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星拉着宝儿坐到自己跟前,低声劝着说:“宝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妈妈拿妞妞去李家村给你换媳妇儿,你咋还把妞妞藏起来了?你把妞妞藏哪儿去了?”

叫宝儿的男孩一抱胳膊,脸一扭,哼一声:“娘,妞妞是我妹妹,也是你生的!妞妞才10岁,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

女人拧住他的耳朵:“臭小子,你妹妹生下来就是给你换婚的赔钱货,不然她有什么用处?如果你不是男孩,她早就被我扔进茅坑淹死了!”

小男孩一把打掉妈妈的手,咬住女人的虎口,从长条凳上滑下来,迅速跑了出去。

女人气得一跺脚,一拳锤在四方桌上,气得眉心一拧:“村长,依我说,那些老师就是故意来破坏俺们村里和谐的,太可气了!现在章老师走了,林老师和二娃失踪,全村上下人心惶惶,这都是那些老师来了之后发生的事。外人进村,怕是惹恼了山中神灵啊!”

母子俩沉默。

女人又说:“村长,明天你就去跟那个姓黎的老师说,让他走,我儿子不会去他那里上课了。”

张星想到林晓茵还不知所踪,如果林晓茵找回来,两两一对质,黎老师必然会知道他的行径。所以无论站在哪个立场,黎老师都必须得离开。

“好。”张星皱着的眉舒展开,叹气一声:“宝他妈,你先回去,明天我就跟黎老师商量,让他后天就走,回同罗乡教书。”

又过了一宿。

天还没亮,云非就带着干粮和水上了山神庙。云非必然是每天最早上山给“老婆”送饭的家人,生怕把“老婆”给饿着了。

苏秦问他:“怎么样?黎老师那里,有消息了吗?”

云非摇头,一脸凝重:“我离开村子那会,听村里人说,黎老师明天走。”

“什么?”孟思思一脸吃惊,焦灼道:“黎老师这时候走?可章老师还没回来啊?如果黎老师走了,那我们岂不是又要回到那个家,又要被”

“凌.辱”两个字小姑娘没能说出口,泪水积在眼眶里,硬憋着不让涌出。

苏秦看了眼躺在地上,犹如尸体一般的残废女孩,又看了眼垂头不说话的文梅。

好像这么多天的希望,终成空,似乎又要再次面对死亡。

山神庙里这些天,她们虽然吃不饱,盖不暖,可好歹安全,不用再回去受折磨、受“丈夫”的凌.辱。这几天,是几个女孩在村里最幸福的日子。

苏秦握住两个女孩的手,也开始沉默。

良久,她抬眼吩咐云非:“非非,麻烦你再跑一趟村长家,我想确定一下,黎老师是否把那张做了标记的地图,交到了章老师手上。”

虽然这一世,苏秦没有亲眼见到章程,可如果东西真的交到了他手上,那么她便可以放心很多,可以孤注一掷,带着女孩们最后一豁。

章程是个刺头警察,可他却恪尽职守。只要到了他手里的证物,除非他死,绝不放手。

这几天,山下“家人”给她们送来的干粮,她们只会吃一点,到勉强能饱肚子的分量即可。而剩下的,她们则用布裹了起来。

她们攒的粮食,大概可以撑个三四天左右。

她不能再带女孩们回去了,必须先离开这里,去山洞里躲几天,直到章程带警察回来。

章程带着重要证物去,即便没有孟思思的家人施压,警察也很快会动身来救她们。

苏秦依稀记得,前世的孟思思因为被卖给了一个大她二十五岁的老男人,受百般折辱,娇娇女孩直接精神崩溃,疯掉了。

而文梅的结局更惨烈。她被卖给了一个其貌不扬,脾气暴躁的男人。她脾气倔,几晚之后,直接拿了剪刀,剪断了枕边人的命根子。最后割腕自杀。

苏秦不能让她们回去,她得带着女孩们上山暂避。

前世,苏秦和云非在逃往山洞的路上,被村里人发现,村民们举着火把,追了他们一路。两人钻进山洞后,被迫无奈,从瀑布跳了下去。

而这一世,他们从山神庙出发,必然不会惊动村民。就算村民搜山,也未必能在几天内找到那个山洞。

既然要逃跑,那就不能连累任何人。

下午,云非和黎川对接,确认了地图已经交给章程。

苏秦先叫来文叔,让他明天一早假装生病,下山跟张星请假。然后告诉张星母子,林晓茵其实躲在山神庙。

文叔不解。

孟思思也疑惑,直接惊讶出声:“这是要做什么?虽然我不喜欢那个女的,可是也不想害她啊。”

苏秦解释说:“不是害她。我们要逃跑,但也不能连累文爷爷。李云珍和张星,到现在还没有跟村里人坦白林老师的事。文爷爷明早下山请病假,他们母子,如果知道林老师在这里,必然会自己上来守山神庙,到时候,我们几人一起合力放倒李云珍。”

“李云珍是张星的妈,如果我们在她手上跑掉,他能怪罪自己妈妈?”

几人恍然。

文梅冲她竖起一根大拇指:“苏苏,还是你想得周到。”

云非目不转睛望着苏秦。

女孩头用布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便盯着她那双眼睛,发呆,出神。

“喂,傻子,你干嘛这么盯着我们苏秦姐姐?”

孟思思用手指在云非的太阳穴戳了一下。

云非回神,撞上苏秦撇过来的目光,心跳顿时加速,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苏秦轻咳一声后说:“非非,我们明天晚上出逃,你明天照常上山,后天早上,你早点上来,哭着下山,告诉他们我们不见了。记住,你一定要装作哭得很伤心,知道吗?等警察来了,我们就一起走。”

一起走?去哪儿呢?去外面的世界,找他那个所谓的爸爸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爸爸还在等他和妈妈吗?还会等吗?

吃过晚饭,张星又来黎川的房间,找他谈话。

“黎老师,不是我不留你,俺们村里接连两个人失踪,怕是触怒了山神,我们是真的不敢再留你了啊。白天已经有好几个村民来闹,说你教坏了他们的小孩,我真的没有理由再留你了。按你们城里人规矩,我让人下山去报了警,找人的事儿,你交给那些警察就行了,你留下又能做什么呢?”

张星话已经挑明。

黎川抬眼看着男人,一脸为难:“林老师杳无音讯,我怎么可以独自下山?村长——”

男人喉咙一滚,抱住张星一只手,哽咽道:“我暗恋林老师已久,没找到她,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

张星:“”

张星是个怎样的人,黎川一清二楚。

在逃杀人犯,亡命徒。如果他强行留下,保不准会惹怒男人,杀人灭口。

黎川索性退而求其次:“张村长,你让我多留一天,让我再多等一天,好吗?”

张星看着黎川,男人居然眼眶微红。这是要哭了?

他暗骂了一声操蛋。城里的男人,都他妈这么“痴情”?哭个屁啊。

张星一脸不耐烦道:“好好好,再让你多留一天,不过,明天你就别带孩子去山上了,就在我们家院子里。”

“谢谢。”

张星气鼓鼓摔门而出,真是受不了书生文气的模样。他还是喜欢章程那种洒脱豪迈的老师,他跟章老师,那是相见恨晚!

黎川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微红的眼睛顷刻转变为冷锐。

作者有话要说:苏秦:”呵呵呵,喜欢林晓茵?好的,去跪菜刀吧。“(微笑)

黎教授:”我的错,那就,自罚对媳妇儿坐两个小时俯卧撑,如何?“

苏秦:”“这是黎教授?黎教授被魂穿了吧!

第13章 袭胸

翌日一大早,文叔下山,一路咳着嗽来到张星家里。

他前脚刚跨进院门,迎面撞上坐在院子里画画的学生们。他一进院子,学生们纷纷扭头看他。

张秀秀在画坐在屋檐下看书的黎老师。

男人穿着黑衬衣,坐在那里细细翻书,气质温和,自成一派风华。

看见爷爷咳着嗽进了张家院子,秀秀立刻搁下手中笔,起身冲过去,抓住爷爷衣角,仰着头问他:“爷爷,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秀秀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爷爷,此刻看见爷爷佝偻着腰咳嗽,心疼地眼圈发红。

一个小男孩也冲过来,到爷爷跟前,站定。

文叔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低声嘱咐:“乖秀秀,快和弟弟一起上课去,我跟村长谈点事。”

“嗯。”

张秀秀很听话,拉着弟弟又回了座位,开始上课。

整个过程,黎川只是抬头看了眼,冲着文叔礼貌性地微微颔首。

文叔进了屋,张星正在翻阅族谱,统计村里男丁。

最近县里往各大村都发了通函,要求各家各户的人口,必须办身.份证。张家沟和附近的李家村,交通闭塞,村民很少出村。

而身份证件也只有那些要外出打工的年轻人才会办。又由于山高水远,极少有政府工作人员会来这些偏僻山村,因此村里办身份.证的人,少之又少。

去土陵镇派出所办身份证件,一来一回,四天路程。路途遥远,很少有村民愿意为了办.证.件走四天路。

于是,政府实施了奖励政策。

只要村长成功督促村民办理证件,一个人头可获得50块的奖励。当然,办.证.件的人,也能领到50块钱奖励费。

为了拿到奖励的钱,张星正在统计村里能出山的男人。

文叔从外面进来,叫了一声张星。

张星抬头,一见是他,惊道:“呦,文叔,你怎么下山了?庙子谁在守?”

“哦,林娃刚才上山送吃的,我让他帮忙守一会,我下来请假的。”文叔说一句话,咳一声,由于身板太瘦,他每咳一声,总给人一种骨头都要散架的错觉。

李云珍从厨房出来,给两人各自倒了碗茶叶水。

文叔猛地咳嗽一阵,又说:“哎,我老了,身子骨实在不中用,这不,在山上睡了几天,感冒了。村长,您看,再重新安排个人上山?”

李云珍和张星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文叔看了眼院子里的孩子和黎川,低声说:“云珍,你把堂屋门关上,我跟村长说几句话。”

“好嘞。”李云珍去把堂屋两扇大门关上,插上门栓。

文叔挨着张星坐下,贴着他耳朵说了一番话,又咳了一阵,声音音量恢复以往:“星娃,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敢打林老师的注意呢?哎,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目前的情况啊,是要瞒着黎老师,让黎老师赶紧从我们村儿离开。”

“我知道了。”张星的手搭在文叔肩上,拍了拍,嘱咐说:“文叔,这件事先别告诉村里人。今天晚上,我让我妈去守山神庙,你回去好好养身体。”

“嗯。”老人家又咳嗽几声,很虚弱。

下午李云珍就拿着家伙上了山神庙。

她进了山神庙,和林娃换了班。等林娃离开后,她插上正殿的门栓,眼神掠过三个缩在角落的姑娘,径直朝后院柴房走去。

李云珍拿着一根打牛鞭进了后院,从柴房里将林晓茵揪了出来,拖到正殿里,拿鞭子狠狠抽她。

林晓茵蜷缩在地上,一声声惨叫着,哭着求她别打了。

李云珍气得浑身发抖,嘴里骂骂咧咧:“我让你跑,我让你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着,一鞭又落下去。

林晓茵“呜呜呜”哭着,拉住她的裤脚,求她:“我不跑了,不跑了,您别打我,别打我。”

角落里,文梅看得心惊肉跳,抓着苏秦的胳膊肘问:“苏苏,我们要不要,帮帮她?”

“等天黑,鞭子顶多让她受点皮肉之苦,不至于残废。”苏秦看了眼外面天色,渐渐暗下去,却没黑得彻底。

正殿里,山神爷慈眉善目,香案上烛光摇曳。

不多久,天色暗下去,大概已经晚上七点半左右,不会再有人上山。

李云珍也打累了,坐在板凳上,连连喘气。

苏秦向孟思思和文梅使了个眼色,两人意会,分别将砍柴刀和石头攥在手里。

苏秦起身,去给李云珍倒了杯水,声音低柔:“李婶婶,喝口水,别动怒,对身子不好。”

李云珍从她手里接过茶碗,扭头去打量她。

女孩身材瘦弱,拿布裹着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她诧异:“你就是傻子家媳妇儿?”

她点头,嗯了一声,“谢谢李婶婶。如果不是你,我也遇不到非非这么好的丈夫。”

李云珍扭过脸,“咕隆”喝了口茶水,润了喉咙,对着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林晓茵说:“傻子媳妇儿刚来的时候,可比你识时务多了。你要是乖乖地,听我们的话,我会舍得打你吗?”

林晓茵头发蓬乱,抱着头,透过凌乱的头发丝去看那个女孩和李云珍。

她抿着嘴,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大声喘气,身上每一寸肌肤都火辣辣地疼。

苏秦又给李云珍倒了一碗热水,又说:“李婶婶,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我想非非了。”

女孩声音细细地,有少女娇羞。

李云珍是过来人,姑娘的语气她哪儿能不懂?她“哎呦”一声,斜睨着她:“这才跟傻子多久?就想他了?你们这些小姑娘,啧啧”

女人说着,双手捧着茶碗送到嘴边,咬住碗沿,拿嘴轻轻吹冒着热气儿的茶。

一口水还没喝进嘴里,苏秦将手里装着开水的铁茶壶“哐啷”一声砸在女人脑袋上。

热水灌顶,李云珍痛得“哇哇”直叫,眼睛好半晌睁不开。

水虽然比不上刚烧开时的滚烫,但也足以让人吃疼。李云珍头皮、面部均被热水裹住,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她下意识捧着脑袋,五官狰狞,叫声惨烈。

“就是现在!”

苏秦捡起地上的长鞭,从李云珍前身绕过,将她的双手死死套在脑袋上,让她不能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