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环顾四周,告诉他:“我在三里屯这一块儿,标志性建筑物就是7-11……”

在喝到最后一罐的时候,我想打电话给他,让他不用来了。但他电话一直占线,我只好去7-11再买了几罐,以防他来了之后没酒喝又骂我白痴。

当我脚下有一摊啤酒罐时,我看到了方予可的身影。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妮子大衣,纽扣已经打开了,露出里面单薄的衬衫。他的头发有点凌乱,脸上还有大颗汗珠,一点都不像他平时干净的样子。

我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他看到我会不会发脾气。

他在我身边的躺椅坐下来,自己打开一罐啤酒,骂道:“靠,渴死我了。我也解解渴。”

我听这“靠”字,瞬间觉得他特别亲切。我拍了拍他肩膀:“怎么来这么晚,我都喝到第二轮了。”

方予可从妮子大衣里掏出餐巾纸,摘了眼镜开始擦脸:“这么多7-11,我怎么知道你在哪家啊?我一路打各个朋友的电话问附近7-11店过来的。”

我嘿嘿地贼笑:“也不用这么着急,我这不是给你留了几罐嘛。不过,方予可,你就别戴眼镜了,不戴眼镜的时候,我依稀看到你元彬的模样了。”

方予可愣了一下,喝了口啤酒,说:“好,听你的。我以后就戴隐形吧。”

我满足地笑:“怎么这么配合啊?觉得傍晚的事情过分了吧?有你这么重色轻友的吗?我知道你在你女朋友前面要面子,但也没必要撕破脸,咄咄逼人吧?你骂了我这么多次白痴,我不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了?”

方予可低头喝闷酒:“我最近脾气不是很好,跟她没关系。”

我嗤笑:“还护着她呢?”

方予可不理我,闷了会才说:“你最近是不是和小西发展得挺好的?前两天看你还甜甜蜜蜜地和他一块儿在农园吃饭呢。见了我就只会骂我神经。”

我听到小西的名字时,脑子基本上就开始不转了。我思维混乱地说:“小西有女朋友的对不对?你肯定知道,你都不告诉我。”

方予可骂我:“你没问我我怎么说?好的不学,坏的倒是一学就会。学人家喝酒买醉,真有出息!”

我有些生气:“我就是没出息。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轻轻松松地上了北大,喜欢的人只看得见你一个人,你有出息。可惜我不是,我来北大,本来就是投错胎的事情,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他却不喜欢我。我每天想他某一天的皱眉是因为什么,微笑又是因为什么。我卑微地希望,偶尔他能想到我,也在想我为什么皱眉,为什么微笑。今天看见小西看别人宠溺的眼光,我心里就被插了一把刀,你知不知道?我的初恋还没开始,就这么结束了……我就不能为我无疾而终的感情喝点酒吗?”

方予可没说话,只是眼神有点迷离。

我开始大哭,仿佛心里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口。我把我的委屈一古脑地往外倒:“我也明白,感情这种东西不能勉强,所以我这么谨小慎微地维持着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我怕我的表白会吓到他,这样我连跟他在一块儿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我看见他和他女朋友在一起,我还要假装没看见,我还要假装不受伤。我甚至卑鄙地想小西是因为别的原因跟那个女的在一块儿,不是因为爱情,那样或许我还有机会,我还可以慢慢地靠近他……你懂不懂……”

方予可说:“我都懂,我懂你看他的眼神,我懂你的期待,懂你的失望。我明白,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是什么感觉,我也明白,垂死挣扎是个什么玩意儿。可是,周林林,如果你觉得他足够重要,重要到他是你一辈子的追求,你就要坚持;如果你觉得你可以忍受失去他,那么从明天开始,你就忘记他。”

胃里的东西翻腾得厉害。我听得见方予可的每一个字,但我脑袋跟浆糊似的,已经不容我思考每个字连起来表达的意思是什么。方予可的身影已经变成两个三个,唯独那一对墨黑深邃的瞳孔清晰可见。我想抬手抚上他的眼睛,于是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扑向他。我的脑袋在他肩膀安全着陆时,我颤悠悠地说出了憋了很久一直想说的话:“我想吐……”

暗恋失败后继续告白

一觉醒来,我打量起四周陌生的环境。我没有像言情小说里宿醉后女性先从检查自身的着装开始是因为,我很有自知之明,我这种身材和相貌实在不足以让男性兽性大发。而且在将醒半醒时,我已经回忆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头没有想像中的痛,反而是昨天下午的一顿长跑,让两条腿站起来的时候有些发颤。

这是一个简单的房间。墙上有个挂钟,房间一角是张写字桌。一个书架,一张单人床。无其他了。我猜这是方予可的房间。没想到这小子在北京还有房子。

我打开房间门,准备找点水喝。一出门就看见客厅的沙发上窝着一个人。方予可穿着昨天晚上那件单薄的衬衫,但比昨天多了很多褶皱。我轻手轻脚地找到了厨房,倒了杯水,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想:要不我就这么走了得了。需要打招呼吗?不需要吗?需要吗?

在我思考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按上了电视机遥控的开机键。这是我的一大陋习。在家里除了睡觉,一般都是开着电视,不在意电视内容,就是图个热闹。

电视突然传来武侠片打斗的声音终于吵醒了他,我也不用烦恼要不要不打招呼一走了之了。

方予可倒是还没搞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他愣愣地看着电视机一闪一闪的屏幕,站起身来关了电视机,躺回沙发。

我绝不会想到,这只猪居然没有意识到有另外一个女性跟他坐在同一屋檐下。标准戏码里,不应该我大声呼叫:“啊——”然后男生开始慌张地捂住我的嘴解释自己清白,虽有非法之想,也没非分之实,接着女生要将信将疑地打量并要求男生对天发誓,最后男生万分委屈地照做不疑,最终两人成欢喜冤家了么?

我忽然意识到,人家那是棒子剧。棒子剧是写情侣情感的。我和方予可最多就是朋友,要真变成那样才可笑呢~~要换成茹庭,也许人家就大呼大叫了。不过要茹庭真碰上了,我怀疑她会不会恨不得有非分之实了呢?也许人家已经有非分之实,只不过我单纯的脑袋认为他们没有而已?我越想越远,开始□地笑。

可能我这笑声更容易唤醒别人。方予可忽然意识到什么,嗖地挺身站起来。

他呆呆地看着我,念叨着“做梦呢?”

我赤着脚跑过去,掐了掐他手臂:“没做梦。奴家的清白都被你毁了,你休想否认。”

方予可同志终于清醒过来,笑着揉了揉刚才被我掐的地方:“别瞎说。你这什么酒性子啊?折腾到我凌晨三点才睡着。”

我有些抱歉,以前对方予可的种种不满也抛到九霄云外了。昨天的事情我挺感激他的。要是没说出那些话,今天我可能还不会那么轻松。

我讪讪地笑:“我记得我以前一醉就睡觉,挺好对付的啊。”

“您还真是一醉就睡觉。就是边睡边嚷着渴,嚷着饿,嚷着喝酒,还从床上摔下来。我的外套都被你吐得不好意思去干洗了。”

“是吗?嘿嘿。”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方予可倒也没继续揭发我的事迹:“昨天我在沙发上给你看门,还没洗澡呢。你怎么办?洗澡吗?”

其实我都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了。方予可这小子有洁癖,能容忍我到这个份上也不容易。我笑着说:“你洗吧。我出去买点换洗的衣服。我这样回去万一撞见宿舍的人,真是说不清了。”

方予可点点头,把钥匙交给我:“出去带上手机,万一迷路了,也好联系。”

我出门顺利找到超市,顺便买了点肉和菜。

进门一看,这小子已经洗完澡了。我把肉和菜往厨房一搁,跟他说:“我洗澡的时候,你把菜做了呗。饿死我了。”

方予可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拜托。有你这么对待恩人的吗?凭什么我做菜啊?”

我鄙视地看着他:“因为你是主人我是客人,有让客人做菜的道理吗?何况我不会。要么你下楼买泡面,我就给你做一个。”

说完我就理直气壮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等我洗完澡出来,我已经闻到了厨房的菜香味。嘿嘿,我就知道他是会做菜的人,不然手长得跟弹钢琴似的那么长岂不是浪费?

方予可果然是个牛人,居然能在这么有限的素材中做出几道像模像样的菜来。我徒手抓了块红烧肉塞嘴里,不错不错,油而不腻,可以把北大食堂的师傅顶替了。

方予可这次终于没批评我尝菜的方式。大概厨师们都是比较看重美食家的评论,而不是他们是怎么尝的。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粒橙,跟我说:“来,今天开始,不喝啤酒,只喝果粒橙了。”

我乐呵呵地接过,抿了一口:“方予可,除了毒舌这点,你快要接近完美了。谁嫁给你谁有福气。回头我还是要把朱莉介绍给你。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优秀资源外流啊。”

方予可吃了口菜:“承蒙抬举。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那脑子就不要琢磨那些破事了。”

他这么一说,我也苦恼起来,这期末考试怎么办呢?专业课应该没什么问题。至少能混上及格吧。但像计算机课是睡过来的,《俄罗斯艺术史》我净琢磨隔壁教室去了。唉。

方予可好像能明白我的心思,说道:“计算机课考试没什么问题,我给你划划重点,补补课就能过。”

期末压力不得不让我收拾失恋的情绪,把所有精力对付各门考试。整个学校像被拉响警报一样,各个宿舍已经普及到人手一台应急灯。南门外可通宵的餐馆早已被各路学生占领。本来凭我阿Q的精神,看到大家都是临时攻坚,我还眼泪汪汪地以为找到了同盟战友,但当我看到我们班的尖子生阿玲都捧着教科书站在盥洗室背书时,我才了解到熬夜通宵赶考不是差生的专利。最后几周只不过是个万里长征的最后百米冲刺,没有不冲的人,只有冲得快还是慢之分。

第一周是通选课考试周,第二周是计算机,最后两周是专业课。幸亏我有前瞻意识,在第一学期只选了一门通选,我只要努力应付《俄罗斯艺术史》就行。这门课考勤占30分,平时成绩30分,期末考试40分。我估算了一下,考勤30分已经收入囊中,平时成绩就是课堂讨论,我滥竽充数地混到了最好的一个团队里,怎么着也能揩油到20分,这样再拿10分就可以及格。也就是说只要答对四分之一题,我就过关了。

周五顺利考完《俄罗斯艺术史》,我邀上茱莉去吃顿西门鸡翅。虽然我不敢说考了优秀,但及格肯定是没问题的了。我乐呵呵地拍着茱莉的肩,以过来人的身份总结说:“做什么事情都要会规划。我一入校,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不及格的处罚措施,选课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审核成绩组成方式,你看最后都被我轻松搞定了。”茱莉倒是没像往常一样反驳我,只不过她说的话让我嘴里的鸡翅掉地上:“规划是没错,但也要会统筹。提醒你,下周四就是必选课计算机啊。艺术史这种靠死记硬背就能混的东西你都准备了五六天,才混到及格的地步,那文科计算机怎么办啊?那里面可是有很多理科知识的。而且这课没有平时成绩,就靠期末考试一锤定乾坤的。我这一周在家里可都是看计算机教程,通选课在考试前一天才看的。”

我气愤地对茱莉说道:“你就不能让我过完今天再说。你这么一说,我晚上还得通宵!”

茱莉贱笑:“谁让你这么得意地布道的?我这是提醒你别高兴过头了。对了,学校到下下周专业考试的时候就不熄灯了,你可以尽情看。但下周你要还抱着个应急灯过夜,眼睛不得瞎了。你要不到我家复习吧?”

我摇摇头:“算了吧。虽然我学习不好,学习怪癖倒是不少的。我不习惯陌生人在旁边嘘寒问暖,又不能让你爸妈给我腾地方吧?不过谢谢你了,茱莉。”

茱莉笑道:“还真难伺候。谢谢就不用了,你也无以回报。不过你一个人看得懂吗?我都有点吃力。”

我听着“无以回报”这话,脑子又开始转起来了:“你不是对方予可有意思吗?要不我给你创造一个绝佳的机会,不但有高人答疑解惑,还能顺道钓个金龟婿大帅锅?”

茱莉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这么好的机会你干吗不自己上?”

我见茱莉不相信的样子,一下子急了,掏出手机给方予可打电话。方予可好像也在一个热闹的庆功场面,电话那头传来众多人的狂笑声。

方予可接起电话后好久没出声,大概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才低声说:“有事?”

我刚才积蓄起来的力量本来是足够让我颐指气使地命令方予可的,但方予可这小子磨机接电话的时间削减了我不少气势。我忽然忘记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了。在那支吾半天,说了句“没事”就把电话挂了。我也不知道心慌什么。

茱莉在旁边抱拳看热闹:“干嘛呢?接电话就为了听对方的呼吸声哪?够浪漫的啊……”

茱莉还没说完,方予可电话就打回来了。这回我吸取经验教训,深吸了口气:“方予可,我被绑架了,你五分钟之内赶到西门鸡翅,不然对方撕票了,我跟你没完。”

我得意地挂了电话。茱莉翘个二郎腿,要是给她端把瓜子,估计就是我邻居家小善善她妈和我妈聚一块儿八卦的样儿。她挤眉弄眼地说:“你们这是□裸的**啊。这么幼稚的话听得我牙齿都倒了,再说,你被撕票了,你怎么跟他没完啊?你应该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真替小西哥哥不平。尸骨未寒就另结新欢了……”

我听到小西的名字时,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几天一直想着怎么把考试混及格了,也没想他。即便走神的时候想起了,我也会理智地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现在他的名字就像一根绵细的针扎进了我的心脏。

茱莉大概看到我痛苦表情,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刻说道:“哎呀,你就不要难过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吗?要真放不下,你就做个第三者。人家也没结婚,你还是有机会的。”

我假装不在意的样子大大咧咧地说道:“嗯,寒假我再规划规划。”

茱莉笑着打我:“你怎么还规划呢?这种事计划赶不上变化的。”

我笑着回打:“我就是爱规划。过会儿我还要规划一场相亲,做一次红娘呢!”

说话那阵子,我就看见方予可朝我们跑过来了。我向茱莉努了怒嘴,茱莉这贼精立刻就领悟到了。

方予可拉了把椅子坐下:“你干吗呢?还限时到场?”

我不搭理他的话,把茱莉往我胸前一推:“介绍一下,这是我室友茱莉。茱莉,这是计算机天才方予可。上次装电脑的时候,你们见过面了。总之呢,一切有关于计算机课程的,你都可以问他。”

刚才还是搭个人字拖翘个二郎腿的八卦女,现在的茱莉跟换了个人似的,笑不露齿地一侧头:“你好,请多关照。”

方予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用异样的眼神瞄了我一眼。我跟他眨了下眼睛,暗示他回忆一下以前我提过好几次的好姐妹。

我再要了几个翅,顺便要了几罐啤酒。方予可也开始装淑男:“不要喝啤酒了,喝果粒橙吧。”我有点受不了,你说女的这么说我也就当你淑女算了,大男人说这话也不怕丢人。试想一下,一个帅哥喝着果汁,吃着鸡翅不觉得很娘吗?

我非常有气势地说:“喝啤酒。”

茱莉这孙子立马说:“方予可你喝啤酒吧,我和林林喝点果汁就行。”

这回方予可倒是没说啥,当是默许了。

鉴于方予可的毒舌不定时发作,我想还是让我简明扼要地说明此次聚会的意义,免得这小子事后冷笑挖苦地炮轰我。我笑着问方予可:“你考试需要复习吗?”

“需要。”

靠,你都要复习?莫非你也蹲在盥洗室昏黄的灯光下看书?“那你一般在哪个地点复习?复习时间大概持续多久?”我继续采访。

“宿舍或是校外。看心情定复习时间。”

“那请问阁下心情是以happy还是以sad为主?”

“happy中有sad,sad中有happy。”

“那请问喜忧比例大概是多少?”

“你问这个干嘛?”

终于切到正题了。我笑嘻嘻地说:“当你happy的时候,你就当顺水人情帮茱莉一把呗。茱莉说计算机课程的有些内容看不懂,又没地方问。茱莉家里来客人了,在家根本没法学习。你不是校外租了个房子吗?现在熬夜复习都没处熬去,你还不奉献一下。茱莉要是考好了,拿下本年度奖学金,肯定第一个请你客。”

我偷偷看茱莉一眼。小妞现在用无比崇敬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没想到自己有撒谎不打草稿的潜质。大概我有做红娘的天分。

方予可都不作思考,立刻答应道:“好啊,没问题。”

我惊奇得把嘴保持在O型很久才闭上。我还准备好了一箩筐说服他的理由,没想到他这么快的答应。我隐隐有点对刚才蓄积起来的气势无用武之地而感到失望。

“不过,我有个条件。”方予可慢腾腾地说道。

我就知道这小子没这么好对付,我兴奋地准备反驳。没等我开口,方予可说:“条件就是你。”

这下,我的嘴巴又变成了O型。我又看了看茱莉,茱莉一脸怨气地看着我,仿佛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情。

我顿了顿,思考了一会儿,做出了沉重的决定:“方予可,我知道,一些人在撮合别人的同时,往往会把自己卷进去。就跟那些明星进入娱乐圈动不动就是陪别人去面试,反而自己被录用了一样。但你也明白,我是个重义气的人。朋友妻不可欺,男生的规则在女生中也照常适用。既然我朋友对你有意思,我是不可能对你有非分之想的。你还有茹庭,即便没了茹庭,你还有无数个少女等着被你践踏……”我又偷偷看了茱莉一眼,茱莉已经满脸黑线了。

方予可良久没说话。好久之后他才不急不缓地说:“我的意思是,我在帮茱莉补课的同时,希望你也在场。茱莉一个女孩子,在我家出入,传出去对她影响不好;另外我觉得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帮一个是帮,帮两个也是帮。我也不想你的计算机课挂科,不然负了你妈让我照顾你的嘱托。至于你说的有无数个少女等着我践踏,承蒙你看得起我,但我钟情于我的天使,怕是要让你还有那些少女们失望了。”

我的脸烫得都可以煮熟一鸡蛋了。茱莉在旁边还有闲情轻声问:“他的天使是谁啊?茹庭么?”

我便秘似的恨恨挤出两字:“女优……”暗恋后的报白(二)

就这样,我和茱莉进驻方予可校外租的房子。因为我的根基薄弱,按照方予可的话说,是几乎没有根基,我不得不熬夜看天书。方予可刚开始的时候还骂我几句白痴,后来他也觉得简单重复骂我白痴并不能改变我白痴的行为,大多数他解答得比较郁闷的时候,他就仰望苍天调整完情绪继续找寻另外方式开导我了。

茱莉这厮边复习边还得动脑子,怎么能把明白了的地方说得自己不明白,然后假装问方予可,偶尔还拖着下巴,咬咬笔头,闪扑着大眼睛,做可爱状。而我是要假装自己不明白的地方明白了,少惹方予可的麻烦,但纵使我把头发挠成鸟窝了,还是有一大片一大片的地方我看不懂。

方予可明显重色轻友。茱莉问他的时候,他都好言好语,给她从第一步说到最后一步;到我这里,就恶言相向,给我列几个关键步骤,让我自己思考去了。他的理由很简单:“脑子不转要生锈。坐享其成的事还是少做为好。”我可怜巴巴地吭哧吭哧做半天,解答完了,他又说:“你脑子还是有点沟壑的,做着做着不是逼出来了吗?”

这样无聊地在题海里奋斗了几天,茱莉终于忍不了,回家洗澡睡觉,准备第二天卷土再来。而我又冲到方予可的床上睡觉去了。这两天我睡觉的时间缩短到以前的一半。每次困得不行时,我就冲到方予可的卧室一睡不醒,醒来之后不洗脸不刷牙,直接看书。方予可被我弄得有点神经衰弱,也不敢在床上睡觉,怕我意识不清地躺他身上都不自知。一般他困了,就蜷在客厅的沙发睡觉。

而熟睡的我不知道灾难就这么来临了。

我被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吵醒。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看见茹庭捂着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头大地闭上了眼睛,希望这是噩梦一场。可是我听到了熟悉的嘶哑男声:“茹庭,里面肯定有误会……”

这回差点换我尖叫了。我猛地起身,没错,就是小西,他也傻傻地愣在一边。

我在慌乱中,还是习惯性地抹了抹嘴边口水。现在一定要镇定,镇定。本来就没什么事情,干嘛要慌?

我对茹庭笑笑:“茹庭,我是来当学生的。你家男人真厉害,什么计算机的问题都难不倒他……”

茹庭没说话,眼睛红红地看着我,还看了看我屁股下面的床。

我只好继续说:“你也知道,我计算机课都在睡觉呢。现在恶补一下,不过这门课太枯燥了,没看多少内容就困了,所以借床用用。你不要误会,即便我想发生点什么,你家方予可也不让啊。他眼里只有你一个人。嘿嘿……”我现在什么脸面也不要了,在小西前面这么损自己也没怎么样。只不过我心里开始讨厌我自己。我对茹庭有意见,暗地里都要帮茱莉上位,可是每次一看见茹庭,就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奴性,好像自己真干了对不起她的事。最后我还里外不是人。

我起身去洗手间洗把脸。我脑子里不停地往外蹦数字在进行二进制和十进制的换算,现在又混进刚才发生的狗血情节。茹庭的尖叫以及小西在一边不知所措的脸都让我头痛。老天爷大概后悔前一阵子砸我身上的馅饼,开始反攻倒算了。

我回到客厅,望见茹庭还傻傻地盯着那张单人床。我不知道这张床有什么值得让她凝神这么久的。我甚至开始想象也许床上有着方予可和茹庭之间独有的秘密,而这张圣洁的床被我这么一躺,破坏了一切的美感。方予可有洁癖,而茹庭是有心理上的洁癖。

所以我开始车轱辘话来回解释,最后我无奈绝望地说:“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考完试,再去买一张新床送给你们。但考前我确实没有时间了。”

茹庭这才有反应地说:“不用你买,我过会儿就去宜家。我嫌它脏。”

我愤怒了,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但我还是克制地说道:“茹庭,你不要这么刻薄。我发誓,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就是复习累了,趴在床上躺一会儿。”我求救般看向小西。小西看了看我,拍着茹庭的肩说:“茹庭,你想多了。林林也不是那样的人。你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听完这话,我眼泪就落下来了,就好像自己受到的冤屈都不算什么了。毕竟小西怎么看这个事,对我来说更重要。

茹庭蹲下来,把脑袋伏在怀里,喃喃地低声哭:“他从来不让我睡他床上的。他说他有洁癖,我信了。我等了这么多年,比不上别人几个月。第一眼看到他们,我就知道有些东西我无力阻止了……”

我晕倒。他娘的,合着闹半天还是因为方予可的洁癖。我以为她误会我们发生了什么**关系,没想到人家一下子形而上学,上升到思想层面了。

我抹了一下眼泪,一手把茹庭拉起来,一手指着小西:“茹庭,你别整乱七八糟的。我不确定方予可是不是喜欢你,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我能确定的是:我喜欢他。”

我说这话的时候,全场除了我都石化了,包括站在门口,手里揣着袋果粒橙和零食的方予可。

当他们开始清醒时,我石化了。我才意识到,绕来绕去,我还是把自己给卖了。

现场变得无比尴尬。我们在客厅的餐桌边坐下来。桌上还堆着布满红叉叉惨不忍睹的计算机练习题。

我清了清嗓子,跟茹庭说:“你看,我是来学习的吧?这本子上蓝色的是我写的,红色的批复是你家方予可的。我的字丑了点,你别见笑。”

方予可的脸沉得很臭。我理解这小子的心情。但凡是个男的,都受不了疑心病这么重的女朋友。而且我发现茹庭独占欲也太强了点,一张破床就要死要活的了。我同情地看了方予可一眼,顺带看了一下低着头的小西。

小西才是这场事件的牺牲者,莫名其妙地看了闹剧,还莫名其妙地被人表白。而且我猜小西肯定在思考,我这到底是为了息事宁人,假模假样地演戏呢还是天时地利人和地真情告白。

方予可冷冷地问茹庭:“什么时候配的钥匙?”

茹庭硬着脖子没说话,眼睛里很快又噙满了泪水。

气氛降到冰点。

我觉得这么尴尬的时候,应该说点什么让大家高兴高兴,于是我看着小西深情地说道:“小西,我刚才说的是真的,不是为了哄茹庭。我是真的喜欢你。”

小西看了看我,看了看方予可,又看了看我,跟不相信似的又看回到方予可。

我只好再强调一遍:“我喜欢你很久了。对你一见钟情,可惜结局好像不是两情相悦的戏码。”

小西嘴角动了动,说:“其实我有……”

“我知道。”我打断他的话,虽然这是事实,我还是不想从他嘴里说出那么残忍的话。“所以,我会更加努力,让你喜欢上我。”

这回换茹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西。

小西眼神里出现忧郁的样子:“何必呢?我把你当妹妹看。”

这次茹庭打断了他的话:“我觉得林林说的有道理。爱了就要追,你有女朋友又怎么样?再说,你女朋友不是和你闹分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