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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亲吻爱伦苍白的嘴唇,苏彬心里对爱伦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

又过了数天,苏彬得到消息,行凶的熟人包括王厨师在内都已被警方悉数抓获,几人被控寻衅滋事罪、严重人体伤害罪、抢劫等多项罪名,不日将出庭接受审讯。

连日来的提心吊胆稍稍卸下,苏彬困得闭上了眼睛——爱伦从昏迷中慢慢清醒过来,就见他一脸憔悴地趴在自己的病床边,还松松地捏着自己的手指,一刻都不敢放开。

原来不是做梦啊…

主治医生手执记录本仔细检查着监测器上的各项指标,一边轻声对已经醒来的爱伦道:“还是很不好受吧?”

爱伦动了动嘴唇,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主治医生:“尽量不要说话,这样会增加肺部负担和感染风险,你的心脏承受不起第二次衰竭…我想你应该明白,你现在仍然在跟命运作斗争。”

爱伦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微一侧头,看向病房外正在打电话的苏彬。

十分钟前,得知自己已经恢复意识的他激动地叫来了医生,现在又手舞足蹈地和室友们报喜去了。

——为什么要回来,知道我受伤了,所以心软内疚吗?

医生顺着爱伦的视线瞥了外头一眼,笑道:“那孩子形影不离地守了你好几天。”

爱伦动了动嘴唇:“费曼…”

本以为还有足够的时间,能再爱他一点,再陪他久一点,等他理解自己的想法,等他追上自己的步伐…可是,他说不定没有时间再等了。

头一次意识到,命运是无法被完全掌控的,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什么样的结果都无怨无悔,但这一刻,想到若是带上苏彬,自己竟然对死亡有了恐惧…

苦心经营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吗?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吧?为什么突然舍不得了?

他还那么年轻、那么健康啊,甚至还有逃离自己的勇气…

“帮我…叫律师…”爱伦无力地抓着床单,短短一句话,像是花了他全身的力气。

——放过他吧,趁现在。

费曼:“…”

出门时正迎上打完电话回来的苏彬,费曼尴尬地拦住了他:“苏先生,抱歉,公爵殿下情况不太好,你能暂时呆在外面吗?”

苏彬傻眼了:“刚刚不还挺好的吗?”

费曼面部僵硬地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快步离开了。

苏彬趴在了玻璃窗上,见爱伦不知什么时候又闭上眼睛。

半个小时后,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拿着公文箱出现在了病房外,因为刚刚苏彬打电话告诉金飞他们爱伦已经清醒,所以室友和朋友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杨诚哲、金飞、孙昱杰都来了。

西装男在费曼医生的陪同下鱼贯而入,却把苏彬等人挡在了门外。

金飞奇怪道:“怎么了?这两人是谁?”

“不知道啊…”苏彬不明状况,方才还高涨的情绪顿时起伏不定。

隔着玻璃,众人只见爱伦躺在病床上体费力地与其中一个西装男说着什么,另一人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做记录,很快,打字的那人用公文箱里的简易打印机打印了一份文件,爱伦在医生的搀扶下撑起身体在文件上签字,因为没有力气,执笔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

苏彬担心道:“爱伦在做什么?”

杨诚哲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这一切,判断道:“那两人是律师…”

大伙儿的面色都凝重起来,爱伦这会儿找律师,是为什么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爱伦看向了隔离窗外一脸惊恐的苏彬,朝他虚弱地笑了笑。

接着,西装男就出来了,为首的那人扫视了他们一圈,问:“哪位是苏彬、苏先生?”

苏彬一脸惊恐地看向对方:“我是…”

西装男面无表情地审视了他一眼,道:“我是兰斯公爵的遗产律师,方才公爵殿下留下了一份遗嘱,您是他提及到的一位主要受益人。”

众人:“…”

西装男继续道:“公爵殿下申明,如若他因病情恶化身亡,他名下的‘苏老板’餐饮企业、M市的一处房产以及JL百货公司的五成股份皆有您来继承。”

苏彬两眼一黑,顿了两秒,突然冲向病房,一下子撞开未上锁的房门,惊道:“爱伦!为什么要留遗言!?”——不是已经清醒了吗?难道是回光返照!?

“苏彬,我很…抱歉…”爱伦声音沙哑,每说一句话似乎都在使力。

费曼医生严肃遏止爱伦不要再说话,爱伦似乎没有听到,他断断续续地对苏彬说:“趁你还能…回头…趁还年轻…交你想交的朋友…去你想去的地方…”

支离破碎的一句话,苏彬听得心碎了一地:“爱伦!你说要带我一起走,我想通了,我愿意的,所以我回来了!”

“可是我…不愿意了…咳…”爱伦的眼神温柔而又脆弱,“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咳、咳咳…”鲜血伴随着急促地呼吸和咳嗽从嘴角渗出来,他仿佛没有察觉。

苏彬吓得大声惊呼:“医生!医生!”

费曼医生看了一眼屏幕上剧烈跳动的数据,面色铁青地按响了急救铃,一边吼着让人出去,一边通知急救医生送镇定剂。

爱伦直勾勾地望着苏彬,仍然在继续:“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太久…所以,趁现在…分手吧…你…听话…”

苏彬崩溃地哭道:“我不要!你答应过我不会抛弃我也不会离开我的!”

急救医生迅速赶到,准备清场,金飞强行抱住苏彬把他拖出去。

会失去爱伦的恐惧涌上心头,苏彬疯狂地挣扎起来:“爱伦,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苏彬!冷静一点!”金飞紧紧地箍着他,不让他挣扎。

“我都已经想明白了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探视搁窗被全自动的幕布遮了起来,苏彬望着病房的方向,绝望地浑身颤抖,“你答应我至少十年,还有好多年…你不能骗我…”

金飞在他耳边急切地安慰:“不要激动,我们都在这里,我们会陪着你的…”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爱伦…”苏彬慢慢跪倒在了地上,靠在金飞身上隐忍地痛哭起来。

金飞拍着苏彬的背,轻声安慰:“爱伦会好的,医生都在,他会好的…”

苏彬:“呜啊…”

也许这样暴烈的爱,在理智的外人看来,总是显得过于荒唐。

明白的明白,不明白的人不明白。

像是那个面色铁青的费曼医生,像那些被他们折腾得想死的急救组。

可是,他们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爱得疯狂,至死不渝。

——多像两个傻瓜啊,有些人这样想。

可是,却又无人不为之动容,莫名的感同身受。

半个小时后,费曼满头大汗地从病房里出来。

苏彬挂着眼泪跳起来颤声问:“爱伦怎么样了?”

“打了镇定,已经睡了…”费曼按着自己的眉心,简直要给这两个祖宗给跪了,“苏先生,你现在就依了他吧,无论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的情绪是否稳定能极大地影响治疗与恢复效果。”

苏彬听不进费曼的劝解,只执着地问一个问题:“他会不会死?”

“…我们会尽力的,但你们也要配合,”费曼叹了口气,道,“而且,公爵殿下刚刚在昏迷前说,让你不要再来看他了。”

苏彬面色发白地皱了一下眉头,轻声道:“这两天我就不进去看他了,等他的情况稳定一点再说…但是,医生,我不想骗他,我要让他知道我的真实想法,请你告诉他,他死了我就跟他一起死,所以我能依他,他要快点康复…我仍然会来的,我会呆在外面,等着他。”

费曼:“…”

待爱伦再次醒来,费曼如实转告了苏彬的话。

爱伦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花板,很平静,他知道苏彬就在外面,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一天,两天,三天…爱伦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昂贵的营养液、氨基酸、血浆数管齐下,精心地看护、治疗,爱伦的伤口在逐渐愈合,伤情也在迅速好转,但这些所有都无法让他恢复良好的气色。

精心维持了数年的健康因为这一次事故彻底清零,现在只要一个小小的磕碰,或是感冒,就可能击溃他。

他不想让苏彬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的模样,浑身淤血,手无缚鸡之力…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哪还有能力再去保护那个人?

他甚至想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默默疗伤,就算好不了也一个人安静地死去,不要让苏彬看到,那样那个傻瓜就不会难过了。

第172章 .狡猾的傻瓜

一周,十天,半个月…

病房里的时间过得无比缓慢,爱伦数着滴答的秒针,想起小时候与病魔抗争的日子。

因为生来如此,所以从不觉得生病是一种痛苦,也未曾觉得寂寞;可如今,在享受过健康生活以及与心爱之人日夜缠绵的滋味后,他再也找不回当初无所畏惧的心态了。

随着伤情的稳定,陆续来了好几拨人探望爱伦。

有研究室的同事专员,有皇室、警署等各官方,还有杨诚哲、金飞等原先的室友,却唯独没有苏彬,因为爱伦下令不让苏彬探视。

几日未见,爱伦的心中空洞洞的,尽管狠心把那人从身边推离,自己却无时不刻在挂念他——他在想什么,最近好不好,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放弃了…

可是,一想到“放他自由”对他来说更好,以及希望他没有自己也能够幸福地活下去,那股思念之情就被爱伦生生压下来。

换了高级特护病房,终于可以简单进食了,罗伯特来看他,给他带了点粥。

爱伦一尝,轻蹙眉头:“是苏彬做的?”

罗伯特板着脸孔“嗯”了一声,爱伦把粥放在一边,低声道:“以后别让他做了。”

罗伯特问:“少爷不喜欢吃吗?那我拿回去。”

爱伦轻声道:“这次就放着吧。”

关心了几句,罗伯特怕影响爱伦休息,早早回去了。

爱伦靠在病床上,沉默了许久,又端起那碗已经微凉的粥,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朋友圈里的贵族少爷们也凑热闹来看了一次,哈尔因为去空军服役,无法前来,让肖恩带了声好。

肖恩调侃道:“你怎么让你的小奴隶坐在外面,在惩罚他吗?”

唐纳德道:“西德尼说你这次受伤主要是因为他,伯爵夫人现在还很生气呢。”

爱伦皱起眉头:“你们听谁说的?…这件事和他无关。”

华凌咂舌:“伤成这样还护得那么牢,那怎么还让他呆在外面呢?吵架了?”

爱伦移开眼睛,轻声道:“没有。”

华凌从身后拿出一个信封,笑眯眯地说:“他托我们给你带了信哦。”

爱伦怔了怔,有点不知作何反应,其实之前苏彬就托费曼带过几次话,但在自己拒绝了一次后,费曼就不再转述了。

华凌扬着手中的信封道:“看起来是用中文写的呢,以你现在的中文水平,应该看得懂吧?还是要我现在翻译给你听呢?”华凌说着就想拆信封。

“你…”爱伦呼吸一促,轻咳了两声,无力地伸出手。

华凌见状,不敢再逗,把信封丢给他,几人又调侃了他几句,嬉笑着离开。

病房外,苏彬正在耐心地等待,见华凌等人出来,他立即迎上去问:“爱伦看信了吗?”

华凌耸耸肩:“他好像不太想看的样子呢。”

“哦…”苏彬沮丧地耷拉下脑袋,道,“谢谢你们…”

华凌笑着问:“信我们可是送到了哦,不告诉我们原因吗?”

苏彬为难道:“抱歉,其实我也不知道原因。”爱伦突然找律师下遗嘱,又对自己说那样的话,他被吓得魂不附体,而现在,爱伦让所有人探望,却偏偏不让自己进去。

…他在生气吗?因为自己偷偷跑掉而生气?但当时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并不像是在赌气,反而看上去很伤心、很难过…

苏彬叹了口气,他还是猜不透爱伦在想什么,不过,苏彬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情绪多变,不管爱伦怎么说、怎么做,他都不会放弃的,他会一直等着,如果爱伦不想见自己,他就一直呆在外面陪着他。

这都是心甘情愿的,不为爱伦的原谅,也不为让爱伦高兴,只是因为,他爱他。

晚上护工来换药,爱伦忍不住问:“他还在吗?”

“啊,您说那个中国男孩吗,他一直都在呢,”护工温和地笑道,“还经常带好吃的给我们,真是个贴心的孩子。”

爱伦:“他晚上不回去?”

护工:“唔,可能过会儿就走了吧,他每天都留到很晚。”

爱伦:“…”

护工离开后,爱伦悄悄透过隔帘的缝隙看外头,果然见苏彬裹着大衣缩在病房不远处的椅子上,已经是十二月了,走廊里应该很冷吧?

——为什么不走?傻瓜,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只是个负担,或许今后一直都是。

瞥了一眼手上的信封,爱伦仍然没有拆开。

他不想看,怕看到苏彬还是不开窍地说那些让自己失望的话;他也不敢看,怕苏彬无论说什么,自己都会瞬间心软,放他进来,即使是享受片刻的温存,即使知道他的撒娇和道歉只是习惯性的讨好和同情——可如果自己就这样因为一己私欲带那个把感动当成爱的笨蛋一起走,那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

反复地拿起、放下,信封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

可再多的心理活动,都无法遏止爱伦想要看这封信的冲动。

不知觉间,信封已经被撕了一道口。

像是为了进行重大仪式而做的心理准备,整整一下午,数个小时,心脏的跳动是如此明显,证明他还活着。

薄薄的一张纸,简单的一句话,工整的正楷,没有多少复杂的中文字,却重复了无数遍。

…那是满满一页的——“李言思,我爱你。”

(没什么想问的,也没有什么想解释的,我在这里只是因为,我爱你。)

爱伦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心脏一抽抽地疼痛。

这个狡猾的傻瓜,总是有办法让自己束手无策啊…

***

新的病房里有很大的窗户,因为在四层高,正对面也没有比医院大楼更高的房子,所以除了天空,爱伦也看不到什么风景。

清晨,爱伦正坐在床上发愣,就见窗外飘来几只红色的气球,那几只气球并没有飞走,而是在自己病房的窗口一上一下的浮动着。

大概能猜到放气球的人是谁,爱伦没法视而不见,他用力把身子转移到轮椅上,挪了过去。

细看才发现每只气球下方都系着一张小纸片,爱伦忍不住打开窗户,伸手解下那几张纸。

楼下是医院的花园,往下一瞅,只见满园结霜的白枫中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围着厚厚的围巾,手忙脚乱地控制着那几只气球的高度。

见爱伦解了纸片,他兴奋地在楼下挥舞着手臂,几只气球顿时脱离控制,朝高空飞去。

爱伦收回视线,去看解下来的纸片,上头分别写着——“苏彬”、“爱”、“李言思”…

一封信还不够,竟然还放起了气球…

爱伦苦笑着把纸片收了起来,仔细地放在信封里,原本想见苏彬的念头被压了下去,贪心地想再看看那家伙还有多少花样。

爱伦收气球的事似乎鼓励到了苏彬,接着几日,某人稀奇古怪的示爱方法层出不穷。

买通护工、护士送花,托杨诚哲来给爱伦带吃的,甚至还勾结西蒙,不知从哪里找到了爱伦的手机,充上了电,给他送过去。

Skype里叮咚叮咚一刻不停地接受着苏彬发来的消息——

M:“I love you.”(我爱你)

M:“I miss you.”(我想你)

M:“I am always here waiting for you.”(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爱伦把手机放在一边,被寒霜覆盖的心有融化的倾向。

这日晚上,爱伦正打算睡觉,门外又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护士惊叫着敲开了爱伦的房门,让他往外看:“喔我的上帝,那个男孩在楼下摆满了红色的蜡烛!”

爱伦一阵惊愕,也来不及坐轮椅,就直接扶着墙走到窗边。

夜晚寒冷的空气扑面而入,只见楼下有一个用红色蜡烛灯拼成的巨大爱心,中间排着一句英文字——

“Allen,You will be fine.”(爱伦,你会好的。)

爱伦:“…”又玩这一招,上次是追前女友,现在换句话来哄我,真是狡猾!

整幢楼的病人、护士和值班医生都探出脑袋看这外头,大伙儿吹着口哨,大声念着那句话,让这个普通的夜晚如同盛大节日。

不一会儿,就听几个保卫人员冲过来喝道:“先生,医院里不允许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