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我,我对她,我对她没什么,这个真的只是…我,那天晚上喝醉了才会…就是出差的那天,那天早上你跟我闹别扭,我心里很不好受,后来,小杨她,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喝了很多酒,后来不知道怎么就…”

在李耀明语无伦次的解释中,陶洁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的那只藏青色行李箱翻出来,摊开在就近的餐桌上,然后把衣橱里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取出来,扔进去。

李耀明绝望地看着她做这一切,她脸上的泪水不知不觉地淌下来,可她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只是全神贯注地清理属于她自己的东西。李耀明忽然整个儿地颓了,他放弃了解释,冲上前一把抱住陶洁,“陶子,我错了,对不起,是我错了!可我真的没有喜欢过她!你要相信我,我是一时糊涂!”

陶洁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剜去了似的,整个胸腔里空空落落,她听到一个不像自己的声音发出冷笑,紧接着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她连你的孩子都有了,你觉得现在跟我道歉还有意思吗?”

“陶子,别走,我爱你。”李耀明把下颚顶在暂时无法动弹的陶洁的头顶上方,嗓音沙哑,无限悲哀地说道。

陶洁想笑,可是泪水却流得更加疯狂。

“不,李耀明,你不爱我。”她静静地回答,“你爱的人,其实只有你自己。”

陶洁拖着她所有的家当,从那间她住了大半年的小屋里出来,脸上的泪痕没干透,被风一吹,紧绷绷地糊在脸上,多少带给她一点真实感。

北京的秋季,是最美丽的季节,可是这天太阳没有露面,乌云阴沉沉地笼罩住这片城市,让人一时分辨不清究竟是早晨还是黄昏。

也许,不久就会有一场瓢泼的秋雨降临。李耀明垂下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隔了一会儿,便轻轻叫她一声:“陶子--”

陶洁没有回头,她专注脚下的路,一步步谨慎地往街口走。

从小,爸爸就告诫过她,越是遇上大事,越不能慌,越要看清脚底下的路,她觉得今天的自己做到了。

其实,不是很难。

心里沉沉的、满满的同,陶洁知道那儿盛积了许多悲伤,但一时半会儿还没发作出来,只有一种钝钝的麻木感。

“你要去哪儿?”李耀明还在身后间或发出疑问,声音里溢满了软弱的哀求,“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我要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陶洁牵动嘴角,笑了一下。

“跟我回去吧,我出去住,好不好?”他继续发出恳求,“陶子,算我求你了。”

陶洁置之不理,继续向前走,很快就到路口。

一辆出租车从远处驶来,陶洁向它招了招手,司机驱车靠近她,停下。

李耀明把双手从裤兜里伸出来,他跑上去,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陶子,陶子,你等等!”

陶洁推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并未用力的手,把行李箱强行塞到车后座上,然后拉开前门,钻了进去。

“你去哪儿?”司机问她。

陶洁顿了片刻,报上了一个酒店的名字。

她第一次发觉自己这份工作原来也有好处,为了安排来自全国各地的培训生们,她对北京的酒店、宾馆乃至各色餐馆都了如指掌。

只是她没有去任何一家跟BR签订过协议的酒店,而是选了一间小型的但还算干净的连锁小宾馆。

接下来该怎么办,陶洁心里没有任何想法,她只是不想再见到李耀明,她觉得很累,想好好睡一觉,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这样想着,脑子里果然昏昏沉沉起来,心跳快得离谱。

“咦?那小伙子怎么还跟着你?”司机突然盯着后视镜嘀咕了一句。

陶洁猝然扭身去看,后面果然有辆车子紧紧咬着他们。

“不用理他。”她咬了咬唇,吩咐司机。

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在蔓延,苦涩、酸楚。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她跟李耀明之间的距离逐渐拉,终于到了再难同处一地的地步。

到了宾馆门口,陶洁下车,眩晕的感觉正在加剧,她咬紧牙关,支撑着把行李箱拉出来,不去看身后正在匆忙付钱等着下车的李耀明。

陶洁在前台处登记,脚底有虚浮的感觉涌上来,她下意识地以手探额,脑门烫得厉害。

李耀明站在离她五六米远的地方,不安地徘徊,公共场合,他不太敢再上去跟陶洁拉拉扯扯,只能这么远远地注视着她。

手续办完,陶洁俯身拉起箱杆,朝电梯方向走去,完全把李耀明当成了空气。李耀明脚下略一踌躇,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明知这样做很没出息,可他实在忍不下心来把她丢在这里置之不理。

进了电梯,陶洁转身按下楼层号,眼角的余光已经看见飞奔过来的李耀明,他夹在一群观光游客中间,为首的似乎是导游,很友好地向她嚷了一句:“请等一下。”

陶洁没法先走了,只能伸手按住开门键,替他们把门。

人呼啦啦涌进来,为首的几人都向陶洁表示了感谢,她肌肉僵硬地报以一笑,李耀明是最后一个进门的,杵在门口,很尴尬,谁也不看,表情有点木然。

陶洁住在十二楼,电梯“叮”地响了一声后,她急忙从最里面挤出来,李耀明帮她顶住随时有可能合上的电梯门,她头也不抬地“哧溜”一声滑了出去。

走在宾馆稍嫌狭窄的走廊里,陶洁的不适感越来越严重,她觉得胸闷,气喘,脑子里一阵阵可怕的眩晕袭来,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在将她恶意地推来推去,要让她跌倒,看她洋相。

“不,绝不能在这里摔下去!”她死死咬住牙关,睁大眼睛,努力分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房间号码。

“1205,1207,1209…1215,到了,就在前面!”她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在1215门前站定,陶洁一边把房卡插进锁条,一边将脸微微偏过细微的幅度,她看到李耀明正在朝她走过来。

“我不会让他进我的房间的!”她在心里恨恨地想。

“咔--”,门锁开了额,与此同时,陶洁的眼前骤然一黑,双脚发软,无声无息地朝地毯上坠落下去。

昏迷过去以前,她似乎还听到李耀明焦急地喊了一声:“陶子!”

醒过来,率先映入陶洁眼帘的还是李耀明那张写满紧张和焦急的脸,房间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又闷又干燥的空气让陶洁觉得更加难受。

“你怎么样?要不要喝点儿水?你好像发烧了!”李耀明捧着她的脸,一叠声地问。

“我,我想吐。”她艰难地说出了这几个字,李耀明不假思索地把她抱起来,走进洗浴室里,头向下冲着洗手池台盆,“你吐吧,没事,有我扶着你呢!”

中午吃进去的事物在胃里猛烈翻腾着,如造反似的来势汹汹地涌出来,要将她这没出息的身体丢弃。

李耀明伸手把水龙头打开,冲刷她吐出来的污秽,“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他关切地问。

他的声音含着一种家常的味道,好像两人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还是有资格一如既往地关心她。

这个认知让陶洁怒不可遏,她拼命推开他,不顾虚弱的身子和淋漓的汗水,用颤巍巍的手指指着他怒喝道:“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就能把你做的那点儿脏事一笔勾销!我现在就明白告诉你,李耀明,我们之间完了!完了!你给我滚,越远越好!”

还觉得不够,她随手抄起架子上的毛巾、卷筒纸朝他砸过去!

白色的物件像雪花似的在李耀明眼前飞过,他没有躲闪,但没一件是砸中了他的。

趁她喘息之时,李耀明俯下身去,默默地将她砸过来的东西一一拾起,还原。

看着他那副窝囊忍气的模样,陶洁伤心地哭了起来,她不是恶婆娘,她无法管住自己的心,她明白她还是心疼他的。

李耀明迟疑了一下,伸手向前一揽,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我恨你,李耀明!”她无限委屈地哭着说,却再没有力气推开他。

“我知道。”李耀明心酸地回答,“对不起。”他也流下泪来。

两个人像做了错事却不知该如何弥补的孩子似的,在拥挤的洗浴室里哭得昏天黑地。

最后,李耀明说:“别的事以后再说,我先送你上医院好吗,你在发烧。”

“我…”陶洁用哭哑了的嗓子断断续续地说,“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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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情敌间的较量

麦志强在复印室门口偶然撞见陶洁,被她急剧消瘦下去的容颜吓了一跳:“嗨!你…好像瘦了很多。”

陶洁勉强朝他笑笑示意,简短地回答:“前阵子生病了,还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哦…”麦志强最近一直不在办公室,所以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他心里动了一下,本能地觉得陶洁生病仿佛不单纯是身体上的原因,看她的模样,好像连精神都受到严重打击似的。

“现在没事了吧?”尽管心里很好奇,他却只能这样泛泛地问。

陶洁迟疑了一下,然后苍白的容颜又挤出一点笑意,“这样。”

她与他擦肩过去,麦志强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还好”这个词意味深长。

陶洁浑然不觉身后那两道关切的目光,她木然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沉重地坐下,对着电脑上一列漆黑的“未读”邮件发呆。

这是她病后第一天回来上班,邮箱里面需要她处理的事情已经堆积如山,可她一点儿做事的心思都没有。

理智上,她觉得她跟李耀明应该结束了,可就这么结束,她似乎又有点不甘心,即使是一件自己不大喜欢的东西跟久了自己,也会有一定的感情,更何况是一个有血有肉,又曾经那么相爱的人。

生病住院的那几天,是李耀明进进出出照顾她,不分白天黑夜地守在她身边,两个人话不多,可多年的默契还在,她想要什么,他总能在第一时间拿到她面前。

现在,当她从爱情的狂热中退身出来时,才看清了当时李耀明赢得自己内心的法宝是什么。

是的,只要他愿意,他能做到很细心,很体贴,让你置身在他的怀抱里,哪怕那其实只是个虚实所在,也从此再不愿意离开。

他会对别的女人也这么细心、体贴吗?

陶洁的脑海里浮现出他指点小杨时两人那暧昧默契的神色。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勒令自己别再自我折磨。

老狼和顾佳也来看过她,他们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顾佳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凑到离她近得不能再近的位置,用悲天悯人的口吻劝她,“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可是李耀明最爱的还是你,这个谁都知道。还有啊,为了你,他把杨贞慧都开掉了。”

陶洁紧闭双唇,不发表任何意见。

当病房里只剩下陶洁跟李耀明两人时,他会冷不丁地抓住她的手,轻轻地、充满忏悔地唤她:“陶子,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陶洁缓缓地从他掌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依旧不置一词。

现在的她,已经从刚开始接受打击的失态中摆脱出来了,不再一惊一乍,但是要怎么处理她跟李耀明的事,是分还是和,她还没想好。

内心深处,她舍不得这么多年的感情,她也知道李耀明是有悔意的,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勉强自己若无其事地重回他的怀抱,如同一枚打碎了的镜子,再怎么修补,那道裂缝也已经存在。更何况,在她跟他之间,如今还多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

当然,她没把这个敏感的话题拿出来跟李耀明讨论,那不是她该负责的范畴,李耀明更是像避雷针一样地绕开这个问题,两人都对此讳莫如深。

这两天,同一个问题像蔓藤一样深深缠绕住了她--她来北京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想起自己离家来京那天妈妈说过的那句话,“别哭着回来!”

听到的那一刻就如同一根刺扎在心上,让她难受,因为她渴望的是祝福,不是咒语。

没想到,妈妈竟然一语成谶。

不,她不是因为回去会遭到父母的嘲笑而感到害怕,她相信爸爸妈妈不是那样的人,一旦知道她受了委屈,他们会第一个冲出来替自己打抱不平。

真正令她彷徨害怕的昌,她怀着激情与理想来到北京,最终却要背负着一身伤痛,灰溜溜无功而返。

难道这就是她来北京的全部意义?

她的手机在键盘旁边轻微震动着,把她从不安的情绪中拉了回来,她看了看来显,是个陌生的号码,于是不急着接,等待它自行断掉,通常这样的号码都来自于骗子或者纯粹是有人按错了号码。

可是手机很执着地震了又震,她只得接了起来。

“你好陶洁,我是杨贞慧。”对方开门见山地报上名号。

这名字让陶洁有一瞬的懵怔,继而是愤怒,她居然还敢给自己打电话!

“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她低声地、不客气地质问。

“我在李耀明的手机里翻到的。”杨贞慧依然是一副大咧咧的口吻,“我想跟你谈点事,方便出来见个面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陶洁生硬地拒绝。

杨贞慧道:“难道你希望我们这样的三人局面一直持续下去吗?”

“你什么意思?”

“我想解决问题,你难道不想吗?”

“牙尖嘴利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陶洁在心里恨恨地想,但她还是隐忍地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慢慢地说:“在什么地方。”

中午十二点,陶洁在国贸附近一家咖啡馆里见到了杨贞慧。

距离上一次见面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杨贞慧的面貌却发生了不少改变,陶洁首先发现她那副耀眼的鼻钉不见了,身上也不再穿的不男不女,虽然跟淑女还完全搭不上边,但至少穿衣方面有明显的女性特征了,头发留长了,几近及肩,神色也不再似上次那样嚣张到欠扁。

陶洁迫使自己不再拿看异性的目光去看待对方,现在,她是她的劲敌,就是这个让她一向以为没什么女性魅力的女孩,在她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夺走了李耀明。

然而,她不无心酸地发现,虽然杨贞慧不注意打扮,可她的五官却是精致端正的,皮肤也白,身材也很不错。

而且,她身上有股陶洁缺乏的自由自在、我行我素的气息,仿佛她有胆子做任何事。

这样的一个女孩,李耀明大概是会动心的吧?

陶洁没有意识到,在她观察对方的这分分秒秒里,有种叫“嫉妒”的东西正在缓慢侵入她体内。

还没正式过招,她就快要疯了。

“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杨贞慧一脸平静,看不出有任何不好意思或者歉然,“我爱李耀明,从见到他的第一天开始,一直到现在。”

陶洁捏紧双拳,把怒气藏在掌心,“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就因为你喜欢他,你就不惜一切要将他据为己有?有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吗?你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吗?”

“是,我当然知道,我们还见过面。”杨贞慧笑了笑,“如果你跟他很般配,我不会来打扰,但是我看得出来,你俩在一起不合适。”

“你什么意思?”陶洁心里咯噔了一下。

“对,你根本不合适他。”杨贞慧大言不惭,“我敢说,我相信他有一天一定能成功,你敢吗?”

陶洁怔住,为什么她对李耀明如此有信心,而自己却没有?

“也许你不知道,”杨贞慧飞快瞟了她一眼,“李耀明对你的怕胜过对你的爱,他跟你在一起时觉得有压力。”

陶洁的脸色越来越僵硬。

“你太娇弱,太柔软了,你需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呵护你,陪你每天风花雪月的人,可是李耀明做不到,他有理想,他想做大自己的事业,这些你能理解吗?你能陪他不眠不休开发一个项目吗?你能在他几天几夜不回家的情况下毫无怨言吗?你连他加班累到没办法动弹了还要强迫他去洗澡。”

“这些,”陶洁的手开始发抖,“这些都是他跟你说的?”

与此同时,她的心开始以无法控制的迅猛速度急遽往下沉去!

即使是在发现李耀明有外遇的那一瞬间,她都没有这么寒心过。她没想到,李耀明会把两人之间如此私密的事情也捅给杨贞慧听,他们的错误,真如李耀明所说,只是个偶然吗?

杨贞慧耸耸肩,“有些是他说的,有些是我自己猜的,我见过你,我看人一向很准,大学时的同学们都说我是女巫。”说着,她果真像女巫似的笑了一下。

陶洁没有笑,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惊惧,她实在无法理解,一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涉世未深的女孩,怎么会有如此犀利的洞察力和狠辣的心机。

“就算不合适,也是我们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插手!”陶洁声音颤抖地回击,可是连她自己都觉得是那样的软弱无力。

“不,现在已经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了。”杨贞慧道,“别忘了,你们还没结婚,我有权利跟你公平竞争。”她理直气壮的表情让陶洁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竞争?”陶洁突然之间咬牙切齿起来,一股不可理喻的愤慨攥住了她,她怒意十足地质问对方,“李耀明不是已经把你开除了吗?现在对他死缠烂打的那个人是你!”

杨贞慧淡定地注视着她愠怒的脸,“不,是我主动离开公司的,我不想让他为难。”

她显得有些惆怅,“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即使他真的对我…他也不会对你置之不理。”

陶洁止不住发出一声怪笑,这是她听到的最荒诞最不可思议的评论,她觉得无法再跟眼前的人继续聊下去。

捡起餐巾纸抹了抹并不脏的嘴唇,陶洁硬邦邦地道:“我想我们没必要再谈下去了,你与其在这里跟我费唇舌,为什么不去劝劝李耀明?只要他主动找我谈分手,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他不会。”杨贞慧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他心肠太软,况且,他现在对你愧疚的要命!”

陶洁在她坦然的话语里感到自尊心严重受伤,她要的绝不是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愧疚!

她捏紧了双拳,如果她有足够的勇气,她觉得自己真应该把拳头送到眼前这个人的脸上,现在好像是自己做了亏心事,而对方在委曲求全一般。

“你不是还有个孩子吗?”陶洁冷冷地道,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也可以这么恶毒,“为什么不拿你肚子里的孩子去跟他好好谈谈,他心肠软,说不定就答应你了。”

杨贞慧似乎毫不在意她话语里浓烈的讽刺意味,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跟他谈过了,他让我…拿掉,我死活不同意,就因为这个,他到现在都不肯见我。”

不知是不是陶洁的错觉,她仿佛看到杨贞慧的眼里隐约有泪光闪烁。

她终于说实话了,陶洁恨恨地想。

“不过,即使他不同意,孩子我也会生下来,哪怕当单身妈妈我也无所谓。”杨贞慧转脸扫了陶洁一眼,澄澈的双眼中流淌出倔强,那清亮到纯真的坚定神色跟她来找陶洁的目的形成鲜明且残酷的对比。

“我一直在想,”她忽然仰脸正视着陶洁,“像你这样有洁癖的女子,一旦碰到这种情况,你还可能接受得了他吗?”

陶洁如遭雷击,这些天来,她的犹豫,她的彷徨,都被杨贞慧这简单的一句话点破了。

是啊,即使她原谅李耀明又怎么样?即使她在李耀明心目中永远都处于最高位置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