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眨眼:“怎么了?”

紫玉站在她的面前,突然俯身,她伸手捧着宝儿的脸,低头与她四目相对,一脸凝重:“姑娘,这也没有别人,你是知道我的,我待姑娘是一心一意的,有什么事你千万别瞒我,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咱们大公子了?”

宝儿眸色漆黑,怔怔也看着她:“说什么呢,我看上谁?”

说着脑袋一甩,给紫玉两手甩掉了。

紫玉瞪眼:“咱们顾大公子啊!有没有这回事?”

宝儿摆出一副你想太多了的表情,摊手:“他现在是我哥哥,从伦理上讲,虽然我退婚了,但是和他也不可能的啊!”

紫玉嘿嘿地笑,直搓着手:“啊哈,原来小姐知道这个的啊!”

宝儿:“…”

她当然知道,既已成兄妹,必当珍惜兄妹情意。

吃饱喝的了,顾宝铮又嫌气闷,直接开了窗户,冷风顿时钻进了屋里,吹在她的脸上,让她清醒不少。不多一会儿,李厚从顾莲池的院子里回来,便叫紫玉收拾东西,这便要带宝儿回去。

宝儿惊呆了。

其实昨天晚上,说想去表哥家住是由她说出来的。

但是她说的是气话,今天答应李厚过去,也并不是发自真心,一来呢她是觉得郡王府已经是她的家了,闹脾气是闹脾气,娘既然把她托付给了顾修父子,以这爷俩的脾气谁也不可能答应表哥。二来呢,是她真的担心自己过去会把病气带过去。

就像顾莲池说的那样,表嫂生产在即,昶儿还小,若是把病都传给她们可怎么办!

是以,临到头上了,她又犹豫了。

李厚嘱咐了紫玉收拾东西,才要下楼去准备马车,宝儿连忙追了上来:“表哥,等等!”

他回眸:“怎么了?”

宝儿讪讪地笑:“我是很想去的,但是我去的话,表嫂和侄儿怎么办?会不会传给她们啊,那样的话我就是千古罪人了啊!”

李厚瞪她:“放心吧,风寒也是有周期的,一般发烧也就三天。你现在就是三天头上了,磨蹭一会就到晚上了,如果不热那就是快好了,你表嫂都有按时服保胎药,里面我也放了些预防的东西,用不着你操心。”

宝儿哦了声,想想又道:“那你和大叔说了没有?”

李厚点头:“说了,他说可以。”

宝儿又哦了声,无话可说了。

见她略有不舍,李厚推了她一把故意说道:“快去收拾东西吧,你个小病包都给顾莲池传上病了,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宝儿被他推开两步,听见他这么一说,顿时回头:“他怎么说的?”

见她果然在意,李厚板起了脸来:“还能怎么说,让我快点给你带家去,好让他去去霉运。”

这…这叫什么话!

顾宝铮抿唇,快步走了紫玉身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多给我带两套衣裳,我不回来了!”

紫玉:“…”

李厚摸摸鼻尖,转身下楼了。

一收拾想要带着的东西也不少,沈江沅送她的小狐狸得带着,小青得带着,换洗衣裳,她常佩戴的发带首饰,宝儿一一查点,一时间来来回回地仔细盘查,生怕落下什么东西。

紫玉见李厚走了,连忙来撞她的肩膀:“我的好小姐,你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也不是不回来了。”

宝儿一本正经地还把了自己的笔墨包了起来,放进木箱里面:“嗯,我娘不回来,我就不回来了。”

紫玉着急了:“为什么呀?”

宝儿懒得解释,直推她:“快帮我想想 ,还有什么没带?”

紫玉指了指院外,撇嘴道:“还有咱们以前养的阿黄你要不要带,还有你的小二呆,要不要带?”

宝儿:“…”

阿黄就算了,宝儿没觉得她这是玩笑话,还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一会儿你抱着二呆,带上它。”

这是真的要搬家吗?

紫玉无语:“…”

宝儿可是好好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李厚让小厮一点点都搬了车上。

顾修当真是和颜悦色地来送她,只叫她安心在表哥家住下,过些时候便是接她回来。

她笑笑,目光却在他的背后扫了扫。

顾莲池还病着,一定不能出来了,她上车的时候回头看了好几次,可连喜童的影子也没看到。

紫玉帮着她抱着小兔子,上车就跳地上了,二呆像是受了惊一样,这天寒地冻的,兔子都不愿挪窝。宝儿叹着气,伸手把它抱在了怀里,使劲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瓜。

李厚检查了一遍她带的东西,回身坐在了小狐狸的笼子边上,一脸嫌弃,一时间也忘记了她退婚的事情,调侃道:“你带这些东西干什么?睹物思人?”

这话才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宝儿闻言果然怔住了。

她那股子傻劲又上来了,轻轻摩挲着二呆的耳朵,她差点笑出声来:“原来是这样。”

眼见着她又要迷了窍,紫玉忙拍了她一下:“小姐你说什么呢?原来是哪样啊!”

宝儿回眸便笑,笑得极轻:“我心里总有件事放不下,一看见小狐狸就很安心,原来我一直想不明白,刚才表哥说睹物思人,我忽然想起来了,或许真的是这样,因为人不在了,只能看着他留下来的东西,这或许就是睹物思人,其实很没意思。”

紫玉咋舌:“怎么的呢?”

宝儿从小受李朝宁影响,骨子里的清高早已根深蒂固:“不喜欢我的人,我还想着他干什么,没意思。”

她摩挲着小二呆的毛发,抱起它来贴了贴脸,这回也不回头了,任人放下了车帘,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睛一会儿,又忍不住睁开,她一手掀开窗帘,探出头去。

顾宝铮回头张望,郡王府的门前连个人影都没有。

啪地一下,李厚放下了窗帘,瞪了她一眼:“就得让你病着才老实,不吹出病来不罢休吗?”

宝儿抿唇,倔强地又掀开窗帘的一条缝,侧着身子拿眼睛瞥着外面:“我透透气。”

小风嗖嗖嗖,李厚推着她的肩头靠后,只让她远远地往外看。

街上到处都是行人,男女老幼无不行色匆匆,他挥手让紫玉到他一侧去坐,过来和她换了个座位。宝儿的目光似乎一直在外面,他挨着她坐下了,抬头一揽,随手就把她按在了自己的肩头上面。

宝儿顺势靠了靠,依旧拿眼角瞥着外面:“表哥,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了呢?”

李厚笑:“说谁呢?怎么的呢?”

宝儿有点小郁闷:“陆离啊,沈江沅啊,比起我他们似乎都有更喜欢的东西,好像没有人真喜欢我。”

李厚回头刮了下她的鼻尖:“胡说什么,怎么没有人真喜欢你了?我宝儿怎说起了泄气话。”

宝儿喃喃着:“要是真喜欢我,怎会轻易变心,分明就不是。”

李厚:“…”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外面熟悉的街头,却无熟悉的人。

顾宝铮轻轻说道:“让车夫走到西柳巷口转一下,我要去看我爹,别人我不知道,我知道我爹是真心疼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知不知道我病了,也不知道他知道还不知道我退婚了,要是知道沈江沅这般反复,他也许会想打死他也说不定。”

越说越是感伤了,李厚忙掀开车帘,叫车夫往林家的巷口走去。

宝儿也放下了窗帘,安心靠着他。

表哥的肩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宽厚了,想去表嫂,顿时又把那点感伤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坐直身体,她对着他使劲眨眼,轻轻地笑:“表哥,你和表嫂现在好了?她从前和我说你不喜欢她,现在我看你们也很好,是你喜欢她了吗?”

李厚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孩子都两个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很显然这并不是她想听的回答,双眉已经皱起来了:“那你为什么不喜欢表嫂,她长得好看,人还温柔,一说话就笑,我可喜欢她了。”

他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

李厚很想把她的嘴缝上:“我重新回答你一次,就说一次,以后别问我了。孩子都两个了,你说我喜欢不喜欢?”

宝儿一脸懵像:“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孩子都两个了,和你喜欢不喜欢她有什么关系?”

对面的紫玉都看不下去了,轻咳了声提醒她:“咳咳…”

宝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讪讪地笑了:“哦,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生小宝宝,这样的啊,喜欢就说喜欢嘛,绕这么大圈子干什么,别人瞧着你都不怎带她出门,都说你为报师恩见都没见过表嫂就娶的她,说因她的腿不喜欢她也正常。”

李厚皱眉:“哪个说的?”

宝儿一副你不知道吗的模样:“大家都这么说。”

李厚额角突突直跳:“别听别人胡说八道,我是承师恩娶的她,但是谁说婚前不喜欢婚后就会一直不喜欢了?再说我之前见过她,早知道她腿那样,若非如此,我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能娶到她?”

宝儿点头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他无语:“你又知道什么了?”

顾宝铮笑,梨涡顿现:“你现在一定特别喜欢表嫂,一会儿我去了要告诉她!”

李厚:“…”

他刚要告诫她去了不许胡说八道,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到了林家巷口才转过去,却过不去了。

宝儿掀开窗帘,才说了句我去看看我爹,本来高高兴兴的脸顿时变了脸色,她三两步窜了出去,跳下了马车。外面又飘起了雪花,堵住马车的也是一辆马车。

就在林家的大门口,这辆车上已经装了很多东西,都是林家的家当。

一个美妇人站在门口正指挥着,两个小厮正一样一样往车上装小件东西,多数都是值些银钱的玉器花瓶之类的,就在她的脚边一个小不点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一脸的泪痕,正在苦苦哀求。

顾宝铮大步过去:“你们干什么!我爹呢!”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秋娘,抬眼一看是宝儿,却是笑了:“哟,这是谁哟,是我们宝姑娘来了啊!”

她脚边上的孩子回头一看宝儿,连滚带爬跑了她的身边,她的脸耳朵双手都冻得通红,显然在外面已经跪了好半晌了,紧紧抱住宝儿的胳膊,林锦屏顿时又哭了:“姐姐!姐姐别不要我!”

李厚也下了车:“怎么回事?”

宝儿拉着林锦屏的手,走到小厮的面前去一脚踹开了一个:“我爹呢?谁让你们动这个家东西的?”

秋娘一手扶了扶头上的发髻,步态轻盈:“你爹?哈哈,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爹走了呀,这个家他给我了,我自然可以变卖所有的东西…”

宝儿来了,小锦屏就像有了靠山一样,她对着秋娘呸了一口:“你不要脸!我爹说你愿意留在燕京伺候我和姐姐这个家就给你,他说了你要想走银子给你,家当留给姐姐的!”

秋娘冷不防被她啐了一口,气得要抽她:“闭嘴!你个狗杂种你算什么东西!”

林锦屏哧溜躲了宝儿的身后,宝儿一把架住了她的胳膊:“说清楚,怎么回事?”

秋娘那点小力气,怎能轻易挣开,她恼羞成怒,顿时冷笑出声:“什么怎么回事?谁知道怎么回事!我原本是个新寡,遇见他还以为遇见了个好人,谁知道他脑袋叫驴踢了还是怎么了,在哪个妓女那睡过了还领回来一个,让我假扮她娘,说娶我为妻,他娶了吗都他娘的是放屁!老娘在这守什么活寡,不伺候你们了!”

宝儿的手不自觉地加了力气,此时此刻她脑中无比的清醒,是从未有过的清醒:“我爹呢,他去哪了?”

秋娘疼得直叫,胡乱叫骂起来:“他死了!他说他回不来了!”

林锦屏在宝儿身后又探出头来:“呸!你才死了!他会回来的!”

说着,她揪了揪宝儿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搓着双手:“姐姐,我知道爹去哪了,我告诉你,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能让林十三悄然离京的原因能有几个?

林锦屏还晃着她的衣袖,然而,宝儿却已经放开了秋娘。

她回头看着李厚,蓦然回眸间,双眼已红:“表哥,我娘真的去照顾表姐了吗?她骗了我,对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从林锦屏断断续续的描述当中,宝儿理清了头绪。

林十三有段时间借酒浇愁,一头扎进了青楼里面去,每次他都找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锦屏她娘。他一个大男人去了也就是一边喝酒一边和她娘唱小曲,一唱唱半宿,然后醉醺醺地走,从不留宿。后来她娘被楼子里的恩客折磨得受不住自己上了吊,小锦屏按着她娘留给她的话,找到了即将离开当地的林十三,求他收留她。

从小在青楼里面长大的小锦屏连个名字都没有,其实她的年纪要比告诉林十三的要大,她娘为她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不让她吃饱饭让她长得又小又瘦。小小年纪的她看遍世间百态,她知道怎么说话能讨人喜欢,她说他是个好人,认他当爹。

当时的林十三开始并没有答应,他说他有宝儿了。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找了个寡妇,让她们扮成母女,准备了统一的口径,这就带着她们回到了燕京,在林十三的面前,秋娘从来不敢造次,开始时候,锦屏也以为他是要娶这个小寡妇的,但是后来没想到他会抛下这个家当,匆匆一走了之。临走的那天晚上,他对这个孩子说,他已辞了差使,要去一个瘟疫横行的地方,以后也不一定能活着回来,让她跟着秋娘,也让秋娘拿了银子,让她照顾小锦屏,只当捡了一个女儿。

他说他走以后,秋娘再住一个月两个月再走,省得有人起疑心。

可惜秋娘表面答应了,他前脚一走,这才这么两天立即了联系了卖家,准备变卖家当了,一早发现她这个意图小锦屏便要跑出去找宝儿告状,结果被秋娘毒打了一顿,还不给她吃的,饿了她大半天。

幸好宝儿临时起意,要过来看看。

林十三给秋娘的银子,宝儿也就给她了,还叫人给她买了一辆车,送她出京。

林家的家当都重新安置了回去,林锦屏也顾不上全身僵硬,一步一步跪着宝儿的面前,求她收留她,她说虽然宝儿不是她的亲姐姐,林十三虽然不是她真的爹爹,但是她愿意做牛做马伺候着她们,只求别让她冻死街头。

世上总有那些孤苦的孩子,像她这般运气。

顾宝铮怔怔看着她,伸手把她拉了起来,她坐在空荡荡的林家前堂里,好像她爹还在一样。

李厚吩咐着小厮收拾东西,刚才在车边看着家当还不少,此时搬回来,一安置下去才发现林十三也就只有这么一点东西了,然而这些东西,这个家在他的心里,也没什么分量。

林锦屏一哭,宝儿就皱眉。

她看见了,所以也不敢哭了,就可怜巴巴地站在一边。

昔日穿着光鲜,此时一身脏污,才在外面冻得浑身发抖,此时暖和一点也觉浑身冰凉,抱着双臂来回错着脚步,借以取暖。李厚走过来看见她这副模样,让紫玉进去房里寻了件从前的斗篷给她裹上,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先进去等着。

林锦屏不肯走,生怕一会她们都走了给她扔下:“我就在这等着姐姐。”

李厚叹了口气,依旧推了她进去:“她现在顾不上你,一会走的时候叫你,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她也是实在是又冷又饿,连连点头:“那我去找点吃的,一会回来。”

说着裹着斗篷跑了。

顾宝铮一手搭在桌上,还有点不能消化这个事实,回头看着表哥:“表哥,你说我娘干什么去了?”

李厚一手按在她的肩头,也不再隐瞒了:“南方瘟疫横行,我申报要去,她不许,她一个人去了。”

是了,这才对。

这才是她娘,是她娘李朝宁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真想拍起巴掌来,来赞叹巾帼不让须眉,她娘永远走在她的前面。

可是她动不了,林十三带着她们回京过冬,她们的军令是过完年就走,现在将已远行,不用想必然是违抗了军令,他尾随而去,是让她多了一点点的安心,可又平添了多少担忧。

她坐了好半晌,忽然站了起来:“表哥,那沈江沅呢?他干什么去了?他文不文武不武总不会也去赈灾去了吧!”

李厚紧紧盯着她的双眼,瞪眼说瞎话:“没有,他去送你表姐了。”

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再与沈家扯上关系了的。

别说沈江沅都不一定能回得来,就算他能回来,沈家以戴罪之身,还不一定是怎么回事。

既然隐瞒了,总不能全都让宝儿知道。

他神色未变,顾宝铮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又坐回椅子上去:“也好,也好。”

林家只剩两个小厮和两个做饭的婶子还在了,丫鬟一早才叫秋娘打发了,宝儿留了人守着宅院,在园子里转了一圈,没再说些什么。紫玉生怕她病着,受不住打击倒下了,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她转了好大一圈,走回前院,也只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屋檐,便是转身:“走吧。”

紫玉来扶她,也被她拂袖甩开。

李厚才一回头的功夫,早盯着她们动静的林锦屏就蹬蹬蹬跑出来了:“姐姐!姐姐去哪里!姐姐带上我!”

宝儿回头,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在。

她伸手在腰间摸了摸,将旧锦袋解了下来,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些碎银子,刚要摸出来给她,又发现银块里面还掺着几颗小珍珠,圆润的珍珠一看就价值不菲,差点落泪。

不知道是不不是因为病还未好,想起他心里总是隐隐作痛。

聪明前他就爱做这样的事情,沈江沅总是趁她不注意在她的锦袋里面放上小东西,他说每一样都很值钱,就是让她以后再也找不到比他待她更好的人,就是让她再找不到比他更舍得的人,就是让她以后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喜欢她的人,那样的话她就永远只是他宝儿。

她鼻尖一酸,连整个锦袋都送了锦屏的面前:“这里面有些碎银子,还有几颗值钱的珍珠,你拿去变卖了,也够生活几年的了。我爹不在,眼下虽然我是在京里,但是过了年就要走了的,到时候还是你一个人,不如这就别过。”

林锦屏直摇着头,只抓住她的手腕,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样:“姐姐总还有一个家,可我什么都没有,姐姐是我姐姐,总有人照看着我些,姐姐不在,即使我有宝藏,也只会招来饿狼。锦屏才有了名字,户帖上也真的是爹的女儿了,我叫林锦屏,对我叫林锦屏,他说他不在的时候,有事可以去找你的。”

宝儿怔住,随即将锦袋重新系在腰间:“好,你就叫林锦屏。”

说着回头看着表哥,问他带着她过去住行不行。

李厚点头应允,紫玉这就扶着林锦屏也上了马车。

从林家出来,马车行得不快。

顾宝铮开始回想临走之前,李朝宁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这一想一发不可收拾,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都涌上了心头,在那些她迟迟不肯和顾修成亲的日子里,多少次她坐在窗前,给宝儿念书,她说她们李家之所以姓李,是因为祖先有气节,在太1祖皇帝封赏之时,从未在意过名利。

才有的御赐李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