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爱国兄弟三个佩服的道:“叔婶赚的是血汗钱。”

齐郁杨心中暗笑。

这夫妻俩也没有老实到家, 很会夸大受的苦遭的罪博取同情嘛。

国营饭店条件不错, 用的是长城牌电风扇,吹起来挺凉爽的。

“这电风扇吹着,吃饭都不出汗了。”尚家人吃的很满意。

尚利民和尚兴家对电风扇特别有兴趣,“这买下来得一百块吧?”“得一百块。这电扇吹着真凉快,咱家要是也能来一台就好了。”

服务员来上菜,听到他俩的话,自豪的道:“这电风扇一百二十块,还得要供应券,还得托关系,才能买到手。”

尚兴家砸舌,“乖乖,可真够贵的。”

弟兄俩遗撼的瞅瞅电风扇,知道他家肯定买不起。

一百二十块可不是笔小钱,再说了,还要供应券,还要托关系。

齐郁杨问齐铁庚,“爸,如果到了南方,电风扇电视机冰箱缝纫机这类的东西好买吗。”

“也得托关系。我以前零零星星的帮朋友带过几台电器,都是到工厂买的。”齐铁庚道。

“这些好东西,谁不想要。”尚兴家听得羡慕极了。

齐郁杨笑,“我家往后可能经常要人帮忙,也没啥要求,踏踏实实的肯出力气就行。工资嘛,就按一天五块钱算,干一天结一天,当天就给钱。兴家哥,你好好干活儿攒钱,将来这些电风扇电视机啥的,都能买。”

“我能干我能干。”尚兴家兴奋的举起手。

一天五块钱,那一个月就是一百五,比他的爹尚师傅的工资还高了。

“我也能干。”尚爱国和尚利民也表示。

“出力气行。”胖大娘和孟红霞都动心。

年轻人有的是力气,出力气怕啥?只要不危险,累点没事。

“来,干一杯,预祝咱们合作愉快。”齐郁杨举起手里的果汁。

“合作愉快。”大家的杯子碰到一起,人人笑得欢快。

“啥事这么高兴。”几个干部模样的人路过,见里面又是碰杯又是欢呼的,忍不住都往里面看。

“鲁厂长,孙处长。”齐铁庚忙站起来招呼。

尚师傅赶忙也站起来了,齐铁庚让着这几位一起坐,国字脸一脸正气的鲁厂长摆摆手,“你们吃你们的。我们还有工作要忙。”

王福运也在,冲齐铁庚挤眉弄眼,大声的道:“厂里的安全保卫工作,我有些事要向鲁厂长汇报!”

齐铁庚莫名其妙。

老王今天是咋的了,眼睛不舒服?

齐郁杨心中狂笑。

王伯伯啊王伯伯,我爸他连今天发生了什么事都还不知道,你这个媚眼儿是抛给瞎子看了,哈哈。

齐铁庚出了饭店,也不知和鲁厂长他们说了什么,之后便匆匆忙回来,“我先走了,小妮杨杨,你俩记得结账。”又笑着向尚师傅一家人说“一定要吃好喝好”,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就走了。

是跟着鲁厂长他们一起走的。

余小妮奇怪,“铁庚早就不在厂里了,鲁厂长找他有啥事?”

尚家人都猜到是因为余乐山今天的事,但当着余小妮的面不好说什么,尚师傅是老技工了,想了想说:“厂里要买零件,说是一直买不着,得上南方去。会不会是鲁厂长知道铁庚常往南方跑,想问问铁庚有没有路子?”

余小妮也就踏实了,“原来是这个啊,那没准儿铁庚真能帮上忙。”

吃过饭,送走尚家人,齐郁杨挽着余小妮的胳膊,慢悠悠的散了会儿步。

微凉的夜风吹着,挺美。

“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家吧。”余小妮催她。

齐郁杨撒娇的道:“不要嘛。人家晚上吃多了,得多走几步消消食,要不然会长胖哒。”

余小妮又好气又好笑,“怕胖你少吃点啊,吃完了再活动,多浪费。”

余小妮不由的感慨起来,“唉,妈小时候还饿肚子吃不上饭呢,现在白米白面管够,还有大鱼大肉,吃多了还要多走几步消食,这放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齐郁杨扁扁小嘴,“妈,我姥家如果蒸了花卷,吃白面的一定是姥爷、姥姥、舅舅,吃玉米面的一定是你吧。”

余小妮有些奇怪,“咦,你咋知道我一定吃玉米面?我跟你说过?”

“不用跟我说。”齐郁杨白了她一眼,“妈妈你呀,长的就像是个受气包。”

“你这孩子咋说话的。”余小妮生气了。

齐郁杨淘气的扮鬼脸。

余小妮叹气,“你这孩子,唉,一个姑娘家牙尖嘴利的,以后会吃亏的。”

齐郁杨道:“我吃鱼,吃肉,吃虾,吃蔬菜水果,就是不吃亏。”

余小妮又是气又是笑,拿齐郁杨算是没办法了。

母女俩回家之后烧水洗漱,都收拾好了齐铁庚才回来。余小妮问齐铁庚,“叫你去有啥事?”齐铁庚犹豫再三,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话来。

齐郁杨倒了杯温开水放在他面前,“爸,厂里是不是要开除余乐山了?”

“啥?”余小妮惊呼。

“你咋知道?”齐铁庚惊讶。

夫妻俩是同时说话的。

齐郁杨微笑,“这有什么难猜的。我早就听厂里人说过,当年爸要把工作让给余乐山,厂领导是不同意的。后来厂领导虽然勉强同意了,但有个附加条件,就是余乐山在机械厂必须奉公守法,如果有任何违纪行为,机械厂都会开除他。余乐山签了知情同意书,厂里才给他办了入职手续。现在余乐山违纪,厂里有足够的理由开除他。”

余老头余老太明显的没怎么担心余乐山。他们以为余乐山进了机械厂当了正式工人,端的就是铁饭碗,这辈子衣食无忧。他们想错了,余乐山端的并不是铁饭碗,因为他入职是有附加条件的。

退一步说,即便余乐山是正常入职,端的也不能叫铁饭碗。做了违法乱纪的事,厂里一样能开除他。

以为当了正式工人就是国家的人,饭碗是一辈子的,这就是余老头余老太眼界太窄,自以为是了。

余小妮六神无主,“乐山怎么会被抓起来的,怎么会?”

齐郁杨不理她,继续问齐铁庚,“爸,如果我没猜猎,鲁厂长还提议让您再回厂里上班,对吗?”

“我闺女神了,全猜对了。”齐铁庚又惊又喜。

余小妮急得不行,一下子抓住齐郁杨的手,“你乐山哥怎么会被抓起来的,快告诉我啊。”

齐郁杨拨开她的手,“爸,我觉得您还是回厂里上班好。您做生意虽然赚得多,可是太辛苦也太危险了。”

齐郁杨是看过书的人,知道齐铁庚曾到南方一个小城进货,中途遇到路霸,齐铁庚不幸肺部被利刃刺中,虽然没有送命,但身体从那时起就不好了,饱受病痛折磨。

齐郁杨当然不会再让齐铁庚重复原来的磨难了。

齐铁庚可以走一条依旧赚钱,但相对不那么艰难和危险的道路。

齐铁庚嘿嘿笑,“杨杨,你想让爸回厂里,那爸好好想想,真回了也行。”

余小妮嚷嚷,“你俩听见我说话没有?乐山现在还被关着,你们当亲戚的不管了?”

齐郁杨沉下脸,不满的道:“妈,我正和爸谈他工作的事,谈他的未来。你对爸的未来一点也不关心,就惦记着你的大侄子,是吧?”

齐铁庚是老实人,不过这些年来他和余小妮往南方跑得多了,也学了些南方的叫法,“老婆,我可是你老公,你得关心关心我,别总想着余乐山。余乐山个没良心的臭小子,这几年见了咱俩连声招呼也不打,连声姑姑、姑父也不叫,你总想着他干啥。”

“乐山还小,还是个孩子…”余小妮弱弱的道。

她也知道余乐山的行为很没道理,不是不心虚的。

齐郁杨呵呵笑了两声,凉凉的道:“余乐山的儿子兵兵才四岁,余乐山可不还是个孩子吗?”

余小妮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儿子都四岁了,爹还是个孩子,这好像真的说不过去…

“铁庚,咱是长辈,得包容小辈。乐山是有错,可这回咱也不能不管他。”余小妮羞愧了一会儿,又要照顾她的娘家人了。

齐郁杨啪的一拍桌子,翻脸了,“你是我亲妈吗?谁欺负我你就照顾谁?你知不知道余家那些人是怎么欺负我的,我都被铁蛋那臭小子打晕了!”

齐郁杨说起她在余家受的白眼和虐待,就哭了,余小妮抱着她一起哭,“可怜的杨杨,妈就是怕你受苦,才多给你姥、你舅妈钱的,谁知道她们拿了钱也不照顾你,就会欺负你…”

齐铁庚气得脸色铁青,“铁蛋要不是个孩子,我一定狠狠打他一顿!可是小妮,我就算不打铁蛋,也不愿意再惯着余家人了。余乐山的事我不管,公事公办,你只要还认我,还认咱杨杨,你也不许管!”

齐郁杨火上浇油,“就是!妈,你要是再管余家那些事,我就不认你了,我离家出走,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闺女,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可不能一个人走,爸陪着你,咱俩一起离家出走。”齐铁庚严肃的道。

齐郁杨一脸感动,“爸对我真好!”

她撒娇的推推余小妮,“以后我和爸相信为命,妈这么爱管余家的闲事,你干脆回余家算了,一辈子为余家当牛作马。”

“我才不回余家。”余小妮想也不想的摇头。

她就算对娘家再痴心,也知道娘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就是泼出去的水,这一点她心里有数。

齐郁杨趁机和她讲条件,“既然你不回余家,那就继续留在咱家好了。妈,咱可说好了,你既然留在这个家里,就要为咱这个家着想,为爸着想,为我着想,不许把余家的利益,凌驾于咱家的利益之上。”

她认真严肃的和余小妮约定,“第一,咱们是一家人,有大的款项支出,一定要全家人商量,全票通过,任何个人不得擅作主张。具体来说,就是妈不能再无限度的贴补余家。”

“第二,咱们是亲母女,我的敌人就是妈的敌人,妈不能无视我的感情和立场,和我的敌人亲密来往。具体来说,余铁蛋欺负我,姥爷、姥姥、舅舅纵容余铁蛋,这些人我都不喜欢,妈如果重视我的感觉,请和他们保持距离。”

余小妮被她说得都蒙了,“…好,好吧。”

“那余乐山的事你就别管了,你要管就是与我为敌。”齐郁杨非常干脆。

余小妮:…

她心事重重的点头。

睡到半夜,余小妮从梦中惊醒,“铁庚,我梦到乐山出事了。”齐铁庚打着哈欠,“小妮,咱只有一个闺女,你能不能多想想咱闺女,少想想你侄子?做梦你都能梦到余乐山,没咱闺女的事,小心杨杨和你不依。”

余小妮呆了半晌,重重倒在枕头上。

完了,这父女俩都自私起来了,没一个支持她向娘家无私奉献的…

余小妮被齐铁庚、齐郁杨父女俩软硬兼施的哄着、逼着,没敢管余乐山的事。

徐娟子来找过几回,余小妮都躲屋里不见,齐铁庚、齐郁杨父女不客气的把徐娟子轰走了。

厂里很快做出决定:余乐山违法乱纪,开除出工人队伍,同时收回余乐山的住房。

齐铁庚重新办了入职手续,这回他不下车间了,采购科抢先要了他。

第23章

厂里需要几种新零件, 齐铁庚和他认识的一个老板联系了, 确认有, 随时可以提货。

“这回采购科抢人抢对了。”采购科长于伟乐得合不拢嘴。

齐铁庚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厂里的难题,是个人才啊。

于科长太高兴了, 提了两瓶好酒到齐家, 打算和齐铁庚好好的喝回酒。到了齐家,他皱起眉头, “铁庚, 你家咋这么小?这都转不过身儿了。你进厂那一年厂里分房子,你分的就是这个?”

齐郁杨抢着答道:“我爸原来分过两间房, 后来工作让给余乐山, 房子也让给余乐山了。”

于科长感慨,“铁庚啊,你心太善了, 对余乐山这个内侄, 你可以说是掏心掏肺啊。”

齐铁庚不好意思,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无私。那时候我闺女的姥姥到家属院闹, 我也是被闹得受不了了。”

齐铁庚又不是受虐狂, 怎么会愿意在余小妮已经把老师工作让给余信的情况下,他再把工作让给余乐山?但余老太十八般武艺使出来,余小妮方寸大乱,他这做女婿的也招架不住。

于科长很生气, “哪有这样做老人的?孙子是她的亲人, 女儿女婿外孙女就不是了?”

“唉, 我妈就是重男轻女。”余小妮红着脸为余老太说话,“农村的老太太都这样。”

于科长不同意,“我老家也是农村的,我父母也重男轻女。可我老爹老娘一直说女儿是客人,要当亲戚来走,对女儿女婿都客气的很!小妮啊,我是个直性子,实话实说,你可别恼,你妈但凡能替你着想一分半分,她就不能这么做。她大孙子要工作要挣钱,你和铁庚就不要了吗?你俩也是拖家带口的,还得养孩子。”

余小妮抹起眼泪。

齐铁庚心疼妻子,悄悄告诉齐郁杨,“去哄哄你妈。”

齐郁杨攀起余小妮的肩膀,“妈你哭啥,以后咱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呗。你和爸都这么能干,爸又回厂里了,在采购科这么风光的科室工作,我以后就等着享你俩的福了,好不好?”

于科长哈哈大笑,“这孩子会说话,不像爹妈那么老实。铁庚,小妮,有这么机灵聪明的闺女,以后就好好培养她吧,别拼命贴补侄子。别人的肉贴不到自己身上,孩子啊,还是自己亲生的好。”

“那当然了,孩子是自己亲生的好。我就杨杨一个闺女,她就是我的命根子。”齐铁庚慈爱的道。

余小妮擦去泪水,“我当然是疼爱杨杨的。”

齐郁杨亲呢的问她,“妈,我重要还是余乐山重要?女儿重要还是侄子重要?”

余小妮呆了呆,“你重要,女儿重要。”

齐郁杨咧嘴笑了。

很好,经常性的给余小妮洗脑、讲道理,余小妮会发生变化的。今天是想了想说“女儿重要”,将来能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女儿重要”,而且真的做到女儿比侄子重要,那么这个家庭就正常了。

余小妮也是可怜人。余家那样的家庭环境,她从小就得不到重视和关爱,在父母哥哥的漠视中长大,她太渴望父母的承认、家庭的承认了,所以拼命向余家奉献,以求得到余老头余老太施舍的一点点温情。

不过,余小妮虽然愚孝,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如果她心地不善良,当年也就不会冒着危险救了顾老爷子,结下这一段善缘了。

像余小妮这样的妈妈,需要齐郁杨这样的女儿来改造。

“这才对嘛,亲生的不疼,疼侄子,傻子才做的事。”于科长爽朗大笑。

余小妮下厨炸了个花生米,炒了个鸡蛋,剥了几个皮蛋,拍了根黄瓜,四个菜端上来,让齐铁庚陪于科长喝酒。

齐郁杨笑道:“连个硬菜都没有,多不好意思。爸,你先陪于科长喝几杯,我去去就来。”去国营饭店买了个肘子和半只烧鸡回来,“这是我零用钱攒下来的,给你们添菜。”

于科长本来眼睛就不大,一乐呵,眼睛更是咪成了一条线,“这孩子真懂事。”

齐郁杨谦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

于科长乐的不行,“铁庚啊,你看看你,一家三口,住这屁大点儿的屋子,像杨杨这么聪明的孩子,她就不应该窝在这小房子里。你是咱采购科的功臣,放心吧,我明天就替你要房子去!”

齐郁杨颇感意外。

她热情招待于科长,一方面是尽主人的本份,另一方面是想和于科长搞好关系,这样齐铁庚以后在采购科也有人照应,却没想到这效果立竿见影,于科长这就要给齐铁庚要房子了…

第二天,于科长找到后勤科长,提出把余乐山交回到厂里的两间房子直接分给齐铁庚,“这房子本来就是齐铁庚的,工作还了,房子也应该还。”

后勤科长姓石,外号石太极,这个外号当然并不是说他太极拳打的好,而是说他遇事爱推来推去的,不明确表态。这回石科长也不例外,笑着陪于科长坐了半天,就是没一句实在话。

这后勤也不好管,厂里这两年结婚的年轻人多,多少人伸长脖子等分房子呢,余乐山的房子不交回厂里直接给齐铁庚,石科长当然不干。

石科长的意思是要拖,谁知于科长不按常理出牌,热情的握住石科长的手,“你不反对,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啊,今天下午我就带几个人,帮铁庚搬家去!”大手猛拍石科长的肩,笑声震得石科长耳朵嗡嗡响。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石科长急了,说话终于不那么虚了,实在了。

于科长态度更热情了,更加大力拍石科长的肩,拍得石科长呲牙咧嘴弯下腰喊疼,“咱们自己人,你就别客气了,哈哈哈。就这么说定了,铁庚今天就搬家,哈哈哈。”

于科长不等石科长反对,满面春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石科长追了几步没追上,委屈的差点哭鼻子。

谁跟你客气了?拒绝的话听不懂啊,唉,跟这种大老粗简直没法打交道!

于科长说到做到,当天下午就带了采购科几个男同志去帮齐铁庚搬家。

搬家嘛,当然是先把新家腾好收拾好,所以于科长他们先到那两间平房去了。

余乐山和徐娟子还没搬走,夫妻俩正坐在屋里对着哭,听到外面有喊声,余乐山没脸出来见人,让徐娟子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徐娟子擦擦眼泪出来,见到这些陌生人,就愣住了。

于科长大大咧咧的,“这房子分给我们采购科的同志了。你们已经不是厂里的人了,赶紧搬走,给我们的同志腾地方。”

徐娟子偷眼瞅瞅,见来的人全是男的,知道男人见了女人流泪就心软,眼泪哗哗的流,“同志,不能这样啊。我孩子爸端的是铁饭碗,是国家的人,咋能说开除就开除呢?不,我们不走,打死也不走。”

徐娟子这话还真不是吓唬人的,她是打定主意了,死也不走。

全村人、全镇的人都知道她徐娟子跟着余乐山进城享福了,她现在再跟着余乐山回余家村,怎么见人?往后那不是谁见了都要笑话她吗,她这辈子再也抬不起头了。

“拿死来吓唬谁呢?余乐山已经被厂里开除了,他都不是厂里的职工了,你家还想住厂家属院的房子?别废话了,赶紧搬家。”于科长带来的小程、小王、老高等人一个比一个嗓门高。

左邻右舍没上班留在家的女人孩子闻声都围过来看热闹。

“赶紧搬。不搬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老高放下狠话。

余乐山掀门帘出来,面带怒气,“我犯啥事了厂里就开除我?我要上告!我要到市里告状,告厂领导滥用职权!”

“废话少说,赶紧搬家,你爱上哪告就上哪告。”小程、小王等人不耐烦。

还告状呢,你一个在家属院入室抢劫的人还有脸告状,这脸皮得多厚啊,比城墙还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