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至少不会打她，只要楚宁乖乖做家务乖乖写作业，家里还是有她一口饭吃，学也依旧让她这么上着。
和农村所有家里有弟弟妹妹的孩子一样，楚宁成了家里一份小小的劳动力，随着年纪的增长干的活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复杂。
但身边的小伙伴情况差不多，有时候连男孩子也要帮着挑水砍柴什么的，楚宁也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了。
反正弟弟夜里不会再哭，她可以安心地睡个整觉，这就足够了。
小时候的弟弟还挺可爱，刚会走的时候喜欢跟在她的屁股后头扯她的衣服下摆儿，也喜欢追着鸡鸭乱跑，发出咯咯的笑声。
楚宁每次听他笑，都觉得那感觉似曾相识。但她来不及细想，因为用不了多久总会有人叫她名字，然后给她安排别的事情做。
再后来弟弟也长大了，能跑会跳会说话，会学着大人的样子叫她宁宁，还会指使她做各种家务活，甚至上学后还要帮他写作业。
和所有被宠坏的农村男孩一样，二娃子念书一塌糊涂，自以为是的本事却是逐年增长，告歪状算计人，动不动就把自己闯的祸全推到楚宁身上。
楚剑雄一把年纪得了这么个儿子，宝贝地恨不得拴在裤腰带上，哪里舍得骂上一句，所以每次二娃子使坏招楚宁都会遭殃。
挨打挨骂是常有的事儿，有时候还会挨饿，被罚洗一家人的衣服，等忙完去灶头一看，连稀粥都没人给她剩。
这样的日子痛苦又难过，楚宁甚至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
但她从来不曾放弃希望，因为她在村子里有一个最好的朋友，阎森。
阎森是她家的邻居，两家离得特别近。阎森家有一条狗，楚宁从小看着它长大所以和它玩得很好。而二娃子和它却不熟，而且那狗似乎很通人性，知道二娃子是个顽皮的，所以特别不喜欢他，每次二娃子一靠近就狂叫个不停，甚至有一次还追着二娃子满街乱跑，最后不小心跌进了路边的臭水沟。
而楚剑雄是不敢跟阎森家去闹的。
阎家兄弟众多，阎森排行老小，上面有已成年的哥三个，还有三个姐姐就嫁在本村，三个姐夫也都是壮汉样的人物。
这样的人家在村里是有横着走的资本的，吵架时底气都比别人足很多。楚宁亲眼见到阎森妈妈叉着腰站在那里骂隔壁老江头家的媳妇，对方吓得家门紧闭大气不敢出，一连几天都没出门。
所以那一晚楚宁躺在被窝里笑了挺长时间，笑终于有人可以收拾二娃子了。
阎森和她从小就是同学，一直念到初中。中学离家远，两人每天早上都是一起出门，晚上也是一起放学回家。
阎森有一辆老旧的自行车，楚宁就坐在他的车后座，风雨无阻地上了三年学。
那三年楚宁过得很开心。一整天都待在学校不用看弟弟和父亲的脸色，回到家也不用急着做家务。因为她和阎森在家门口分开的时候，对方总是会特别大声地吼她一句：“赶紧回去写作业，一会儿我要借来抄。”
气势太吓人，二娃子哪里敢使唤姐姐，只得一个劲儿地催她回屋写作业。
被阎森照顾的那几年，楚宁过回了久违的安宁日子。二娃子识时务地不敢再挑拨离间，她爸揍她的次数明显减少。只是烦心事并不是随着长大而彻底消失，它会换一种方式以更残忍的形态重新回来。
楚宁中学的时候成绩很好，写了一手漂亮的字，还代表学校去参加的朗诵比赛，是学校老师重点培养的对象。
可她心里清楚她不可能上高中。楚剑雄要孩子要得晚，生二娃子的时候都快四十了，如今已是五十多的人，干了一辈子体力活的他身体渐渐有些不好，那些活便也不太干得动了。
家里的收入一下子少了很多，虽说还不至于吃不饱饭，但供她读书绝不可能。楚宁也早早为自己做了打算，她准备初中一毕业就去打工补贴家用，等攒够一些钱后就去报个夜校什么的学点技术，以后就往技术工人的方向发展。
她也跟母亲提过这个事儿，起先对方挺支持她，还叮嘱过她出门在外要小心，千万注意安全。可渐渐的她的口风就变了，嘴里说着担心她一个人在城里过不好，话里话外希望她留在村里。
楚宁很清楚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如果不继续升学，留在村里会是怎样的结果。
她甚至觉得她妈可能已经给她特色好了结婚对象，可能是村东头裁缝家的儿子，或者是村西头小卖部家的大孙子。
那些人都跟二娃子一样，从来不懂跟女人好好说话。他们喝酒打架无所事事，一不高兴就回家把姐姐妹妹打一顿。
今天会打姐妹明天就会打老婆孩子，楚宁几乎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凄惨的将来。
她根本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每当这时阎森就会劝她：“你别难过，大不了我让我妈上你家提亲。我这人从不打人你总是知道的。”
楚宁知道阎森是个好男孩，也确定她不会打人，可她更清楚阎森的妈妈根本不会让他娶自己。
一家有四个儿子的人家，怎么着都要娶个家里富裕的姑娘当媳妇儿，那样才够长脸。
楚宁长得是很漂亮，漂亮的不像这个村里的人，但长辈们挑媳妇脸蛋是其次的，家庭更重要。更何况用阎森妈妈的话来说：“得找个屁股大的，给我老阎家再生三个孙子。”
楚宁害怕阎森妈妈，更怕生不出三个儿子，所以她也不想嫁进阎家，她只想去城里打工，过一点属于自己的生活。
于是她想了很多办法，琢磨着怎么离开刘河村跑到城里去。她一分一厘在攒钱，希望早日攒够路费。可家里给她说亲的脚步越来越快，她攒钱的速度根本赶不上。
眼看她就要被嫁到小卖部去当打杂女工了，某天晚上放学回家和阎森分开的时候，对方塞给了她一张小纸条。楚宁回屋悄悄一看居然是对方通知她明天去城里的消息。
阎森让她准备好个小包袱，带上必要的生活用品，明天一早两人以上学为掩护，径直搭车去城里。
楚宁激动得一夜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出门的时候果然碰到了阎森，对方似乎早就等在那里，背上的书包鼓鼓囊囊像是塞满了东西。
二娃子也是那个时间出门，见状还好奇地问：“森哥，你今天怎么不骑车？”
“链子断了，让我哥给我修呢。”
阎森应付完二娃子后，招呼着楚宁走了。他们和二娃子走的相反方向，起先怕对方注意步子不快，后来走出对方视线后阎森就拉着楚宁一阵狂奔，一路直接跑到了村口马老汉家。
马老汉有辆牛车，平日里总替人运点货。他今天就要出村给人送东西去，楚宁他们就搭了他的车走了一大段路，后来到了村外一条通往城里的大路后，又上了去县城的小巴车。
楚宁的钱只够买这一趟车的票，但阎森拦住了没让她付，替她把车钱付了。他甚至还从包里拿出了很多吃食，让楚宁这一路都没饿着。
在这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楚宁都在阎森的保护下过得平淡的日子。一直到后来，她遇上了傅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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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宁会成为傅之安的助理完全是机缘巧合。
她到了城里后最初和大部分打工妹一样，都是进工厂去出卖体力，每天干着日夜颠倒的工作。
但她的身体并不是特别好，干活虽然细致手脚却不如很多强壮的女生来得快，所以挣的钱一直不算太多。
更让她感到糟心的是，工厂里有很多差不多年纪的单身男青年，他们一个两个都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变着法的向她献殷勤。
那会儿的楚宁早已和阎森成了情侣，如果搁在农村大概摆几桌酒就能算结婚了。她喜欢阎森，一点儿也不想和别人尝试新的恋情，可那些男青年总是很执着，执着地非要和她好一好，有时候甚至会用强。
楚宁渐渐厌烦了这样的生活。
所以她辞了工厂的工作去超市做了收银员。再后来认识了一个有明星梦的女孩子，被她撺掇着去影视城跑了几回龙套。
楚宁对演戏并不感兴趣，但演艺圈五彩缤纷的生活却吸引着她。她在那里交到了几个朋友，在别人的推荐下凭着自己姣好的容貌取得了某些小演员的信任，开始从事助理这项工作。
她一共也没跟过几个演员，傅之安是最后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男演员。
楚宁在傅之安身边工作的时候他还没有走红，属于娱乐圈的新生代。也跑过龙套演过配角，被大牌排挤欺负。甚至还有人想从傅之安那里把她挖走。
但楚宁永远信奉一个念头，跟着谁干就把老板的工作做到最好。
所以她永远抢在前头帮傅之安抢盒饭，替他打伞泡茶向剧组争取更好的待遇。演员本人不方便说的话她都能不怕尴尬地直接说出来，只为傅之安少受点委屈少被人欺负。
大家对漂亮的小姑娘总是宽容一些，楚宁就这么陪着傅之安打拼近一年，几乎没被人欺负过。
傅之安的发展也是越来越好，开始接大戏演主角，甚至还片约不断。
楚宁的收入也随之水涨船高，很快就超过了还在工厂卖苦力的阎森。
但这一点儿也没影响到她对他的感情。他们依旧住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楚宁将挣来的每一分钱都省了下来，盼望着有一天能在这座城市里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尽管这里的房价高得吓人，但人总要有点梦想。
但她没有料到，在她始终没变的时候阎森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迷恋上了赌博，这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赌博没有真正的赢家，沾了这个东西就是一个输字。阎森那会儿在工厂也算是个小头头，每个月的工资好几千块，原本两人可以过得很不错。
可他却大把大把地往外输钱，每个月工资刚拿到手就把钱输得精光，甚至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
楚宁工作挣的那点钱除了房租和吃饭，全都拿去替他还了账。
更可怕的是阎森并未悔改，反而愈加沉迷，总想着下一次一定能把输掉的全都赢回来。他甚至开始无心工作时常旷班，最后直接被工厂领导开除。
那一天还是楚宁的生日。
其实她自己也记不清哪一天才是生日，楚家人刚把她抱回家后便定了她到楚家的那一天是他的生日，一直延续到今天。
阎森明明被开除了，还是拿身上最后剩的那点钱给她买了一小块蛋糕，还点了蜡烛唱生日歌，甚至瞒着她什么也没说。
但楚宁怎么可能没有感觉，那个生日是她过得最为郁结的一个生日。明明又长了一岁多了一份保护自己的力量，却好像一下子被人给抽干了。
楚宁后来真正得知阎森丢了工作时已经不那么生气，她顾不得生气，她更需要赶紧多赚一点钱来填阎森赌钱输的那个大窟窿。
几万，在娱乐圈人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楚宁混迹这个圈子越来越久，也越来越了解那些人的消费水平。知道了这个城市有几万块一个的包一瓶酒甚至是一道菜。
有些人赚钱不费吹灰之力，也有些人为了省几块钱菜钱天天在影视城馒头就咸菜。楚宁两种生活都见识过，却没有想到离开刘河村后有一天又要为了一块两块愁破了头。
就在她为了怎么筹钱烦恼的时候，一个机会竟是送到了她的面前。
她姣好的容貌终于为她招来了青睐的目光，有导演主动找到她邀请她去拍戏，并且开出了十万的片酬。
在那个时候，十万对楚宁来说是一场及时雨，她迫切地想要抓住这个机会。
可机会并不是无偿的。哪怕那位导演没有明说，她也明白自己将要付出什么。可她竟然只犹豫了没多久，就想要答应对方。
她早已不是那个和人接个吻就会脸红心跳的小女生，她被娱乐圈的染缸给浸染了，曾经那颗单纯的心也变得复杂起来。
她看过太多人只是付出少少便能收获许多，她们未必有她努力有她吃苦，甚至都不一定有她漂亮，可因为她们放下得身段，便可以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楚宁对傍大款没兴趣，也不想当谁的秘密情人，她始终爱的人都是阎森。但为了她爱的人她愿意接受这个机会。
出场劳动力实在来钱太慢，不如出卖点别的吧，趁她还有的时候。
可这个机会却被傅之安断送了。
他背着她找到了那个导演，言词激烈地拒绝了对方的邀约。彼时他的电影已经上映，虽然还没得奖但人气已然处于上蹿的趋势。公司开始力捧他，圈内人脉也越来越广。那个想占便宜的小导演不想与他交恶，转而找别人去了。
楚宁失去了这次赚十万的机会，这让她很是愤怒。她甚至一时控制不住和傅之安吵了一架。
也就是在这次吵架中，她得知了对方一直爱慕自己的事实。
大明星喜欢她这个小助理？楚宁觉得十分荒唐，也从未想过接受他。那样一个永远活在镁光灯下的人只可远观，并不适合做一生一世的伴侣。
她从十五岁起就发誓，这一辈子非阎森不嫁。
傅之安确实很好，可完全不适合她。
那次大吵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楚宁越来越能感觉到对方对她的照顾和情谊，这甚至让她有点害怕起来。
害怕傅之安越陷越深，更害怕自己会违背诺言背叛阎森。
她想要离开了，甚至想要和阎森回到刘河村，重新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她知道只有这样，她才永远不会背叛阎森。
可阎森的债主不放过他，在没还清钱之前他们哪儿也别想去。那些人穷凶极恶完全不讲道理，利息的收取也是凭一时心情。明明只有几万块的债务，却在拖了一段时间后眼看就要破十万。
楚宁急了，她不想让阎森被人打断腿，于是她做了这辈子最后悔最堕落的一件事情。
她把手伸向了傅之安，偷了他的那些名表钻石，搬空了他保险箱里的现金，然后和阎森一起无走高飞。
还掉债务的那个晚上，他俩就坐上船出发去了美迪门岛。楚宁知道她不能再回刘河村，傅之安会报警，警察会找上门来，而她并不想坐牢。
她唯一的出路就是随阎森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小岛，祈求老天爷仁慈一点，让她重新过回安静平稳的生活。
可她的人生注定是不平稳的，从她儿时被人拐卖开始，她就觉得自己这一生都在泥沼里，根本爬不出来。
初到美迪门的那些日子，她跟着阎森纸醉金迷。那里的消费很低，在黑市卖掉那些值钱的东西后，足够他们挥霍一阵子。
那地方也不缺堵场，来到这里的阎森彻底失控，连楚宁也拦不住他。
那段时间他们住在酒店里，白天睡觉晚上就出去狂欢，大把花钱购物之后便去赌场寻找刺激。楚宁尝试着用酒精麻痹自己，却始终没有效果。
后来她便放弃了这种生活，任由阎森一人出去寻欢作乐。她整天把自己关在酒店里，甚至恨不得来一场灾难直接将她给弄死。
很快灾难确实来了，但却没有要她的命。只是那些讨债的人比起从前愈加凶狠，直接放话如果阎森不还赌债，就要拉她去接客赚钱。
楚宁到了那一刻才彻底知道了什么叫做绝望。
赌徒是不会改好的，她不该再对这个男人抱以那样的期望。那个儿时会给她撑腰送她礼物体贴入微照顾她的大男孩，已经完全被赌博变成了一个魔鬼。
楚宁绝望了，她想到了死。唯有死才能解决一切。
可她还没来得及死，一笔钱居然又送到了自己面前。宋佚翻看姐姐的日记时，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住在同一酒店的顾明明和姜承印的父亲姜振鸿一夜风流之后，后者竟是突然中风去世。深知闯祸的顾明明没有想要报警，因为她不想放弃姜振鸿的那些财物。她是识货的人，知道这些东西价值几何，也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
于是罪恶的事情便发生了。
阎森和楚宁需要钱，顾明明发了一笔莫名的横财，她只需要这两人帮她解决掉尸体，就可以从手指缝里漏出一些打发那两人。
姜振鸿带来的那些美金，足够阎森去偿还债务。
这是一条在他们看来三赢的路，唯一的牺牲者不过就是那个不走运的老头罢了。可他们并没有杀人不是吗？一切都只是意外。
楚宁的人生从来都像是一场意外。因为意外她从宋宁变成了楚宁，因为意外她进入了娱乐圈结识了傅之安，更因为意外她平生第一次处理尸体。
那种死尸的触感和气味在接下来的很多天里一直缠绕着她，怎么都挥之不去。她的精神变得越来越差，整个事件仿佛和她隔离了开来。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缕轻烟，飘落在城市的角落看着每个人的起起伏伏。
直至最后，用另一场意外将自己的人生终结在了二十三岁。
一切，都结束了。
☆、番外十二
对阎森来说，认识楚宁是他这一生最开心的事情， 而失去楚宁则一下子把他的生活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楚宁出车祸的那天他正拿着顾明明给的那笔钱大肆挥霍。还完债后他还留了一些在身边， 他打算先去这里最高级的商场给楚宁买样礼物。
女人最喜欢什么，口红还是包包？
楚宁这些天的精神状态一直很糟糕， 这让阎森也变得焦躁起来，就像行驶在汪洋中的船失去了目标，只能埋头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行。
这种感觉让阎森特别不安， 甚至连长久以来填补空虚的赌博都无法再引起他的兴趣。
他一定要想办法让楚宁赶紧高兴起来， 他们又有钱了，又可以过快乐的生活。他甚至想好了以后的生活规划， 拿这笔钱租一个小房子，然后两人各找一份工作， 甚至还可以要一个孩子。
可还没等他将挑好的包新手送给楚宁， 就传来了她被撞身亡的消息。
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到涉事司机被警方带上警车的一幕。那人在临上车前还高声大喊自己冤枉，说不是他不遵守交通规则乱开车，是楚宁自己突然不打招呼冲到了路中间。
换句话说， 楚宁是自己寻的死。
事后警方的调查也证明了这一点，有不止一个目击证人证明当时确实是楚宁自己走到了路中间，像自杀一般等着车辆过来将自己撞倒。甚至在听到司机的喇叭声后也并未躲避， 仿佛失了魂一般。
那之后的日子，阎森也如同失魂一般，几天几夜都没出门。直到要给楚宁办筹备葬礼，他才强撑着行动起来。
然后他找到了那本日记， 上面断断续续记录了楚宁从上在学到临死前的日日夜夜。阎森翻了一半就总结出了规律，楚宁只在心情低落的时候才会记日记。
所以她初中时记日记的次数不多，偶尔被二娃子惹恼了才会在日记本里发泄一通，甚至产生过寻找亲生父母的念头。
而在那本日记里，阎森也了解了楚宁和傅之安的种种过去，那个总能在网上看到的万千少女心中的偶像，居然曾想和他抢女人。
凭什么，阎森对傅之安的憎恨就从那个时候埋下了种子，生根发芽。
在处理完楚宁的身后事后，阎森离开美迪门岛回到了国内。起先他想要去找傅之安麻烦，所以他一边打零工一边在影视城寻找机会，演一些背景板和尸体一类的角色。这种角色虽然不起眼，却是接触明星最好的方法。
可他没想到，傅之安自打得奖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暂停了演艺事业。他不拍戏阎森就找不到他，找到对方他心头的怒火便无处发泄。他对傅之安的恨意也愈加深厚。
到最后他甚至产生了迷茫，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恨傅之安多一些，还是恨顾明明多一些，抑或是恨自己更多一些。
但不管如何，他的寻找之路还在继续。一直到他鸿运当头，被选为了《侦探来了》这个节目的素人嘉宾。
阎森自小长得不错，在刘河村和楚宁两个属于金童玉女。凭着这张脸他成功混迹在龙套圈，甚至还曾有导演想让他演戏里的男配角。
只是那付出实在太大，阎森对跟男人睡觉不感兴趣，回绝了这天上掉下来的毒馅饼。
就这么混了几年，混到了《侦探来了》的开拍。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傅之安居然也是这个节目的嘉宾。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阎森几乎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冲上去给他一拳。可他近不了傅之安的身，他身边助理保镖一大堆，打起来他占不到丝毫的便宜。而此刻的阎森，注意力又不自觉地被宋佚也吸引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在楚宁死了三年多后，这世上还会出现一个和她如此相像的女人。
他甚至一度产生了错觉，以为楚宁又回来找他了。但他很快就发现宋佚和楚宁的不同之处。
宋佚是典型的富养女孩，举手投足自信大方，没有楚宁那种羞怯和自卑。她是外向的开朗的，是笑起来能把冰雪都融化的天使。
阎森心里的那座冰山，也被宋佚释放的阳光一点点融化着。
可他也清楚，宋佚不可能属于他。不管他对她多好都不可能。她有庆海的老总姜承印罩着，连傅之安都竞争不过。她天生是属于强者的战利品，对他来说他只能偶尔在拍摄期间表现一番，以求对方能对他有一个好印象。
那段日子他过得既高兴又纠结，一种难言的复杂情绪在心头萦绕着。因为太过于专注自己的情绪，他没有察觉到顾明明有意无意对他的暗示和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