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禹疆看清了那是个白发长须的清瘦老者,身上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广袖长衫,衣服的款式像电视中见过的道袍,一眼看去只觉得仙风道骨,不同凡俗。

不过,老者一双褐色的眼睛已经黯淡无光,似乎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我快不行了,石台下有本书,所有的问题你自己去找答案吧。这里很危险,你尽快离开,出了山洞不要回头,一直往东走……记得,不要回头……”苍老的声音逐渐低沉,终至无声。

老者头一歪,身子向一旁斜倒。

“有没有搞错,好歹多说两句?我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喂!”宁禹疆跳起来冲过去探探老者的鼻息,赫然发现他已经气绝!

“不会吧,搞什么鬼!”宁禹疆不死心地将老者放倒在地上,用力按压他的胸口给他做急救,依然毫无反应。

只得起身一步步退回石台边,果然发现脚下有个小皮囊。

皮囊里有一本线装书一块硬得可以当防身武器的干粮和一把从没见过的铜钱。

现在就走么?宁禹疆犹豫了一下,看看地上已经死去的老者,她虽然从小跟男孩子一样好动大胆,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生,与一个陌生人的尸体同处一室也难免忐忑不安……

听老者的语气,似乎还有为知的危险在前面等着她……一咬牙,试着伸手向上方的明珠一招,风随心动,一股和风马上将珠子卷带到手中,一手拿起小皮囊就向洞口方向走去。

宁禹疆走出山洞不过一阵,原本已经气绝身亡的老者忽然噌一下跳起来,骂道:“臭丫头竟然连我的‘照夜神珠’都不放过,早知道就不拿出来了,亏啊亏啊!”

“哎,不过总算完成了我对族长的承诺,嘿嘿,族长啊族长,我虽然答应帮你把女儿平安接回来,可没答应你要保证她回来后的安全,让小丫头自求多福吧,我可以放心过我的好日子去啦,哇哈哈哈!”

正当老者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时候,一个甜糯娇脆的声音一下击碎了他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我不想打扰你高兴,不过我要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的好日子完了。”

老者僵硬的转头,发现洞口俏生生的站着一个美少女,正是去而复返的宁禹疆!

“你、你、你跑回来做什么?”

“本来我看附近没什么危险的样子,专程折回来想替你收尸的,没想到啊!果然是好心有好报!回来就赶上老人家您枯木逢春、生机勃发,真的好高兴哦!”

“我我我,明明叫了你出去向东走不要回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跑回来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我看过了附近根本没人嘛!”

话音刚落,忽然见老者神色惊惶,跳脚呼叫道:“可恶可恶,什么没人,一群恶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你你你……你死就算了,为什么要回来连累我!”

老者呼天抢地,急得团团乱转。

宁禹疆眯眯眼,觉得刚才一定是神智未复,所以才会错觉眼前这个老鼠胆的糟老头子仙风道骨。

“闭嘴!”宁禹疆一声大喝,“说,什么死不死的,哪里来的恶人?”

“你、你、你是上一任风族族长风静语的女儿,风族的嫡系传人,一百年前风族遭遇巨变,你母亲为了族人牺牲,死前她使用秘术将你送到人界,托我在你成年后把你平安接回来接管风族的事情。风族和其他五大族里想打你主意人一箩筐,现在至少有三四路人马已经进入十里之内!拜托了,你不要连累我,我只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小道童,帮不上你的忙,你就放过我吧,快走快走,不然那些恶人来了,我就惨了。”

“一百年前?我才14岁,什么风族五大族的……你还道童?白胡子都一大把了!”

太奇幻了,超现实主义啊!自己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

“你出生的人界跟这里有时差,你在那个世界长得慢,如果你在这里出生成长,现在应该已经100岁成年了!姑奶奶,求你了,快走吧!拉我垫背也没用,他们要抓的是你,我不能作无谓牺牲啊!”老头激动得几乎要跪地求饶了。

早知道就不在自己的洞府里作法把这丫头带来了,现在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秘密所在自己找了几十年才找到,辛辛苦苦经营了几十年,莫非这就要放弃么?

“100岁才成年?!好吧,你先不用急,这里应该没人见过我,你不说我不说谁知到我是什么人啊?”宁禹疆被老人话里的信息搞得很晕,但还是试图先把这个已经风中凌乱的糟老头子安定下来,好好问话。

“姑奶奶,你一站出去,大家都知道了,你自己在水里照照……”

宁禹疆依言走到水池旁拿出那个发亮的珠子,水中倒映着一个娇俏的少女,正是平常在镜中看到的模样,只是额头细嫩的肌肤上凭空多出一个淡蓝色拇指大小的图腾。伸手揉得皮肤发红还是揉不掉!

“回到这里,就会还原你本来的样子,额头上的图腾是风族嫡系的特征,身份都凿到脑门上了,赖都赖不掉。连你的头发和眼睛也会慢慢还原成本来的蓝色。”老头的口吻有些幸灾乐祸。

宁禹疆的回应是一手揪过老头的长胡子,冷冷地说:“有什么方法可以把我送回去原来的地方!”

“没有办法……”老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一个清冽的声音突兀打断。

俩人回身一看,一个青衣男子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对人的相貌形容最简单的区分就是好看跟不好看,这个人明显比好看更好看,宁禹疆中肯地评价。

蓬荜生辉、光彩照人这些客气话,用在这个青衣男子身上就成为一句大实话。

男子一身普通的青色儒衫,但一眼看去,便使人觉得清光湛然,眼前一亮,仿佛照夜明珠的光彩都聚焦到了他身上。这样的人无论站在什么地方,做什么打扮,都是绝对的主角。

“长得太好看的男人肯定不是好东西!”宁禹疆心中马上想起六表哥对一个长得比他帅的偶像明星的评价。

“在下是水族的水流觞,凤姑娘回来的消息,另外四大族已经得知,他们居心叵测,君父命我赶来接你回水族暂避。”话意虽然亲近,但调子冷冰冰的,毫无和善之感。

“我不是什么风姑娘!为什么回不去?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走?”乌鸦嘴,哼!宁禹疆想起骤然失去联系的至亲家人,心里一阵痛楚,直觉地对眼前忽然冒出来泼冷水的帅哥产生抗拒。

水流觞外表出众,身份高贵,难得这么“和颜悦色”地对一个小女孩说话,也是看在对方身份特殊的份上,竟然碰了一个这么大的钉子,不禁生出些许怒气,语气越发清冷:

“你我母亲同为风族姐妹,君父也是看在这一点吩咐我照拂于你,既然我已经承诺,定会完成,有话路上再说,来寻衅的人已经聚集山下,你现在就跟我离开!”

说到后来已是完全的命令口气。

“是啊是啊,你跟他走吧!”一旁的老头插话催促。

“你刚刚明明说五大族的都不是好东西,这个人是水族的,听口气也是五大族之一吧!现在要我跟他走?”虽然对面前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是刚才老头的话她都记在心里!

宁禹疆虽然年龄到外表都很萝莉,但是绝不是能随便哄骗的小白,这样前后不对的口供,她拒绝上当。

“嘿嘿,我刚刚有说过么?他是你表哥,再说你还是他的……呃,还是他的表妹,他不会害你的……你、你放心跟他走吧。”老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水流觞一个冷眼吓住。

宁禹疆眼珠一转,老头子的话明显有问题,他们嘴里硬在到自己身上的亲戚,说的煞有介事,可自己明明记得自己的母亲叫宁争锋,还因为生自己时遭遇意外难产而死!

莫非是外公外婆骗自己?自己其实是捡回去养的孤儿?不可能的!自己的身世清清楚楚放在那里,尤其自己母亲还是名闻遐迩的一代科学怪才,接种生子还闹出很大的新闻,这些都是造不了假的,也没必要造假。

但是自己身上的诡异超能力又怎么说?虽然自己努力隐藏了很多年,但是,心里也曾怀疑过,自己和外公外婆阿姨们不一样,甚至和那个世界上的人都不一样……

现在情势一时还搞不清楚,眼前据说是表哥的水流觞看起来好像有点门道,而且至少目前看来还没有打算对她做什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还是先跟着他熟悉一下环境,再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想着想着,一眼瞄到旁边鬼鬼祟祟打算溜走的老头,哼!

“这位老先生对我很重要,我不能离开他!要我跟你走可以,要带上他!”

正想着偷偷脱身的老头一听,气得七窍生烟:“你你你,你个……”一句话没说完,人就软倒在地,昏死过去。

水流觞似乎感应到有人逼近,不愿再啰嗦,也担心留下活口让其他几族探到宁禹疆的下落招惹麻烦,干脆顺势将老头制住一起带走。

他昂然走到宁禹疆面前,冷冷说了句“失礼了”,一把抓住宁禹疆的手臂跃入洞中水池,身后现出两名白衣随从抬起老头也跃入水中。

看似不深的池水仿佛变成了不见底的漩涡,强大的水流卷带着一行五人消失在洞中。

002 你懂生孩子吗?

数刻之后,两队人马先后赶到。

当先一名身着黄衫的中年人略略扫视洞内境况,恨恨道:“水族的小兄弟,明人不说暗话,若是你们把人带走了,尽管跟老哥哥我说一声,好让人准备贺礼亲自送到云梦泽!也免得一路装模作样陪老哥哥白跑这一趟。”

被点名的是水族寻人大队的头目,一身黑衣的少年人,听了这番话也不生气,微笑道:“土族这位先生言重了,没找到风族小族长,小弟也烦恼如何交差。从洞中气息看来,人走了不过一阵,此刻追踪尚有希望,何必逞口舌之利,各凭本事就是了。”

说罢一拱手带了自己的人当先离去。

水流觞的行动原本属于水族内机密,除了几个关键人物,族中再无一个知晓,为了掩人耳目还特地派出阵容豪华的寻人队伍混淆视线。

黄衫人也拿不准少年的话是真是假,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

身旁一个同样身穿黄衫的下属进言道:“事关风族自家的继承人、下一任族长,可风族一路来都没什么声息,大是不妥,说不准是风族的人先下的手。风族说是木族的分支,可是靠着上几任族长风头直逼我们五大族,虽然这一百年来韬光养晦,还是不可不防啊。”

黄衫人恨恨道:“不管谁下的手,三位长老已经出山了,过得了我这关也过不了长老那一关!走!我们探探消息去,可别让水族的臭小子们平白看了笑话!”

五大族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甚至世代联姻,族长和重要成员见面还互相亲朋相称,其实私底下早就为了各自利益互相忌惮猜疑,下属们一见面更免不得唇枪舌剑冷嘲热讽,但只要不是碰上什么大事,是无人愿意带头挑衅的,开玩笑,对方可都不是软柿子!

***

在山洞的一片扰攘中,宁禹疆等一行已经到了数十里外的一处无名湖泊旁。

看着自己全身上下滴滴答答的狼狈相,再看看水流觞三人的一身清爽,宁禹疆强烈怀疑,这个水流觞是故意整她。

即使不是故意的,一个大男人这么不知体贴女士,也不是好东西!连他两个白衣手下都知道要护着那个老头不让他泡水!

以为会法术就了不起么?我也会!宁禹疆走到一边散开长发,身周马上卷起一阵旋风,片刻后衣衫长发就全干了。

嘿嘿,我的异能比电吹风还好用啊!宁禹疆得意地想。

宁禹疆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拥有控制空气流动的能力,只要她愿意,即使不能唤雨,呼个风是随时可以办到的。只是心里存着“阴影”,不敢太过使用这种能力,但不代表她从来没有想象过要怎么利用这项异能。

发现自己真的远离熟悉的家人流落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心里虽然十分恐慌彷徨,但也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感,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任意而行了,不用担心被人当成怪物,更不用担心因为能力使用过度会造成不好的结果。

悲观一点比喻,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天天活在未知的死亡阴影里,真被执行死刑成了孤魂野鬼,反倒再没什么可怕的了。

水流觞在一边显然也看见了宁禹疆“施法”,皱皱眉头,眼中异色一闪而过,没说什么,转身吩咐两名随从去以传信法术联络族中的重要人物。

宁禹疆抓着一把干了的长发,站在阳光下左看右看。

太诡异了!竟然泛着蓝光,莫非真的像老头说的,会慢慢变色?虽然以前觉得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挺特别的,可如果头发真成了蓝色,太难接受了!

呜呜呜,她还是比较喜欢黑头发啊!

看一眼瘫在岸边昏迷着的老头,如果他是带我来的人,要怎么回去,还是要靠他!

“你对老先生做了什么?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摇了几下没能把老头摇醒,于是只好去问水流觞。

“水影迷梦大法,十天后解除。”水流觞一个不愿多说的样子。

“能不能现在把他弄醒,我有事情想问他。”

“我们要赶路,到了水族后再说。”

宁禹疆真的觉得,这个杯子男(觞是古代的一种杯子)是在故意刁难、拿乔耍大牌!

发泄地握紧拳头,忽然发现手上还拿着那个皮囊,想起里面还有一本书,刚才没来得及看的,既然老头一时不能清醒,还是先看看书上写什么吧,说不定上面就有答案。

那书看来就是薄薄的一本,翻开只有五张白纸。宁禹疆伸手摸摸,白纸上忽然出现一行娟秀的字迹。

宁禹疆吓一跳,揉揉眼睛,连本书都这么灵异?!

她的手离开书册,那行字迹便快速淡去,阳光下还是白纸一张。

宁禹疆试着再把手放上去,纸上她触摸过的地方又再出现字迹:

本书为风族第九十六任族长风静语所记,仅继任者可见。各页依次载有风族历史、族长生平、族中秘辛、法器及诸般法术修炼之法。

好神奇!宁禹疆兴致勃勃的开始“人书对话”。

多了解一些这个世界的事,也许就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心里其实隐约有感觉,这个才是属于自己的世界,但是眼前这一切太突然,让她没有半点真实感,更难以习惯。

宁禹疆此刻满心想这要怎么回去原来的世界,所以按照指引,先去看最后一页的法术修炼秘诀,自己既然是通过某种法术来到这里的,自然也要从法术里找出路。

手指在书上抚摸一阵,却发现内容之多完全超乎想象,一行行字迹流水一样在手指旁变换,简直像连了电脑一样,仿佛无穷无尽。看了半天还是不得要领,不由得大为沮丧。

水流觞在一旁休息,但一直暗暗注意宁禹疆的一举一动。

看着她从随身皮囊里拿出书册坐在一旁看得入神,想想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走过去道:“准备一下,应该起程了。”

语气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冰冷调子。

宁禹疆心情正低落,闻言动也不动。

水流觞不想浪费时间,伸手就打算把她拉起来,冷不防被宁禹疆一手甩开,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小姑娘忽然趴在一旁的大石上放声大哭。

水流觞十分错愕,更有万分无奈。

明明一个已过百岁的成年女子,一个长不大的样子就算了,连性子都跟小孩一样阴晴不定,明明刚才还娇纵狡黠、精灵得紧,一下子又哭得肝肠寸断,毫无形象,难道人界跟这里的差别就那么大?导致养成的性子也这么……怪异?

在他一百多年的修炼生涯中,还真没碰过这么情绪化的人物,如果是个普通人,用法术弄晕了或者用定身法晾在一旁不管就是了,偏偏自己在没有彻底解决那个该死的约定前,这个丫头跟自己是纠葛定了的,真要对她施法,父母面前那一关就难过了。

水流觞难得地束手无策地站在当地,看着宁禹疆山洪暴发毫无断绝之势,冷冷开口道:

“追赶的人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踪迹,你哭够了就出发吧。”

宁禹疆本来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一听到这句“毫无人性”的话又爆发了,不过这次爆发的是怒火!

据说眼前这位也是自己的表哥,为什么差别就那么大呢?如果是她的宁家表哥看到她哭得这么凄切,不,只要看到她皱个眉头,早就使出十八般武艺来哄她开心了!

“你没看见我正忙着伤心吗?你装着一个很厉害的样子,这么急着逃跑干什么?觉得害怕你就走好了,我又没拦着你!”

“你……”水流觞怒极反笑,转身拂袖而去。

他的两名随从刚向老族长发信回来便看到宁禹疆对自家少主呼呼喝喝,不禁大怒,他们跟随少主游走天下,就是其他几大族的族长长老见了,也是客客气气地说话,何曾见过有人如此谩骂嘲讽!

“你以为我们想理你吗?如果不是族长夫人念在亲戚一场,叮嘱少主照顾你,我们何苦千里迢迢赶来看你脸色?不识好人心!我们家少主法力之高各族公认,哪里轮得到你这个流落异界什么都不懂的丫头来说三道四?”

其中一个开骂的随从声音娇滴滴的,竟然也是个小姑娘。

“会耍点法术就得意么?我什么都不懂,他就什么都懂了?财经证券懂么?工业设计懂么?生物化工懂么?审计精算懂么?国际法懂么?国际舞懂么?公关传播懂么?……”宁禹疆劈里啪啦倒出一大堆家里天才们的拿手专业和爱好,一下子把对面的小姑娘震懵了,这些东西在这里听都没听过,怎么可能懂?

“懂这些在这里有什么用?”同伴吃瘪,另外一个赶紧支援。小男生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杯子男”久了,也是冷冰冰的,而且夹枪带棍。

“好,那我现在说个简单的,生孩子他懂吗?”臭男生,跟我斗?!

“你你你!”小姑娘出离愤怒了。

“不会就直说嘛,我又不会笑他,你激动什么?身份不能当饭吃。”宁禹疆凉凉地说。开玩笑,我难道吵架还能吵输给你?

被这么小小一打岔,宁禹疆的低落心情稍微好转了一点。开始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果真的一时走不了(小宁同学还是坚信能来就能走),那就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日子,想到这个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在这里勉强算熟人的,一个昏迷不醒,另外三个都被自己得罪了,据说还有不少不认识的人准备找自己麻烦……走一步算一步吧,正好可以玩玩自己的异能,想到这点又小小地兴奋起来。

宁家的孩子,从来生性乐观,见了棺材也不爱流泪的。

水流觞虽然生气,却并没有走远,一众人等尚在险地,不能掉以轻心。只是冷静下来也觉得好笑,自己素来自傲的自制力,竟然轻易被一个小丫头激得粉碎,想来是从前面对的“试炼”只是小巫,今天终于碰上了大巫了。

只当是心性修炼好了,如果连这么个小丫头都能随意激发他的情绪,那日后如何在修为上更进一步?

想通后,水流觞安然转身返回原处,宁禹疆正在有悔意,看他回来讪讪地开口问道:

“水族在什么地方?还有多久能到?”

“水族在云梦泽,以御水术带上你们二人大概要七天方可到达。”

宁禹疆的主动示好搭话,颇让水流觞意外,两个刚刚吃了瘪的随从还想开口讥刺,但想少主一向御下甚严,不敢多说,只好干瞪眼了。

沉默一阵后,水流觞建议出发,这次宁禹疆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行人回到湖边,像刚才一般潜入水中。

如是每潜行一段,就上岸休息一阵,在第三次上岸时,宁禹疆终于忍不住了。

“饿死人了!还有没有吃的,干粮也行。”

看天色,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快一天了,除了第一次出水时吃了几块老头房子小皮囊里的石头一样的干粮,基本上就没再吃过东西,水倒喝了不少,没办法,路上最不缺的就是水,而且大多是无污染纯净地下水。

“饿?”对面三人神情怪异,显然觉得她说肚子饿是件很新奇的事情。

“对!都一天了,难道你们不觉得饿?”

“修炼之人可以吸收天地灵气以补充自身,无需每日进食啊。”还是小姑娘比较憋不住话。

“我不是修炼之人。”

“你明明会御风之术。”

“御风?哦,控制风的能力吗?可那不代表我吃西北风喝白水就能饱啊?”

“你未曾修炼过,为何可以御风?”这次插话的是水流觞。他一开口,小姑娘就自动消音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几岁就会了,不过很少用……拜托,我真的饿了,如果你们没带干粮,我去找点野果什么的。”宁禹疆觉得对一群不用吃饭的“神仙”实在无话可说,只能自力救济,转身就往旁边林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