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而诡异的结合体。

真的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

难怪他会自负成这样。

“我看萧妹妹端庄文静,想来以后肯定合母亲的缘。”啪,折扇一打,段水仙笑眯眯的故作斯文。

“萧伯伯,我斗胆求个事,”他的眼眸一转,骨碌碌在五十郎的身上打了个转,让五十郎平添一份寒气,从脚直冲头,寒孜孜。

“好好好,都是一家人,你说你说。”萧老爷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贤婿二子在口里转了半天,终究给强行忍了下去。

“母亲前日去寺庙还愿,感谢上苍给段家定下这门好亲,所以,答应了主持,手工刺绣观音像100幅,月底送去寺庙,本来是福气的事,可惜,母亲大人年老眼花,绣像到今日才完成了50幅,我想,萧妹妹以后就是我的内子,况且这个事情,也是为我和妹妹祈福的事,所以……”笑眯眯,段水仙含情脉脉的看着萧五十郎,眼睛里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想起萧妹妹一起为我们的将来祈福。绣完那另外的50幅。”

我绣你个头,五十郎的手抖了又抖,眼神凄凉的看向萧老爷,完了,以往考察绣工,都是自己差了丫头买的现成的绣品。

果然,萧老爷一听段水仙的请求,笑得更加欢畅,他一直以自己女儿的绣工为傲,难得有个显摆的机会,巴不得立刻让五十郎当场绣一副,以显示自己女儿的秀外慧中。

“贤婿阿,你安心,你五十娘妹妹的手艺是超一流的,明天我就让她给你绣,绣满五十幅,给你送过去。”果然是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开心,一不留神,萧老爷的贤婿终于脱口而出。

“那就有劳萧妹妹了。”依然斯文有礼,不过看向五十郎的时候,段水仙的眼瞬间抛了个媚眼。

妖媚之极,让萧五十郎有一瞬的骨头酥麻的感觉。

这种感觉,直到段水仙匆匆告辞,自己被押往绣房时,才彻底消散。

五十幅观音图,去她奶奶的祈福!

五十郎左手拿针右手拿绷,一连奋斗了四个时辰,从落月奋斗到了初日。

绣绷上苍凉的绣了个粗大的线头,纠结在那里,满绷子的针眼洞洞,是五十郎发泄过后的成果。

这种日子没有办法过了。

所以一定要离家出走。

顺带笑傲江湖!

“阿碧,我要离家出走……”五十郎推窗,对月嚎叫!

“带上我的暖炉,带上我的贴身小被子,带上我的脚盆……”五十郎吐液横飞,一直数满一个时辰,“最后,还要带上我的马桶,没有它,我拉不了屎。”突然转身,五十郎的表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你知道么,那样后果会很严重,会得痔疮,会便秘!”

阿碧小丫头处于严重的石化状态,没有看过离家出走的人,这么嚣张!连马桶也要自备。

好吧,小姐,你真是帅到掉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个性。

最后,五十郎连一块衣料都没有带上。

管理运输的阿碧小丫头,在运送马桶的过程中,被大护院当场擒获,一招明晃晃的抓奶龙爪手,隔着马桶,将阿碧小丫头塞在胸前的棉花团抓得粉碎。

连带着门口一大串准备的东西,都被截在了当场。

萧老爷亲自举着火把搜寻宝贝疙瘩五十娘,整个萧府一副繁荣昌盛的情景,一直到三更,萧府的方圆百里都是星星点点的火把,亮遍了整条街。

“阿爹,对不起,我要快意江湖,就只能做个不孝的女儿了。”缩在狗洞里的五十郎蹲了足足三个时辰,两腿抖抖得,跟小儿麻痹一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看着萧老爷举着火把满院子跑。

一直到了三更天,全院子才安静下来。

狗洞边的大黄,用眼睛哀怨了一万遍啊,一万遍。

这么大个活人堵在自己的窝窝前,屁股那么大,将洞堵得死死的,自己不过和隔壁家的小白偷个情,就无家可归了。

天理何在啊!狗权何存?!

一直等到了四更天,除了倒夜香的老伯,老眼昏花的颠来颠去,一切都各归各位,萧五十郎才从狗洞里爬出,灰头土脸的摸了把脸。

从胸口迸发的激情,让她精神大振。

江湖,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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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府的池塘边,静坐着一抹白,对着满池的锦鲤,微微的笑,手里捏着的一小块馒头,临水高高的举起,引得水里的锦鲤随之游曳,性急的几只甚至跃出水面,向着馒头跳了又跳。

“少爷,萧家五十娘,昨天夜里离家出走了。”

“哦?”干净修长的手指,将捏住得馒头揉得粉碎,刚刚一掉入水中,就被蜂拥而至的锦鲤吞食干净,“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青衣的侍卫抱拳,恭敬道:“回少爷,向着苏州方向过去了。”

恩,苏州第一庄,最近刚刚办了赏剑大会,两把古剑,据说是能认主的,引得江湖上不少成名的大侠都追了过去。

萧家的,估计也是冲着那里过去了。

刚一想到萧家的小丫头,脑海里就出现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珠,骨碌碌的转,那大大的眼睛下面,是小小的鼻子,因为大笑而皱成一团,粉嘟嘟的小嘴咧的大大的,一点都没有女孩子家的自觉,白玉般的手指凌空比出个桃状……

自己自懂事以来,就发现少有女性能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么活泼的样子,一般的女子,看到自己的模样,通常是痴迷,表情呆呆的,要多无趣,有多无趣,倒是这个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居然能无视自己的容貌,以看自己出糗为最大的乐趣。

想到这里,段水仙嫣然一笑,心下愉悦,转头对着看呆的青衣侍卫道:“你去准备准备,明下我们便出发去苏州第一庄。”

青衣侍卫讶然的张口,痴呆状看向自家的少爷,问道:“赏剑大会来了好几次邀请函,少爷不是都拒了么,为何今日又想到去了?”

段水仙轻轻啊了一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错,那种沽名钓誉的聚会,我本来不想去的,不过,如果里面有个有趣的人,去赏赏人,也是不错的。”

人家蜂拥过去是去赏剑,自家的少爷屁颠屁颠跟去,却是赏人。

青衣的侍卫满目茫然,好半天,从心底由衷的敬佩并深切的感慨,少爷真是高深莫测啊,恩,非常的高深莫测。

少爷的心思你别猜,猜多了就会陷进来……

第二天,段家小少就坐着白马一路向苏州第一庄挺进。

照旧白纱遮面,双白玉的剑配在腰间,微微一动,便叮当清脆作响,刚一出段府,就举步维难,不知道府里哪个仆人将少爷出巡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这种信息,都是有明码标价的,段家少爷出街露脸,起步价是二两银子,位居江湖少侠排行榜之首,一个月卖这么三四次信息,普通人家的月标准工资就出来了。

所以数不尽的大好青年,削尖了头,也要卖身段府,混个小厮做做,如果能当上上等小厮,还可以每日从少爷的扔的垃圾里拣点少爷用剩的废纸,剩菜,行情照样的好!

如果能弄到段小少的贴身内衣,简直是无价之宝!

经济利益无穷大啊!

满大街的姑娘大婶,都挎着篮子,篮子里都是自发买下的花瓣,一个个满目含情的列在两边,见段水仙策马出来,尖叫,蹦跳,一边含情撒花,甚至大部分姑娘因为情丝如潮,心情澎湃,黑压压的倒下一大片。

段水仙一脸的高深莫测,端坐在白马之上,腰佩轻响,偶尔举手缓缓挥动,点头示意,脸如玉,质如兰,再那么偶尔扯扯嘴角,必然有被迷翻了的少女,尖叫一声,人事不知。

“小卫,今天花店的盈利怎么样?”段水仙一面挥手,一面档去不停下落的花瓣。

“回少爷,一如既往地好。”骑着暗黑色杂毛矮马的青衣侍卫一脸的崇拜,双目里射出来的是浓浓的膜拜之情。

全城一共四家花店。

每次花瓣滞销,少爷就会亲自游街,带动的是自家花店的繁荣昌盛,所有的过期花瓣连同新采撷的花,一并都能卖到片叶不存。

少爷简直就是段家的一块金闪闪的活的金字招牌。

“嗯,那么下次你泄露我出游消息的时候,顺便捎上一条,本少爷喜欢天仙楼的松子玉米羹……就是那个天仙楼刚创新的甜汤!”手一直在缓缓挥动,段水仙心平气和的弯腰同矮马上的青衣侍卫建议。

真是目光如炬啊!

矮马上的青衣侍卫膜拜之情更深一个层次,眼睛闪成了星星,少爷真是高深莫测,居然能猜到是自己泄露了他出游的信息。

高深莫测,真是高深莫测。

所以说,出来混的,跟一个好老大很重要!青衣侍卫几乎为自己的幸运感动得流下泪来。

段水仙偏头,看向满脸呆滞,眼眶里含着一泡泪水的青衣侍卫,忍不住叹气,高深莫测个P,自己的贴身随从就这么一个,本来打算悄悄出门,所以谁也没有告诉,现在泄露了自己的行踪,除了贴身的侍卫,实在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怀疑。

真是笨到极致!

段小少一边叹气一边从袖笼里掏出洒金折扇一枚,一伸手,哗的一下抖开折扇,形姿潇洒,飘逸无双,连带着,又是一波尖叫的高潮。

所以说,做天才不难,做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天才,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唉,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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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少这边白马白衣,飘逸无双的游街。

萧五十郎却过的颇不是滋味。

首先,吃的是毫无滋味的馒头,一个还要掰成三份,每次只能吃这么一点点,再这么一点点。

第一晚住的是大通铺,不要说洗澡,就光那个床单,黑的连布眼都看不到。

一色的江湖人士,估计是混得最渣的那种,衣衫褴褛,整齐划一的抱着破剑睡觉。

偶尔好奇的看过去,必然有人扯粗嗓门大叫:“看你个头,再看挖你的眼睛!”

五十郎哪里受过这种苦,第一天夜里就忍不住,瞄住了天字一号的房间,天刚微微黑,就手足并用的从天字一号房的窗栏上翻了进去。

屋子里并没有烧任何香,却自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隐隐的飘来。

整个屋子收拾的很整洁。安安静静的,不象有人的样子。

床上的纱幔低低的垂下,一直垂在了地上,桌上放着糕点和茶水,那些糕点精致无比,萧家算是暴发户之家,光是点心师傅就有四五个,花色多的跟天上的星一样,就算这样,五十郎也没有见过这么精美的糕点。

吃了一天的白面馒头,再见到这么精美可口的糕点,五十郎的口水当下泛滥成灾。

轻轻的取了一块,五十郎心虚的四处张望,入嘴即化,带着茶香,吃完一块,就忍不住想吃第二块。

床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五十郎一下子呆住,呆滞的,一点一点转头去看。

床幔的边缘缓缓地伸出一只手,白皙修长,指节圆润,像一个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样,随着手的缓缓抬起,床幔渐渐的被撩起。

居然是一个极俊俏的男人。

秀发从肩披泻而下,黑亮亮的,像匹上好的绸缎,稍稍凌乱的在脖颈,腰际蔓延开来,面色稍稍苍白,眼睛却亮的很,在暗暗的屋中,闪着光彩,鼻梁高高,嘴唇虽然同样苍白,却小巧可爱。

弱弱的斜靠在床头,静静地看来。

“你怎么进来的?”

声音很好听,悦耳撩人,却仿佛抬不上气一样。

“翻窗进来的。”萧五十郎很老实的回答,赶紧将盘里的糕点狂塞进去几块,直噎的眼泪都要下来。

反正抓了现行,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然后,瞄见桌上的茶水,一口饮下,被子的边缘居然有淡淡的兰花香味,整杯水喝完了,五十郎都不舍得丢下,这种味道太好闻了。

香气好像能自己钻进自己的肺腑,虽然淡,却极为霸道,一下子将自己的整个精神都抬了不少。

“你喝的那杯水,是我喝过的。”床上的人不动声色,很平静的陈述事实。

哈?

萧五十郎将杯子转了转,呆滞中,共喝一杯水,好暧昧的感觉,那不等于间接接吻?!

“那杯水里面,”床上的人无力的又咳了两声,上气不接下气的缓缓道:“有毒……”

有毒?

五十郎怒火中烧,一个甩手将杯子摔的乒乓响。

“你怎么说话大喘气啊?”萧五十郎的袖子都卷到了臂肘处,怒气冲冲的奔到床头,一脚踏在床板上,扯起床上那个弱兮兮的男人,来回摇晃,“啊,你怎么不早点说有毒阿,看我喝了才说!”

床上的男人被摇的头昏眼花。

眼睛紧紧地闭上,长长的眼睫毛微微的抖动,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

“我话还没有全部说完。”吐气如兰,五十郎才发现原来最初的香气就是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啊?还有完没完?”

五十郎深深的惶恐了,没有走过江湖,好歹江湖日志每个月都有买,每到大侠蒙难的时候,春药就会当当当,隆重登场。

自己长得这么潇洒英俊,难保没有一两个侠女芳心看的BIANG,BIANG的跳,然后,奸险的下了春药去。

难道那个茶,除了毒,还有春药。

萧五十郎手忙脚乱的松开对方的衣领,一把巴住自己的衣领,满脸悲戚:“你还在那里面放了春药?!”

扑哧,床上的病美男一下子笑出声来。

颇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境界。他只是轻轻一笑,就让五十郎的气息窒了一窒。

“你笑什么?”

病美男斜过头来看五十郎,风情万种,“我余下的话都没有说,你就这么凶。”

含羞带怯的,将五十郎惊了惊。这么标致的一个人,居然还是个兔儿爷,对着自己这么英俊的一个男人来撒娇?

其实她忘记了,自己压根是个女人。 床上的那个性取向自然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不要跟我来这一套,老子喜欢女人!”五十郎索性将腰带都紧了紧,一脸的坚贞不屈的样子。

“嗯,看出来了,兄台这么气宇轩昂,比江湖美男榜的前三名都要英俊数倍,自然不会有龙阳之好的。”

五十郎的眼笑成了小月牙,小米牙乐的都露了出来,顺手一拍床上的病美人,一副知己状,拍得床上的病美男又咳嗽了好几声。

“好了,你说余下的话吧。”

病美男点点头,正色道:“那杯茶里的确有毒,所以我现在浑身无力。”

然后……

萧五十郎用满含疑问的表情认真地聆听。

“嗯,其他的就没有了。”

妈的,五十郎几乎要爆走,一拳捶在床板上,咚咚作响,“那没有后续。”

“没有了。”床上的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没有了,那么刚刚谁表现的那么神秘!

拳头又高高举起,五十郎面目狰狞,长的好也不带这么玩人的,这样很不道德。

床上的人笑眯眯的看来,指着五十郎的拳头,笑道:“你看,那个毒对你没有什么效果。”

什么意思?

“你应该一点功力都没有吧?”

恩,好像,的确,猴偷桃不需要功力。

“所以说毒对你没有任何害处,”病美男自嘲的笑了笑,“如果功力越深,那么毒性就越大。”

五十郎一下子喜笑颜开,兄弟,你不早说。

所以说行走江湖的,一定要谦逊,谁说没有功力的不落好。

运气好起来,一个不会武功的,就能抵上十个武林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