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一黑,忿然瞪着他,“就算是又怎样?”

他笑了笑,摸着我的头说:“忽略琥珀不计,你喜不喜欢这样的工作?如果你喜欢,那不妨一试,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做得好你可能会得到很多工作机会,做得不好,大不了你再回来,还有我养你。”顿了一顿,他似笑非笑地补充了一句,“半路出家,中途逃跑都是你的强项,有什么好怕。”

“照你这么说,我从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跳起来作势打他。

他耸了耸肩,说:“女人有无需太努力的特权。”

我面上不认同,心里却有些小甜蜜,于是勇气倍增,欣欣然去赴约。

意料之中见到何琥珀,我过去同她打招呼,她的助理很识趣地坐到一边,离得远远的。

打量她一头海藻般的卷发,我不由抓了抓自己束在脑后的马尾,大学毕业后我开始蓄长发,好歹现在也是已婚少妇,但始终没有人家那股浓浓的女人味。

她像是看穿我的心思,故意高高撩拨了下垂落在肩头的发丝。

“最近过得如何?”她问。

“很好,你呢?”

她低头打量自己手腕上的浪琴名表,答非所问:“老实说,你会跟周诺言结婚,这点让我很意外。当初说好听点是他看上了你,跟我要了你,其实是我把你丢给他。我们虽然是姐妹,但我没有那么伟大,我是个经常自顾不暇的人,哪里顾得上你?”

“你想说什么?”我皱了皱眉,不明白她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我要是知道周诺言会对你认真,也许当年我不会把你交给他。”

我愣了一下,侧头对上她自嘲的目光。

“我一直不想承认,但刚才在楼下看见他送你过来,那一刻我真的很嫉妒你。”

“你根本不爱周诺言,你爱的只是你自己。”

“你说得对,可是周诺言对我来说就好像是少女时代的一个梦想,得到了不见得就会珍惜,但得不到注定是个遗憾。”

她说了一句大实话,我无语。

等了一会儿,ray跟他的助理一同过来,发了些资料给我们看,并详细讲解了工作范畴和签约事宜,我听后答应一周内答复。

离开时,何琥珀的助理过来说顺便载我一程,被我温言拒绝。刚走出门口,明晃晃的光线照得我有些眩晕,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稍作休息,很意外地接到ray亲自打来的电话,他诚恳地问我对合约的意见,让我有任何不满尽管提出来。可他们给的报酬已经相当丰厚,我想不出比那更好的,做人要知足。

第二天我回衣玥辞职,因为试用期未满,没有签正式的合同,所以离职程序很简单。戚伟业是巴不得我走的,这下我称了他的心,他又觉得意外,一脸狐疑追问我原因。我敷衍了他几句就走,实在懒得应付这种人。文琳知道他存心刁难我,前几天费了点工夫从他嘴里套出了原因,原来我跟文琳约会吃饭曾被他撞见过一次,这本没什么,但文琳所在的公司跟衣玥算是竞争比较激烈的,所以戚伟业自然而然把我当成了眼中钉。

外面天空晴朗,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无比惬意。

我一个人溜达,去逛花鸟市场,放眼过去都是老人跟小孩的天下,我背着挎包穿插在人群里,接受四面八方投递而来的目光,却没有半点不自在,看来脸皮厚也有好处的。

买了几条热带鱼回家,周诺言的书房有一个类似鱼缸的玻璃罩,我打算利用起来。相对于养鱼,其实我更想养一只猫,可是周诺言不同意。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我在寝室里养过一只小兔子,花十块钱买来的。当时宿管员查得紧,为了掩人眼目费了不少工夫,好不容易保了它两个多月,谁知天气突然降温,一夜间它就冻死了。我拿大勺子在小花圃里挖了个洞,把它埋进去,心里为此感伤了好一阵子。

后来跟周诺言说起这事,他不但不安慰我,反而说:“你连自己都照看不好,养什么小动物?纯粹是瞎折腾。”

偏见!

在玻璃罩里注满水,把热带鱼放进去,我在旁边驻足看了一会儿,蒋恩爱凑过来,饶有兴致地说:“你也喜欢养鱼?我爸也喜欢,特地去买了书来研究…以前我家客厅有一个超级大的鱼缸,养了各种各样的鱼。”

“那你爸一定很懂生活情趣。”我扔了点饲料下去,逗鱼儿围过去吃。

蒋恩爱笑了笑:“还行吧,他脾气好,做什么事都温吞吞的,养鱼适合他。”

“那你妈妈呢?人家说夫妻的性格最好是互补,不过我觉得未必,像我爸妈,他们是同一类型的人,做什么事都合拍,经常出去旅行啊,买东西啦,还会手挽手去听音乐会。”

蒋恩爱脸色微变,隔了半晌,闷闷地说:“我妈脾气不好,我爸只能让着她。”

我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她本来拿着装饲料的塑料袋在玩,忽然手一抖,把大半包饲料倾倒进玻璃罩里。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忙端进浴室换水。她也没跟过来,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她重重关门出去的声音。

我有些莫名其妙——是哪里得罪她了?

周诺言回来,我说给他听,他犹豫了一下,交待我:“以后别在恩爱面前提你爸妈有多恩爱,也别问她关于她妈妈的事。”

“怎么了?”我好奇心大作,一个劲追问:“为什么呀?你跟我说清楚嘛,我知道了原因才能避免犯错,否则说不定哪天我就脱口而出了。”

他被我弄得不胜其烦,只好告诉我:“当年恩婕的死对她妈妈是个巨大的打击,这些年她妈妈身体一直不太好,尤其是…精神方面。”

我脑子一时短路,居然傻乎乎地问,“那是什么病?”

他叹了口气,过来给我盖上被子,“恩婕过世后,她妈妈在精神病院住了几年,饱受折磨,恩爱每次去探望她回来都要大哭一场,那种感觉我们很难想象。直到去年,她妈妈病情好转,医生观察了一段时间,觉得让她回家里住更有助康复。”

“啊?那恩爱怎么不在家里陪着,还特意跑到这里工作?”我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她丢下有病的母亲不侍奉,就为了留在他身边,我真是低估了她的用情之深。

周诺言摇了摇头,否定我的想法,“你不明白,有时候眼睁睁看着至亲至爱饱受折磨比自己去死更难受,她妈妈的病情虽然有得到控制,但偶尔也犯病,会跟她爸爸激烈吵架,怎么哄劝都没用,也不肯吃药,直到累了才静得下来,严重时甚至会出手打她,恩爱很痛苦,上大学就常常不敢回家,毕业之后只能逃到我这里来。”

“逃避也不是办法,何况那个人是她妈妈。”我不敢苟同他的说法,下一秒又想起另一个问题,“照你这么说,万一我得了绝症,你是宁愿撒手而去,也不要跟我在一起?”

“别胡说!”他按在我身上的手倏地一紧,冷着脸训斥我,“哪里有自己诅咒自己的?我真想拿针线缝住你这张嘴。”

我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笑着说:“怎么医生也忌讳这个?在我看来医生是拥有超强悍神经的非人类,尤其是——外科医生,再说我的话要真这么灵验我早就是亿万富翁了。”

他俯身搂着我,有些无奈地说:“医生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在医院看了太多的死别,我不能想象那样的事降临在我跟你身上,碧玺,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我希望你以后永远都不要体会。”

我被他打动,主动亲了他一下,“傻瓜,只要你好好的,我自然就不用去体会了。”

“你也是,别让我体会。”他低头贴着我的脸颊,轻轻蹭着。

签约后第一天拍广告,周诺言亲自载我去公司。

我紧张得一夜没睡好,顶着两只熊猫眼冲他嚷嚷:“怎么办?怎么办?变得这么丑,一会儿ray见到肯定后悔死,放着那么多美女不要,偏偏挑中了我…”

他正专心开车,抽空看了我一眼,说:“哪里有变丑,你本来就是这样。”

我勃然大怒,扑上去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都怪你,说什么热牛奶增进睡眠,根本没用!”没用就算了,还害我半夜跑了好几趟卫生间。

“谁叫你喝500毫升那么多?”

我沮丧地蜷在座位上,就我这模样还两生花呢,跟何琥珀站一块儿跟人家小跟班似的。

他笑了一声:“现在不是流行烟熏妆么?跟你们设计师建议一下,没准你那点黑眼圈可以派上用场。”

我气急,不管不顾地把脑袋埋进他怀里:“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是你老婆,你还成天消遣我…”

“好了好了,不消遣你,”他腾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开车呢,别闹——”

话音未落,他猛地踩煞车,轮胎急剧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噪声。

我吓了一大跳,直起身体,慌慌张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撞到人了?”

他直视前方,过了片刻回过神来,“没有,看见一个人。”

我顿时泄气:“看见一个人你这么紧张?满大街都是人好不好?”

他不吭声。

我打趣:“说啊,看到谁了?该不会是哪个旧情人吧?”

他横了我一眼,启动油门。

“你们要拍到几点,我来接你。”到了摄影棚楼下,他侧身问我。

“不用了,这工作不定时的,我也不知道摄影师怎么安排,”我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对着镜子皱眉,“再说你今天不是还有大手术要做?哦对了,中午记得去吃饭,你昨天又吃胃药了,别以为我没看见。”

他笑了笑,说:“你哪里像个平面模特,十足十的管家婆。”

我轻哼了一声:“哪天我要成了名模,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甩了!”

“古人说,苟富贵莫相忘,你这么快就想着变节了,我白对你好了。”

我已经开门下车,听到这话,笑眯眯地伏在车窗上,把头探进去,“那就对我再好一点吧,我要是对你死心塌地,你就是赶我我也不走。”

“离死心塌地还多远?”他轻柔地吻我的脸颊,“碧玺,这个世界上你再也找不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男人,你信不信?”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我狐疑地望着他,他不像在开玩笑。

“没什么,”他挑了挑唇角,“快进去吧,别第一天就迟到。”

“哦。”我走进大厦,隔着玻璃窗看他掉头把车开走,心头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他刚才的表现真是奇怪,难怪被那个急刹车震出毛病了?

拍了几个镜头之后,那个来自德国的老外摄影师烦躁起来,丢下满场子在配合他的工作人员,自己跑去空地上抽烟,这大概是搞艺术的人特有的作风。

何琥珀去补妆,我拿瓶矿泉水找了个位置坐下,没多久她过来跟我闲聊,我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心里总惦记着周诺言到底吃午饭了没。

好不容易等到摄影师发完神经回来,我以为可以接下去拍了,谁知他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就是不见要开工,我听不懂德语,只能等着翻译来解说。

“他说要去郊外拍外景,明天早上五点就出发。”不知道是老外太啰嗦,还是他的随身翻译太干脆,那说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鸟语转换成中国话竟就这么一句。

何琥珀脸色不太好,指桑骂槐地冲她的助理发火。我心里同情她,虽然对老外朝令夕改也有些不满,但转念想到现在收工正好可以找周诺言一块儿吃午饭,我就没什么意见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大概就是这样的。

回化妆间收拾东西,我摸出手机想跟诺言说一声,正发着短信,ray的助理推门走进来,我回头看她,她冲我微笑。

这个助理是新来的,我在bo实习时不曾见过,林灿然前几天被公司派去香港参加一个为期三个月的培训,工作就由这个助理接下。那天,她协助ray给我们讲解合同细节,我就觉得这个女孩不简单,作风干练,办事利索,一举一动颇有大将之风,难得的是还很漂亮,不是华丽的那一型,但很耐看,且生香活色。

像一株盛放的雏菊。

“何小姐,现在有时间么?ray想请你过去一下。”她笑着走过来,用礼貌而客套的语气跟我说话,我注意到她手里捧着一堆沉甸甸的杂志。

我搁下手机,替她分担了几本拿着,“有时间,你叫我碧玺吧,这些杂志要拿去哪里?我帮你。”

“好的,谢谢你。”她没有拒绝我的好意,自然而然地引我去会议室,一边走一边说,“杂志是ray要的,我刚才路过宣传部,顺便取了来。”

我喜欢她明亮的笑容,多看了两眼,“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你的英文名。”

“小鞠,纪小鞠。”

“很好听。”我由衷赞叹,这名字真是与她相得益彰。

很快就到了会议室,这里除了大厅,还有一个用玻璃隔出来的小房间,里面办公设备俱全,通常只有高层才有资格使用。

纪小鞠招呼我就座,转身去倒了杯咖啡给我,小声地说:“是时尚新视界的人,在跟ray讨论新一季宣传方面的事,请你来多半跟这个有关。”

我纳闷极了:“琥珀呢?怎么没叫上她?”

“那不一样的,公司打算跟新视界杂志联手打造一个系列专题,用于宣传集团旗下的几个项目,而两生花是我们公司自己做的。”她正解释着,忽然听见ray在里头叫她。

“coco,碧玺到了么?请她进来。”

我忙站起来,不知怎地有点慌,“我进去?他们不是还在谈么?”

第28章 暗涌(3)

“没事,你进去吧,”她轻轻推了我一下,鼓励我,“镇定点,大概是想当面跟你谈合作的事宜,这是个好机会。”

推门的那瞬间,我在琢磨运气这码事,当我看见里面那个西装革履的人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的确是很有运气,俗话说无巧不成书,我从来没相信过,可今天却由不得我不信。

“不用这么拘束,过来坐吧。”ray看我傻呆呆地站着,示意我坐到他对面的皮沙发上,又说:“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沈苏,时尚新视界总部特派的栏目主编。”

“何小姐本人比照片上还漂亮!”大班椅上的人笑着起身,朝我伸出手。

我怔怔地望着他,那张熟悉的脸此刻显得十分陌生,“你…”

他含笑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般。

后来的我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纪小鞠拿着我的背包追出来,不放心地打量我:“你脸色很差,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我需要腾出一个空间来消化这件事,接过包,拦了辆车钻进去,“你回去吧,帮我跟他们说声抱歉,我真的不太舒服。”

“好,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如果身体还欠佳,打电话给我,我帮你跟ray请假。”

我点了点头,吩咐司机开车。

居然是沈苏。

我以为这辈子再不会见到这个人,而且是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身份,真是做梦都想不到。

当初文琳跟我说他去了巴黎,去了时尚新视界,我替他高兴但没有放在心上,直到纪小鞠跟我说起这个杂志,我甚至也没能从中联想到他,连一丝丝影子都没有。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把他忘得太彻底,连老天都看不过去,所以把他重新送到我跟前。坐着计程车漫无目的地四处逛,那司机终于忍无可忍,抬起松垮的眼皮,盯着镜子里的我:“小姐,你到底要去哪里?这么逛下去不是办法,说个地点行不?我一会儿就交班了。”

我正想着,周诺言打来电话,说:“碧玺,晚上有空么?郭奕要请我们去天逸雅座吃烧烤。”

他声音隐约带着笑意,郭奕在那头大叫:“碧玺,你老公敲我竹杠,你跟他说换个地方。”

“怎么回事?”我忍不住问。

“没什么,跟他打了个小赌,他输了又想赖。”嘈杂声渐渐远去,他可能跑到外面空地,周围安静了许多,“早上广告拍得顺利么?能不能适应?”

我无精打采地回应:“别提了,老外闹别扭,临时决定明天改拍外景,凌晨五点就要出发!我现在收工了,先回家睡一觉,晚上你来接我。”

天逸雅座的烧烤,每人一小份就要五百块钱,估计还吃不饱,难怪郭奕叫嚷着换地方,可我现在正需要给自己找点乐子转移情绪,舍他其谁。

当晚四人在天逸雅座吃了两个多小时,如愿痛宰了郭奕一顿。蒋恩爱坐我对面,看我吃那么多,向我讨教瘦身秘诀。我本来想说是遗传我妈这方面优良的基因,话到嘴边想起周诺言的叮嘱,改口说:“其实也会胖的,我打算报个培训班去学瑜珈。”

她大感兴趣,立刻说:“哪一家比较好?去的话叫上我,我也想学。”

“好啊。”我随口说说而已,哪有那个时间。可能是知道她家里的情况,我看她似乎顺眼了一些,而她也不再动不动就对我流露出质疑和敌对的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周诺言的功劳,抑或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回家的路上,我问周诺言:“蒋恩爱跟郭奕好上了?”刚才,我见她很爽快地接受郭奕的邀请,搭郭奕的车去兜风。

“没以前那么抗拒了吧。”

“真的?”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不会吧,我觉得她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周诺言没搭理我,片刻换了个话题,“明天是要先去公司集合么?”

我一想就头大:“是啊,那摄影师有毛病,五点天都还没亮。”

“明天我送你。”

“不用了,那么早,我打的就行,你多睡会儿吧。”我想了想,打电话给纪小鞠,问清楚明天的行程。她一听我不请假,高兴得很,让我明天六点在家的小区门口等就行,不必赶去公司,因为去外景地是要路过我家的,来回跑太折腾。

我谢过她,又闲聊了几句才挂线。结果刚到家,她的电话又打来,说明天行程有改动,增添了一个外景地,离市中心有点远,大概会在那里逗留五天左右,让我准备一下过夜的衣物。

周诺言有些不放心,问我:“新的外景地具体在哪个方位?她没说么?”

“我没问。”我躲进房里,埋头整理东西,“问那个也没用,跟着大部队走就是了,难道她会把我卖了?你放心好了啦,我是模特,又不是廉价劳工,不会吃苦头的,就当短途旅行好了。”

他跟进来,一言不发站在我身后。

我回头看了看他,笑着说:“怎么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这工作的性质就是这样,跟你平常要加班没什么区别。”

“我有点后悔,当初不该鼓励你去的。”

“这么舍不得我呀?”我笑嘻嘻扑到他身上,张开双臂揽着他的腰。

他顺势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头上,“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干模特这一行,那天你征询我的意见,其实我是想跟你说不要去的。”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可是,不让你去尝试一下,我怕你将来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