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妞她爹是村支书,村里最好的人家,但赵家所在的大岗村外来户居多,比不上南坪村的,姜家在南坪村数一数二,多要二十块也正常。

彩礼钱一锤定音,孙秀花不甘撇撇嘴,嘀咕,“人家还想要大件呢。”

第7章

“你个败家婆娘,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孙秀花嘀咕声不大不小,赵母火冒三丈,一个鞋底子扔过去,“给老娘滚出去做饭!”

孙秀花抄过鞋底子,撇撇嘴出去了。

赵母没空搭理她,想了想,迟疑道:“不过这大件确实不好买,我们没弄到票。”

自行车之类的票十分紧俏,城里人都难弄得很,乡下地头更没法子。酒席新衣彩礼等,加起来已经有几百块钱了,再买大件她很肉疼,不过姜家条件好,一件不买人家可能不答应。

这么好的人家看上自己儿子,儿子优秀赵母骄傲,痛并快乐着。

“买,最少给买一件。”

赵父看一眼高大矫健,始终沉稳镇定的二儿子,欣慰且自得,他磕磕水烟筒,“实在没办法,就跟亲家商量一下,给换张票。”这亲家说的是姜家,是没面子,但对方能体谅的。

“爸妈,我回来前弄了票,这大件我准备就行。”

说话的是赵向东,他回家前特地弄了两张票,本来也打算自己买大件,不给家里增添太大负担。

赵老头老两口生了八个孩子,只养活一半,前头尾巴各两个,中间的饿的饿,病的病,都没立住。

赵向东底下还有一对弟妹,一个读初中,一个还上小学,以后读书嫁娶,家里虽然盖了房子,但负担还是有的。

他这些年多帮补家里是应该的,总不能让这对小弟妹也养不住。但现在弟妹大了,家里环境也好起来了,他结婚成家后,要养媳妇,将来还要养孩子,以后寄回家的钱肯定会少些。

赵向东想起姜宁的笑靥,心头热了热,他不想委屈媳妇,也不想家里负担太大,这大件的钱跟票,他都自己掏。

他坚持,最后赵老头拍板,让二儿子买吧,买好带上的,到时候夫妻俩带回部队用。

堂屋商量告一段落,孙秀花缩回探出灶房的脑袋,愤愤捅一把灶膛里的柴,“还真给买上了。”

就算小叔子出钱,也不能打消她的不满,或者说,她自从知道老二要相亲姜家姑娘后,她心里就不舒坦。

好人家的女儿,彩礼要好看,喜宴也不能寒酸,注定了一大笔支出。

妯娌压她一头,钱还大把大把地花,孙秀花能高兴起来?

你说这钱都是赵向东寄回来的?那寄回来后,不就是赵老头老两口的吗?她生了两个小子,小叔子用少了,她儿子就能多用。

这也是孙秀花敢胡搅蛮缠的原因,老赵家唯二的孙子出自她肚皮,底气足足的。

她正不忿,晃眼见小姑子赵玉燕从灶房门口经过,忙拽了一把,“大丫。”

“大嫂我说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大丫!”

赵玉燕脸一拉,孙秀花忙改口,“燕子,大嫂说错了。”

她神秘兮兮压低声音,“你二嫂进门,要把家底掏空大半咯,你回头去镇上上学,妈怕是手得紧些。”

赵玉燕是老两口连续没了四个孩子后,头一个养住的,父母难免娇惯些,她自打去了镇上初中上学后,小心思就多了。

今天说笔没了,明天说作业本用完了,见天儿讨钱,赵母心疼两个小的,睁只眼闭只眼,叨叨几句总会给。

手头松不计较,那手头紧了呢?

住在一个屋檐下,谁不知道谁?孙秀花平时不忿,现在也不妨碍她煽风点火。

这一下子戳中赵玉燕的肺管子,抿了抿唇,“大嫂管得真宽,二哥结婚钱妈早攒好了。”这么明显的挑拨,把谁当傻子呢?

她心里还是在意的,拉着脸呛了一句,“二哥每月还给家里寄钱呢。”说完黑着脸走了。

点火失败的孙秀花愤愤,瞪一眼小姑子背影,“面精人傻,你二哥结婚了,还能跟以前寄钱一样多?哼!”

“宁宁,赵家给选好日子了。”

深秋天黑得早,姜宁兄妹三个刚入夜才回到家,在门口等了很久的姜父赶紧上前,接手闺女工作,帮姜建设兄弟卸车。

姜宁提着一个半大野山鸡进了灶房,扔下拍拍手,就听见姜母又说一句,“你赵大娘今早请人挑的日子,他二姨下午过来说的。”

彩礼大事两家商量好了后,接下来就该选结婚日子,赵向东婚假只有一个月,这日子必须捡近的挑。

姜宁有心里准备,一边弯腰从水缸舀了瓢水洗手,一边问:“选的是哪一日?”

“十月二十四。”这是新历。

姜母正往铁锅里放泡好的米,再添水煮饭。以前家里条件在南坪村虽算好,但米饭上头也得放好些番薯的,不然粮食不够用。

现在儿女赚了钱,姜红兵还有门路倒腾粮食,家里这才算彻底告别番薯饭。姜母蹲下身子,往灶膛塞把柴,惋惜道:“这是最近的好日子,可惜东子结婚没两天就该回部队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姜宁安慰她妈,“日子晚点,不是能多点时间准备吗?”

虽颇多局限,但有些条件的人家,谁不想多讲究,结婚杂七杂八的事情倒腾起来,其实二十天出头的时间很紧迫。

有失有得,姜母就一个闺女,当然想她风光出门,点了点头十分赞同,“这倒也是。”

“妈,今天有啥菜?”姜宁擦干净手,到灶头帮忙。

大松树直接砍出来的案板上,放了一小截腊肉,还有菜心胡萝卜香芹小葱。

“妈,我们吃鸡吧。” 腊肉还是干的,姜宁将它搁回篮子里挂好。

“哪来的鸡?”姜母转头,瞅见地上半大的山鸡,有些惊讶。

“路边买的,不要票。”

虽说改革从农村开始,但县城也在悄悄变化着,小幅度倒卖东西的人多了,姜家兄妹收摊后,回来的路上见到个小子提着只受伤野山鸡进城卖。

以前农民打到猎物,黑市交易藏着掖着,生怕被捉住判个投机倒把罪名,现在大方多了,那小子连鸡也没给遮严实,姜宁一眼瞅见,当然赶紧买下。

“那就做吧。”有条件就不能亏了嘴,营养够了身体才好,姜母点头。

姜宁想了想,做白切鸡好了。山鸡肉韧,但这鸡不大嫩着呢,白切味够肉还不柴。

她上辈子经济宽裕,职业约束性不大,走遍各地旅游品尝美食,爱吃爱做,不过由于本身是粤省人的原因,她爱吃粤菜,更擅长做粤菜。

打定主意,姜宁洗干净瓦罐放了水,放在灶上烧着,姜母跟大嫂刘慧芳一个舀热水,一个给鸡拔毛,利索处理干净。

水开了,姜宁往瓦罐扔了姜葱,给了点糖,又舀了一勺子粗盐下去。

千万不要以为白切鸡不用给盐,否则做出来缺味还腥。

姜宁把鸡放进去,水刚好漫过鸡身,她阖上盖子,蹲下把灶膛的明火都拨出来,“二十分钟好了。”

这是土灶存热加余炭焖的时间,上辈子她用煤气灶,大火五六分钟,再熄火焖十分钟。

刘慧芳一直垫着脚学着,听到这话赶紧往堂屋奔去,堂屋有个小小的座钟。

姜宁笑笑,拍了一块生姜,再剁成蓉,小葱切细,一起放进碗里,再搁点盐。洗净铁锅烧热,放了两大勺油,姜母心疼,“哎哟,这太多了。”

“妈这鸡少油不好吃。”

说话间,姜宁拎起铁锅铲,等油温烧得很热,烟越来也多的时候,她利索铲起滚油,浇到放了姜葱的碗里。

“刺啦”一声,碗里沸腾,香气立即出来了,再加点酱油,蘸料做好。

二十分钟很快就到了,刘慧芳吆喝一声“好了”,姜宁赶紧打开瓦罐盖子,把鸡捞出来,扔进旁边一盆冷开水中。

热胀冷缩,这鸡皮才会脆,鸡也不会继续熟下去。白切鸡最重要的是刚刚熟,骨头里还带点红,火候是最合适的。

冰水最好,没有就用冷白开凑合吧。

斩件摆盘一气呵成,接着用鸡汤烫了菜心,一肉一菜一汤就好了。

在这年头,是极好的一顿,一家人围坐在半旧方桌前,姜建设家小子趴在桌沿,吸吸鼻子,黑溜溜的眼珠子紧盯着那盘子鸡。

“鸡,鸡。”两岁的姜明杰说话不算利索,但人很机灵,姜家家教严,他眼珠子一转,只可怜巴巴瞅着他姑。

姜建设一瞪眼,姜宁笑道:“哥你别骂他。”

她拿起筷子,先给爸妈夹了,再给大哥大嫂,二哥跟自己碗里都夹了,最后才夹起一块鸡腿肉,蘸了姜葱油,放进小侄子碗里,“吃饭吧。”

“嗯。”姜明杰兴奋,挥舞着小勺子开动了。

一家人笑了,姜母尝了尝,“嗯,这鸡做得好,肉嫩味还足。”闺女心灵手巧,她很自豪。

一家人对白切鸡评价很高,津津有味吃了晚饭,姜母吩咐儿媳收拾桌子,自己则对姜宁说:“宁宁,结婚日子定好了,东子明儿一早来家里接你,你们去县里照个相,再把缺的东西买回来。”

照相干什么,当然是扯证用的。

刘慧芳促狭眨眨眼睛,姜宁脸有些热,“妈,我知道了。”

第8章

姜宁有些不好意思,含糊应付两句就溜回屋。

记了帐,一布兜毛票倒进装钱的小箱子里,也没心思再整理。

本来她对相亲结婚挺理智的,但事到临头,她发现自己还是有点不淡定。

这大概是,她对他有些好感的原因吧。

目光清正,作风正派,虽然只见过赵向东两次,但那军绿色的背影却很清晰,沉默如山,却异常可靠。

姜宁很欣赏这种男人,对方还救了她的命,虽接触浅暂时谈不上情爱,但好感确确实实存在。

她在床上滚了滚,拽过被子捂住脸,既然这样就好好处吧,反正他们要结婚了。

好好经营,先婚后爱,也是不错的。

“宁宁,好了没?东子来了。”姜母乐呵呵打开大门,招呼未来女婿进院。

“姜婶子。”

赵向东一进院门就将视线投向西屋,他记得小姑娘就住这个屋。

赵营长没花花肠子,姜宁是他板上钉钉的媳妇儿,他就只把她搁心里头。头次约会,军人作风沾枕即睡的赵向东,罕见辗转半宿,一闭眼就是那个俏生生的小姑娘,他天未亮就起了,跑步锻炼等了又等,一到时间就直奔南坪村。

“好嘞。”

清脆的女声应和,随即西屋门帘子一掀,姜宁一身嫩黄色夹袄,乌黑柔顺的长发扎成两个麻花辫,末梢绑了崭新的红头绳,一边一个垂在肩上,一出门就让他眼前一亮。

“东哥。”

两人定了亲,再过半月就要结婚了,“赵二哥”有点生疏,她落落大方喊了他的名字。

小姑娘眉眼弯弯,瞅着他笑盈盈,赵向东唇角不自禁翘了翘,“嗯。”

他一贯严肃的面庞上,浮现一抹暖色,恐怕他手底下那些猴崽子,绝对想不到冷硬的赵营长,还有这副铁汉柔情的模样。

“去吧,早点出门照相馆人少。”

小年轻这点子眼神官司,姜母没留意,她打量两眼高大挺拔的未来女婿,满意点点头,让二人出门去了。

林县不大,高低错落的房屋基本砖木结构,最高三层,上面是瓦盖顶,外墙扫了灰水,有黄有白,不过经历风雨洗礼后,一律灰扑扑的。

不过有个好处,主干道不再是黄土路了,还算平整。赵向东姜宁并排走在小路上,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中间拉开几个身位。

这年头就算夫妻走在路上都是这样的,拉手什么的,伤风败俗引人围观,闹不好还得走趟派出所接受教育。

“我回部队后,马上能申请家属随军,大约两个月左右就能批下来,你在家里待两月,我回来接你。”

说话的是赵向东,“之前军属区地方比较紧张,去年就给新盖了房,是楼房,我们可以申请。”

他娓娓道来,声音醇厚听着沉稳,不过姜宁侧头看过去,却看见他眸底有些紧张。

她在他的期待下,笑了笑“嗯”地答应一声,又问:“你们那里距离市里远吗?”她还有挣钱计划呢,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

赵向东所在部队在省军区,位于本省省府杨市附近,这点姜宁知道,不过话说回来,这附近究竟有多近?要是出入一趟得半天,恐怕会耽误很多事。

赵向东注意小姑娘步子迈得有些急,他又将速度放缓了些,“没有你们村里去县城近,但也不远,骑自行车大约得两个多小时。”

这个骑车得是他,换了她恐怕得三个小时出头,“不过我们团每天都有后勤车去市里,一早出去,下午回来,家属可以坐的。”

他补充一句,“一小时就能到了。”

顺风车吗?

姜宁笑了,手指绕了绕麻花辫末梢,“这挺好的呀,方便了很多。”

你说好就好。

赵向东心里一松,他观感敏锐,隐隐察觉姜宁挺在意这个问题的。

经过初次交流,两人熟稔了些,赵向东低头问:“宁宁,我们先去照相?”

“宁宁”这小名,在他心头舌尖绕了一圈才出口,姜宁闻言瞅了他一眼,见他专注看着自己,一双黑眸很深邃,似有暗光流动,脸微微一热,“好呀。”

小姑娘有些羞赧,偏故作大方,赵向东眸光微暗,温声说:“那我们走吧。”

这对新出炉的未婚夫妻之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甜丝丝气氛。

照相馆是座两层的砖木房,不大,下面一层营业。冬天结婚的人不少,赵向东姜宁到的时候,前面已经有五六对年轻人排队。

地方窄人挤人,排队的男女青年只能肩并肩站着,他们也不例外。姜宁挨着赵向东,他高大健硕,她这辈子大约有一米六五,也只到他的下巴而已。

阳刚气息非常醇厚,这男人存在感强烈,他站在外面,微微侧着身子,挡住不断有人进出的过道,护着她,很清净很有安全感。

姜宁瞅着他笑了笑,赵向东视线追上去,只见到柔顺的发顶,他唇角弧度扩大,目光跟她的发丝一般软和。

等了大半个小时,终于轮到他们了,两人往两张红漆靠背椅上一坐,肩挨着肩。

赵向东一身军装笔挺,腰背挺直坐姿端正,双手放在腿上,望着镜头十分严肃,不过,他眼底还有残存的笑意。姜宁照相是照习惯的,扬起一抹甜甜的笑意,十分自然露出两个小梨涡。

师傅抓紧机会,将和谐甜蜜的一刻定格。

现在照相,可没有加急取的,赵向东将取相凭证收好, “宁宁,我们过两日来取照片。”

取照片一个人能行,但这是结婚照,取了以后,紧接着当然是去领结婚证了。

两辈子头一次结婚,紧张还是有的,幸好这男人很靠谱,未来值得期待。姜宁没有仰头,只“嗯”地应了一声。

赵向东唇角翘了翘,护着她挤了出去,两人下一站是县里的百货商场。

林县的百货商场挺小的,两层,底下卖糖油米面雪花膏保温瓶之类的,二楼则卖自行车缝纫机手表,还有布料这些贵重大件的。

二人上了二楼,先买手表。

姜父姜母将钱和票给了闺女,让她自己挑喜欢的,反正她天天往县城跑。

赵向东则想给媳妇买块手表,再加跟收音机,作为结婚的彩礼大件。既买给她当然得她喜欢,这次刚好能一起挑上。

就是这么凑巧,两人都想到一块去了,那就买一块男式一块女式,互送给对方。

“同志,麻烦帮我把这两块表拿出来看一下。”

百货商场的手表就一个牌子,这年头极畅销的上海牌,款式还少,姜宁顺着柜台看着一圈,指着其中一对银色金属表带的手表。

这营业员态度还行,拎着钥匙过来一瞟,就给拿出了来,“同志,动作轻一些。”

现在腕表款式大同小异,姜宁看上这对,是因为这个女表表盘偏小,比较斯文,她看着还算顺眼。

她仰脸问赵向东意见,他点点头,“挺好的。”

就这么决定了,让营业员开了票,赵向东接着又去看旁边的收音机,姜宁扫一眼货架上的大块头:“东哥,要不录音机先不买了吧,坐火车不好拿,咱们等到了杨市再买行不?”

他说回部队后,两月就能回来接她,那时候刚好赶上年前。这年头是绿皮火车,条件差人还多,年前那拥挤程度得再上一个台阶。

她头次过去安家,带的东西本来就多,要是再加上这个不好磕碰还重的大块头,压力更大。

这还不算她陪嫁的另一个大件,姜父姜母说了,赵家彩礼买一个,她家就陪一个,买两个就陪两个,绝不让闺女被压下一头。

再买一个大件,只能是缝纫机或自行车了,这带上更困难,放在赵家给人使她也不乐意,这是父母的血汗。

国营商场大件价格都一样,杨市牌子款式还多,没必要在林县买。

她是这么想的,也问出来了。

“嗯,那就回去再买。”

至于赵向东,当初淘换两张票时,没打算一定要用全的,他这是极看重姜宁,舍不得委屈了她,尽力做到最好。

小姑娘心疼他不好拿,赵向东很高兴,马上点头答应了。

接着,二人量了布料做新衣,再买红铁皮保温瓶、搪瓷缸子脸盆巾子等结婚用品,还称了花花绿绿的水果糖。

这时候,身边男人的好处的凸显出来了,赵向东身强体健劲儿大,轻易将大部分东西都提了起来,除了占位置,他还挺轻松的。

剩下水果糖跟搪瓷缸子,还是姜宁快一步抢过来拎着的,否则她两手空空,怪不好意思。

买完东西已经中午了,家里虽然不远,但赵向东肯定要带媳妇儿去吃饭的。

他选的是国营饭店。

现在国营饭店,档次等于后世的五星级大酒店,但环境服务真的很一般。唯一的服务员本来懒懒地靠坐在柜台上,见了一身绿军装,才热情些走过来。

“宁宁爱吃什么菜?”

没有菜单,两人侧脸看着墙上的大牌子,姜宁扫了一眼,“不要大肥肉,其他都行。”她不怎么缺油水,对大肥肉爱不起来。

服务员推荐了今天刚到的鲜鲤鱼,赵向东就点了红烧鲤鱼,酱爆肋排,生炒菜心。

这年头没有浪费充面子的人,两肉一菜很不错了,两人没再点,赵向东掏出粮票肉票和钱,那营业员收了才去下单子。

“宁宁。”

姜宁目送营业员往厨房吆喝一声,接着又懒懒坐回柜台边。这服务,难怪国营经济经不住冲击,她刚啧了一声,就听见赵向东唤自己。

“怎么……”怎么了?

姜宁一转头,却见他将钱跟粮票放回口袋时,顺手抽了一本红色小本子出来,递给她。

存折?

她定睛一看,十分诧异,“东哥,这……”

这,这难道是要上缴财政大权吗?

第9章

姜宁没有伸手去接,是她想的那样吗?真要上缴也太早了些吧?

赵向东有些好笑,她一双杏目瞪得圆溜溜的,惊疑就写在上面,他从来没见过表情这么灵动的人,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

接触越多,他越惊喜,他不大会表达这种陌生的情感,只觉得心头烫烫的,挨着她坐看着她就很欢喜。

“嗯,就是给你的。”

“这是?”工资存折?全部家当?

赵向东轻易看明白她眼里的意思,严肃点头,“以后都是你的。”

定亲后,她就是他媳妇儿了。媳妇儿管钱,理所当然,他没有太多心思,这辈子就认定她了,早半月晚半月没啥区别。

当然,赵营长稀罕小姑娘,这举动也有表忠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