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萝顺着街道几乎跑出了残影,她实在是不适应有人这样跟着她问这问那,有些词汇她根本听不懂,而且她刚才无意间撇了一眼,发现他们端着的小盒子里面,居然有自己的影子!

这把萝萝可吓到了,因为她修炼这么多年,只听树爷爷告诉她的妖族的摄魂镜能够摄人影像,只要被摄魂镜摄入魂魄,就会受人操控。

萝萝十分震惊,对于这个她所无法适应的世界,又多了一分畏惧,为什么这些凡人的手里,会有摄魂镜?还是人手一份,怪不得她在这凡间行走多天,除了游魂,一个妖魔精怪都没见到,凡人已经这么厉害了,她想回山里……

“可是恩人……”

萝萝跑到感应到恩人的那幢大楼下面,跳上一棵没有灵智的大树上面,隐去自己的身形。

她捏着自己胸前的小石头,冰冰凉的,根本没有感应,偌大的城市,她没有确切的方向,只能靠碰运气,路上放臭屁的怪兽会撞人,很疼的,她现在有些不敢下去找,蹲在树上忧愁的自言自语,“恩人到底在哪里啊……”

萝萝蹲在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到再醒来,天色已经暗下来,城市霓虹初上,萝萝从树上下来,摸了摸胸前的小石头,依旧没有反应。

来回跑的放屁的怪兽似乎少了不少,她慢慢的走到街边,赶着没有怪兽穿行的时候,迅速跑过,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

不知道走了多久,人越来越少,萝萝转过两个昏暗的拐角,突然眼前一片五彩斑斓,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重金属音乐,十分有节奏的回荡在这条五光十色的街上。

萝萝这几天见过了这个城市的霓虹,但是这么密集的彩色光源,这么好看的街还是第一次见,她有些新奇的走过去,站在一个门口的牌匾下面,仰着头看上面不断转流闪烁的彩灯。

“小美女,来来来,我送你回家啊……”

门口走出了两个人,搂脖抱腰的,恨不得长在一起,男的一手捏着个酒瓶,一手搂着美人忙活的正欢,两人谁也没注意门口,一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萝萝,齐齐妈呀一声。

“鬼啊!”女的甩开男的就跑,男的喝的有点多,脚下踉跄了一下,摔在地上,酒瓶子都摔碎了。

“操!”

萝萝听到声音慢慢转头看过来,她这一身,在白天确实只是奇怪,让人想到什么行为艺术或者个人癖好,但是大晚上的夜店门口穿成这样,最最重要的是她一头长发长的瘆人,披散着,脸也在黑夜里白的突兀,再加上一转头那迷离的眼神……

“啊啊啊——”

男的爬起来,连滚带爬的后退,然后几乎手脚并用滚进了店里。

门一开,震耳欲聋的声音从门缝传出来,萝萝侧头看去,看到闪烁的灯光和舞台,还有舞台上几乎赤.身裸.体的舞女,以及举着手臂欢呼群魔乱舞的人,甚至那片刻从缝隙中飘出的各种小吃喝美酒混杂的气味。

萝萝歪头好奇的盯着关上的门,迟疑了一下,走到门边贴着门朝里面看,脸都贴在玻璃门上挤的扁扁的,生生把门挤出了一个缝隙,她又闻到了从缝隙钻出来的不知名香味,迟疑了一下,伸手推开了门。

音乐声震荡着鼓膜,似乎连脑浆都跟着翻滚起来。

萝萝皱了皱眉,退了小半步,但是被那种浓郁起来的香气吸引着,捂住耳朵一路在人群中穿行,上了楼梯,一直来到二楼的一个门外,又贴在门上闻,并且看到里面摆着的一个白白的东西,香味就是从那上面传出来的,她伸手推了一下,门却不开。

她皱眉舔了舔嘴唇,然后稍稍后退一点两手朝门上猛的一拍!

“哗啦啦——”玻璃门直接被拍的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萝萝:恩人,我的嘴能吃很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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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打人

门里的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转头看过来,本来抱着女孩子的男人,被萝萝这种炫酷的出场的惊的下意识朝后闪了一下,女孩子趁机从他的怀里挣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酒吧里音乐声很大,这里又是比较僻静的包房,周围没见到有服务人员,所以玻璃门碎了,除了隔着一地碎玻璃的里外三人,并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你谁啊?!”里面两人并没像门口撞见的那两个人,那么咋咋呼呼鬼呀神的,尤其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见到萝萝的装扮短暂惊讶过后很快恢复。

“底下今天有角色扮演?”男人打量了萝萝两眼,整个身体放松,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萝萝站在门口没动,她本来想直奔白白的散发着香气的食物,但是她看到站在里面的女孩在哭。

悲伤和愤怒的情绪在女孩的周围环绕,萝萝能感觉到她想走,可是她却只是站着抹眼泪。

“怎么,你这是扮的女鬼?挺别出心裁的……”男人嗤笑一声,“不管谁告诉你我包房的,又谁给你策划了这种出场方式,爷今天不玩野的,我要给我的小宝贝过生日,滚滚滚……”

男人说着,伸手拽了一下女孩的手臂,正抹眼泪的女孩,瞬间被拉着跌回了沙发上,男人的手臂又揽了上去,在她娇嫩的脸上摸了下,轻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宝贝?跟我这儿演逼良为娼啊?条件你都答应了,钱你也拿了,爷爷可不喜欢逼良为娼的戏码,你不如学学淫.娃荡.妇,我说不定一高兴,就……”

“哎,你怎么还没走?你干什么,操!”

萝萝本来在门口皱着眉,她看不懂这两个怎么回事,但是见女孩子虽然抗拒,却没有再躲避男人,索性也不琢磨了,直接从门口进来,走到散发着难以言喻香气的白白食物面前,直接伸手抓了一大块,朝嘴里塞起来。

“这是哪来的野女人!”男人愤怒的站起来,这是他专门找人给新搞到手的宝贝儿订做的蛋糕,三层,为了哄人开心的,这野女人上来一把就给抓了大缺口!

女孩子本来咬着牙,忍着鸡皮疙瘩让男人毛手毛脚,她需要钱,需要男人资助,否则一但从这个城市离开,不能再读书,回到乡下,她一辈子的结局就能看到头,找个庄稼汉嫁了,一辈子在大山里面围着那几亩地和锅台转转是最幸运的结局,很大可能被她继父嫁给老头子……

但是她也有傲骨,只不过一身傲骨被现实和无望砸的稀巴烂,她做了保证赚大钱出来的,要是就这么回到山里,别说母亲,继父就能把她打的爬不起来,不是没有想过找警察介入,但是没用的,她家隔壁女人被活活打残,警察也没能拿她丈夫怎么样。

于是她咬着牙,忍着,介绍人说了这些花花公子,不会真的走心,她只要忍过了,很快会被甩,有了钱她能留在这里读书,就不用走那条肮脏泥泞的路,不用怕继父为钱,把她嫁给大三十岁的老头子。

但是她的决心摇摇欲坠,年少清纯,还没来得及适应山外这个眼花缭乱的世界,还没学会忍受污浊,那点孤注一掷,在门碎的时候就跟着已经碎了一半,她的指甲嵌入掌心,萝萝冲进来,她的决心瞬间分崩离析,于是她挣扎着甩开男人的钳制,头也不回的跑了。

“哎!你敢跑——”

男人追到了门口,小姑娘已经冲入楼下的人群,不见了影子。

男人狠拍了一下门框,转过身,那点怒气都冲着正在忙活的萝萝来了。

他是圈子里面有名的殷大少,家里就这一个宝贝疙瘩,口味比较独特,喜欢那种乡下进城的,黑皮儿都没退的清纯小妹妹,自称吃的就是这口野味儿,出手也算大方,和小姑娘预料的一样,他身边的人,最长的也就俩月,就换了。

殷成长这么大,还遇见过半路上让到嘴的妞跑了事儿,气火攻心,整张脸都红了。

他没追到新小情儿,转身看到正在胡吃海塞的萝萝,怒火冲了天灵盖,就是这么个野女人,坏了他的好事儿!

“成,你这么拼,想跟爷玩,爷就跟你玩玩!”

说着,边走边解下腰带,走到萝萝的身后,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

他以为这头发是假的,但是抓在手里之后整个人愣一下,触手生凉,顺滑的从指尖直出溜。

他诧异了一瞬,伸出去要推萝萝后背的手就迟钝了一下,但是萝萝却被他这一下,拽的抬了头,一脸蛋糕,皱眉转过身。

“别抓的我的头发,”萝萝皱眉看着殷成,“松手。”

殷成的迟疑也就那么一瞬间,见到萝萝这样,嗤笑了一声,“你不是想跟我玩吗?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要玩.逼良为娼?”

他心里笑的十分不屑,这些女人个个都是这样,不过就是想要更多的钱,他说着伸手又扯了下萝萝头发,想要把她拉近一点,仔细看看模样,但是没等他脸上的笑容荡漾开,突然间“啪!”一声,殷成被直接扇趴在地上。

这可不是小姑娘撒娇的那种小巴掌小娇嗔,殷成让这一巴掌扇的足足有五分钟,趴在地上都没能抬起头,脑子和耳朵嗡嗡作响,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才勉强抬起头,一只眼睛看东西都有点模糊。

血顺着嘴角淌下来,他仰着头看向萝萝,萝萝有些担心的甩了下头发,没看到有脱落的,这才转过头,连看都没看殷成一眼,继续吃蛋糕,三下五除二,第一层已经吃的干干净净。

殷成在地上缓了一会,捂着半边脸按着沙发爬起来,他朝门口看了一眼,今天为了玩情趣,带的人包括服务员都让他支走了,所以仍旧一个人没有。

他有些发愣的看着狼吞虎咽的萝萝,到这会才意识到,这个女人不是专门找上来贴他的,可是……要说是他的仇家要搞他,也不对,这女的只顾着吃,比猪还能吃,这一会第二层也见底了,要知道这蛋糕都是一层比一层大……

殷成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揍,这种感觉太新奇了,他亲生爹妈他小时候放火烧房子,都没舍得骂他两句,他竟然被打了。

殷成有点反应不能,因为扯了一下人家的头发被打了……还是被个女人,他半边脸已经肿的老高,又吐了一口血,脸上火辣辣的,嘴里都破了。

一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不能找人揍回来,因为是个女人,这点节操还是要有的。

可是哪有女人这么凶悍,还这么能吃,这也……太他妈野了。

殷成脑子可能是长在几把上,一巴掌差点被糊成脑震荡,眼珠子差点给抽出来,不光没想着报复,坐在沙发上,捧着已经肿成猪头的脸,竟然还想着要把这狂野的女人搞到手。

于是他就这么看着萝萝生生把三层大蛋糕全吃了,最后萝萝用袖子一抹嘴,准备走的时候,殷成立刻站起来。

“哎……”

萝萝回头,他吓的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是满眼都是兴奋,“跟我,跟我吧,我有钱,很多钱,房子车包,你想要什么都有。”

萝萝脸上表情丝毫没动,她只会跟着恩人,也根本没听懂殷成的跟我,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跟,至于他说的其他的,就更听不懂。

她转身就走,这次不想付酬劳,因为头发被扯了,萝萝有点气闷。

殷成不死心,“你等等,你……你要是跟我,”殷成脑中急转,竟然真的歪打正着,他指了指空荡荡的桌子上被舔的锃亮的蛋糕架子,说道,“你跟我,这个有的是,各种口味的,管饱!”

萝萝停下脚步,歪着头看殷成,她很喜欢人间食物滋味,这个比早上那个圆圆的好吃多了,但是树爷爷说了,凡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拿,她也没有树爷爷说的银两可以用……

是真正意义上的吃了上顿没下顿。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萝萝几乎瞬间动摇了,指着蛋糕架子,“那个,管饱?”

“对!”殷成点头,一边脸肿的老高,笑的像个不协调的癞蛤.蟆。

萝萝跟着殷成走了,从酒吧出来,殷成带着她到自己的车前面,有显摆的意思,但是萝萝谨慎的在车顶上拍了下,想要检查下这种放屁的怪物,有没有法力,她能不能打得过。

“砰!”的一声,车顶上凹进了一个大坑,殷成看着爱车,整张脸都抽搐了,但是最后又看了看萝萝,还是咬着牙微笑,邀请萝萝上车。

萝萝新奇的坐上了放屁的怪兽,路上不断的抬起屁股颠来颠去,前面司机叫苦不迭,殷成默默的伸手抓住了车顶棚的把手。

他没问萝萝任何问题,现在萝萝对他来说,也像是一块巨大的蛋糕,新奇,刺激,野味十足,他要一点点的啃,疑惑这么快解开就没意思了。

但是他忍不住打电话给好哥们炫耀,“声儿,你知道吗,我弄到了一个贼野的妞!”

殷成说完,还侧头看萝萝,有心想摸她的头发,但是又不敢伸手,只能狂抠自己的裤缝。

“真的,老他妈野了,我现在浑身血液沸腾!”

那边也在开车,电子狗的声音顺着听筒传过来,电话那头的人哼笑了一声,声音懒洋洋的,“你那种口味,就不要老是出来显了,这次又怎么野了?是脸特别黑,还是手上有茧子,脖子全是春?”

“滚!”殷成嘿嘿笑,“真的,一巴掌能把我拍地下爬不起来的那种野!”

“哦,”那边淡淡的哦了一声。“你找了个爷们?”

萝萝听到那边电话传来的声音,整个人就不动了——是恩人的声音!

那种拖的长长的调子,曾经无数次和她说——你看你,好好的人参,怎么长个像个萝卜。

萝萝慢慢的凑近了小盒子,贴着旁边听着,殷成瞪大眼,见萝萝主动靠过来,兴奋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不跟你说了!”殷成挂掉了电话,看着近在咫尺的萝萝,终于发现,他捡来的竟是个切切实实的大美人儿……

“你……”殷成咽了口口水,也凑近了一点,正想一亲芳泽,萝萝却猛地坐直,殷成猝不及防,一下子又被磕了额头,可怜的脑袋屡遭重创,疼的他脑浆都搅合一起了,他顿时捂着脑袋哎哎叫了起来。

而萝萝确是手按着胸前的越来越热的石头,贴着车玻璃上朝外看,在另一辆车和她错身而过的时候,猛地朝外冲了一下。

行驶中的车身晃动了一下,司机哎一声,震惊的从后视镜看萝萝,由于车门锁着,萝萝这一下并没能冲开。

感应渐远,萝萝心里着急,殷成意识到她想干什么,忙抬手拽她袖子,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萝萝一脚生生踹开了车门,人一闪身,从高速行驶的车上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萝萝:恩人说我是萝卜,我就是萝卜,不是萝卜,也是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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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出场

深夜,一辆车银灰色轿车在路上快速穿行,而旁边的人行路上,也有个人在狂野奔跑,丝毫不逊于车速,长发和长袍乘风飞舞,身形和银灰色轿车齐头并进。

萝萝奔跑中感觉到胸前石头的热度,整个人兴奋的难以自抑,那双总是空洞迷茫的眼,此刻幽幽的泛着绿光,搭配她那一身女鬼装扮,再加上人类根本无法企及的速度,得亏是半夜三更的街上行人不多,否则能把人活活吓尿。

恩人!等等我——

萝萝其实想要直接跟在恩人的后面,但是这会路上还有来往的放屁怪兽,她怕被撞倒,就跟不上恩人的踪影了。

三百年,恩人已经转世四次,根本不认得自己了,下山的时候,树爷爷再三叮嘱,要她一定不要冒进,免得吓到恩人。

萝萝不会任何的变通方法,她只知道找到恩人太不容易,她必须要跟住恩人的行踪,实在不行,就伪装成植物潜伏在恩人身边,在恩人遭遇危难的时候出手相救。

她已经修出人型,能够随心变化,草木精无需历劫,她这次下山,只要全了这份人间因果羁绊,回到山上,她就是那片山头的神了。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萝萝跟着银灰色的车辆怪兽转弯,拐上了东化市富人别墅区的专道。

这条路上就没有人行路了,绿化做的特别好,两边各种矮树绿植,萝萝比刚才奔跑还要快,赤着一双路灯下洁白莹润的足,轻盈的在树枝甚至是树叶上轻轻一点,然后灵巧的飞跃。

她怕吓到恩人,但是实在忍不住好奇,几下跃到了车头齐平的树上,侧头瞪着一双幽绿的眼,喜悦而新奇的盯着这一世的恩人看。

车里的人正是刚才和殷成通话的舒兰声,他即便是再不敏感,被跟了这一路了,萝萝眼又太过热烈,犹如实质落在身上,到这会,舒兰声也有点感觉了,他稍稍放缓了车速,顺着后视镜朝着车后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车辆和人,顿了片刻,打开了车窗,感觉到什么,猛的朝旁边看去——

萝萝本来摆好了挥手的姿势,虽然树爷爷说不能冒进,不能吓到恩人,但是她已经离恩人这么近了,实在按耐不住,连脸上的笑容,都是真心实意的,不同于这些天应付性的假笑,她第一次露出了漂亮的小白牙,这三百年,她一直都记得恩人,恩人对她可好啦!

只不过她光顾着看人,没顾着看路,矮树带猝不及防的到了头,舒兰声转过来,萝萝兴奋的轻灵一跃,然后带着微笑和友好的挥手,“哗啦!”结结实实的撞进了树冠浓密的大树中。

车辆行驶的声音本身不小,但舒兰声还是听到树枝哗啦的声音,看到树枝无风摇晃,他疑惑的仔细看了一眼——

摇晃的树丛间,他看到一个人挂在树杈上,不远处路灯的光线拢过来,能清晰的看到了那个人苍白的脸被长发遮盖住一半,一身宽大的袍子正好把脚盖住了,一阵风幽幽的吹过,袍子晃动间,简直就像是凭空悬浮在树上。

舒兰声瞬间头发都炸立起来,路上现在空荡荡的只他这一辆车,虽然他自认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但说是这么说,谁半夜三更的看到一个吊在树上露出半张脸的“女鬼”,都会吓的不轻。

他赶紧关上车窗,一脚油门蹿出去,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忍住顺着后视镜又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女鬼”在对他笑,甚至在和他挥手!

舒兰声喉间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长调,曲曲折折的暴露的其主人此刻想尿尿的心情,他一脚油门差点蹬油箱里面,性能良好的车瞬间“嗡”的一声,飞驰而去。

萝萝的手僵在半空,看着急速驶去的车脸上的表情有点茫然……恩人没看见她?

她赶紧从树杈上下来,高树丛不适合飞跃,这条路除了恩人的放屁怪兽,没有其他的,她赤足在路上狂奔,追在恩人的后面。

舒兰声整个人紧绷着,油门踩到底,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强迫自己不朝后看,可是人越是害怕,就越是难以自控,他没忍住又朝后看了一眼,看到那个“女鬼”竟然跟着他飘来了!

“操……”舒兰声颤巍巍的骂了一声了,又狠踩楼下油门,空旷的街道上引擎声嗡鸣。

呼啸而过的车辆带起路上细碎的沙石,萝萝跟的太紧了,一粒车轱辘带起小石子迎面砸过来,她迅速侧了一下头,打在下巴上,划开了一道细细的口子。

萝萝疼的脚步迟缓了下,伸手摸了一下下颚,那道小口子已经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浅浅的一道血迹,昭示着刚才那里确实受伤了。

萝萝放慢了速度,没有再跟那么紧,伸手把脸上的血迹用手指勾了一下,然后边跑边塞进了嘴里吸吮。

不能浪费,她可是人参,人参修行极其不易,这一点点血,就能让一个濒死的人续命。

几百年前,人参精是修士道士甚至王公贵族争相抢夺的对象,草木精大多一季荣枯,极难成灵智,人参更是生长条件苛刻,通常未成灵智就被挖走,因此人参精可谓稀世奇珍。

长生不老何须苦苦炼药,吃一口人参娃娃就能青春永驻,两口就能寿命翻倍,要是吃了一整个,就算不是永生不死寿与天齐,也差不多了。

而人参成精初期又法术低微,生长期漫长,几乎所有还未长成就被人捉去,万不存一,当初要不是恩人,萝萝也没有能够修行成人的机会。

眼看着恩人的怪兽终于放慢速度,萝萝心里一喜,又加快脚步,不过还没等她跑到怪兽前,就见恩人的怪兽拐弯,进入一个满是栅栏的大门内。

萝萝气喘吁吁的到近前,却被栅栏拦在了外面,她越过栅栏朝里看,恩人和怪兽不见踪影,她胸口的小石头热度渐渐减退。

她正准备翻越栅栏,但是手才抓上栅栏,就猛的一哆嗦,萝萝生生被弹开,跌坐在地上,全身都又痛又麻。

她疑惑的看着双手,站起来再尝试,再次被弹开,她听树爷爷说过,有些道士专门以捉妖为生,他们总是有很多招数对付各种妖精,要萝萝遇到务必躲开。

萝萝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栅栏,以为这是树爷爷说的道士手段,不敢再伸手,她不知道让她不能靠前的,不是因为什么道士手段,而只是大门通了电。

胸前的小石头温度没有完全的消失,说明恩人就在这里面,距离她不远。

萝萝离开栅栏,攀上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隐去身形蹲在树上朝着恩人的方向,担忧的抿唇,难道她预知到恩人的死劫,就是因为道士吗?

那她要怎么办,进不去这里,她要怎么接近恩人,在他危难的时候帮他……

而此刻,萝萝满心想要接近的恩人,正惊魂未定的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把所有的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生怕他一眼看过去,窗户外凭空多了一个冲着他挥手的“女鬼”

实在不是舒兰声要把萝萝想成鬼,关键是萝萝刚才的表现,用人实在解释不了。

哪个人能凭空挂在树上,哪个人能撵上全速行驶的汽车?

舒兰声这一晚上洗澡都战战兢兢的,浴室里把镜子都用毛巾盖上,草草洗好之后胡乱擦了擦头发,就钻进了被窝,连灯都没敢关。

第二天他没有出门,昨天夜里吓到,他整个人恹恹的,反正公司里他就算去了,也只是个摆设,自从那一次听到爸爸和哥哥的谈话,舒兰声就彻底明白了,他这一辈子,就算再努力,就算姓舒,整个东化市都知道他是舒二少,但在舒家,他也始终是个外人。

他索性缩在被窝里睡了一整天,晚上的时候,才总算是感觉好一点,爬起来下了楼。

殊不知这一天,可生生急坏了在外头的萝萝,她能感觉到恩人,却不见恩人出来,蹲在树上朝院子里看了大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不触动“道士禁制”的办法,混进了院子里。

而睡了一天浑身发紧的舒兰声,穿着一身家居服,吃了晚饭,终于出屋,到院子里转一转透气。

夕阳从天边洒下来,别墅里的绿化尤其的好,曲折小路,直通一个足有两间房那么大的花爬架,花墙更是三两成排,里面桌椅板凳新鲜水果一应俱全,平时是他哥哥舒兰肃休息的时候经常来的地方,这会儿舒兰肃还没下班,舒兰声径直走到了里面,躺在摇椅上轻轻的晃。

虽然现在爬架上的花基本都还没开,但是躺在这里,仰头看着绿植割裂的天空,从缝隙中钻进来的夕阳在摇椅的晃动中温柔的抚摸过周身,说不出的惬意自在。

舒兰声懒洋洋的眯缝着眼睛,他长的很特别,就算是这样放松闲适的时候,那双眼漫不经心的垂下,眼角的长长勾子,也总给人一种拽拽的感觉,不像舒兰肃是那种端正的英俊,舒兰声帅的总有种挥之不去的痞气,甚至邪气,自下而上抬眼看人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在挑衅。

就连此刻眯缝眼,也活像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跟谁不乐意似的。

或许是因为睡的久了,他难得什么都不想,任由脑子和身体放空,不再琢磨那些让他愤懑酸涩的对话。

他慢慢闭上眼,摇了几下,突然感觉到有不正常的热风吹在脸上。

他睁开眼,瞬间短促地惊呼出声,他们家老园丁秋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站在他的旁边,此刻正低着头看着他,眼中不知道是不是他瞬间的错觉,竟然冒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