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约瑟的视线从透明玻璃杯壁上白净细长的手指，挪到因为刚刚喝过水而显得色泽艳丽的嘴唇，视线猛地转开，镇定道：“当然可以，盖尔准将说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第二纵队营地最深处的全合金建筑里，盖尔准将在制服外套了一件白色的实验服，他的面前是已经接近完成的实验品。约八米高，金红两色相间的崭新机甲外壳，在实验室顶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闪亮璀璨的光华。
“还要多久？距离汗塔拉上将给我们的最晚期限，只剩下三天。”盖尔准看向这座机甲半成品，忍不住感慨道，“它看起来真棒。”
数据师道：“记忆体和新芯片的互相读取和适应需要一个过程。”他示意助手把机甲后方的一台光脑显示屏放大，上面有纷繁复杂的数百组数字。
盖尔道：“这是什么？你知道我在机甲数据领域是个外行。”
数据师指着右下角红色的“82％”，说道：“这是它们互相适应的进度综合比值。”
盖尔问道：“要到百分百的时候才能启动它吗？”
数据师解释道：“那倒未必，只是想启动的话随时都可以。但是只有百分百的适应，记忆体里存储的战斗经验和机甲思维才能真正影响芯片，否则的话，它也不过就是一只新机甲。”
准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抬起头，机甲胸口放置记忆体的合金槽闪烁了几下。
正走在前往机甲检修所路上的乔舒亚忽然停下脚步，疑惑的朝着远处望了望。
雷约瑟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那里是什么地方？”乔舒亚指着铁灰色的柱形合金建筑问道。
雷约瑟眺望过去，答道：“那是实验区，只有高级别的长官才能进去，你觉得有什么特别吗？”
乔舒亚不动声色道：“没有，只是觉得它和旁边的建筑都不一样。”
雷约瑟有些自豪的说道：“第二纵队实验室的设备和人才在整个亚坎南星系都是当之无愧的最优秀，尤其去年实验室请来了几位博士数据师，听说都是当初参与过机甲战神盘古设计工作的。”
乔舒亚看看他，心里觉得有点奇怪。
从前他和雷约瑟有过几次交流，虽然都不算友好，但他记得这个青年alpha对于成为一名联盟军战士有着非常热情的向往。可现在他似乎也很乐于变成所谓新军的一员，从两人的对话里，乔舒亚没有听出他对背叛联盟的任何羞愧或不甘。
机甲检修所里有数十只待检修机甲，三名身穿工作服、戴着防护帽、只露出双眼的技师们在忙碌的工作，看到穿着不同于第二纵队制服的乔舒亚，都好奇的看了他几眼。
雷约瑟小心翼翼的带着他从那些庞大的故障机甲中穿过，走向最里面，不忘叮嘱道：“你小心一点，这里有点乱。”
乔舒亚“嗯”了一声，眼睛左右看了看，很快发现角落里有只B级机甲半蹲在那里，那是一只没有故障的机甲，也许是故障刚被排除，它的主人还没来得及接走它。
天罡虽然补充了能源，但由于它是外来机甲，技师关闭了它的智能系统，并且把它隔离放置在单独的库房里。
乔舒亚隔着玻璃窗看着全无生气的机甲，有点内疚，天罡完全是被他拖累的。
雷约瑟安慰道：“别难过，它没受伤，指挥部很快会帮它找到一位新主人，到时候你们还是能做朋友的。”
乔舒亚沉默着点头，轻声道：“我想到北部去，你能帮我吗？”
雷约瑟露出为难的神色。
乔舒亚又道：“如果不行的话，至少让我联络到我叔叔，让他知道我来了。”
雷约瑟的眼神有点闪烁，说道：“我只是个士官，联络中将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乔舒亚忽然伸手抓住他，雷约瑟只觉得手腕一热，心跳猛然加快。
乔舒亚低声道：“跟我说实话，肖恩到底在哪儿？”
雷约瑟动了动嘴唇，腰侧被硬物抵住，那是…他面露惊愕，道：“别这样，这很危险。”
乔舒亚道：“现在有危险的人是你，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肖恩根本不在北部，你在骗我。”
雷约瑟感到抵住腰侧的枪更加用力，眼神有些复杂的说道：“他的确不在北部，但我告诉你他在哪儿也没用。”他顿了几秒，接着说道：“中将…他死了。”
乔舒亚的双眼瞬时睁大，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雷约瑟趁机发难，右手抓住刚才不慎被夺走的枪，用力朝旁边一送，乔舒亚反手向后撤，一脚狠狠踢向雷约瑟的小腿，雷约瑟匆匆躲避过。枪却回到了乔舒亚的手上，他飞快的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枪响，雷约瑟纵身一跃，跳到一旁躲了过去，一发子弹打在他本来站位后面厚厚的合金墙壁上，没有打穿，子弹深深的嵌了进去。
雷约瑟有些瞠目，愤愤的骂道：“你真的要杀了我？！”
乔舒亚没理他，子弹再次上膛。
隔着一堵玻璃墙，外面听到枪声且看到两人在打斗的技师们慌乱了片刻，离警报器最近的技师匆忙冲过去要按响警报，手指就要碰到红色按钮的时候，他后颈的衣领忽然被抓住，双脚慢慢悬空被提了起来。
技师大惊失色，努力回头去看，抓着他的竟然是刚刚被他检修过的那只B级机甲。
“你在干什么？！”技师怒骂道，“蠢机甲！我不是敌人！”
机甲把他甩到一旁地上，轰出一发光子炮，把警报器炸的粉碎，然后说道：“很抱歉，我被‘敌人’操纵了。”
雷约瑟背靠着工作台，额头有冷汗冒了出来，不可置信道：“你操纵了它？它是B级机甲，你明明要靠贴片才能控制D级机甲…”
乔舒亚冷冷道：“只有你能骗人吗？”
摔倒在地的技师被一个同伴扶起来，想浑水摸鱼的偷溜出去，那只B级机甲一炮轰在他们脚边，乔舒亚头也不回道：“乖乖站在那里别动，我就不会伤害你们。”
他把枪口冲着雷约瑟，冷声道：“不想和那警报器一样下场的话，就回答我，肖恩到底在哪儿？”
雷约瑟反倒镇定了下来，道：“我没有骗你，他真的死了。”
乔舒亚皱起眉，明显不信道：“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第二纵队人人都知道这件事，”雷约瑟指着外面的三名技师道，“你也可以问问他们。”
乔舒亚转头看向外面，被机甲摔伤的技师和扶着他的同伴紧张的一动不敢动。乔舒亚冷着脸道：“你们…”
B级机甲忽然挥动钢臂，巨大的气流把那两个技师甩到了身后的墙上，两人可怜兮兮的晕了过去，其中一人戴着的防护帽也掉了下来，露出淤肿的脸。
乔舒亚神色凝重，他觉出不对，他并没有命令那只机甲这么做。
他们之间的精神力连接断开了。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有精神力更强大的人夺走了对这只机甲的操纵权。
他警惕的盯着机甲，眼角扫向一旁的雷约瑟。
雷约瑟一手撑着墙壁，抱怨道：“我说，为什么我们不能文明一点交流，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暴力？”
乔舒亚有些懊恼，他提出来看天罡就是想到机甲维修所来，这里有可供来驱使的机甲，而且防卫力量是军营最薄弱的黑洞。只要他能操纵一只机甲，就能顺利从这里逃走。
他没有想到，这个莽撞的雷约瑟竟然比他的精神力要强大，他的计划就这样落空了。
他自暴自弃的把手里的枪扔在地下，道：“我输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真相，肖恩到底怎么了？”
雷约瑟有些状况外的茫然，说道：“我没有骗你，他真的死了。就在三天前，汗塔拉上将的机甲帝喾为了阻止他逃离这里，不得已炮击他的飞艇，不慎打中了能源仓，飞艇爆炸了。”
乔舒亚的表情木然，几秒后才道：“你骗我，不可能。”
雷约瑟纠结着朝他走近了些，轻声道：“我骗你他在北部，是怕你难过…不过你别害怕，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乔舒亚没做声，盯着玻璃墙外的机甲，玻璃上映出他的倒影，脸色冷峻，眼角却微微有些发红。
雷约瑟试探着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伸到半空又有点犹豫，磕绊道：“你…”
乔舒亚一直盯着那只B级机甲，它忽然抬起钢臂，一炮朝这边轰了过来。
在十分短暂的惊愕后，乔舒亚一脚踢开还没反应过来的雷约瑟，飞速跃开滑进旁边的工作台下面。他们面前那堵玻璃墙被轰的粉碎，玻璃碴砸在工作台上的声音宛如下着几秒钟的玻璃暴雨。
雷约瑟被踹的仰面摔在地下，虽然没有受伤，但还是十分狼狈。
乔舒亚单膝跪地，半伏在工作台下，很快明白过来，反控制机甲的不是雷约瑟。
他记起外面本来有三个技师，其中两个被B级机甲摔的昏死过去，第三个技师一直站在墙角很配合的一动不动，所以他一直没有太注意那个人。
黑色厚底军靴从已经碎掉的玻璃墙那里迈了进来，乔舒亚的眼睛闪了闪，技师工作服下怎么会穿这种军靴？
第24章Chapter24
那个技师从旁边顺手拿起被机甲炮轰以至摇摇欲坠的合金板，一板把正奋力爬起的雷约瑟抽晕了过去，动作迅疾，毫不拖泥带水。
工作台下的乔舒亚只能看到他的腰部以下，那块合金板尖锐的一角沾了些血迹。
倒霉的雷约瑟中士，他和小伯爵的每次交往似乎都会付出血的代价。
奇怪的技师微侧过身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乔舒亚盯着那双军靴的鞋尖，心里摇摆不定，他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自己的猜测——“我现在不想陪你玩躲猫猫，出来。”——直到这个声音响起。
他的眼睛一亮，飞快从工作台下钻出去。“技师”也摘掉防护帽，露出了本来面目。
“肖恩…”乔舒亚脚下踩着厚厚的玻璃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用力抿了抿薄唇，冷静的说道，“怎么会是你？雷约瑟信誓旦旦的说你死了。”
肖恩淡淡道：“我以为一年不见，你会变得聪明一点，alpha在追求你时说的话，能有一句是真的，就已经很了不起。”他把身上技师的连体工作服三下五除二脱了下来，随手丢在一旁，从始至终没有再看乔舒亚一眼。
乔舒亚的眉毛皱在了一起，道：“你在暗示什么？我不喜欢你对我说话的语气。算了，先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肖恩挑起一边唇角，充满恶意的笑道：“暗示？你说得对极了，我暗示过太多次想把你弄到床上去，没有雄性会不喜欢鲜嫩的雌性。”
乔舒亚有些疑惑的问：“你怎么了？关于标记那件事，我以为我们早已经达成共识。”
肖恩背对着他，半蹲在昏迷的雷约瑟身边，答道：“怪只怪你发育的太慢，我的耐性耗尽了。”
他的下身穿着隐约能看到血污的作训裤，上身只有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露出的肩背上有些零散细小的伤口。他开始动手，把雷约瑟的制服扒了下来。
“你要假扮成他吗？”乔舒亚问道。
肖恩不耐烦道：“这和你没有关系。”可他果真把制服套在了自己身上。
乔舒亚认真的说道：“雷约瑟是这里最高长官的卫兵，你想假扮成他逃离这里，不是个最好的选择。”
肖恩把自己的作训裤脱下来，头也不抬道：“我说了，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这种情况下，我绝不会带着你这个拖油瓶一起走。”
乔舒亚咬了咬牙，低声道：“可我是来找你的。”
肖恩套上制服裤子，他比雷约瑟要高一点，裤子稍微有点短，但把裤脚扎进军靴里之后就不大看得出来。他低着头把皮带工整的扎好，讥讽似的说道：“你还没听明白？我不打算继续行使对你的监护权，也不想再负起监护责任，从现在起，你和我毫无关系。”
乔舒亚：“…”
肖恩把那只B级机甲召唤过来，问道：“检修所的后备能量源在哪里？”
机甲答道：“在H212室，要带您过去吗先生？”
肖恩满意道：“谢谢，你很乖。”
他完全当乔舒亚不存在一般，和机甲轻松愉悦的聊了几句。
肖恩指挥着B级机甲融开H212的门锁，乔舒亚默默的站在他们身后，忽然道：“伏羲的能量耗尽了？”
肖恩漫不经心道：“如果你不想和雷约瑟中士一样睡觉的话，就闭上你的小嘴，安静的待在那儿别出声。”
乔舒亚捏了捏掌心，琥珀色的瞳仁微微转了转，道：“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那位盖尔准将知道我偷袭了他的技师，会处决我吗？”
肖恩没做声，认真的看着工作的机甲。
乔舒亚向后退了退，背靠着墙壁，小声道：“老实说，我有点害怕。”
“别担心，”肖恩把手插进裤兜里，缓缓道，“新军只是反政权并不是反人类，你会得到安全的处置。正式开战之前，汗塔拉上将应该会派出飞船把反战人士送到首都去，到时你机灵一点就能回家了。”
乔舒亚道：“那你呢？你要去哪儿？”
肖恩冷下来声调道：“不关你的事。”
乔舒亚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道：“你一个人想去做什么？你不想连累我是吗？”
肖恩不耐道：“少自作聪明，你从小就喜欢自以为是。”
“我有没有自作聪明你比我清楚。你知道雷约瑟会证明最后袭击他的人不是我，你认为我会被送回首都？”乔舒亚道，“不会的，出发到这里之前我就已经想好，如果不能带你回家的话，我会选择和你在一起，不管你在哪儿。”
吧嗒一声，门锁被打开，B级机甲没有动作，等待着下一步指令，可他的新主人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像是陷入了什么令人纠结的思考中。
片刻后，肖恩道：“你并没有爱上我，何必做这种毫无意义的选择？”
乔舒亚皱眉道：“不，我恰恰觉得意义重大。”
肖恩沉默着推开H212的大门进去寻找后备能量源，乔舒亚走过去站在门边，继续道：“伏羲受了重伤对吗？S级机甲只有在遭到重创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完全耗尽能源，你混进机甲检修所的目的一定是为了解决它的问题，这说明你需要一个数据师。”他顿了顿才道，“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我，不管你要去做什么，最好带上我，我可以帮你。”
他刚才听雷约瑟说过肖恩曾被2S级机甲帝喾攻击，所以会猜测伏羲也有可能在那时负伤。它在常态下是可以变化成治疗仪，肖恩刚才露出的那些伤口却完全没有得到治疗，说明伏羲此刻必定有什么状况。
肖恩把后备能量源电板从能量槽里小心的拆了下来，想也不想的说道：“我不需要数据师，更不需要你的帮助，我自己能解决。”
乔舒亚反唇相讥道：“如果你真的有把握，就不会想把我留在这里。”
肖恩微暴躁道：“为什么你总是不听话？”
乔舒亚道：“因为你总是口是心非。”
两人横眉冷对之际，指甲盖大的合金瓢虫从肖恩的军靴靴筒里爬了出来，恹恹的跳到了地下，说道：“我其实不想出来的，但是我觉得作为一只高智商机甲，在这种难以抉择的时候应该站出来表达一点意见。”
乔舒亚惊喜的叫道：“伏羲！你还好吗？”
伏羲东倒西歪的朝他挥了挥钢腿，道：“除了健康问题，我想我还好。不过也因为这该死的问题，我无法表现的更加热情，事实上我想你想的要发疯了！小可爱，你还好吗？看起来还不错，你好像长高了一点？”
肖恩把能量源电板的一端放在它的面前，打断道：“等会再叙旧，先试试这个。”
伏羲把它的钢触角抵在电板的芯片接口上，能量源输出提示灯开始闪烁。过了一会，它沮丧道：“肖恩，这个也不行，完全没有效果，我还是无法启动系统。”
肖恩还没开口，乔舒亚道：“你好像并没有负伤，是系统被别人动过？”
伏羲悄悄观察着肖恩的脸色，答道：“这个说来话长…”
乔舒亚问肖恩道：“能让我检查一下它吗？也许我会有办法。”
肖恩的面色有些凝重，像是在想什么。
乔舒亚恳切道：“让我帮你，好吗？”
肖恩沉声道：“你说得对，我不想连累你，你和我在一起会很危险。”
乔舒亚朝他走近两步，异常认真的说道：“我们约好的，在我成年之前你是我的监护人，成年之后我们要做伴侣。我以为，伴侣的意义，就是要在一起。”
肖恩沉默了片刻，轻声道：“过来，让我抱抱你。”
出生之后的第十七年，第一次离开家乡首都，背负着盗窃联盟军机甲的罪名，数个昼夜不眠不休，穿越九个潜藏危机的星系，以光年计的茫茫路途。
这一切，在他被肖恩紧紧拥抱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意义。
那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踏实感，无论前路究竟是什么，至少在这一刻，他觉得温暖而安全。
虚弱的伏羲迫于不能变身，仰得脖子都要断掉，怨念道：“喂！抱的这么久真的没问题吗？不是说要给我做检查吗？我们该做正经事儿了好吗！”
第25章Chapter25
肖恩把那两名昏迷的技师和雷约瑟扔进H212室里，其间雷约瑟中士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完全睁开眼睛，就被再次敲晕了过去。
而乔舒亚则在检修所里搜罗了几件工具，装进一个工具包里斜挎在肩上，顺手把伏羲也捡了起来扔进包里。
把H212的房门锁好，肖恩对B级机甲下达睡眠指令后，解除了和它的精神力维系。长久的操纵机甲是非常耗费精神力的事情，尤其在他本身已经拥有一台S级机甲的前提下。
“我们现在去哪儿？”乔舒亚问道。
肖恩无奈道：“你很兴奋？这可不是冒险游戏。”
乔舒亚回道：“你很紧张？我会保护你的。”
肖恩挑起半边眉，意有所指的说道：“这句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半小时前我听到过，就在这里。”
“对，雷约瑟中士对我说的。”乔舒亚耸了下肩，道，“我不需要他，可你需要我。”
肖恩微笑起来，低声道：“你说的对极了。”
机甲检修所恢复了平静，几乎没有任何异样，除了里侧一面玻璃墙被损坏以外。空无一人的室内看起来就像技师们又在上班时间组团脱岗去买彩票，反正平时他们也的确常常这么干。
而处在检修所深处的H212室有着隔音效果超群的房门，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这里出了意外。
距离检修所二百米以外的低矮灌木丛下方，地下十米。
乔舒亚好奇的左右打量，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种古老的防空洞？”
肖恩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解释道：“亚坎南星系在加入银河联盟之前，曾经是恐怖分子的大本营，防空洞是那些亡命之徒躲避太空反恐部队轰炸的临时避难所，现在是我的避难所。”
乔舒亚紧跟在他身后，接口道：“不，是我们的。”
肖恩翘起了唇角，又道：“地下氧气相对稀薄，不过别紧张，有缺氧反应的话请及时呼救，人工呼吸服务是免费提供的。”
乔舒亚不以为意道：“我的体能训练科目一直都是A。”
肖恩痞笑起来，道：“是吗？可我的肺活量不是太好。”
乔舒亚低了低头，没有回应这句近乎调情的话。
肖恩很快跳开话题，又问道：“伏羲的情况糟糕吗？你有多大把握让它恢复活蹦乱跳？”
乔舒亚眨了一下眼睛，答道：“很大。”
肖恩道：“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