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你在害羞噢?”五十郎从床上跳起,抛下被子,跳到他的跟前。

冷无双别扭的别脸,怒道:“闭嘴。”他的耳朵红红的,烛光下带着些许透明,很诱人的样子。

“真的真的啊,”五十郎兴奋的跳,围着冷无双打转,“你居然会脸红啊,真的是脸红啊……”

冷无双的脸更加的红,别过头,恼羞成怒的怒斥:“啰嗦!”

看到冷小少爷言不由衷的怒斥,五十郎立刻心花怒放,以熊抱之势扑了过了,太可爱了,他耳朵粉粉的,脸蛋红红的,声音里一副故作冷淡。居然冷小少爷也会有如此羞涩的一面。

冷无双皱眉,一把推开五十郎。

从他的丹田处漫起一股真气,游走于四肢之间,真气每到一处,都带着绞痛,燃烧着,像要将他的内腑都要焚尽。

他的脸渐渐的苍白起来,手不禁的抚胸,豆大的汗水,一粒一粒的从额际滑落。

“无双,你怎么了?”五十郎渐渐发现不对劲,收住了打算再次熊扑的脚步,蹲下身,由下往上的看冷无双,“你的剑劫又发作了?”

冷无双不回她,踉跄着扶着墙,挨着一步一步移。

好容易移到了床边,手一松,滑坐了下去。

“你不要吵我,自己玩去。”冷无双靠着墙,恹恹的运气,体内的真气流转的更快,痛楚从四肢五腑里蔓延开来。

突然,喉咙处一腥,竟然喷出一口鲜血。

五十郎这才真的害怕。

缩在墙角,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扰了冷无双,将他的气息打乱。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冷无双的脸才重新恢复了血色,虽然嘴唇依然苍白,额上的汗珠滚滚,但是他紧皱的眉却渐渐的舒展开来。

“无双,无双,你可好?”五十郎咬着手指,不敢过去,生怕冷无双会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怜兮兮的站在墙角,怯生生的问。

冷无双的睫毛轻轻扇了扇,然后缓缓打开,满眸的疲倦,回她:“嗯,暂时无碍。”

只要一天不堪透最后一招,剑劫便不会消失。

他这样用自己本身的内力去强撑,只会让下一次的发作更加难以驯服。

照理说,每一任卸剑山庄修习醉若流云剑的庄主,都会在冲剑劫的时候躲在隐蔽的地方闭关参悟。

可能需要半年,亦或者更多的时间,终究会平缓的过渡。

现在,他却出了庄子,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跟着五十郎到处跑。

或许连冷无双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对五十郎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情绪,每当自己去深究一点,便总会将这种莫名的情绪归于是自己对五十郎的责任。

“你要不要脱掉衣服,在床上躺一躺,”五十郎小心翼翼的靠过去,一面用手指去触碰他嘴角的血渍,“我帮你去抓药?”

冷无双别扭的扭头,躲过她的手指,不自然的回绝:“不用。”

然后扯下半匹正红的被子,丢在地上。

五十郎见状,大叫:“不可以,你身体这么弱,不可以睡地板。”

冷无双挑眉,手握成虚拳,放在嘴边,假装轻轻咳了咳,道:“本来就不是我睡。”

五十郎一下子窘住,试探的问他:“你不睡这里,难道该我睡?”语气里透露着极大的不确定。

泪奔,自己再怎么彪悍,也好歹是个青春美少女好不好。

这个人怎么一点怜香惜玉的品行都没有。

“嗯。”无双小公子很是疲倦,连话也不多说一句,扔下半匹被子,倒头便睡。

他居然真的不再管五十郎

五十郎看着地上的半匹被子,半蹲下去,抱着头苦苦思索。

地板这么硬,被子这么小,天气这么凉,到了半夜肯定会冷死。

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身为女子的自己要睡地板?!

这屋子里就只有这么一张大床,冷无双占去了一小半,还留出了不少,恩?一半的床?五十郎突然灵光一闪,立刻满腹甜蜜。

他果然留了一半的床铺给了自己。

“讨厌,”五十郎从地上抱起半匹被子,用手指顶了顶冷无双,无比娇羞的发怒:“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被她点的怒起的冷小少爷,面朝着床,僵直着身体,额上的青筋跳了又跳,然后将拳头握了又松,才忍下掀飞她的冲动。

默默闭眼不语,继续扮演沉睡的美男。

五十郎犹豫了一会,终于在冰冷的地面和温暖的床铺之间,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然后,蹑手蹑脚的爬上床,睡下。

不多时,便开始打鼾咂嘴巴。

间歇有磨牙的声音一波波的传来。

冷无双忍无可忍,一个转身,索性将自己身上的被子一股脑的都盖在了她的头上。

这个女人,实在太吵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五十郎卷着两条半匹被子,身体半挂着,一起巴在了冷无双的身上。

他的衣襟打开,若隐若现的露出白皙精瘦的胸膛。五十郎的脸就紧巴巴的靠在上面,醒来的时候,还条件反射的在上面用脸颊蹭了蹭,满嘴角的口水,将他的胸膛蹭的晶晶亮。

冷无双青筋直冒,一巴掌推开她的脸,瞪着两个老大的黑眼圈,怒视。

“啊,无双啊,为什么你的眼圈是黑的?”五十郎好奇的问。

冷无双的寒气更甚,星眸含怒,见她完全清醒过来,伸出双手,一把推开五十郎夹在自己腰上的大腿,默默无声的扣上被她夜里扒开的衣襟。

自己居然能忍受得了她整整一夜。

磨牙,打鼾,口水横流,最可怕的是她夜里会突然扑过来,浪荡的大笑,头皮都给她笑的发麻。

这种女人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另外一半灵魂?!

绝对是灵犀剑寻错了主。

“让开。”

他的大手一推,五十郎就从床沿挂了下去。可怜兮兮的瞪着他。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收拾好包裹,跟上来。”

冷无双冷冷道,系好后背的宝剑,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五十郎稍稍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提起自己的包裹就跟了出去。门外空空荡荡,不要说马车,连匹马都没有。

“无双,我们的马呢?”

“没有!”

前途茫茫,他居然连马车都不雇一辆。

这种侠士,未免太寒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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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府的后院,水池的边上,坐着段水仙大少爷,临水照影,顾盼生姿。一边照一边叹息。身上黑色的衣服已经连续穿了一周,腰间的两把白玉小剑,低低的垂在了身侧,像它们的主人一样垂头丧气。

双手托腮,愁眉苦脸的看池水。

他的身后是一帮更加愁眉苦脸的仆人。

“为什么这次的江湖志,我的排名还是第三?”他咬牙切齿的问。

身后的仆人捂嘴,惊悚的低头。

来了来了,少爷的一万个为什么又开始了!

“我都委屈自己穿黑衣穿了这么久,难道写江湖志的没有发现我比冷无双更加优秀?”

无人敢应他的话。

自从品剑大会以后,少爷就天天穿着黑衣,每日捧着铜镜,对照着冷无双的画像。

“少爷,可可可能是……”青衣侍卫在他身后结结巴巴,“是是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少爷多数在家,这周也没有游街撒花,去自家茶楼临窗做秀。那些写江湖志的高手们,大多数没有目睹您天人的风姿。”

啊?居然是这样?

段水仙缓缓转身,转怒为笑,一掌拍在青衣侍卫的肩上,眉开眼笑:“大抵是这样,我这个人,就是不愿意太出风头,所以一直屈居第三。”

见到自家的少爷笑得开心,后面一排的仆人终于呼出口气。

跟着称赞道:“少爷,您就是太低调了……”

“嗯嗯嗯,少爷就是为人太谦逊了!”

“我们家的少爷,天下第一的美。”

赞扬声此起彼伏,段水仙听的心中大畅,抽出腰间悬着的小铜镜,满意的甩着头发照了照,然后,极有风度的举手,大掌一握,微微的蜷起,成拳。

一个手势将嘈杂的赞扬之声都平息了下来。

“大家知道就好,不要把这些话透露出去。”段水仙仰头对日,一副深深忧思的样子,“虽然我知道我们庄里都是老实厚道的人,不擅长说谎。但是你们要知道,现实总是残酷的,总会有别有居心的人会嫉妒我的容貌,所以为了江湖志的第一排名,大家要保持低调。”

众人都沉默了。

默默地,无言的,看着水仙少爷搔首弄姿,大家的心……澎湃激荡。

如果说,第一年进来是老实的人,那么这么多年下来,跟在段水仙少爷后面,脸皮都厚成了城墙。

送到太阳上面,顶多会留下一副面皮。

“我决定了。”段水仙再次握拳,斜睨众人,“我要出庄!寻找江湖美男排行榜第一的冷无双,单挑!”

“少爷,要不要通知店里储备鲜花?”仆人甲立刻敏锐的洞察到商机的出现。

段水仙摇头,非常严肃的答他:“不,这次,让他们洒麻团,洒豆包。”

自己天香阁的麻团豆包,滞销了一个月了,不多洒洒,怎么促进营业新高。

众仆人立刻心悦诚服,所以说,并不是每一个当家的,都会有这么灵敏的观察力。

那好吧,这次游街的主题……洒麻团,洒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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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落霞山庄里。

绯红的枫叶下,站着沉思的洛锦枫,脸色阴郁,眼眸带着戾气,一片一片红如热血的枫叶飘然而下,映在他的眸里,带着他的眸也猩红起来。

“他们,睡一间房?”

他的声音冷冷,手指间蹂躏着团同样艳丽的枫叶,一点一点地掐住,撕成条状,“你们几个从现在开始就负责跟着他们,如果冷无双有逾越的动作,就直接灭了他。”

地上跪着的几个,面面相觑,灭了冷无双,开玩笑,少主肯定头脑抽风,冷无双是谁,单手劈黄山的无双公子啊。

再不济,也不会给几个小喽罗给灭了。

忍了半晌,地上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继续禀报:“少爷,通常有逾越动作的都是萧小姐,要不要……”

洛锦枫更怒,飞起一片枫叶,将地上跪着禀报的家伙钉飞出去几尺。

以更大的声音怒吼:“萧小姐逾越,也要灭冷无双!!!”

默……

其他跪着的几个聪明的闭了嘴,自家少爷这个时候正在炸毛,如同被激怒的猫咪,谁去惹他,就会给你一大爪。

聪明的话,就是从善如流的沉默。

枫叶仍然慢悠悠的落,地上很快就积满了一堆落叶,洛大少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缓缓开口道:“后面摇树叶的,你摇得太快,影响到本少我的情绪,从明天开始,你就去倒夜香吧。”

轰……晴天霹雳,蹲在树后拼命摇树的仆人乙,手握成拳,捣住嘴巴,让自己的抽泣不泄露出来。

早知道,今天排班,制造场景这个差事,自己就不抢着做了。

做仆人难,做落霞山庄的仆人更难,做洛大少爷的仆人最最难!

从来没有想过山路可以这么崎岖。

原来冷无双不骑马是这个道理。

五十郎从来都是走官道,极少走小路。这一路走的万分艰辛,前面的冷无双,走的却是闲散自得,偶尔会闲下来,看看风景。

五十郎跟在他的后面,每每落下20步之遥,他便背手张目远眺。一幅怡然之态。

两人走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到达了悦镇。

悦镇明显的比前一晚的镇要大很多,光镇上的大客栈就有三个。这让憔悴的五十郎放松不少。

“我们住上房,要两间,我们就可以洗澡,美美的睡一觉。”

“两间房,离近一点就可以。”冷无双斜也不斜五十郎一眼,扔出枚小小的碎银,叮当落在老板的桌上。

居然不是上房。

五十郎一下子爆发:“我要住上房,我要住上房,我要……”

哐当,冷无双直接将自己的拳头塞进了五十郎的嘴巴,淡淡道:“你好吵。”看到五十郎目瞪口呆的样子,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拳头,摊开手掌,歪头左右打量,皱眉道:“口水,真脏。”

五十郎无言,大哥,好像是你自己把手伸到别人的嘴里的吧?!

“我要住上房!”五十郎扯住冷无双的袖子,摇来摇去。

冷无双很不习惯被人这么牵牵扯扯,袖口凌空一甩,冷冷的将五十郎的手就挥了过去,仿佛听不到五十郎的念叨,自顾自的踱着步,就往房间走。

“冷无双,你站住!”五十郎怒吼,双拳紧握。

有的时候宁可吵一架,打一架,也不愿意被人漠视到这个地步。

冷暴力比暴力远远可怕多了。

冷无双果然乖乖停了脚步,转过头来,双眸若寒星,乌黑闪亮,烁烁的看来。

“我坚持要住上房!”自从入了江湖,自己就没有一天舒服的享受过,不是通铺,就是下房,有的时候还要风餐露宿。

冷无双点头,居然不反驳五十郎,冷冷道:“可以。”

五十郎感动,恨不得立刻熊扑过去表达感激之情,笑眯眯的,满怀感激地向冷无双伸手道:“银子!”

冷无双偏头冷嗤,斜睨过来,像看白痴一样的看她,冷冷的回道:“自己解决。”

潜台词就是:五十郎小朋友,你怎么折腾都行,住上房也是可以地,但是钱必须自己出。

出来走江湖的,讲的就是一个自力更生!

五十郎一下子犹如泄气的皮球,瞬间塌下了肩膀,算了,虎落平阳任犬欺,没有钱的是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