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着嘴,元宵看完了一页,又翻到下一页。

粗略扫了两三页,元宵这才抖了抖手中的书,看到那封面上的字——

《一树梨花压海棠》

旁边一行副标题——

“一个通房丫头成长为当家主母的艰辛道路!本年度最不容错过的小说!胭脂斋盛情推荐!”

自然地将书卷在手中,元宵淡淡地问到:“这书,哪里来的?”

“上次你给我的拿来的那堆话本里面中的一本啊。”

赵九回答得天真无邪。

“晚上把那些话本都找出来,我看看。”

元宵说完,叫来掌旗,让他将此书拿去烧掉。

赵九急急跳着脚:“掌旗等一等!!我还没看完啊!!!”

我才看到女主角抬成了姨夫人啊!!还有大半还没看啊啊!!

元宵拦住赵九:“这本书里面的东西,全部都给我忘了。”

赵九可怜兮兮地看着元宵:“但是,真的很好看啊,不舍得忘记…”

“不舍得也要舍得。”

“哼!元宵坏蛋!”

当晚,元宵又烧了赵九好几本话本。

赵九气得一连几天没和他说话。

然后,大家好长时间里,都没见到李管事的面…

————————

又是数日过去。

眼下已是暮春。

元宵静养半月,伤口已基本愈合。

而大夫仍三番两次嘱咐,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切莫动静过大,以防日后伤势反复,落下病根。

赵九更是兢兢业业,元宵要西她便往西,元宵要东她便往东,无一不顺从。

两人感情自是一日千里,羡煞旁人。

唔,这个旁人,自然不包括春花。

在元宵赵九你侬我侬之时,半点感觉都无的春花很是郁闷秋月的行径——

秋月最近真是越发地难懂了!说话三句有两句没头没尾的…还有,那长年累月挂在脸上的诡异的笑是怎么回事!

对此,春花很是真诚地询问过赵九。

无奈赵九也是莫名其妙,禅悟不透。

主仆俩私底下嘀嘀咕咕了几次,还是没得出个结论来。

直到有一天…

秋月端菜进屋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

赵九反应神速,一下从凳子上蹿起来,扑过去,救下了就要惨遭灭顶之灾的松鼠桂鱼。

…却没救得下同样要惨遭灭顶之灾的秋月。

赵九手捧一盘松鼠桂鱼,眼睁睁看着秋月就要立扑在地,谁知旁边的掌旗杀了过来,长臂一伸,勾住秋月的纤纤细腰,将她勾到了怀里。

两人面对面拥抱着,还转了两个圈。

赵九看呆了。

春花也看呆了。

元宵清咳一声。

正傻愣着的秋月掌旗连忙各自向后弹出。

两张脸都红得要滴出血来。

接了赵九手里的鱼,元宵拉着她在桌下坐下:“先吃饭,别的事,回头再寻思。”

赵九和春花了然地对望一眼,心中念头皆是——

我说秋月最近怎么这样反常…原来是,思春了啊!

啧啧!

————————

参破了秋月掌旗之间暧昧的赵九和春花结成联盟,要为他二人喜成连理之时尽一份心力!

睡前,赵九将自己想好的前招后计告知与元宵,只得了元宵淡淡一笑——

“你自玩去。万事一切有我。”

赵九得元宵此言,更是如鱼得水,撒开了蹄子在元宵家里的草原上奔跑着。

谁知,赵九还没蹦跶出个开始,八师兄从天而降。

此时鸡鸣已过三遍,世子席毓之一改往日嬉皮笑脸,一副严肃正经地进了元宵的屋子。

进了门,世子说的第一句话是——

“观止,暗讯来报,圣上病危。”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神展开了。

嗯,你们没猜错。

神展开 写脱。

第54章 彩云琉璃

方才穿好外衣的元宵微微一怔,也敛了笑:“讯息可曾有误。”

“不管是否有误,你都应即刻动身,前往京城。”

世子连元宵身边的赵九也未看上一眼,只急急劝道。

元宵未加思索,便传了掌旗:“掌旗,府内有几辆马车。”

“回王爷,三辆。”

掌旗回了话。

屋内气氛压抑,被惊动到赶来的春花秋月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赵九也是安安静静拥被坐在床上,一句话也没说。

“将车全部套上,一刻之后出发,去往京城。”

元宵说完,便起身对世子一揖:“此番,少不了要毓之作陪了。”

“这些虚礼就免了罢。”世子大手一挥:“成败一线之间。眼下,时间要紧。”

元宵点点头,又转头,对赵九说:“我会将掌旗掌剑留下,若有事,你使唤他们即可。回头我再来接你。”

赵九乖巧地点点头。

世子看了床上赵九片刻,双唇紧抿,却未多言。

院内一番倒腾,却是在一刻钟之后,集齐了三辆马车。

元宵一脚已经踏上了踏板,但到底还是撤了回头。

匆匆走到披衣而出的赵九身边,元宵低头,在她颊边轻轻一吻,轻声说道——

“等我。”

赵九一脸关切,握了握元宵的手:“一切小心。”

元宵应了她,这才急急上了马车。

赵九站在院门之外,看着马车在街角消失无影,却仍驻足不肯离去。

“姑娘,马车已经走远了。现下天还冷,您还是早些回屋休息罢。”

秋月紧了紧赵九身上衣裳,说到。

赵九心中思绪纷纷扰扰,到底还是点了头,跟着秋月回屋去。

————————

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响,赵九还是没再次睡着。

心情烦躁,赵九便起了身,叫上了春花秋月掌旗掌剑,要去街上吃一碗阳春面,才安心。

待赵九出门之时,天已经大亮。

知道元宵已经走远,但是赵九还是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膈应得慌。

饶是嘴里的阳春面,也没了味道。

正吃着,一阵低语传入赵九耳中——

“五王爷怕是出了洛阳了,我们可还追得上?”

“据守城的来报,天方亮,就有三部马车,自东南西三处城门出了城。只是不知道,哪一部车上,会有五王爷。”

“不管是哪一部,去往京城,最快的路程是途经重渡沟。那处已经布下许多人马,我们的人等只需候在那处,将其击杀。”

“可皇后娘娘吩咐了,要多拖延上些时间。我们骑马追去,也比他马车快上许多。若是能在重渡沟之前将五王爷拿下,也是大功一件!”

赵九猛然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小二!结账!”

远离了那些人,掌旗才急切上前:“姑娘…”

赵九却打断了他,直接问春花:“春花,方才吃面,你可有听到任何不妥当的话?”

春花懵懵懂懂地摇摇头。

赵九再看看秋月。

秋月也是摇摇头。

赵九冷冷一笑,看向掌旗掌剑:“想必你俩是听到了的。”

掌旗掌剑齐齐点头。

“时间紧迫,我三人自三处城门出城,追上马车,将此话告知于车上之人。”

赵九迅速做了安排。

“姑娘可知道王爷从哪个门出去的?”

掌旗连忙问道。

赵九顿了一顿,回答:“知道。”

“既然姑娘知道,只管让我去传话即可,为何又要亲身上阵。”

掌剑紧跟而上。

“他们故意将此话说给我听,定是不知道元宵在那部马车之上想借我之手确认一番。我们三人一同出城,不过扰乱他心。若他们肯兵分三路追击则好,若他们只追我一人,我也可寻一处易守难攻之地,将他们拦上一拦。我的功夫,比你和掌剑好上太多。”

赵九快快解释完毕,立刻分派任务:“掌旗西门,掌剑南门,我东门。”

掌旗一把拉住就要飞身而去的掌剑,说:“我与掌剑,都与姑娘同去!”

“掌旗!”赵九怒喝,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威严颜色,“此时千钧一发,你我都冒得不险!”

说完,赵九说了一句“去罢”就飞身掠上了房顶。

掌旗和掌剑没再犹豫,各自飞奔而去。

耳边风声呼呼,赵九脑中,一遍遍回想着,当初元宵对她说过的,关于他受伤的事。

“小九,你不是问过我,我这样好的功夫,为什么会被人伤得那样重,这才被你在大同村村头捡到?”

“其实,我原先有过一个贴身小太监,从小伴我长大。要说最贴心之人,除他,再无旁人。”

“那日我在大同村附近镇上查访县令贪墨一事…当时案情初有进展,我看宗卷入迷,便不查,喝下了他亲手端来的加了软筋散的茶水。”

“而后,皇后派来的暗杀者与江南官府派来的杀手一齐杀来。”

“才过上几招,我就内力不济。便知,那茶水里,掺上了东西。”

“我且战且逃,这才误入大同村的阵法,将那些追杀之人甩开…”

“…小九,若他日事有危急,你谁也不能相信,哪怕是掌旗,春花,秋月,都不能相信…”

“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还有,我。”

——————

赵九轻功很好,才出城门,就将追在她身后的人甩掉了。

幸而元宵不过早她一个半时辰出门,她在大路之上急速飞奔半日,便在日上中天时,追上了那一部马车。

那守在马车边上的侍卫是认出了赵九,刚要叫车夫停下,却被赵九示意打住。

掠上飞速行驶的马车顶上,赵九又一个单手俯撑,勾着马车棚顶,摸开马车的窗户,闪身而入。

动作行云流水,不过瞬息之间。

蹿入马车之中,赵九一个不慎,扭到了脚。

坐在马车里的李管事瞪大眼睛看着小脸扭成一团揉着脚踝的赵九,竟是傻了。

等痛缓过一会儿,赵九像是一点不意外地看着李管事:“李管事,前面重渡沟有埋伏。你且绕路而行。”

顿了一顿,赵九又说:“若能与元宵联络,请将重渡沟有埋伏与皇后之人盯上你之事告知与他。你此番改道,重度沟伏守可能有变,让他自己斟酌是否继续走那条道。”

“又及。”赵九完全不给李管事说话机会,“你只说是掌旗前来传讯,莫说是我。”

赵九一脸慎重其事,李管事赶紧点头。

“李管事…此番,我也只能信你了!”

将话说完,赵九便扶着车窗,闪出了车外。

守在马车边上的侍卫只见眼前红衣闪过,手中的长刀却是被赵九夺了去。

提刀往回奔,赵九只觉脚踝处钻心的痛。

怕是动到大同村时留下的伤了。

赵九寻思着,咬牙忍痛。

路过来时一处险峻山势,赵九停下了脚步。

大道绕山而上,一面依山,另一面傍水,着实是一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

赵九估摸了一下时间,便在山上来回奔跑,寻了许多大石块,在路上摆了个简单的阵型。

若是春花在就好了…不过这阵法,倒是要让那些寻常路人受上一些冤枉的苦楚了…只希望今天的行路人不要太多太好…

赵九寻思着,手撑着长刀,也不顾山壁乌脏,只靠着歇息。

没歇上一会儿,赵九只觉得腹部微微绞痛,随即一空,两腿之间便有些湿润之感。

真是祸不单行…

赵九无语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月信,怎么今日来了。不是应该过几日才来么…

赵九正扶额哀叹着时不助我,她靠着的山壁又是一阵震动。

来了!

赵九心中一紧,站直了身子。

不逞多时,许多人马已经从山路拐角之处疾奔而来。

在进入阵法之前,那为首之人长臂一伸,一片马鸣蹄扬,众人停住。

赵九抬眼望去,只见眼前人影绰绰,像是望不到边一般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