是未果。

越是想越是心凉。

她去苏赢房中,便是断定了他不会冲进去把她逮出来。如今她嚷着要回去,也不来与他说上一句,那分明就是对他视而不见了。亦在告诉他,要他清楚他们彼此的身份。

他现在,是真的清楚了。

之前也权当他一时间头脑发热,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

自嘲地笑了笑,他才开口:“一晟,如果你喜欢你一人,可又知道分明不能在一起,你还会喜欢她么?”

徐一晟蓦然心惊,脑中马上蹦出靖儿的脸。又联想着这段时间皇上的奇怪之举,皇上对凉皇的特殊…他大惊:“皇上万万不可!”

完颜宇却是又问:“若是换了你,你会如何?”

“断了此念!”侍卫几乎说得咬牙切齿。

完颜宇忍不住就笑起来,转了身道:“朕今日总算知道何为站着说话不腰疼!”

“大胆徐一晟!”他骤地冷了脸,“就许你怀抱美娇娘,不许朕幸福!”

徐一晟慌忙跪下,急道:“没人不许皇上幸福,可皇上觉得那会幸福么?”那一个可是西凉的皇帝啊!徐一晟急得额上都流汗了。

完颜宇答不上来。

心下定定地想,她是生他的气了,可他也生她的气。她是西凉的皇,他是东越的帝,她不愿放弃江山,就要他去做么?

他虽功夫不如她,可也好歹是堂堂七尺男儿!

他可以宠她,哄她,可以追着她走,却不能做出背弃祖宗先人的事来。

那是不忠不孝,是大罪。

徐一晟看他不说话,只是那张脸色越来越苍白,不免开口道:“皇上…”

“闭嘴!”他狠狠地喝,见徐一晟又张了口,他立马道,“再多言一句朕回去就让你休妻!”他嫉妒徐一晟,那么那么地嫉妒他。

靖儿从临王府离开的时候像是逃命似的,丝毫看不出竟是打了胜仗的人。

薄奚漓负责押送临王和裕王回京受审,瞧见皇上的处世态度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问了苏赢,也说不知道,连着孙全也是一知半解的。众人只道是皇上大约与越皇又些分歧。路上,底下侍卫们又开始传皇上与越皇的特殊关系,孙全听不过了,只得推测说定是皇上没答应将瑶姑娘赐给徐一晟才惹得越皇不高兴。当日在战场上,孙全离得近,倒是听完颜宇提过要皇上将瑶姑娘赐给徐一晟的事。

众人讶然,莫非皇上与越皇本没事,是为了抢一个女人?

那倒真像是帝王能做出来的事。

靖儿在马车内听到的也不少,她一路上都埋头睡着,发狠地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个人。回京了,日后两不相见,他们再无瓜葛!

可是颠簸一路,完颜宇的音容笑貌却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令她连日不能安睡。

后来几乎不敢睡了,待到郢京时再是支持不住便病倒了。

宫里对外只说是皇上征战沙场积劳成疾。

乾承宫内不断有宫人进进出出,及时傍晚才消停下来。

夜里,说着胡话醒来,视野未清晰,就闻得父皇的话传来:“可算醒了,你这是要吓死父皇么?”那温暖的大掌轻抚着靖儿的脸庞,话语里尽是担忧。

“别动,就这样躺着。”少煊按住她的身子,低声问,“要吃点什么,跟父皇说。”

她摇了摇头,一点都不饿,就是浑身没有力气。她却还是笑了:“您怎在这里?湘寻她们呢?”

少煊微蹙了眉:“你将湘寻调去伺候世子了,你忘了?”

靖儿一怔,她倒是真的忘了干干净净了。

可是,怎就忘不掉那个人?

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随即又睁开,勉强要支起身子:“襄国的事得尽快处理了。”

少煊不许她起身,开口就道:“此刻已至深夜,明日我会处理。”

靖儿这才意识到寝殿内早已经点上了明灯,她顿了下,才又道:“父皇不想赶尽杀绝我明白,他们两个的下场我早就想过了,就判终身监禁。”

少煊心中酸楚,他曾对襄桓王承诺过,不会处死他的家人,原来她将他的话记得那样牢。

伸手替她掖好被子,他才道:“睡吧,这些事不必你来操心。”

她从小乖巧得很,虽不是男儿身,却是样样不输给男子。以至于让他这个做父皇的要错觉地以为自己的女儿千般厉害,是永远不会倒下的。可是今日他却深深地知道,她再坚强也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到底是他将她逼得这般累,逼得她再无路可走了!

靖儿不睡,倒是问:“怎的殿内只父皇一人?”

少煊怔了怔,孙全回来就向他禀报了一切。被人知道皇上的身份是大事,孙全不敢隐瞒。而少煊在听到的那一刻,心中已然彻底明了了。回了郢京后,她已经整整昏睡了三天,他一直守着,果真听她说了胡话,全是和完颜宇有关的话。

抬手替她挑开遮住眼睛的长发,他轻柔道:“这么长时间,父皇一直都在观察世子。从软禁在京的日子开始,到这次的外战与内战,世子都是个不可多得的将领和忠臣。再说,他也是我薄奚一族的血脉,必能克承大统。”

靖儿仿佛是听到了如何不可置信的话,猛地坐了起来,盯着他,痴痴地问:“父皇,您在说什么?”

他笑了笑:“那东越皇帝,你若喜欢,父皇不会反对。”

“父皇!”靖儿惊道,“我与他不可能!我是这西凉的皇帝!”

少煊的眼底沉着痛:“靖儿!”对完颜宇,少煊不甚了解。可女儿喜欢,他不会去干预,他就怕她分明喜欢却还要死守着身份错过自己的幸福!

第六章 嫌隙

看着女儿憔悴的神色,少煊的口气软了下去:“父皇知道你的心思,父皇不怪你。完颜宇如何父皇不会管,只要他对你好。西凉的事你也不必担心,父皇会有办法的。”

靖儿凝视着他,他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话说得从容。靖儿相信他会安排好一切,不会让西凉的人知晓她的身份,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她的去向。她开始回想起薄奚漓刚来郢京的点滴,原来父皇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打算要她退位一事了。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可是不知为何,靖儿却在那一刻心底愤怒起来了。

从来不曾在父皇面前哭过的她,这一刻再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哭着咬牙道:“从前您要我做太子的时候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也从不怨您,做一切能让您开心的事。如今您要逼我退位也不问我的意见,做您认为对我好的事!可是父皇您真的想过么?还是您真的以为我身下的这个位子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那么在您眼里我又究竟算什么?当年您和母后的悲剧不是我能阻止的,我尽力在弥补您心中的伤痛。可您现在却要我放弃母后因为付出生命换回来的江山,您想过我的感受没有?”吃力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寝殿去。她从来不曾用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过话,哪怕是一句重话她都会自责不已,外头的夜风徐徐,吹在脸上拢起了一抹寒意。

外头之人见靖儿出去,忙冲上来。怜羽惊叫一声,吓得不敢再往前了。

伺候了皇上那么多年,她没见皇上哭过。如今皇上一哭,怜羽竟发现自己怎的腿也软了。

方才前殿内还温声细语的,少煊呆呆地坐在床边像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温顺的女儿也是有脾气的,从前他只知道自己如何宠爱她包容她,却不知原来这么多年恰恰是女儿在包容着自己。全天下最自私的那个人就是他,女儿说的没错,他要她做太子的时候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如今要她退位他也不曾征求她的意见。是啊,在他的心里,女儿到底是什么呢?是一个要永远听他话的玩偶么?

那么他又到底有没有真正明白女儿心里要的是什么?

“主子,主子!”苏贺急急推门进来,开口道,“发生了何事?皇上下令不许任何人跟上去。”孙全等人都干等在外头等太上皇的话呢。

少煊缓缓回神,苏贺见他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吓得忙上前去扶他。少煊的眉头微蹙,低言道:“让孙全远远地跟着,别叫她发现就是。”

苏贺出去传了话,再进来时,见少煊已经拂开了帘子出来。苏贺小声问:“主子,究竟发生了何事?”

少煊动了动唇,却是再无力气说话,只觉心痛弥漫。

皇陵中,先皇后的墓前,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夜幕中,马背上的人儿纵身跃下,却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靖儿的身体虚弱,她只得喘着气爬起来,缓步上前,呆呆地看了良久,蓦地跪下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勉强认得出墓碑上“仁孝端康皇后”几个庄严的字。

一声“母后”甫出,靖儿的声音随即哽咽起来:“对不起母后,对不起!”

她竟对父皇发了脾气,那个世间最爱她的男子。

“可是,我要怎么办?母后您告诉我该怎么办!”

她着实不知道了,从未有过的迷茫和难受。

对敌鄢姜时,左右也不过一个死字,可如今如何抉择,对她来说太难太难了。她不想听父皇的话把江山让给薄奚漓,可是一切如旧就是她喜欢的么?

夜风里,恍惚中空起了一声“瑶瑶”。

靖儿的心头一震,她几乎是本能地回身,四周静悄悄的,唯有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而已。她复又低下头去,自嘲地笑,她不喜欢,她哪种选择都不喜欢!

可是,到底应该怎么办?

“母后…”

她哭得伤心,半个身子倚在冰凉的墓碑上,双手抱膝,躲在夜风里瑟瑟地发颤。

翌日,嫣儿去穆太妃房中时,一眼就看见那门口坐着个人,丫头捂着嘴惊叫着。

穆太妃闻声出来,看清楚了眼前之人后,脸色大变,急着就道:“皇上怎的来了?”她的发丝上,还沾着晨露,想必是赶得早。

可穆太妃不知道,靖儿一整夜都在外头。

“姨娘。”靖儿勉强笑了笑,虚弱地叫她。

“怎的手这般冷?”穆太妃忙扶了她进去,忧心道,“我让嫣儿去打听,说皇上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怎的我瞧着一点都不好?孙公公呢?皇上自个来的?”

她问了一大堆,靖儿却是一个都不想答。进去就软在榻上,低低地道:“姨娘给我弹琴吧。”

穆太妃虽有一肚子的疑问,此刻听她这般说,也只能应了。嫣儿取了琴来,静侍于一旁。穆太妃亲手给靖儿披上了毯子才转身坐在琴前。

琴声悠扬而起,靖儿轻缓阖了眸子。穆太妃犹似她的亲生母亲,可是此刻想来,却还是不一样的。她心里的话,来了这里,竟是一句都不能对她说!

蜷缩了身子,靖儿痛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姨娘弹得不好?”穆太妃的话里满是不确定,她的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当年她也不过是宫里的一个低贱宫女,若不是先皇后提拔,自也没有她的今日。琴艺,也是她后来在宫中常年无聊,才学的,必然不精。平时也都是自娱自乐的,此刻见靖儿转了身,穆太妃才忍不住问道。

靖儿摇了摇头。

嫣儿小声附于穆太妃耳畔道:“奴婢觉得皇上不对劲。”

穆太妃这才又起了身,上前在榻前坐下,轻声道:“皇上若是有什么就和姨娘说。”

靖儿的鼻子酸酸的,她的确很想找个人诉说,可是这件事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破了口。她瞧了瞧穆太妃,倦声道:“没什么,就是不太舒服。”

靖儿这么一说,穆太妃就紧张起来了,果真还是因为身子不适!

“不是病了有几天了么?宫里的太医都不行么?”她伸手将毯子稍稍拉扯,皱眉道,“要是夏大人在就好了。”她虽与夏玉没有过多的接触,可对夏玉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

却不想她一说,靖儿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她的脸色难看至极,她真是没有心,竟把夏玉和兴平公主给忘了!

“皇上去哪里?”穆太妃见她起了身,忙扶住她问。

靖儿轻拂开她的手,勉强道:“姨娘不必送了,朕要回宫去。”

穆太妃追着出去:“皇上病着,叫姨娘怎放心让你一个人走?”

靖儿的心头一暖,步子微微一滞,却只一瞬,又继续往前,头也不回道:“朕没事,劳姨娘挂心了。”

穆太妃又遣了嫣儿追至门口,远远地瞧见跟在靖儿身后的孙公公,嫣儿原本想开口叫“皇上”,这下倒是咽了声了。

丞相正在御书房向少煊禀报着朝廷的事,他见少煊有些心不在焉,不觉小心翼翼地问:“皇上的龙体还好么?”已经那么多天了,承乾宫却是不让任何外人进去,丞相不免也有些担忧。

少煊怔了下,却是摇头。

丞相的脸色都变了,皇上的情况不好,那可是大事!他忙敛息上前道:“主子可要早作打算,皇上膝下无子嗣啊。”

少煊握着奏折的手微微一颤,这就是他原先给靖儿想好的退路。就想她一直“病”着,最后便可说药石无医,一切就会顺理成章。就连丞相方才听了,也劝他要早作打算,可偏偏靖儿却…

少煊未说话,只挥了挥手让丞相下去。

丞相出门的时候恰巧见苏贺匆匆入内,他不免回头看了一眼,摇头叹息着。他已经年逾古稀,究竟要看着这西凉王朝几番动荡啊!丞相的心底隐隐有些懊悔,早知如此,当初便是死也要谏皇上选秀啊!

里头,少煊蓦地放下了手中奏折,沉声问:“皇上已回了寝宫了?”

苏贺忙点头:“千真万确,孙全特地派人来传的话,主子您…”

苏贺的话未完,便见少煊已经起身出去。苏贺忙跟着出去,却见少煊在外头台阶处又站住了。

少煊的眉心紧拧,靖儿回来便是无碍了,他此刻去,又恐她不想见他,没的又惹了她伤心。少煊缓缓吸了口气,他暂时还是不便前去。

怜羽给靖儿倒了茶,却只听得她叫:“孙全!”

孙全推门入内,她又道:“给朕传了苏赢来。”

孙全的神色为难,低声道:“皇上龙体未愈,还是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前朝的事有太上皇与丞相们。”

靖儿瞧着他冷冷一笑,斥道:“朕如今还没有退位就已经使唤不动你了不成!”

“皇上!”孙全吓得立马跪下了,“奴才不敢!”

“不敢还不去!”

眼看着太监出去,靖儿别过脸重重地咳嗽起来。怜羽心疼地上前轻抚着她的背,轻声道:“皇上何苦同孙公公发火,他自是关心您。”靖儿抬手推开了怜羽的手,怜羽蓦地跪了,哽咽道,“皇上心里苦就说出来,万不要憋坏了自个。奴婢伺候皇上多年,不忍瞧见皇上自轻自贱!湘寻若是见了,也不知该如何心疼呢!”

宫女动情地说着,叫靖儿也跟着动了容。她到底是回眸瞧了怜羽一眼,猝然笑了笑,低语着:“怜羽,你不懂。”

“是,奴婢人微言轻,很多都不懂。可是奴婢想着您开心,想着您能好起来。这么多年,奴婢早把您当做自己的亲…”怜羽一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捂住了嘴,眼泪却点点从眼底泛起来,沿着脸颊流淌下去。

靖儿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又何尝不拿她们当姐妹?

心中的怒意消了些,她才缓缓道:“朕知你的心意,起来吧。”

怜羽起了身,劝着:“奴婢去宣了太医来吧。”

“不必了。”靖儿淡淡地拒绝。

怜羽再不好说什么,只得静静地陪侍在一侧。

不过一个时辰,苏赢便急急赶来。瞧见坐在桌边的靖儿,苏赢脸色一变,疾步上前道:“皇上怎的这般憔悴,可是身子还不适?”这几日他与孟宁都想进宫来瞧,可是太上皇有令,谁也不得来打扰皇上休养。今日一见,苏赢再难安心了,她怎就消瘦了这么多?

靖儿示意屋内的宫人都出去,这才开口:“朕今日传你来是有事要你去办。”

“皇上请吩咐。”

靖儿起了身,行至窗台处,执笔写了一封信,用信封装了才给苏赢。

“这信,你派人送去鄢姜苍都夏府。”

苏赢惊道:“夏玉夏大人么?”

靖儿点了头,苏赢又道:“皇上可是要微臣派人秘密送去?”

靖儿却摇头:“那倒不必,只送去即可。”信中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送信是次要的,她主要还是想派人去打探下夏玉和兴平公主的情况。有人收信,那自然也是那边没有事。

苏赢小心地将信藏于袖中,才抬眸,见眼前之人一个踉跄。苏赢慌忙伸手扶住了她,忧心道:“皇上身子如此不适,为何不在床上歇着?您要保重龙体啊!”

苏赢的话落,靖儿突然嘲讽地笑起来。保重龙体?如今要篡位之人,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啊!

“苏赢。”她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这一声“苏赢”唤得他心头一震,她可从未这般叫过他的名字,她从来就是那样似笑非笑地叫他“苏爱卿”。苏赢的心弦紧绷,敛笑道:“您说。”

“倘若有朝一日世子想当这皇帝,你会效忠他么?”

苏赢惊道:“皇上…”

“你会么?”靖儿依旧不慌不忙地问。

他抚袍跪下,一字一句开口:“微臣必不会!”

“好,很好。”她难得地笑了笑,亲扶了他起身道,“不愧是朕的苏爱卿。”

“去吧。”靖儿转了身。片刻,才听身后的脚步远去,及时门口,苏赢又闻得身后之人道:“听闻最近宁儿与你走得近,宁儿可是个好姑娘,你要珍惜。”

苏赢蓦地站住了步子,定定地看着那背影良久,终是叹息着离去。

靖儿却独笑了,苏赢那个傻子,从前还说自己是断袖,如今与孟宁接触得多了,自也会知道她的好。她原本也是想给他们赐婚的,如今看来,倒是她多此一举了。

整整三日,皇上不曾踏出过内室一步,太上皇也没有再来。

太医送来的药倒是天天喝着,可是病情也不见大好。湘寻央世子让她来乾承宫,与怜羽二人在外间忧心地说着,孙全也苦着一张脸,神色蔫蔫的。

世子来过两次,都吃了闭门羹。

又五日,苏赢突然来求见。苏贺引他入内,见靖儿已起了身,急声问:“如何?”

苏赢神色不佳,开口道:“人已经回来了,就在外头候着。”

“那还不让他进来!”

外头之人匆忙进来,跪下行了大礼,才道:“皇上,属下去的时候,鄢姜全国上下都在传,说夏大人通敌叛国,已经下了大牢,不久会被处以极刑。”

“你说什么?”靖儿的心头一沉,“那兴平公主呢?”

“据说兴平公主与夏大人一道下狱了。”

靖儿的双腿一软,幸好有两个宫女扶着才不至于倒下去。当日离开夏府时的情形历历在目,她还记得兴平公主说着要她得空回去看她的话。

那鄢姜王果真这般心狠么?

靖儿一咬牙:“说下去。”

底下之人应了,接着道:“属下去的时候,夏府早已经被鄢姜王的人把守了。他像是知道皇上会派人前去似的,还要属下传话,说您再不派人前去,都怕这个来不及交到您的手上了。”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呈上给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