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他了,他还以为龙颜大怒之下。自己的小命儿不保了!

“雅香殿”里的忙乱自是与“广宁宫”不相上下,甚至可以说,尤甚于“广宁宫”。华南宏急急的赶到,殿上之人便呼拉拉跪倒了一地。

“都起来!现在还有什么工夫下跪!”华南宏确实是气到了极点,带着特有地阴柔语调此刻也提高了些。声色俱厉。

“皇上!皇上!”吕芳林凄切的声音在寝宫里响着,带着哭腔。格外的令人心痛。

“雅儿!”华南宏一边唤着,一边就要冲进去。

“皇上请留步!”一个身影突然横过来,拦住了华南宏的去路。

这个节骨眼儿上冲出来地人,果真得是个有胆量的。

华南宏微微后退了半向。心中不悦,刚想开口斥责,话到嘴边,却顿住了。

淡紫色的宫服,苍老的一张脸上,一双藏在肉褶里的眼睛闪着毫不畏惧地目光。

这赫然是宫里的教习嬷嬷-夏嬷嬷。

说起这夏嬷嬷,倒是个很有趣地人物。她本是先后的教习嬷嬷,据说当年也是个天仙似的人物。先皇华南宇泽对她万般的倾心。几次想要宠幸封妃。都被她断然拒绝。这夏嬷嬷只是全心全意地铺佐着刘后,自先皇驾崩。..:首::发..先后仙逝以后,夏嬷嬷便成了宫中地位最高的教习嬷嬷,容德皇后在处理后宫之事时,多数都要与她商议,就连华南宏也要卖她半分面子的。

只是感慨岁月无情,当年的美人,怎么就变成眼前的这副样子。

“皇上,自古男人便不宜亲见女人的体血。这在民间便已有说法和忌讳,您乃一国之君,担负着苍生的安居乐业,老奴斗胆建议皇上不要进去。”夏嬷嬷目光烁烁的说道。

“皇上!皇上!”吕芳林还在里面哭个不住。

“皇上,这里有老奴在,既以成事实地事情是无法挽回地。皇上请回吧。”夏嬷嬷冷声说。

华南宏的脸上出现了些许地不忍。

“皇上,请回吧。”夏嬷嬷将“请回”这两个字又咬得重了一些,华南宏再一次看了看人影穿棱的寝宫,咬了咬牙,终于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启驾。”泽海扬声道。

“皇上!”吕芳林突然凄厉的大叫一声,晕厥过去。

“娘娘!娘娘!”

“主子!主子!”

寝宫里立刻乱做一团。

夏嬷嬷只是微微的抬眼,冷冷的瞄了一眼华南宏的背影,转身走进寝宫。

这边闹得不可开交,乌兰却斜倚在塌上,伸出雪白纤细的手。

香儿见状急忙端着托盘迎过去,托盘上,是一盘红得发紫的葡萄。摘了一枚葡萄,送进樱红的口中,琥珀色的金瞳里游走变幻着光彩。

“乌吉那边有消息吗?”乌兰问。

“只说是已然与华南翊会合了。”香儿沉声答道。

乌兰点了点头。

乌吉的处境应该是相对的安全了。但是就方才如月带来的消息来看,似乎朝中有势力已经将矛头指向了容德皇后。这意味着,虽然身在边关的华南翊,已经开始打算对刘承安下手了吗?

一个皇位,三个人在觊觎,这热闹怕是到最后还是有得看的。

“玉嫔娘娘。”秋水自外面儿走了进来,向乌兰深施一礼,摄政王派人求见。

什么?

摄政王?华南翊?乌兰的心里一紧,他现在人在边疆,派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无声的与香儿交换了一个眼神。乌兰点头道:“让他进来罢。”

秋水依言而退,不多时,便见一个身穿黑色短装的男人提着一个竹篮走了进来。

“未将,丛山见过玉嫔娘娘。”果然是这个人!

在华南翊府中被囚禁地不快经历从看到这男人的第一眼起便浮上心头,眼前的男人五官寻常,却带着一股子征战沙场的士兵的豪放与煞气,竟然令乌兰径直想起了华南翊的那张古桐色脸庞。那一双黑亮得灼人的眼眸,再一次在自己的眼前出现。带着邪魅霸道地笑意,定定的注视着乌兰。

乌兰又免不了一阵心烦意乱。

“王爷正值征战之时,琥珀何敢劳王爷探望,实在是愧不敢当。”听似客气的话。却带着冷冰冰的味道,令丛山不由得抬起头来,看了乌兰一眼。

相看两相厌。

丛山地眼睛里,也未见得对乌兰有多少好感。

“玉嫔娘娘客气了,”不等乌兰发话。丛山就自顾自的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篮子递上来。硬生硬气的说道:“此乃土蕃国的特产,俗称玛奶葡萄。在临近成熟之时采下,王爷特命未将快马加鞭,一日更换一骑。赶了五日,终于赶在葡萄成熟之时送到了玉嫔娘娘地手中,只求娘娘一笑,唯愿娘娘能体恤王爷的一番苦心。”

明明是如此情深意切地话,却偏偏选了个木头一样的莽汉来传达,凭白的添了几许令人不快的感觉。

瞧着丛山别别扭扭地样子,和他眼睛里的那股子不屑。很明显的,这家伙对于自己被差遣的差事有着十二分的不满。

香儿禁不住要笑出声来了。

见乌兰没有回应。香儿便只得将手中的盘子交与了秋水。径直接过了丛山手里的竹篮,那竹篮上盖着一块方布。掀开来,却赫然是一簇簇浅绿色的葡萄,颜色晶莹剔透,上面还犹沾着水珠儿,清新地颜色令人见之便生欢喜之情。

可叹这身在边关即将与敌国展开殊死之战地华南翊,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摘葡萄,千里送美人。这份情谊…倒真的很有侠骨柔肠地味道。

香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窃笑,用目光偷偷的看了一眼乌兰。

察觉到香儿的笑意,乌兰的脸上竟然不由自主的红了一红。

思及那日在茶花下华南翊的一番话,乌兰却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玉嫔娘娘,可有什么话托我带给王爷?”丛山嗫嚅了半晌,方才问道。

传话?

乌兰顿时怒中从来,霍然坐直了身子,怒视着丛山,厉声道:“那就请丛将军回禀王爷,琥珀乃后宫妃子,自有皇上照顾,不劳王爷他惦念。还请王爷好自为之罢!”

丛山有些错愕的看着乌兰,随即便脸涨得通红,他咬了咬牙,怒气冲冲的瞪着乌兰。

“想我家王爷在沙杀运筹帷握,调兵遣将,带领将士以血卫国,操劳之余还惦记着玉嫔娘娘。谁想却是一番心意被当成了驴肝驴肺。玉嫔娘娘,你果真是个知恩图报的!”说罢,也不请安,愤然拂袖而去。

“哟…”香儿瞧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子呆,无比惊叹的说道,“都说这华南翊的属下们个个牛皮哄哄,两角朝天。今儿见了,果然是与众不同。说什么驴肝驴肺,亏他想得出来!娘娘,这个人倒真是有趣呢!”

回过头来,却见乌兰似小女儿神态般的瞪着这蓝子珍贵的“玛奶葡萄”,恼怒不已。

正文 第八十章 惊变

更新时间:2009-7-30 17:46:24 本章字数:3585

怕是要下雨了。∞↑

天空几点星光,被狂风吹得忽明忽暗,树木的枝叶随风舞动,暗夜里,似在疯狂的张牙舞爪的妖魔。

“您受累了。”轻轻柔柔的女声,几乎要被这狂劲的风声吞没了似的,只有细细微微的音符传到眼前穿着黑色夜行衣之人的耳中。

“无妨。”那人的声音沙哑,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对精光四射的眼睛。“查出来是谁下的手没有?”

眼前的女子摇了摇头。狂风吹乱女子的长发,衣袂翻飞。

“这吕芳林也着实可怜,成了刘婉娘的替死鬼不说,害得她爹吕源也丢了一个肥差。不能不说,刘婉娘的手段,比你要厉害出太多。”

“是。”女子低眉顺眼的应着。“那么,苏州节度使那边…”

“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刘承安不会将那肥差拱手相让的,这官位看似卑微,却关乎到全国运盐的重要枢纽,是人人都死盯着的美差。朝中的各派势利因此已经快要大打出手了。“蒙面人冷笑着说道。

“总之,你要尽快查出来到底是谁在暗中对刘婉娘下手的。竟然有不知名的势力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作怪,要小心提防,千万不能让这些没眼色的坏了我们的事!”

“属下遵命!”蒙面人满意的看了一眼女子,转身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女子亦转身离开。

身后有轻微的响动,眸里寒光一闪,女子的头微侧过来。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身后。

不远处是一株大树,很粗,很壮,枝繁叶茂。只是偏巧露出了一角水纱质地地衣裳。

唇边绽出一抹冷笑,女子转回头来继续向前走去。

如月将吕芳林的消息带回给了乌兰。

轻轻的一声长叹,乌兰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自幼在宫中长大,这种事情,其实是屡见不鲜的。::Junzitang.首-发:

母后常常问乌兰,宫中地女人想要生存下去,最重要的是什么?

美貌?智慧?胆识?床帷之术?

都不是。身为女人,最重要的是要让自己强悍起来。01xs.从心理到头脑上的强悍。想要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爱情,保护自己的儿女,最重要的就是让自己强悍。就如同凶悍母狮,捍卫自己的爱情自己地地位自己的幼兽一样。

连自己和自己腹中的胎儿都保护不了的女人,还要同情她做什么?

如月将乌兰的一头长发散下,以梳子理得顺了,又从梳妆盒里取了一条珍珠抹额,系在她的额上。

温润晶莹的珍珠。衬着如雪的容颜、琥珀色的金瞳,却是那般地妖冶迷人。

“皇上快要到了呢。娘娘。”如月轻声说着。

是呢,自这件事发生以来,华南宏便像是一个受了伤的孩子,整日地窝在乌兰的“琉璃殿”里。每天乌兰都要用尽所有的温柔抚平他的忧虑和他地悲伤。华南宏对于乌兰的依恋,自是越来越深了。

宫中的女人们也没闲着,一方面对她们曾经忌妒得发狂的吕芳林报以极大的同情,一方面对险些小产的容德皇后安慰探望,一方面又在心里暗暗遗憾,为什么不连容德皇后也一并受那河蟹的连累,另一方面,亦是对那倒霉的明妃叹息不已。

那明妃倒也是确实可怜。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触怒了龙颜,被降为四品良媛。打入了冷宫,再难一睹圣颜。

那些嫔妃们只顾得上忙活这些,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她们地皇上,已然日日留宿在“琉璃殿”,几乎连哪个宫也不再去一回地了。

夜夜欢娱,红烛摇曳,帷幔飘飞。年轻君王苍白的脸埋在乌兰如玉地胸前,嗅着如兰的清香,平抚自己内心的痛苦。(junzitang.首发)

自这河蟹之风波以后,华南宏几乎不敢再去吕芳林的“雅香殿”,那一夜吕芳林凄惨的叫声像是一场噩梦一样时时响在他的耳边。他开始庆幸自己听从了夏嬷嬷的告诫,没有走进去看吕芳林的惨状。这种痛苦让他夜夜难安,几乎想要逃得远远的。

其实,这君王,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乌兰幽幽的叹息。

夜已深沉。

思及曾经在苏丹国的快乐生活,乌兰第一次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回头审视曾经的这种所谓的单纯的快乐。

父皇亦是后宫佳丽无数,本国的、异国的,年轻的、美丽的,可是,哪一个都不曾威胁过母亲的后位。这到底,是父皇对于母后的深深的爱恋,还是母后的强悍手段?自己与乌吉的无忧无虑的生活背后,是不是母后所要付出的也就更多更多。

那么而今的母后,是不是远远要比当年更加的快乐?嫁给一个普通的将军,她所获得的平稳与幸福,或许,会更多些吧?

“皇上!”泽海的声音在帷幔外面响起,华南宏动了动,却只是将头埋在乌兰怀中更深了。

“皇上…”泽海有些为难的唤着。

“你看不到朕在休息吗?”华南宏厉声喝道,“你们想要累死朕、害死朕吗?滚!滚出去!”

“这…”泽海苦着脸站在外面。

“泽海公公,发生了什么事?”乌兰缓声问道。

这无疑是在给泽海找个台阶儿了,泽海面色一喜,急忙躬身说道:“回玉嫔娘娘的话,方才禁军侍卫长来报。说在御书房擒住了一名刺客。还….还是个女的。”

说着,抬眼瞟了一眼乌兰,眼神中有一抹古怪神色。

乌兰的心攸地一紧,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不安。

“有刺客。交给顺天府查办就好了,大半夜的闹朕做什么!”阴柔的声音,带着孩子气地语调,愤怒的吼着。

“这…”泽海皱着眉,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瞧了一眼乌兰,又低下头去。

“泽海公公,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罢。”尽管心底已然微颤,乌兰依旧沉稳的说着。

“是,玉嫔娘娘。据说,抓住的那个刺客…是玉嫔娘娘的贴身侍女--如月。”

“什么!”华南宏霍然坐起了身子,从床塌之上跳下,狠狠的甩了泽海一个耳光,“你们这帮不经事的东西!朕才好了几天,你们就又开始作怪?朕才在琉璃殿住了几日,就有人也想打琥珀地主意?”

“奴才不敢!”泽海挨了打。吓得全身都哆嗦起来,急忙跪下。不住的叩头,“皇上,奴才只是听禁军侍卫长来报,奴才自己也是吓了一跳。才慌忙进来启禀皇上的。还请皇上息怒呀!”

“皇上…”乌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琥珀有个不情之请,若是皇上方便,请带臣妾一并去看看罢…”

华南宏本是恼怒不已的,这会子听了乌兰的话,又开始疼惜起乌兰来。想这如月跟在乌兰身边也有段时日了,理应有些感情的。便叹了口气,伸出手牵着乌兰的手。扶她下了床。两个人一并更衣。上了龙辇。

御书房门前一片通明,一小队身着玄色劲装的禁军举着火把。两个人架起一名身着夜行衣地纤细女子。

她脸上蒙着的黑布被挑下,露出清秀地面容,一双明亮的眼睛怒瞪着周围的禁军。

“皇上驾到!”泽海的声音高昂有力,却还是尖尖地,带着怪异的味道。

除了那两个架着刺客的禁军,其他人全部呼啦啦跪倒了一地。

明黄的帷幕轻挑,露出年轻帝王苍白削瘦的身姿,和玉嫔娘娘婉若天仙般的容貌。

“禁军侍卫长孔林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虎背熊腰的男人上前一步,对华南宏深施一礼。

“孔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小小的禁军侍卫长自然是不配直接与皇上说话地,所以这些话,便由泽海来代劳了。

“回泽海公公,属下巡查之时,听到御书房有打斗之声,带人前来一看,却是两个黑衣人打在一处。属下带人捉拿,谁想这两人地武功都极高,只捉住了一个,摘下面纱,赫然发现是一名女子!经辨认,此女乃是我后宫之人。”

乌兰看过去,目光与如月相触。

乌兰眼中的担忧、忐忑与不安齐齐映入了如月地眼底。

在这一瞬间,如月眼中的愤怒与不甘却攸的平静下去了。

“如月,你到底是什么人?”华南宏厉声问她。

如月,却只是将目光慢慢的移到华南宏的脸上,轻飘飘的转了一圈,然后,棱形的辰瓣微微扬起。

“不好!”孔林大叫,“快扳住她的嘴!”

飞身扑上来,却已然是迟了,洁白的贝齿轻轻相错,眨眼的工夫,唇边便流出一抹血丝。

如月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轻轻抬眼,最后的目光,落在乌兰的身上,沾着血丝的唇,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乌兰的心剧烈的颤动着,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全部砸在她的身上,让她连气也喘不过来。

“真是没用的东西!你们就只会瞪眼看着吗!”孔林喝斥那两个架着如月的禁军,大手抓住如月,探了探鼻息,然后恨恨的将如月扔向其中一个禁军,“带回去!”

说毕转身向华南宏深施一礼,朗声道:“请皇上放心,属下一定全力追查此事!”

“罢了。”华南宏挥了挥手,恹恹的拉了乌兰,走上车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