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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和元宵说了一会儿话,赵九便谎称自己困了,早早地上了床。

确定守在外面的春花睡好了,赵九才在屋里的长烛下坐好,拿出那几本春宫图,认真地研读起来。

虽说春宫图上都是些画儿,可好奇心重的赵九愣是将画上人儿的每一个部位都研究得仔仔细细,绝不落下一丁点细节。

因为这样,赵九直看到鸡鸣第二遍,才将手中春宫图放下。

将书藏好,赵九琢磨着那画上的人儿的样子,心想——

难道说,男人都和画上画的一样,两腿之间长着一条腊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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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和元宵一起吃着早饭时,赵九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元宵的大腿,一遍又一遍…

叼着筷子,赵九心中满是好奇——

元宵的那儿…是不是也藏了一条腊肠?

是不是…也和画上画的…一般好吃?

赵九正心里琢磨着,元宵就伸了筷子,在她手背上敲了一敲:“想些什么,饭也不好好吃。”

赵九支支吾吾着,收回自己的视线,认真扒饭。

元宵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儿赵九,才又给她夹了一筷子上汤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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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九和元宵才吃完早饭,李管事来报,沈府二少爷沈仲求见赵九。

听到沈仲来了,赵九很是高兴,风一阵也似,咯噔咯噔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风一样的少女赵九又咯噔咯噔地跑了回来。

像是完全没发觉元宵一脸不善一般,赵九拉起了元宵的手,晃了又晃:“元宵元宵~~肿肿说要带我去城东猜灯谜玩儿~~~你让我去,好不好呀?”然后看了一眼春花,补充到,“我一定会好好带着春花,绝对不会半路上就叫她回来的~~”

元宵只冷冷地看着赵九。

“那…”赵九察言观色,“掌旗也带上?”

元宵还是不语。

赵九有些烦恼:“秋月又不知道哪里去了…总不能带着李管事吧…我和他有代沟,聊不来。”

元宵不动声色地挣开了赵九的手,放在桌上紧握成拳:“你去罢,带上春花和掌旗。”

“哇~~!元宵最好啦~!!”赵九振臂欢呼,然后去拉春花,“春花快点快点,肿肿说了,去晚了好猜的灯谜就都被人猜走啦~!”

“晚上早些回来,我等你吃晚饭。”

元宵垂下长长的睫毛,又吩咐了一句。

欢天喜地的赵九忙不迭地应着,拉着春花刺溜刺溜地跑掉了。

由于赵九走得太匆忙,屋门也忘了关上。

北风呼呼,寒风夹着地上的残雪,吹滚入屋,刺骨冰寒。

元宵在外屋坐了一会儿,才慢慢直起身站起来,将门关上,然后拐进了赵九屋里。

赵九屋里有些乱糟糟,床上的被子枕头滚成一团,看起来像赵九方才爬起来一般,似乎还冒着热气。

元宵环视赵九屋子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赵九梳妆台上的那只锦盒上面。

缓缓走到梳妆台边,元宵伸出手,抚过台面上的梳子,簪花,水粉盒子…最后落在那只锦盒上面。

看似不着力地压了那只锦盒半响,元宵才将手拿开。

“掌剑。”

元宵唤了一声。

外屋有人跪地声响:“在!”

“你且点上几个人,半个时辰后,随我去城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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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饭时,赵九带着春花掌旗,满载而归。

一进屋,赵九就嚷嚷着跑进屋里:“元宵元宵!你应该和我们一起去的~!那迷灯会可热闹了!好多好漂亮的花灯~!!”

元宵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帮着赵九把身上的雪抖落,静静地听赵九说话。

“咦,秋月你回来啦~~”赵九看了一眼站在元宵身后的秋月,又继续迷灯会的话题,“元宵你知道么~!那灯会是这样的~~花灯上面贴了各种各样的谜面,猜中了有彩头的~!彩头里面有一顶好大好漂亮的花灯我可喜欢啦~!”

说着,赵九有些羞赧地笑了一笑:“就是那个谜太难了,我和肿肿猜了很久都没猜中…然后,然后就不知道被谁给赢走了…”

“花灯?”

元宵拿自己的手将赵九的手捂暖后,才接过秋月拿着的小手炉,递给赵九。

赵九接过手炉,有些遗憾地点点头。

元宵微微一笑,唤了一声掌剑的名字。

不一会儿,掌剑便提着一顶冬瓜大小的花灯进屋来。

那花灯宝塔一般的顶儿,灯面分作了八面,以绢为材质,分别绣着八仙过海中八个神仙各显神通的故事,那绣工尤其出色,将那八位神仙绣得是栩栩如生,像是要从灯上走下来一般。

赵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的,可是这盏花灯?”

元宵指了一指掌剑手里的花灯。

赵九使劲点着头:“是这盏,是这盏!…元宵,原来那个可难可难的迷,是你猜中了的呀~”

元宵笑着,不置一词,只接过那花灯,递给赵九。

赵九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灯:“这个灯,是送要给我吗?”

“是的。”

元宵看着她,眼中满是笑意。

“所以…”赵九伸手摸了摸灯上的何仙姑,“这个灯,现在是我的了吗?”

“是你的了。”

元宵给赵九吃了一剂定心丸。

赵九欢呼一声,冲过来搂住元宵的脖子,嘴凑过来就往元宵脸上亲…

春花秋月掌旗掌剑面红耳赤地扭开了头。

谁知赵九竟然半途中硬生生刹住了嘴。

在半空中僵了一僵,赵九才连忙松开勾着元宵脖子的手,接过元宵手里的灯:“谢谢你,元宵。”

好险!差点又要吃元宵豆腐被罚抄书了!

在场的春花秋月掌旗掌剑皆是心里一松,却不知道是遗憾还是侥幸。

只有元宵微微地皱了皱眉头,看向掌旗。

掌旗只觉得背后一凉,恨不得马上跪倒在地,振臂高呼——

王爷!掌旗我此行不辱使命!您不要误会我啊啊啊!!

似乎看懂了掌旗委屈眼神中的意思,元宵伸手在赵九头顶拍了一拍:“饿不饿,要不要今天早些摆饭?”

赵九玩着手里的花灯,高兴得魂都飞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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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首富庐州沈府中。

沈家小少爷沈仲一进屋就扑到床上愤怒捶床。

衷心耿耿的李伯带着丫鬟,端来一碗下火的汤药:“少爷,您该喝您的去火药了。”

看到李伯,沈仲嚎得惊天动地——

“李伯!我不应该不听你的劝告妄想什么与九九的二人世界!我应该带你一起去灯会的啊!!那个该死的掌旗把九九保护得滴水不漏的!我连根头发都没捞着啊啊!!”

李伯动容:“小少爷!”

沈仲悲恸:“李伯!”

李伯递来汤药:“小少爷您还是先将自己这随便乱喷鼻血的病治好了再说罢!”

沈仲:“………哼!”

第30章 吵架

吃完了饭,赵九正要去玩花灯,就被元宵叫了他的屋里。

“………”

看着元宵手边桌上摆着的那几本春宫图,赵九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捉X在床。

该死!都是元宵新买的这个院子的错!连个高端一点儿的藏书的地方都没有!

伸出食指,在春宫图上敲了敲,元宵问:“这些书,你是从何得来?”

深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奥义的赵九老老实实地回答:“小喜给的。”

“知道是什么吗?”

“知道。”

“嗯?”

“是春宫图。”

“看过吗?”

“全都看过了。”

“是自己看的还是和别人一起看的?”

“唔…和沈肿肿看过一两页…然后他就喷鼻血了…”

听到赵九此言,元宵额头青筋一跳:“…你对他说了什么混帐话?!”

“没说什么的混帐话…”赵九委屈地扁着嘴,想了一想,“我不就提议了一下,说要和他一起试试看嘛…”

元宵深呼吸:“赵九。”

“哈?”

“《女诫》两百遍,禁足十日。”

“啊啊元宵错了!你不要罚我抄书啊!!”

赵九做深悟痛悔状。

元宵冷眼横眉:“错在哪里?”

“错在,错在…”赵九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元宵,“不该把书藏在枕头底下,万一让春花秋月翻到了影响不好?”

“…加抄《女训》一百遍!”

“呜呜呜元宵!五十遍就好了嘛!”

“一百五十遍!”

“元宵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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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灯谜归来次日,沈仲又来到赵九住处找赵九出去玩儿。

这次李管事却没有替他通报:“很抱歉,沈公子。姑娘因为做错事被我家主子处罚,在家闭门抄书,禁足十日,公子请回罢。”

沈仲傻了大半日,才要李管事替他转告赵九,十日之后,他再来找她。

饶是如此留话,这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沈仲还是神使鬼差一般,莫名其妙地就走到了赵九住处。

未见佳人方踪,沈仲茶不思,饭不想,几天里竟然就瘦了好几斤,真是羡煞沈府里一干胖得流油的厨娘——

要是咱们能像小少爷这么个瘦法,何必烦恼青春不再嘛~!

看着沈仲这样一日瘦过一日,衷心为主的李伯也犯起了愁。

可这姓元的不让小少爷见赵姑娘,小少爷又有什么法子,谁叫人赵姑娘在他手上呢?

看着沈仲这一次又只吃了小半碗饭,李伯终于看不下去了!

“小少爷您不必忧心!”李伯单膝拜倒在地,“待老奴夜探元府,今晚上就将那赵姑娘带回来与您相见!”

沈仲脸上才有了笑容,连忙起身将李伯扶起:“李伯!您且多带上几个护院,务必要一击即中!”

“老奴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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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李伯,沈仲脸上满是笑容,心焦如焚地在自己的屋里逛过来…又逛过去…

一个时辰过去了…

沈仲敛去了大半笑容:“李伯去恁久还没回…田七,带上十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去看看!”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王八!再带上十五人前去帮忙!”

另一个时辰又过去了…

“张三…”

一脸严肃的沈仲正欲再加派人手,满身是血的李伯带着一干同样满身是血的护卫狼狈地回来了!

沈仲心中一紧,急忙迎上去——

“李伯!九九人呢!”

李伯一抹脸上的鲜血,跪倒在地——

“小少爷!那姓元的家附近藏了许多武功高强之人!老奴…老奴辜负了您的殷殷期望!老奴连人大院,都没进去啊!”

沈仲面如死灰,踉跄后退两步,扶住了门框,才稳住身形。

痛苦地闭上双眼,沈仲把手一挥:“李伯,你先带众人下去疗伤吧…”

说完,沈仲把额头抵在门框上,两行清泪滑落——

噢,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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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赵九正在家里抄书,李管事来报,小喜来探望她。

被元宵关了几日,赵九正闷得慌,听到小喜来,便喜不自禁地扔了毛笔,拎起裙子,踢踏踢踏跑去见小喜。

见到赵九,小喜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九!我过四天要去干坏事,你要不要一起来?”

赵九掐指一算,正好是十日禁足令解除之日,连忙点头答应:“要呀要呀!”

小喜和赵九一击掌,成交!

坐下来吃秋月才端上来的点心,赵九问:“小喜小喜,我们去干什么坏事呀?”

小喜像饿死鬼投胎一般,用点心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去庐州首富汪得财家里偷东西,然后给城郊的小朋友们买过年的新衣裳~!”

“这个好玩!”赵九拍着手,又突然想起些不对劲,“咦,庐州首富不就是沈肿肿家吗?”

“不是啦!沈仲他爹是江南首富,汪得财是庐州首富,不一样的!”

看到赵九还是满脸疑问,小喜又很是耐心地解释:“就像道明寺方丈和少林寺方丈一样,大家都是方丈,但是庙不一样嘛~~”

赵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这个话题略过。

小喜又喝了一口茶,说:“哎,眼下也快过年了,干完这一票,我就该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