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忍不住问了一声。

没人回答,也没继续有什么可疑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只有风吹着天井外的蔷薇枝叶一阵乱晃,几片叶子瞬时从外头落了进来,想来他们走的时候,那几扇落地窗都忘记关了。

于是背上包,我朝外头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还是比较小心的,因为刚才那种声音,以至连自己办公室的灯都没敢关。借着那点不算太亮的光线里里外外扫视了一遍,包括走廊尽头那道半掩着的会议室的门。最后确定没人,连只蟑螂都没,心才稍微定了下来,然后转身朝那几扇大开着的落地窗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眼角边似乎又瞥见了什么东西。

一晃而过,我忙把视线移了回来,就看到刚才视线划过的地方,那个窗不远,靠西的墙角边蹲着个人。

我呆了一下。

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而那个人始终一动不动地蹲着,脸对着墙低垂着,似乎并没有听见我走近时的脚步声。

忽然觉得那个背影看上去有点眼熟,好象是坐在靠门边的那个小张。这么晚,不知道她一个人蹲在这里在干些什么。

犹豫了一下,我朝她走了过去。

“还没走?”快到她跟前,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突兀间把我吓了一跳。

回过头就看到身后那扇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些橙色的光从里头斜斜散了出来,撒在门口那道身影上,他斜倚着门框看着我。灯光下一张年轻而精制的脸,亚洲人的轮廓,欧洲人深邃的眼睛,和一头金子般纯粹的长发。只是那么安静站在那里,却像天井里那些怒放着的蔷薇花,张扬夺目,正如他的声音和他修长身体上无可挑剔的着装品位。

“印…先生?”整个公司只有一个男人,所以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他站直身体朝我走了过来:“叫我MICHAEL。你在这里干什么?”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带着点软软的卷舌音。

我下意识退了一步,伸手往后指了指:“我看到她…”

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然后目光微闪,像是某种质疑。

我回头朝后看了一眼。

身后角落空荡荡的,刚才就在那里蹲着的女人,不见了。

“我正准备回家。”随即改口。他看了看我,点点头。

转身正要回办公室,忽然又回过头:“你就是那位新来的行政助理吧。”

“对。”一边回答,一边朝大门口走。大办公室的主灯都已经关了,只留一两台还没关掉的显示器在那里闪着荧荧的光,这样的环境面对公司里最大的,也是最陌生的领导,是人都会觉得压抑的、

而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我的这种情绪:“LISA说你工作很认真。”LISA是丁小姐的英文名,而我在这里的英文名叫PEARL,珍珠。

我不得不站定脚步。

“我看过了你的简历,原先你是从事文书类工作的吧。”

我点点头。

“那么除此之外,还会些别的什么。”

“比如?”抬起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而他并没有留意到我狐疑的目光,正低头把那两台还亮着的电脑关掉:“比如,写作之类的。”

“写作…”

“PEARL,有没有登陆过我们的网站看看?”

“我…”头皮一紧。因为工作以来,虽然做得认真,但我倒还真压根没想过去他们网站上看看。这段忙碌而不稳的日子,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闲心去关心一个女性类娱乐网站…

只是老板问起来,我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是随便点个头,还是老实说没有。

正踌躇着,他又道:“看过我们的杂志蔷薇日志么。”

说话的时候他直起身看着我的眼睛,而被这样一双深得望不见底似的眼睛注视着时,不要说撒谎,就是开口,对这会儿的我来说,都是比较困难的。

我摇摇头,脸不知怎的就红了,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担心因此而被炒鱿鱼。

好在因为我的沉默而变得有点僵持的空气,不出一会儿就被他打破了,微微一笑,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走道架子上有我们最近几期的杂志,香港刚过来的,你可以带回家看看。”声音很温和,而温和的声音总能轻易让人定心。

“好的。”我悄悄松了口气。

他瞥了我一眼:“你有点紧张。”

我老实点头。

他笑了:“我只是随便问问,不是考你。EASY,PEARL。”

这么说了,所以我也不得不抬头用嘴角朝他扯出一丝不知道算不算是笑的微笑。

而他继续道:“其实我想问,如果你有经常上网的话,是否曾经看到一些人撰写的关于皮肤保养,食疗,时尚类的文章。”

这个我自然看过,所以没有任何犹豫,我迅速点点头。

“那就好,”又笑:“那么这样的文章,你觉得你可以写吗。”

“写…我不知道。”

“你看,最近我们新开了这样一个专栏,很需要有人原创,而不是转帖别人的类似帖子来充实这个栏目。你觉得你可以在这方面帮助我么?”

“这个似乎应该请专业的…”

似乎知道我准备说什么,摆手打断我的话,他眼里的笑意加深:“在未确定是否有市场价值之前,我暂时不打算做这方面的投资。PEARL,别紧张,我不是一定要你非做不可,只是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兴趣…是有的。”其实,我压根对写东西没有兴趣。

“那不如试试吧,如果不错,我可以换你做我们这里的编辑。”

我立刻点头:“好,我试试。”编辑比我的工资要高出奖金一千,虽然我对写作兴趣不大,可是对钱,没人会没兴趣。

“OK,”眼睛微微弯起,那双灯光下看上去泛着层暗红色光泽的眼睛,带着这样一种神情,让人觉得他是真的在开心着的,开心得让你不由自主地也在为自己的决定而开心:“那么明天下午五点我们有个会,你也一起来参加吧。”

说完,他从我身边绕过,朝他办公室里走了进去,而我只来得及说了声再见。

长长的金发扫过我脸侧时带过一丝淡淡的香气,很熟悉。我目送他背影消失在门里,外头一阵风吹过,悉索一片轻响,那些弥漫在天井里浓郁的味道透过窗从外头卷了进来,甜得悄然,香得漫不经心,正如他发丝上的味道。

蔷薇花的气息。

第四章

一回到家就开始看从公司带回去的杂志,为了额外能增加的那一千块钱。

然后一点点了解到,蔷薇杂志原来是香港蔷薇集团旗下一家挺知名,规模也挺大的杂志社。

一个创办了将近三十年的女性向读物,类似国内比较有名的杂志如知音,不过涉及面更广,包括美容,服装,健身等等一系列的时尚东西,它都含盖。中间有一系列由读者和编辑组织的文字类小品,占的比例挺重,它的主题名和杂志的名字一样,就叫‘蔷薇日志’。

日志上介绍它将同我们公司这个网站建立起一个互动的平台,鼓励读者在网站上投更多更好的原创类文学作品,杂志择优录之,试行阶段如果效果不错,那么在未来不久的日子,杂志社每半月会从网上选择读者投的比较优秀的稿子发表在杂志上,以增强网络、杂志与读者间更大的互动,稿费从优。

我想,这大概就是MICHAEL所说的,希望我去试试看的那个版块的工作吧——从填补目前的空白开始。

大致翻了翻里面的一些文章,主要记录着一些女人心思,故事,或者化妆购物技巧类的文章。有的写得挺感性,有的比较搞笑,大胆的连夫妻间的夜生活协调与否都写出来,还有一些文章居然介绍卫生棉选择技巧。

不过看了大半个晚上,原先空空如也的信心倒也有了点,看来看去那些文章也就这样吧,当成作文写,应该可以应付。虽然我没什么卫生棉选择经验,不过我可以写写怎么学做糕点,当然我更在行的其实是怎样识别阴宅和阳宅。可惜这本不是风水杂志。

第二天上班,还没进公司,迎面碰上了小张。

似乎晚上没睡好,她一张脸看上去气色不太好看,有点灰,而且黑眼圈挺重。想起昨天晚上在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个很像她的身影,我不由自主跟她打了个招呼:“早啊。”

她似乎没料到我会朝她问好。愣了愣朝我匆匆看了一眼,然后很短地应了声:“早。”

我挺高兴她没装作没有看到我。

记得刚进公司时,我早上碰到他们同她们打招呼,她们经常会当作没看见,一走了之的,如果正好边上有别人在,那感觉挺尴尬。以至到现在我都有着种几乎带点强迫症似的习惯,路上碰到不太熟的人,即使是一块儿上夜校的同学或者老师,我都目不斜视从边上走过,只当没看见。

“昨天加班那么晚还没走,辛苦啦。”走到她边上时,我又说了一句。本想套个近乎,谁知她听后不知道怎的睁大眼睛飞快朝我一瞥,本以为她要对我说什么,她却突然间丢下我撒腿朝公司那幢楼里奔了过去。

速度快得像是有人在她身后追,倒把我惊得一呆。

半晌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带着一头雾水,我走进公司。

进公司后却意外地发现小张并不在她的座位上,她随身带着的包也不在,可她明明比我早进公司的,不是么。而且之后我也没见她出去过。

狐疑着从她位置边经过,坐在她边上那个位置的网编ANGEL忽然抬起头,朝我看了一眼。

不知怎的,她这一眼看得我脊梁这里微微一寒。说不清是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她的眼神?她朝上看着我的目光,感觉挺怪的。

然后很快发觉,不单是她一个人,端着茶杯站起来倒水的SHARRY,从走道里出来的MARRY,头对着显示器在敲打着键盘的ROSSY…在我一路走向那间属于我的小天地的时候,经过她们边上瞬间,她们的目光都在对着我瞧,虽然那些目光稍纵即逝。

这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而我这样的人,一旦碰上些想不通的事情,哪怕事情再小,都会不安。

虽然不安只是一小会儿。

随着丁小姐脚步声和软软的话音从外头传了进来,整个办公室似乎一瞬间又恢复如常了。和往常一样安静地工作,和往常一样寥寥地交谈,吃饭时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网上的新闻,有时候也开几句不温不火的玩笑,和平时几乎没什么两样。就是找我弄东西时也没有任何同平时不一样的表情或者言语,好象之前她们对我表示出的那一瞬集体性的奇特感觉,只是我神经过敏引起的错觉。

只是此后整整一天,我再没有看到过小张。

下午五点,我还在埋头敲字的时候,丁小姐进来把我叫去会议室。

会议由MICHAEL亲自主持。

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和所有的人坐在那里了,所有人都坐得端端正正,只他斜靠着沙发背坐得慵懒,支肘侧对着我的方向,一只手轻轻转动着手里那支纤细的钢笔。

“我们都在等你呢,PEARL,”见我站在门口迟疑着,他道。昨晚看到的那把散而微卷的金发这会儿整齐朝后梳着扎着根小辫,一双眼在灯光的作用下看上去是琥珀色的,随着眼波微微滑动,像道流动的暗金。

然后朝他边上的椅子一点:“坐。”

感觉着所有目光齐刷刷朝我射了过来,我硬着头皮在那张离他只隔了一个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隔着的那个人是丁小姐,看我坐下她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嫣然一笑,笑得很温柔,温柔得让人不由自主把心定了定。

然后由她起头,做有人开始一一汇报一周里的工作,就像以往隔着一堵墙我所隐隐听到的那些一样。这个过程是很无聊的,又因为说话人声音的温文和安静,在这样寂静的会议室和空调单调的嗡嗡声里,几乎让人沉闷得想要打瞌睡。

直到丁小姐用那双忽闪的大眼睛安静地望着我,我才突然意识到已经轮到我了,可我对此一点准备都没有,脑子里的瞌睡虫一下子跑了个干净,我回望着她,还有边上那些闪闪烁烁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突然而来的死寂,尴尬得让我的脸憋得通红。

这时边上一声轻轻的咳嗽,适时把我从这种越安静越说不出话来的窘迫里解脱了出来。然后我听见MICHAEL从会议开始到现在沉默了许久的声音:“PEARL,就我们昨晚所提的那些,我想听听你的打算。”

身边那些目光再次齐刷刷射向了我,我不由自主把头往下沉了沉。却听到他再次开口:“我不在桌子底下,PEARL。”

我抬起头朝他尴尬地笑笑。

“想好写什么了么。”他又问。

“类似…怎么做点心…之类的。”

“点心?”

他看着我的目光划过一丝笑,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没点头,也没摇头。

“当然,这也可以。不过作为一个自由度比较大的平台,有没有考虑过更吸引别人眼球一点的东西。”

我没吭声,一动不动看着他,就像周围那些安静看着他的女孩们一样。

低头点燃一支烟,他轻吸了一口:“其实我想说的,如果需要,什么样也都可以去试试,比如,”忽然目光一转,转到我的方向,却不知道是在看着我,还是我周围那圈静静坐着目不转睛望着他的姑娘:“比如性。”

第五章

MICHAEL说,听说过希腊的圣山么,它是个男人国,进入这片国度的人不能携带妻子、女友、情人,就连雌性的猫、狗、鹦鹉等一类宠物也不行。这片土地,是世界上仅存的真正的僧侣政治地区,也是欧洲独一无二的实行禁欲生活的地方。

他说,看,从上帝创造了女人开始,女人就是欲望的名字。

一个为女人而存在的网站,它必然和性分不开。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微敛着,透过那些冉冉婷婷从他指间升起的烟看着我们,那双暗红色的眸子像蒙了层雾的红宝石。

直到现在我还在问自己,那个时候究竟是他眼里那些色彩迷惑了我,还是除了增加工资以外,后来MICHAEL所说的每千字的的稿费价码诱惑了我,总之那天在短暂的惊讶过后,我开始考虑到底应该怎样去写这个“性”。

为此我花了几天的时间在‘野蔷薇’论坛区翻看他们过去的那些帖子。

论坛区就是网站原先发表文章的地方,也就是快要改成和杂志互动的版块的那个地方。里头文很多,也很杂,但要找到我想要找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看点击率排名就好了。往高里找,一找一个准。

而九成以上都是转贴来的,含蓄的直白的,异性的同性的,什么样的都有。试着按照里面的样子写了几篇,交给MICHAEL看,却总是通不过。他说我写的东西没灵魂,可这东西本就是瞎写了骗人点击率的东西,要什么灵魂。

虽说故事来自生活,也不包括全部吧。

后来也渐渐没了耐心,看的时间比想的时间要多,有时候空闲下来想写上一两句,对着满屏幕的性描写发了半天呆,可是一个字都打不出来。有灵魂的文章,什么叫有灵魂,这种类型的文章我根本没办法去投入其中给它灵魂,何况我根本连个业余写手都不是。

而在这几天里,我始终都没看到小张来公司上班。

每天上下班经过她的桌子,她空荡荡的桌子上放着别人的包和茶杯,没听到有人问起她,也没人说起她为什么不来。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去问了,结果她们看着我的眼神很奇怪:小张?小张是谁?

第四天下午,我在赶一批报表的时候,小间的门开了。

一道身影从外头走了进来,那会儿我正全神贯注于电脑上的表格。直到一片阴影笼罩在我面前,我抬起头,然后看到小张那张已经三天没见了的,带着点苍白的脸。

“小张?”几乎是看到她的同时我脱口而出,而她似乎微微有点惊讶,然后看看我,对我笑了笑:“你就是新来的助理PEARL吧。”

我当时一愣,还在琢磨她的话,她已经朝我边上那间行政经理的办公室里走了进去,开门时我听见她又道:“我是这里的行政经理,你可以叫我ADA。

我一时有点懵了。

做网站美工的小张,三天没来上班,一出现怎么就成了行政经理了…而对此,似乎整个公司也只有我一个人感到奇怪。没人好奇她怎么会转岗升职了,也没人问起过她这三天到底去了哪里。时不时会在出去拿东西的时候见到她同其他人在大办公室里说说笑笑,可她们对着她叫出来的名字是ADA,而不是她们通常叫的阿梅。

小张全名叫张梅,东北人,虽然和别人一样有个英文名子叫SALI,不过在办公室叫她英文名的话,除了上司一般她不会理睬,所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叫她小张或者阿梅。

当天晚上,离下班前不到十分钟,天突然下起了暴雨。

雨大得把天井里那些灌木丛都给砸歪了,一道道被风卷着刮在门玻璃上,连同那些被吹打下来的艳红色的蔷薇花瓣。本以为这样的急雨是下不长的,一阵倒完了就没事。谁知道眼看着半个小时很快过去,那些豆大的雨点还在窗玻璃上劈劈啪啪砸得起劲,很强的声势,愣是看不见一丝要收小的可能。

倒是给了我一个留在公司加班的借口。

我喜欢留在公司加班。想来这也是丁小姐在MICHAEL这里说我工作认真的原因之一,因为从进公司到现在,我隔三差五地会自愿留在这里加班,帮他们做些本不属于我份内的事情,无偿劳动。

是不是很傻?一种急于向公司表现自己的傻瓜行为。可我乐此不疲。

因为我不想那么早回家。

最后一张报表做完时,我听见外头最后一个人离开时关门的声音。抬手看看表,已经快九点了,而外头的雨还在一波一波泼瓢似的往下倒着。

对着窗外那些被风雨砸得抬不起头的蔷薇丛发了会呆,我开始无聊起来,又饿又无聊。

桌子上放着丁小姐好心留给我的点心,可是吃不下去,不知道有没有人产生过这样的感觉,没人的时候,一些办公的地方是格外的死寂的,死寂得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一种近似忐忑的急躁感,尤其是暴雨天的夜晚。我那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这感觉让人倒胃口,即使胃并不这么认为。

忽然有点后悔在还有人的时候没跟他们一起走,至少跟他们到路口可以拦辆车,当然如果可以预知,那这世上也就没后悔这个词了。所以一面继续坐在我的小天地里等着雨停,一面点开公司的网站,我开始翻看论坛里那些帖子。

几小时没去,那里又多了不少的新帖。

本来只是想随便找几篇打发时间,可是连开了几篇后发现,不知不觉,我习惯性点开的都是些同女人、欲望离不开的,有关“性”的帖子。

就像这几天我经常看的。

之前是为了写作当参照,那这会儿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

面前那张刚被我点开的帖子,整张页面充斥着□和暴力。我想把它关掉,可是鼠标却拖着滚动条往更后面的情节拉伸。

MICHAEL说,人拒绝不了性,它就像个磁场,以无穷的诱惑挑逗着你的欲望去靠近它,窥视它。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怎样做好这个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