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铮在旁自言自语,李朝宁摩挲着她的脸,好笑地看着她:“放心吧,你表姐的腿早好了,她也不能忘了你,选秀的事情是个意外,本来已经剔除了她在名单之外的,不知道怎么就又牵扯进去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小姑娘脸上才擦了药,嗖嗖冒着凉风:“你怎么知道?我爹告诉你的?”

朝宁张口欲言,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让宝儿顾看好自己的脸,转身回去收拾东西,其实燕京的事情,她都知道,之前每次能顺利和清止李厚联系上,是因为有人一直暗中留意着她的动向,后来可能也是京中无事,也可能是因为别的,才断了联系。

林十三将李厚一封家书送了来,紧随其后的,便是亲信送到的信陵君亲笔信。

他寥寥几句话,说本来选秀的名单里,清止的名字已经被他抹了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在了名单上,而李清止本人,也愿意选秀,望她速速回京。

紧接着,天子一道圣旨,也宣她回京听赏。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根线,牵引着她,只叫她归心似箭。

天黑以后,林十三果然打了几只野兔回来,他叫人架起火来,吆喝着侍卫们扎营,等到宝儿得到消息,火急火燎地跑出来时候,兔子已经上了火叉,她围着几个火堆转了几圈,呆了好半晌。

林十三特意烤了一只特别肥美的,叫她:“快来,爹给你做好吃的!”

林宝铮快步走了过去,这就坐了他的身边,篝火很旺,少女拿着树枝来回挑着火,看着架子上面的兔子,一时间竟然魔怔了一般。

十三见她怔怔的,一巴掌招呼在她的后脑勺上面:“想什么呢?

宝儿回眸,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火光之下,她的脸红扑扑的:“爹,有朝一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像这火架子上的兔子一样,当如何是好?”

这个火堆旁,一共也没有两个人,只对面坐着个副将看着火,闻言哈哈大笑,对着林十三挤眉弄眼:“林大哥,看来你得好好和妞子说说你的功绩了,也叫她知道,她爹这几年杳无音信地都干了什么,奔命在刀尖上的个人,现在封将有位的,谁敢拿她姑娘当鱼肉来着!”

这话说得倒是有力,可宝儿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自己伤了的左脸让他看,转头又看向十三:“爹…”

十三回眸,对着她笑:“这次是意外,不作数的。你问爹有朝一日的事情,爹也不知道怎么办,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除非是我死了。”

林宝铮狠狠点头,往他身上一扑差点给他撞倒,男人按住她的肩膀,更是哈哈大笑,点了她的鼻尖,让她坐好等着吃兔肉。

父女二人并肩坐在一起,火光照亮大地,脚步声在她们身后举步响起,在这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当中显得十分的轻,顾莲池的袍角滑过宝儿身边,这就走了火堆旁,喜童给他垫了垫子,他不知把什么东西放了脚边,才撩袍坐下。

他也拿了根长树枝,来抽着火花:“蠢材,你为何要做鱼肉?你愿当鱼肉,别人自然便是刀俎,日日喊打喊杀,小时候还说要做顶天立地好宝儿,真要顶天立地了,哪个敢来生杀你来?”

林宝铮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坐直了身体:“我不是蠢材,我也不想和你说话。”

他在她的左边坐着,右脸唇边的伤处正对着她,顾莲池回眸看着她,扬起了眉来:“你不是蠢材是什么?”

一时间还真给她问住了,林宝铮想了片刻才道:“我是宝儿,我不是蠢材。”

林十三在旁符合:“对,我宝儿就是个宝,只有蠢材才不识宝。”

顾莲池只管看着宝儿:“琴棋书画,你可会?”

宝儿坦然瞪着他:“不会啊,怎样?”

他一副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模样看着她:“四书五经看了多少?”

宝儿抿唇:“一看就困,陆离说我是女孩,看不看都成的。”

少年嗤之以鼻:“《国学》学了没有,《治国》呢,既然想要顶天立地,大字不识几个,你想干什么去?过年在京中选个好小子,成亲生娃子去?”

她怔住,随即大窘:“我不和你说话了!谁要成亲生娃子去!”

小姑娘恼羞成怒,虽然她不成材这是事实,但这么被他一说,她也觉得自己这几年似乎除了多认识了几个字,又长了些力气,别的什么都没有了。口口声声是说要做顶天立地好姑娘,可顶天立地好姑娘究竟是要干什么去,可真是不知道了。

到底是个小姑娘,还是个性子直的小姑娘,林宝铮本来就恼他欺她戏弄她,此时新仇加旧恨,更是别开脸,不理他了。

火堆上又添了火,她抱住双膝,正是不要看他,顾莲池却是忽然站了起来。

余光当中,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小团子,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脚边,少年一脚踩着它,扬声说道:“哪来的兔子,也烤了吧!”

林宝铮瞪大了眼睛,当即转过头来,只见他的脚下一团白,小小的身子还瑟瑟发抖,红红的眼睛看着她,好生的可怜。

顾莲池脚一踢,小兔子立即滚了她脚边来,宝儿连忙伸手给抱了起来。

他垂眸,对着她伸出了手来:“拿来。”

她当然不给,怎能舍得让他把这么可爱的小兔子活生生烤了去,当即抱得更紧了:“不行,你不能烤了它!”

少年拿出绢帕来擦手:“为什么?”

为什么?

林宝铮想不出理由来,窘着脸不敢看他:“因为…因为我捡到它…它就是我的了,所以…”

本来也就是顺口胡说的,还以为他指不定怎么凶地来抢,可不等她话未说完,顾莲池已然转身:“好吧,给你了。”

诶?

人真的走了。

宝儿:“…”

第五十二章

因为有了小白兔的陪伴,这一路上虽然奔波,但却平添了许多乐趣。

她的小青丢在顾莲池面前之后,再向他讨要,他却不肯给她了,不给就不给吧,林宝铮将小青平时换的衣裙都送了他,平时吃喝玩乐,养着小兔子,倒也快活。也就一个来月的路程,顾莲池脸上的伤,早就好了,可她的脸上还是红红一条,也可能是上药的关系,并未结痂。

横竖她也不在意,成天就穿着青布衫子,学着她爹的样子,头发全都束在头顶,要不是额头上还带着她喜欢的红发绳,看着竟也像是翩翩美少年了。

六月刚过,一行车队到了燕京城前,林十三命人带队回营待命,他则第一时间和朝宁进宫复命,叫宝儿同顾莲池一起,先回郡王府。

兵分三路,这一路上,两个人常不对付,不怎说话,进了燕京城,林宝铮抱着小白兔下了马车,朝宁将她们娘俩的东西都放了车上,喜童都接过去安置好了,小姑娘眼看着爹娘乘坐一车往北边去了,也赶紧上车。

车厢内,顾莲池靠坐在里侧,喜童坐在他的对面,身边放着些杂物。

车一动,林宝铮连忙坐了顾莲池的身边,二人都在窗边,她久不回燕京,看什么都是稀奇的,掀着窗帘,往外看。

小白兔从她的怀里拱着拱着钻了出来,露出一两只长耳朵。

燕京的街上,比常州的宽敞许多,来来往往的百姓熙熙攘攘,少女探出头去,忍不住张望着,仔细辨别着方向:“我们这是到哪里了啊,还有多远?人好多啊!”

喜童伸着脖子在后面笑:“还挺远呢,平常也不是很多人,不知道又有什么好事,怎么这么热闹?”

顾莲池在旁摆弄着九连环,叮当作响。

这个东西,他都玩出花样来了,林宝铮趴在窗口,余光当中看见他的脸,似乎外面的吵闹永远也入不了他的耳,与世隔绝才好的模样。

他板着脸的模样,像块木头,她暗自偷笑,忙别开眼。马车转了个弯,卖货郎随街吆喝着,林宝铮两只眼睛都像是看不够,本来也就是想看看,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她也没在意,对着货郎摆手。

卖货郎挑着两箩筐小玩意,连忙上前:“小公子看中了哪样,我给您拿。”

宝儿从来没有带银子上街的习惯,她的本意也就是看他的目光转过来,跟人家打个招呼而已,谁想到一摆手,人挑着扁担就来了马车边上。

她顿时觉得自己干了件蠢事,窘窘地连连摆手:“对不住啊大叔,我没有银钱。”

货郎只一怔之间,顾莲池的脸也出现在了窗口边上:“跟在车后面,这些东西都送了郡王府去。”

宝儿惊呆:“…”

简直是意外之喜了,货郎连忙应下。

马车半晌没动,少年早已不耐烦了,刚好有人,就又看了他一眼:“前面发生什么事了,街上怎么那么多人?”

货郎挑着箩筐,连忙答道:“是常家大公子,布施呢!”

顾莲池闻言顿时皱眉,冷笑出声:“他算是哪门子的大公子?常家真的败落了,也学起沈家做起大善人了,呵…”

都说了东西要送到郡王府的,郡王府里信陵君的儿子顾莲池,去年在大殿上,舌辩群国大使,使得多国结盟,人称齐国大公子,货郎看着他的脸,猛然想些什么,连声称是,尾随了车后去。

宝儿有点莫名其妙:“顾莲池,你要买货郎的东西啊,还要全买啊!”

自从打了他之后,她就叫他的名姓,见她对常家大公子也没什么反应,少年挑眉,随即坐回原处,低眸轻抚小青的发辫,心情竟是愉悦起来:“想买就买,啰嗦。”

很快,后面的侍卫队上了前来,有人鸣锣开道,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街道两边,许多破衣烂衫的人,集聚在此。两边各自有人施粥,有人发放铜钱,一个少年站在方凳之上,手里还拿着许愿的红绳,一人领了一条,凭绳领粥和铜钱。

正是货郎口中的常家大公子常凤栖,此时他一身白衣,每发放出一根红绳,口中便念念有词:“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我弟弟怀信度过难关,愿佛祖保佑我常家家宅安宁。”

他皮肤略白,眉如弯月眸如星,越是长大了些,竟然越是漂亮,生来就美偏女相,举手抬足间动作优雅,远远看着真是赏心悦目。马车缓缓驶过,林宝铮趴在车窗上喜笑颜开,对着他含指吹了声尖锐的口哨。

鸣锣开道能有几个,郡王府的马车,谁人不识?

常凤栖抬眸,看见少女双手伸在外面,对他竖着大拇指,笑靥如花。她看着也就十三四岁模样,大眼睛尖下颌,就那么看着他笑,脸颊上一边一个梨涡,早就听闻林十三到处寻找李朝母女,近来顾莲池也随着去了,他心中一动,当即怔住了。

可惜马车很快赶了过去,窗帘也落了下来,少女坐回了车里再也看不见。

其实宝儿可不是自己缩回去的,她是被顾莲池揪着脖领子拎回去的,他一手放下窗帘,啪嗒差点摔在她鼻尖上面。

林宝铮一手抱着小白兔,一手捂着鼻尖:“你干什么?”

顾莲池只是皱眉:“你认识他?”

她一副你病得不轻的模样看着他:“我不认识他,不认识他怎么了?”

他嗤笑出声:“不认识他刚才干什么?坐郡王府的马车,别干蠢事。”

小白兔都受惊了,扎进他怀里不肯出来,宝儿轻抚它的毛发,据理力争:“我娘说,心系百姓,肯将自己的东西,舍善出去的人,都值得称赞,你看见刚才那位公子没有,人是人长得美,心也美。”

她停顿了下,还嘀咕了一声:“不像某些人,人长得好看,其实坏透了。”

顾莲池闻言冷笑:“伪善者的面目,也就是看起来不错而已,他心里头坏不坏你就知道了?我心里坏不坏你就知道了?”

他不屑地盯着她,目光冰冷。

林宝铮扬起脸来,也不甘示弱:“伪善也是善,至少百姓真得着粥喝了,真得着铜板了,人家心里坏不坏我不知道,反正你的心肝啊,是够坏的了。”

少年脸色越发地不好看了,只不过片刻之后,他又低头笑了起来。

两个人打嘴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喜童不以为意,反而在旁偷笑,反正每次自家主子都会占上风,生闷气,到最后俩人两败俱伤,他乐得看热闹。

他一笑准没好事,林宝铮反而有些忐忑:“你笑什么?”

顾莲池举起了小青来,只对小青说道:“我笑啊,有个人竟然说常家那个小狐狸是大善人,人家沈江沅好歹是真善,大菩萨一个,他算个什么东西,进了常家大门连自己亲娘都能换了的人,啧啧啧…”

他这话里,沈江沅这个名字,她是熟悉的。

这几年沈家的名气越发大了些,哪里有赈灾,哪里就有他,沈小善人的名头可是名满天下,当然了,也有些人对此愤然,那时候就有人说沈家是伪善,宝儿当时就问过她,什么叫伪善,刚才她说的话,也就是当时朝宁对她说过的。

彼时李朝宁还特意强调了,不能一概而论,沈江沅这个孩子还是个不错的人。

所以宝儿对他有印象,也知道他是谁,现在在仔细一想顾莲池口中的常家人,脑中灵光一闪,常凤栖的脸立即和刚才那个少年重合了。

她激灵一下,抓住了顾莲池的胳膊:“刚才那个人,是凤栖吗?”

少年挑眉,当即甩开她的手去,只管抱着小青逗弄着,不再理会她了。

宝儿回身又掀开窗帘,可人已经远了,看不真切,倒是喜童嘻嘻笑道:“是常凤栖常公子,他现在认了母了,隔三差五地出来布施给他家小公子祈福呢!就是怀信小公子,这孩子生来就体弱多病的几次都差点夭折…”

话未说完,顾莲池冷飕飕的目光已经钉在他身上了,当即闭口不言,还捂住了自己的嘴。

林宝铮却是惊喜交加,乐得差点跳起来:“原来是我们凤栖,我还想谁家公子长得这么好看,是他啊…”

她心里高兴,都在脸上。

顾莲池看着她的眉眼,更是恼怒。

街上人是越来越少了,林宝铮趴在窗口往外看,马车疾驰起来,她一时还下不去,回手就抓住了少年的胳膊:“顾莲池,你能让车停一下行吗,我想下车看看。”

他眸色深邃,薄唇微启:“不。”

她呆了一呆,就想强行下车,可刚一动,车一颠簸直接摔了他身上,少女慌忙之下抓着他的领口,再一颠簸用力之下竟然将他的领口扯开了!

小白兔直接摔了他身上,少年脸色顿沉,更是抿住了唇。

林宝铮松开手,小心翼翼地还给他轻轻合拢了领口:“对不住啊,莲池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车还在走,她这时候也不能说下车了,只看着他脸色,抱回了小白兔。

喜童来帮着整理衣衫,顾莲池却是一手拂开。

他慢条斯理地拢好衣裳,却是别开了脸去。

宝儿苦着脸,只得再接再厉地来拽他手腕:“莲池哥哥,停下车行吗?好哥哥,我想去看看凤栖,行吗?嗯?”

她声音很低,音调软糯起来,简直是要人命了。

顾莲池也不回头,只垂眸道:“停车!”

第五十三章

马车到底还是转了一个弯,回来了。

林宝铮将小白兔放在顾莲池的脚边,欢欢喜喜下了车。

明晃晃的日头在空中,她混迹在一群乞丐当中,走了长队的后面去排队,常家好大的排场,一边跟着人往前走,听见有人嘻嘻笑着说话。

喜童说常远山的夫人沈曼现在经常做善事,她的儿子常怀信从出生开始就体弱多病,几度差点夭折,只言片语间,宝儿终于将一切串联了起来,过去的种种全都浮现在了眼前。她随人流逐渐往前,仰着脸看着少年。

常凤栖现如今和当年的小乞丐,岂止是天地之别?

他眉眼间,乃至于整张脸,让人看了都仪神隽秀,如沐春风,走得近了,还能看见他眼角下面的那一颗黑痣,漂亮得连女孩都不得赞叹。

林宝铮走上前去,她前面的人一伸手,他垂眸送出一根祈愿红绳,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弟怀信早日安康,保佑我常家家宅安宁。”

她也走上前去,对他伸出了手,一根红绳立即放在了她的手上。

宝儿握紧了红绳,弯了眉眼随着他笑道:“佛祖会保佑你的,你弟弟会好起来的!”

常凤栖才看见她,当即惊住:“是宝儿吗?”

他竟然还能认出她来,林宝铮笑着点头:“是我啊,凤栖。”

她身后还有许多人等着来领红绳,小怀信这几天又是哭又是闹,整日没有个消停时候,半夜常常更是闹得厉害,常家大人孩子都不安生,少年神色疲惫,叫了小厮先替他发放红绳,跳下方凳,这就将宝儿拉到了一边:“你回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娘呢,她也回来了吗?有些话现在不方便说,你先去一边等我,等我一会儿。”

他竟无半分重逢喜意,还带着一丝丝的紧张。

林宝铮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并没有自己这样欢喜,她被他推到一边,诧异地看着他:“那你呢?”

他抿唇,指着巷口:“那边有石凳,你过去坐一会儿,我一会去找你。”

说话间,有人往这边看过来,少年赶紧回到方凳上面去了,宝儿混杂在一群要饭的当中,仰脸看着他,心情和刚才也大不一样了。她并没有往巷口那边过去,仍旧顺着街边走,不多一会儿,就看见郡王府的马车,仍旧停留在原地。

她下车的时候,还高高兴兴地挥手,让他们先走,说找不到路,就叫凤栖送她回去,没想到顾莲池他们并没有走。手脚并用爬上了马车,喜童听见动静,忙掀开了车帘,叫她进去:“嘿哟我的主子诶,真叫你说着了,咱们宝姑娘回来了!”

顾莲池半阖着眼,也不抬眸:“走吧!”

外面车夫应了一声,这就挥起了鞭子来,马车缓缓驶离,最后疾奔了起来。

他并未开口询问,小白兔安安静静地趴在他的脚边,一人一兔都似乎在休息,迷迷糊糊偶尔眨一下眼睛,喜童试探着看着宝儿:“怎么了?他不认你吗?”

林宝铮低头将兔子抱了起来:“不是,他让我等他一会儿。”

喜童咦的一声:“那你不等他了?”

她低着头,逗弄着小兔子:“他好像不怎愿意见我,那我还等他干什么,再说我得快点回去,我都想表姐和表哥了。”

她说完这话,顾莲池才是抬眸:“常凤栖现在和你撇清干系还来不及,怎能愿意见你?”

林宝铮怔了怔,歪头看他:“他为什么要和我撇清干系?”

少年挑眉:“因为他为了站稳脚跟,认了正室为母,常家虽然败落,但是沈家没有,这两年常凤栖崭露头角,便见其心机极深,偏有些人还就觉得他宅心仁厚,真是瞎了眼了。”

他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却字字犹如针尖,扎在宝儿的心里。

她多少明白些,于是不再问,马车很快到了郡王府的面前,喜童先一步下车,给挑开了车帘,林宝铮在车上抱着杂物要递给他,他赶紧招呼她下车。可不等人下去,郡王府门口站着的少女已经迎了上来:“宝儿!”

她柳叶弯眉樱桃口,削肩细腰,标准的美人胚子,正是李清芷。

林宝铮定睛一看,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姐!”

顾莲池就站在她的身后,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回手就将装杂物的箱子塞了他的手里,转身就跳下了马车。

小姑娘直接给表姐抱了起来!

李清芷也在旋转中尖叫,宝儿太高兴,抡了好多圈才放开她,李厚也出来接她,当年走的时候还是个小小少年,如今快满二十了,模样俊秀。三人相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宝儿放下表姐就要来抱表哥,李厚赶紧一指头点在她的脑门上,拦住了。

车上的顾莲池也下了车,他面无表情地将杂物箱子放在地上,大摇大摆地进了郡王府。

喜童也抱了东西下车,李厚招呼自家小厮过来收拾东西,兄妹三人这就绕过郡王府回了西院,自己的家。

五年不见,时间并未在三人当中形成隔阂,兄妹两个人都瞧见了宝儿脸上的伤,追着问她怎么回事,林宝铮指了指东院,坦然相告:“他抢我花灯,侍卫不小心划得。”

李清芷闻言大怒:“什么叫不小心,你划他脸再说不小心对不住试试看,有这样的不小心吗?你怎不多小心他些,这几年他是越发的孤僻了,讨厌着呢!”

宝儿点头:“表姐说的话总有道理。”

李厚仔细看了她的脸,略有担忧:“这么长时间怎不见好,姑姑给你用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