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见此情景拉了拉我的手臂一点也不顾及青稞很大声地说,她谁呀?

我回头看她一眼,示意她先别问了。然后叹口气走到负责人面前说:“先生对不起,这些东西我们会如数付款,求您原谅这一次,不要报警好吗?”

青稞轻轻别过头去。

“西曼!”蔚蓝在我身后尖叫一声。

我转身,轻轻说,先借我钱吧。虽然都是一些小物品,可价格全部加起来是一笔不菲的金额。幸好今天有蔚蓝在,要不,我哪里付得起!

“我不要!你先告诉我,这个…这个肮脏,让你低声下气保护的人是谁!”她指着青稞大叫起来。

“你丫骂谁脏呢!”一直沉默的青稞猛地跳起来,冲到蔚蓝面前。

“就骂你!你他妈哪儿冒出来的,凭什么自己做了脏事让西曼给你收拾烂摊子!”蔚蓝仿佛吃了火药般地爆炸开来,一句比一句高。眼看要打起来的架势,我一把将蔚蓝拉到身后,按住暴动的太阳穴,还没出声,那个负责人已冷冷地开口了:“吵什么吵,到底是要买单还是等我报警!”

“买单!”我尖叫,而后拉住蔚蓝的手,一脸恳求地望着她:“等事情解决了我再给你解释好不好?”

她也望着我,过了许久,才沉着一张脸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说密码是我生日,而后恨恨地扭身走了出去。

走出百货公司,我将那只装着所有物品的小购物袋递给青稞,她低了低头,良久,终是接了过去,而后轻声说,对不起,谢谢。

片刻她抬头望着我说,西曼,我又欠你一次了。

“以后不要再这样子了,很危险。”我叹口气,顿了顿又说:“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说出来,能帮的我一定会尽力。”

正当她嘴角蠕动想要再说什么时,身侧忽然想起一声尖锐的喇叭声,以及一声口哨声。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的摩托车旁,一个男生正斜斜倚在车身上嚼着口香糖,安全帽拿在手上,见青稞望过去,他打了个响亮的响指。

“我男朋友。”青稞说。

我忽地意识到什么,抓住青稞的手,严肃地盯着她说,今天的事他知道对不对?他一直在外面等你?或者说…我咬了咬嘴唇,是他一手策划,却让你独自陷入困境!

“西曼,别问了好吗?”她轻轻挣脱我的手。

我还想说什么,那个男生已经走了过来,他蹙着眉看着我与青稞的拉扯,瞟了我一眼,而后看着青稞说,磨蹭什么呢,走啦!

然后强拉过青稞的手臂,转身就走。青稞一边走一边回头用手在耳畔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我却怔怔地眯着眼盯着她旁边的那个男生的背影,以及他左手臂上的一个环。脑海里有浮光掠影的画面迅速倒带:纪睿的心理诊所的楼梯间,一阵风,利器,脸颊的血迹,以及一溜烟远去的摩托车与一个背影…

我想起来了,他是当初那个刮破我脸颊的人!

“喂——”我不自觉地大喊一声,可下一秒,我的手机响起来,只得低头从包里掏出手机接通电话。

是亚晨,他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令我的身体瞬间如坠冰窖,禁不住轻颤起来,挂掉电话站在原地呆怔了许久,才猛地想起现在应该去拦出租车,赶去医院。

苏灿出事了。

06

那是我第一次与死亡离得那样近,我第一次如此讨厌医院苏打水的气味,冰冷的病房,以及近乎惨烈的白。

这与以前很多次去医院找妈妈或给她送饭是截然相反两种感觉。我一路狂奔,听到自己的足音在午后寂静的病房走廊上发出咚咚咚令人害怕的空洞声音,深秋的风从一路洞开的窗户外卷进来,刮过我的耳鼓,直刺砰砰砰剧烈颤抖着的心脏而去。

走廊尽头的急救室外,亚晨颓丧地坐在地板上。我跑到他身边蹲下,握住他冰凉而轻微颤抖的手指,不敢问一句,苏灿怎么样了?

我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亚晨忽然紧紧地抱住我,将头搁在我肩胛深处,颤抖着声音说,西曼…我真的很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西曼你知道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我好恨她。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我也害怕,可我不得不咬紧嘴唇,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紧了紧圈着亚晨的手臂,此刻的他如同一个脆弱的小孩子一般,整颗心被一种叫做死亡的恐惧所占据所攫取。

我深知他与苏灿的关系有多么要好,亚晨的家并不在这个城市,父母因为经商很忙碌常年出差在外,每一年的寒暑假都将他送到这个城市的姨妈家里,作为表姐的苏灿对他很照顾,虽然年龄相差了六岁,可他们之间一点代沟也没有,一直很亲密很要好。升高中时,亚晨索性搬到这个城市来念书。

“别怕,不会有事的。”我轻声安慰他也安慰着自己。

在漫长的时光过后急诊室的门,终于被打开,昏睡中的苏灿被缓缓推出来,她的脸色惨白,整个人看起来像一片了无生气的纸片儿。

医生说,幸好发现得及时,否则…

她喝了掺了安定片的红酒,然后溺在了浴缸里,若不是在书吧里做兼职的女学生有事需要找她请假,而后找上二楼卧室,只怕…

夜色四合,苏灿缓缓转醒,看到坐在病床边满脸担忧的我与亚晨,冲我们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她说,我并没有自杀,只是这些天老睡不好,太痛苦了,就用酒送了片安定,想着泡个舒服的澡去睡午觉的…

“别说了。”亚晨打断她,偏头不忍看苏灿自欺欺人的解释。

“亚晨你先回去休息吧,西曼留下来陪我。”苏灿又开口说道。

亚晨望了望我,我用眼神示意他别担心,有我在呢。他才放心地离开了病房。

我蹲在病床旁,摸了摸苏灿苍白的脸颊,轻声说,怎么这么傻呢。

我没事呢,别担心。她望着我。

“要不要喊那言过来…”我迟疑了下,还是问了出来。或许她最想看到的人,是那言。

“不要!”她尖叫着打断我。

过了许久,她又幽幽地开口,我不想再令他心生厌恶与失望。而且,有什么用呢?他能给我的,我不想要;而我想要的,他永远都给不了。

她扭过头望住我,说,西曼,你还记得在甘南时那个占卜的吉普赛女人说的话吗?

我点点头。

我似乎有点明白她话中的意义了,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是我们努力便可以得到的,可有一样,任我们拼尽全力却也只能是绝望,那就是你深爱却不爱你的人的爱情。那个女人说莫强求,放下才能快乐。我知道,我一次又一次用这句话来告诫自己,给自己催眠。

可是西曼,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放不下呢?

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呢?

苏灿的声音轻飘,在病房内惨败的灯光下,在这个冰冷的空间里来回荡漾,撞击着我的心脏,一声又一声,声声切切,凄婉而哀凉。

我望着窗外浓黑的夜,无法给她一个答案,就如同我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为什么时光过去这么久,我就是放不下夏至呢?放不下那些记忆中璀璨的美好过往,放不下心中想得到一个关于他不告而别的答案的执念呢?

第4章 气味的记忆

[淡淡松节油的气息,是属于你的独家气味,感谢这些记忆的线索,让我再次遇见你。]

01

苏灿再次缓缓地睡了过去,好看的眉毛似乎永远都是微蹙着,它们倔强地扭成一堆。她侧身,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地揪住被子。那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一种表现。

我悄悄拿过她的手机,飞快地从电话薄里抄出一串号码,存在自己的手机里,然后走出病房,带上门,朝走廊尽头走去。

深深呼吸几下,才摁下屏幕上那串号码。

“喂,哪位?”电话接通,低沉的男音从那端传来,礼貌而疏离的模样。

我犹豫了,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苏灿知道后是否会对我生气呢?

“喂?”那言的声音再次响在我耳畔。

没什么的,又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苏灿这般痛苦的样子。

“我是盛西曼,可以见一面吗?”我没有提及苏灿住院的事,想见那言也并非希望他来医院探望,而是想要与他谈一谈。或许你会觉得我很鸡婆,可作为苏灿的朋友,我真的想要告诫那言,若不能给予苏灿所希祈与需要的,那么请你离开。收起你所谓的不忍心伤害与温柔的关心,这只会带给她更多的伤害。

“现在?”他迟疑了一会,才答。

“嗯。”我顿了顿,又说:“如果你不方便出来,我可以去找你。”

“我确实有点不方便。什么事?”

“你在哪儿?”我边问边下楼梯,朝医院门口走。

“…家。”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家在哪儿?”我继续问。

片刻,他说了个地址。

“你在家等我,哪儿都不要去。”说完,不待他出声,我满意地挂上电话。然后跑去嘱托护士先帮我照看病房里的苏灿,想了想又将亚晨与我的手机号码都写给她,才转身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朝那言说的地址开去。

很久之后,我与那言熟悉得可以互相调侃时,他提及这个夜晚,笑话我说,西曼你知道吗,你那句“你在家等我,哪儿都不要去”把我吓得差点儿就将电话摔在了地上。

我一脸茫然瞪着他,说,你捏造什么呢,那怎么可能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我不是装傻,而是真的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那个时候,我没有想过,后来的后来,我与那言之间的交集,会一步步偏离到我无法控制的地步。

出租车一路北行,缓缓穿行在夜色与霓虹交织的城市空间,风从洞开的窗户吹进来,将我先前的热血与冲动吹醒了几分,我又开始矛盾起来,甚至想叫师傅掉头回医院。可最终,车还是稳稳停在了那言住的小区外面。

通过保安的询问与登记,乘电梯上15楼,我站在他家门口摁门铃,才响了两声,咔嚓一声清脆响,白色大门被打开,那言从门后探出头来,朝我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侧侧身子说,进来吧。

不知是从前没有注意还是真的是第一次看见那言笑,他笑起来很好看,浓眉弯起,嘴角轻轻上扬,清朗而又不失温和。那也是我第一次仔细打量那言,心里禁不住想,是这样清朗而英俊的男人呢,也难怪苏灿迷恋至此。

我跟在他身后走进去,不自觉地抬眼环顾这间屋子。客厅、卧室、厨房敞开在一个大的空间里,全开放式,一目了然。地方不大,但空间设计得很合理,装修也极为简洁精致。茶几上放着两杯喝了一半的饮料,似乎这里有客人来过,刚走。而客厅靠落地窗的一角,摆了一张很大的桌子,此刻台灯亮着,桌上铺展开一张长长的白纸、铅笔、尺子等绘图用具。

听苏灿提及过,那言是一名飞机制造工程师。当时我还特膜拜地说了句,哇,造飞机的呢!

“喝点什么?”他的声音从厨房那端传来。

我收回打量的目光说,哦不了,谢谢。然后又想起来此的目的,便清了清嗓子说,抱歉打扰你了,但希望你能跟我聊一聊。顿了顿,才又说,是关于苏灿。

他神色忽地有些微的变化,嘴边的笑容遁去,眉头微蹙,一半的脸颊隐没在灯的光影下,隔着一段距离他轻轻说,西曼,有很多事情你不了解。

我咬了咬嘴唇,说,我不需要太了解。我来只是想要告诉你,既然你不爱苏灿,就离她远一点儿,别再给她任何哪怕一丁点的希望。

他望着我,许久才开口说,你是真的很维护苏灿呢。

我以默认来回答了他。

有你这样的朋友苏灿真幸运。他停一停,说,可是西曼,我们之间的事,你以后不要再管了。他依旧望着我,眼神专注而炽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我被他盯得一点儿立场都没有了,头微微低了低,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蔚蓝在这里,一定又得狠狠骂我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了吧。

我呼地起身,一言不发地懊恼着往外走,那言跟在身后叫我,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拉开门又迅速重重地关上,将他的声音阻隔在门外,往电梯跑去。

02

夜凉如水,从那言家里出来后,我心烦意乱地沿着马路漫无目的的走。这一片是市中心较繁华的地段,车来车往,人群拥挤。我随着人潮穿越地下通道,站在出口处愣了愣,然后往左边走,拐进一条小吃街。看到街边热气腾腾的食物,饥饿的感觉才一点点侵袭过来,从下午开始一直待在医院守着苏灿,连晚饭都忘记吃了。

越往小吃街的巷子里面走,才恍惚地记起这个地方以前来过,与夏至一起。他对这个城市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小巷都无比熟悉,他不喜欢坐在画室里面对冰冷木然的石膏像,或者是蔬菜瓜果,甚至傻傻摆着固定姿势的人像模特埋头苦画,他的速写本上永远都是流动且鲜活的画面,一帧帧生动的人间百态。

他曾牵着我的手走过这个城市的诸多小巷子,他寻访独特的风景,而我的目光,永远停留在那些色香味俱全的各式美食上。因此,他常常一脸宠溺地轻敲我的头,说,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爱吃的女孩子。而后掏出纸巾温柔地帮我拭去嘴角的油腻,他手指带着松节油的气味,混淆着食物的芳香,一起蹿入我的鼻腔,成为属于他的抹之不去的独特气味。

在一碗汤圆的热气朦胧中,那些记忆中璀璨的片段一点一点在心里复苏,吸了吸鼻子,将一枚饱满的豆沙汤圆塞进嘴巴里,暗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真是越来越矫情了。抬头的瞬间,目光被小吃店玻璃外一闪而过的一抹身影吸引过去,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个侧影缓慢从我眼球中划过,晃过神来时,他已走出好远,我抓过包,踉跄地追过去,嘴里喃喃:夏至,夏至…

我慌乱地在小巷子里拥挤的人潮中穿梭,拨开一个又一个挡在我前面的人,眼睛睁得老大,前一刻的影像迅速倒带:深蓝色卫衣,黑色仔裤,黑色棒球帽,双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微低着头走路,懒洋洋的模样。这是刚刚从我眼前走过的人的装扮,也是夏至惯常喜好的装扮,连手插在口袋中的姿势都那么像。

可为什么一眨眼他就不见了呢,我站在巷子里四处张望,没有,没有,还是没有。我一路疯跑出巷子,站在一个十字路口踮脚张望,可熙熙攘攘的人潮里,灯火辉煌的街头,车来车往,汽车尾灯与霓虹交辉相映,照出无数张行色匆匆的面庞,却唯独没有我要找的那一个。

我颓丧地蹲在地上,双手掩住面孔,重重喘着气。

良久,我缓缓起身,迈开步伐朝马路对面的公交站走去,目光恍惚地望着路面,却忽略了马路对面的指示灯已经转为红灯,当我意识过来时,只听到左耳边传来尖锐的汽车喇叭声,身后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吸气声与叫喊声,我条件反射般地偏头,一大片炫目的白光刺进我的瞳孔,我睁大眼睛张大嘴,可身体却傻傻地呆立在马路中,仿佛被钉了钉子般动弹不得。电光火石间,只感觉到一阵强风从我耳鼓边呼啸而过,下一秒,手臂被人狠狠一扯,整个身体在空中旋转一个圈,而后被拉入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那一刻,本应有的譬如惊吓的情绪却在瞬间消失殆尽,脑袋嗡地一声,拽住那个人衣襟的手指越抓越紧,仿佛抓住的是失而复得的宝贝,害怕一睁开眼睛,便消失不见。我将脸深深埋进那个怀抱里,再深深深深呼吸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熟悉的气味,独属于夏至身上的淡淡松节油的气味…我紧紧抱住这份气味,再不肯松手。

“你…还好吧?”头顶传来迟疑的询问,不是那个我熟悉的令我迷恋的声音,而是全然陌生的嗓音。

我一个激灵,猛地从他怀里弹开,退后两步。

他的身影慢慢变得清晰,是他!刚才我一直在追的那个深蓝色卫衣黑色棒球帽,借着路灯,这一次我终于看清楚他的正面,仔细看,他与夏至长得并不像,可那双眼睛在夜色下闪烁出的明亮而桀骜的光芒却与夏至的眼睛那么相似,以及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与感觉,真的真的让我恍惚以为他们是同一个人。愣神间,一个讯息缓缓蹿入脑海里,我想起他是谁了!

刚想开口说话,却见他睁大眼睛逼近我身边,神色变得很奇异,他猛地抓住我的手,那么那么紧,又试图伸手来摸我的脸颊,可忽然间他眉头深蹙,伸到空中的手指转变了方向,迅速地死死地摁住胸口,脸色急骤变得很苍白,面容上全是痛苦的神色,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抓住我手的手一点点松弛,最后,整个人朝我直直地扑倒过来,一丝轻飘飘的话语从他嘴里逸出,吐在我耳畔,他叫的那两个字,似乎是…珍妮?

这就是我与江离的第一次见面,在如此混乱恍惚甚至狗血的情景下,他将我从危险的车流中救出,转瞬却晕倒在我怀里。

03

在我慌乱地尖叫的同时,旁边已有好心的路人用手机拨打了120。在救护车到来的那短暂时间里,江离以一种昏睡过去的姿势扑在我身上,而我,尴尬地瘫坐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任凭走过来帮忙的路人将他的头平枕在我的腿上。

到这一刻,我先前的混沌与恍惚彻底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砸清醒,手指按住隐隐发胀的太阳穴,开始想,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呀!

我一直未曾放弃想要见的人,竟然莫名其妙地忽然出现在眼前,可满腹的疑问来不及问出口,他竟然直接晕菜了…

这真是一个充满了狗血与奇遇的夜晚呀。

救护车呼啸而来,将江离小心翼翼地抬上车后,那护士又一把将发愣中的我也拎上车,嘀咕一声说,家属赶紧跟上呀,发什么愣呢!

刚想反驳说我不是家属呀,可嘴皮动了动,到底作罢,在救护车一路鸣呜中再次跨进了医院的大门。

除了狗血与奇遇,这还是一个“杯具”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