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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海集团大楼的三十七层总裁办里, 孟昭坐在自己的位子摸下巴。

他今晚已经做好了为中东那边的石油项目加班到凌晨的准备。没想到五分钟前,他们的大老板自己先撤了。

撤退原因不明,但看得出来走得挺急的, 连大衣都没披上。

总裁办里其他人都巴巴地望着他。有位哥们胆子大, 小声问他:“孟哥, 咱们这会儿是走是留啊?”

他们当然都想走,但又都没这个胆子。

孟昭冷笑一声, 合着都想让他背锅是吧。

他看一眼对方:“你觉得呢?”

那人缩缩脖子, 尴尬一笑。

另一位又问:“关键是, 姜总这一走今晚还回来吗?”

孟昭叹口气, 扯了扯嘴角:“你要是回家哄老婆, 你还会回来继续加班吗?”

总裁办立马炸开了锅。

“所以姜总是回家陪老婆去了?”

“我没听错吧?”

“姜总前一阵儿是公开了恋情,对方是个女明星, 叫宋什么来着?”

还有人冲孟昭乐:“孟哥,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是啊。”孟昭淡淡道,“所以你们也都听了不该听的话。”

言下之意便是,要死大家一起死, 谁也跑不了。

立马所有人选择了闭嘴。

夜里路况尚佳,姜承印一路从庆海总部开到宋佚家附近的小公园,花了不到二十分钟。

所谓的花园就是一小片花坛,夹杂了几棵大树, 还安了几排椅子,估计是供路过的老人歇脚用。

结果这会儿宋佚一个人霸占着一张长椅,正喝得豪气冲天。她身边还东倒西歪了几个啤酒罐, 姜承印走过去一掂量,全都空了。

喝的不少。

他不是第一次见宋佚喝酒,上回在海越酒店她也跟今天一样,喝醉了就乱给人发微信,把给朋友的信息都发到了自己这里。

不过这回好像没有今天这么……狂野。

喝了酒还想吃头孢,这是不准备再继续人生的意思了?

姜承印盯着宋佚醉得不醒人世的一张脸,伸手摸摸她脑袋。

是碰上什么难事了,竟让她产生了那样的念头。

宋佚原本都快睡着了,被人这么一摸又醒了过来。身体里本能的对危险的防范,唤醒了她仅存的一点理智。

她立马抬手去打对方,也不管来的是人是鬼。

那一下拍下去,完美的拍到了对方脸上。不大的掌心因为酒精的关系特别炙热,像是要把人烫化了似的。

轻飘飘的一下也不疼,像是在给人挠痒痒,又像是在撩拨谁。

姜承印没有立马把手从自己脸上,沉默了几秒后才握住那只手,从眼睛处挪到了嘴边。

然后他开口说话,温热的气息顺着宋佚的指缝流了出去。

“是我。”

宋佚大着舌头,很不客气:“你是谁?”

“给你送花生米的人。”

“头孢带了吗?”

“那个没有,太晚了,药店都关门了。明天再买成吗?”

宋佚怔怔地坐在那里,像是真的在考虑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过了几秒她重重点头:“行,本宫今天心情好,饶你一命。”

“那朕带你上车。”

姜承印配合着她的戏,还主动忽略了她给安的公公一角,自行选择了皇帝来演。

宋佚像是不太满意,撇了撇嘴却也没说什么,只由着他架起自己的身子,踉跄着往前挪了两步。

然后她突然道:“为什么要上车,我还要吃花生米。”

“花生米在车上,上车去吃。”

“那我的酒……”

“上车后我来收拾。”

姜承印耐心地哄着她,一路把人哄上了车。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在从前近三十年的生命里,还从来没有这么好声好气地哄过一个女人。

以前的他从不认为女人需要哄。

刚认识宋佚那会儿,也是她哄他居多。想不到如今两人的角色调了个个儿。

果然是苍天饶过谁。

他把宋佚塞进车里后又转身走去长椅边,将空罐子和没喝完的几罐啤酒装进一个袋子,顺手就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回车一看宋佚都睡着了,大约是在冷风里吹久了有点感冒的缘故,呼吸声还挺大。

姜承印想着送她回家,看了眼她手里拿着的东西,除了手机和钱包再没别的。他又翻了翻对方的大衣口袋,也都是空的。

宋佚的大衣里就穿了件薄毛衣,上面并没有口袋。剩下的只有身上的牛仔裤,但她这么坐着,他显然不方便伸手去摸,只能盯着看了两眼。

前面大腿两侧的口袋一看就没有东西,至于后面……

姜承印的视线落到了宋佚露在椅子边的臀部处,一时间有了几分恍神。

半分钟后他收回目光,调整了一下心绪。

他刚刚竟有片刻的走神,是因为工作太累的缘故吗?

不再看身边的人,他启动车子踩了脚油门,用平缓的速度将车并入了前方的车流之中。

那天晚上宋佚又有了相似的感觉。

晃晃悠悠像是在坐船,脸贴在某堵软软的墙上。那墙似乎还有温度,温热的触感让她再次产生了被温水包围的感觉。

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

宋佚就这么沉溺在不知名的快乐中,带着酒意睡了一整晚。

夜里她还做了个梦,梦到她和陈晚菁吵架,吵的内容已经忘了,只记得她最后狠狠地瞪自己一眼,吐出一句:“死鸭子嘴硬。”

怎么她就成死鸭子了,她的嘴明明很软,一点都不硬好不好。

吵完后她像是累极了,又在梦里沉沉地睡了过去。睡着睡着原本一片安静的房间渐渐有了响。宋佚听见哗哗的水声像是从门缝里慢慢溢出,调皮地钻进她的耳朵里,越来越清晰。

随着声音的清晰,她的头脑也跟着清醒了过来。

不知睡了多久的宋佚从床上睁开眼睛,侧身望着眼前的一切,彻底地呆住了。

大的跟个篮球场似的房间,整面落地玻璃墙面,厚重的窗帘一层层遮挡住了阳光,只留枕边水晶小吊灯的微光。

她又翻过身来,看了眼天花板。同款巨型大吊灯,中间那颗红宝石宋佚怀疑可能是真的。

丝质被套比她的皮肤还要滑嫩。她一个翻身下床,踩在了柔软的羊毛毯上,就像踩在了云端之上。

结合某扇门里传出的水声,宋佚有理由相信自己昨晚不是一个人躺在这间壕无人性的房间内。

她被人带来了这里,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

低头一看,身上并不是她想象中和被套同款的绸质睡衣。她还穿着自己昨天结束通告时的那件毛衣和牛仔裤。

只是这会儿都皱得不成样子了。

宋佚有点惊慌,又因为宿醉的关系大脑运转不起来,光着脚在羊毛地毯上来回跑了几步,最后竟莫名其妙自投罗网,跑到了浴室门口。

水声在她刚开始跑的时候就已经停了,就在宋佚跑到浴室前的一刹那,门也开了。男人从里面走出来,身上套了件长款的浴袍。

宋佚闻着那清新的沐浴露味,宿醉一下子就醒了。

脑子虽然清醒得够够的,但嘴却跟被人缝上了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就这么看着姜承印走到床边,拿了遥控器将房内的窗帘全都打开。

一瞬间大片的阳光铺满整个屋子,刺得宋佚睁不开眼。

她突然觉得这地方有点眼熟。

“我现在在哪儿?”

“岚生,这个套房你来过,上回发布会的时候。”

原来是那个,客厅里也有同款的落地玻璃墙。

她可真是出息了。那也不过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当时被姜承印带进这间套房时她还挺不乐意,又十分害羞,生怕对方对自己有什么邪念。

如今她竟已登堂入室,在别人的房间里睡了一整晚。

睡得还挺香。

宋佚整个人都麻木了。

她也懒得问两人有没有发生关系这种屁话,她现在更关心自己到底是怎么来的?

总不至于是她吵着嚷着非要来的吧。

“你喝醉了,我带你过来的。”

“其实你可以送我回家。”

“没找到钥匙。”

宋佚摸了摸裤子口袋确实没有钥匙,又去翻沙发上的大衣口袋,依旧是空的。床头柜上只摆着她的钱包和手机。

听起来对方没撒谎,但宋佚就是不大想信他,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我十分怀疑你是故意把钥匙给丢了”那样的眼神。

姜承印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不信回家自己看,看钥匙是不是在家里。”

说着还晃了晃那水杯。

透明水杯加透明的纯净水,正巧对着面前男人的胸口。浴袍领口宽大,男人也没有刻意遮挡,就这么敞开在那儿,露出精致性/感的两半截锁骨。

宋佚看得老脸一红,拿着杯子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又喝了几口水,她又想起个事情,快速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果然如她所料,早就过了她今天该上工的时间。

她就想给陈晚菁打个电话,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下的情形。正纠结到不行的时候,姜承印主动替她解了惑。

“给你经纪人打了电话,你今天所有的行程全部取消。”

宋佚立马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她犹豫地看向对方:“谁打的电话?”

“我。”

一字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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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佚接下来的几天,恨不得一见着陈晚菁就绕道走。

可惜对方并不这么想。

宋佚就挺心虚,总有种刚放出豪言壮语转头就被啪啪打脸的错觉。

关键是姜承印这事儿做得也没错,她连跟人生气的立场都没有。

这个男人做什么事情,都能完美到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儿。

宋佚还记得当时在房里,她意识到陈晚菁会知道两人共度一夜的事情后,气得直喘粗气。偏偏还得怪自己喝醉酒不带钥匙。

“你不能送我回家,就不能再开个房间给我吗?”

这话她说得十分没有底气,总觉得有种硬要找茬的感觉。

姜承印也直截了当堵她的嘴:“这套房不止一个房间,我为什么还要多花一笔钱?”

“那、那你干嘛不让我睡别的房间。”

“你自己挑的。一进门就往主卧跑,拦都拦不住。你是不是根本没醉?”

他说这话时离宋佚很近,身上那股子清淡的味道便愈发明显。头发没有吹,湿漉漉的刘海露在额前,从上面滴下来几滴水,其中一滴落到了他的胸前,顺着胸口一路向下,直至没入浴袍领口。

宋佚清楚地听到自己咽了下口水的声音。

好大声。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姜承印,脱去了平日里高冷矜贵的外表,露出内里色/气满满的馅心,美好到让人忍不住咬下一大口。

宋佚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搁了,索性就这么盯着那露在外面的胸口,好半天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跟回魂似的在房里响起。

“那你也不能睡在这里啊。”

男人笑声明显,轻笑声中不带一丝嘲讽,开口声音温柔:“我昨晚没睡这儿。在这里洗澡是因为方便,用惯的东西都在这里。”

宋佚抬头:“你没跟我睡一起?”

“是。听起来好像有点遗憾。”

是有点呢,而且好像不是一点点。随着时间的过去,这种遗憾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与日俱增。

害得她一闲下来就胡思乱想,想着那天晚上要是两人真的睡了,现在会是怎样的光景。

她可以不在乎姜承印有多少钱,她也没有花他钱的意思。可是他的身体……

宋佚羞红了脸,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就是馋人家的身子。

她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呢。

伸手捂住脸颊的那一刻,陈晚菁不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不想靠这个炒人气,我只想靠作品。”

一模一样的话,连那天宋佚说这话的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宋佚抬头看她:“你还记这个啊。”

“当然要记,要不怎么拿来打某人的脸。只是没想到,这打脸就跟龙卷风,来得未免也太快了。一周,”陈晚菁在她面前伸出一根手指,“你连一周都没坚持到,直接当晚就跟人滚到一张床上了。佩服佩服。”

宋佚直接把手捂到了脑袋上,痛苦道:“您能不说了吗?”

“好我不说。”

她还真就不说了,坐在那里跟宋佚聊接下来的工作。可不管聊的内容怎么正经,宋佚总觉得对方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要涌出来。

“要不你还是说吧。”

破罐子破摔得了,反正这事儿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她现在只觉得一切已然失控,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握范围内。

她甚至隐隐觉得自己被姜承印给算计了,但对方到底算计了她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太烦了。

陈晚菁啧啧两声:“有点出息好不好,这也不是什么坏事。男未婚女未嫁,又是合法情侣关系,你有什么可纠结的。看看人家顾明明,找了个有家室的老男人,还整天献宝似的挂在嘴边呢。”

“她恋爱了?”

“恋什么爱,就是找男人要点钱花花。一个不打算娶一个也没想过嫁。当然她可能也想过,但人家估计不会要她。”

“什么人?”

“嘉意娱乐的老总,跟你那位比差远了。”

看着陈晚菁膨胀的模样,宋佚突然很想告诉她实情,看她会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