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轻笑一声，道：“下次带你出门，我要把你打扮的丑一点。”
第31章Chapter31
中将带着小伯爵进入燃料分库，能源仓门前的暗影里，有两个年轻人正在热情的接吻。
“中午好，先生们。”肖恩十分自然的打招呼，脚步很慢的走上前，给了对方充足的时间整理好惊慌的表情和凌乱的衣服。
乔舒亚慢了半步跟在他和伏羲的后面，视线越过肖恩的肩悄悄观察着对方。
一个是alpha少校，一个是beta上尉，能源仓门上的标识显示着里面有一只机甲正在补充燃料，这两位机甲的主人便趁机在门口偷情——少校的无名指上带了婚戒，而上尉却没有。
上尉似乎是军需库的工作人员，见有其他人过来，也不再停留，很快匆匆离去。
肖恩为了掩饰身份，穿了一身警卫队的制服，脸上又粘着乱糟糟的胡子，的确是警卫队里到处可见的模样。
已经恢复镇定的少校问道：“在哪个警卫分队效力？看你似乎有一点面熟，我们见过吗？”
肖恩把通行卡片插进能源仓门的密码卡槽，笑笑道：“如果你曾在首府上空违反过安全条例的话，那就有可能曾被我和我的机甲追缉过。”
少校道：“…初次见面，你好。”
肖恩微笑着冲他点了下头，伴随着“嘀——”一声，能源仓门打开，伏羲安静的走了进去，仓门随即关上。
少校在此时才看到乔舒亚的脸，双眼一亮，刻意放轻声调道：“嗨，你也是首都警卫分队的吗？”
乔舒亚低垂着视线，答道：“是的，少校先生。”
少校还想说什么，被肖恩打断道：“抱歉，他是我的。”
配合他的话一般，乔舒亚向他身边站得更近一些。
少校露出古怪的笑容，说道：“警长先生，不过是个beta而已。”从生理角度来说，alpha们只对自己标记过或者是想要标记的omega有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和保护欲，beta在性别关系中，和“忠诚”、“唯一”这些词汇向来都没有任何关系。
肖恩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道：“那又怎样？第一，我不喜欢你来搭讪我的人，第二，对beta的偏见就像井底之蛙一样可笑。”
少校翻了个白眼，显然有些不屑一顾。
这位少校带着他补充完能源的机甲离开之后，乔舒亚皱着眉不说话。
肖恩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事不高兴，道：“别被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心情，反正我们以后也不大可能会再见到他。”
“不关少校先生的事。”乔舒亚很快摇头，谨慎的说道：“对beta的偏见就像井底之蛙，你很了解beta吗？”
肖恩有些奇怪道：“嗯？”
乔舒亚犹豫道：“我听到一些事…”
肖恩做出感兴趣的样子，问道：“是有关什么的？”
乔舒亚紧抿着嘴唇，想说又不想说似的，半晌才道：“你和前首席数据师菲利普，传说你们以前是恋人，是这样吗？”
肖恩愣住，迟疑道：“是你的那位好朋友说的？”
“你的拥趸们都听说过这件事，”乔舒亚并不想让他的朋友扮演长舌妇的角色，直接说道，“确切的说，T92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听说过这件事，甚至森纳星的媒体访问你时还曾当面问过，而你并没有否认。”
肖恩蹙眉道：“但我也没有承认。”
小伯爵注视着中将的侧脸，有些失望的发现，对方并没有向他解释的意图。
“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我并没有过于强烈的好奇心，所以你说不能告诉我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问过。”小伯爵耷拉着脑袋，声音也越来越低，“但我却没有秘密。”
肖恩神色复杂道：“没有秘密并不是坏事。”
乔舒亚道：“没有秘密就意味着没有长大。”
肖恩微微诧异道：“这是什么烂到家的逻辑？”
乔舒亚鼓着脸颊道：“明明就是你说过的话。”
肖恩：“…”
他仔细想了想，回忆起头天晚上在迪恩·扬家里随口开的一个玩笑，有些哭笑不得道：“宝贝儿，你已经十七岁了，别这么幼稚，那只是个玩笑。”
中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又触到了小伯爵的逆鳞。
乔舒亚炸毛道：“你每句话都是开玩笑！哪一句不是开玩笑？”
伏羲刚刚补充完能源，一从能源仓里出来就意外的发现，一直很乖的小伯爵这次真的翻了脸。
“出了什么事？”它顶着低级机甲的一脸蠢相，关心的语气听起来也像幸灾乐祸。
它的主人略烦躁，说道：“在这里停留太久会引人注意，我们要先离开。”
小伯爵抬脚就要走，被肖恩一把拉住，低声道：“跟着我，别耍小孩脾气。”
乔舒亚一脸愤愤，但还是退到了他身后。
伏羲看看他，又看看肖恩，悄声道：“我在里面的时候，你对小可爱做了什么？”
肖恩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有秘密吗？”
伏羲扭捏道：“干什么？讨厌啦。”
肖恩道：“…不想知道了，当我没问过你。”
第32章Chapter32
离开军需库，伏羲迅速进入隐形状态，载着他的主人和主人的未来伴侣飞往森纳星的大气层外。
他们需要找到一个虫洞之后将它无限放大，撕出一道可以称为时间裂缝的隧道，这样才能便捷且安全的去往太阳系。
小伯爵毕竟是个和高级机甲接触机会并不多的三年级军校生，对于打开时间裂缝也只是听说，十分兴奋和期待。
“知道你会喜欢这个，”中将伸手把小伯爵腰间的安全带扣好，笑着说道，“不过要先系好安全带。”
乔舒亚看着他没做声，决定暂时忘却刚才的不愉快。
伏羲欢快的声调响起：“准备好了吗？我要全速前行了。”
肖恩也已经做好了安全准备，说道：“好好表现，你耍帅的机会可不多。”
乔舒亚长呼了一口气，也说道：“加油。”
得到鼓励的机甲更加亢奋起来，左摇右晃的在太空中玩了个漂移，得意道：“伏——羲——showtime！”
十分钟后。
中将和小伯爵面无表情的坐在驾驶舱里，窗外闪烁的星辰，仍然属于亚坎南星系。
全速前进很久且漂移数十次的伏羲：“呃…数据库好像有bug…”
乔舒亚疑惑的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肖恩摊开双手，说道：“很显然，我的蠢机甲不太适合耍帅。”
伏羲哇哇乱叫道：“这绝对不是我的问题！虫洞位置的数据就是这么记载的，但是它们居然都不见了！真是见鬼了！”
肖恩皱了皱眉，无意识的用拇指摸着下巴，轻声道：“虫洞不见了？”
虫洞存在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但是机甲能抓到并放大的，也只有太空中那些直径在一万公里以上的巨形虫洞才有可能，亚坎南星系有记录的也不过数十处。
“除非星体有不稳定运动，虫洞通常都不会消失。”乔舒亚道，“亚坎南星系最近有过流星雨或者星体碰撞事件吗？”
肖恩挑眉道：“我先是被软禁，之后躲在地下防空洞，再后来就带你一起逃亡，你猜我有没有时间看太空新闻？”
伏羲接口道：“我一直跟他在一起。”
乔舒亚道：“不要秀恩爱。”
肖恩笑出了声，说道：“好的小宝贝儿，你吃醋的事儿，我不会到处说。”
乔舒亚：“…”
伏羲立刻把虫洞时间裂缝什么的全抛到了九霄云外，追问道：“吃醋？吃什么醋？我错过了什么？”
肖恩信口道：“我和你在一起太久了，乔想让我换掉你。”
伏羲安静了数秒，惊讶且沉痛道：“我的第一个绯闻对象居然是你，这简直是我的机生耻辱。”
肖恩道：“虫洞都找不到的S级机甲，的确也就只剩下耻辱。”
乔舒亚不想听他俩毫无营养的斗嘴，低头解开安全带，到操纵台前去看实时星际图。
肖恩走到他身旁，问道：“星际图上不会标出虫洞位置，你在看什么？”
乔舒亚盯着星际图，说道：“找一颗冷恒星，恒星在变为冷恒星的过程中，密度会越来越大，它附近的太空分子会被这种变异气流所冲击，从而产生虫洞的物质基元，通常冷恒星的周围都会有比较大的虫洞。你在亚坎南星系这么多年，应该知道这里有哪些冷恒星吧？”
肖恩摸了摸鼻子，面有尴尬。
乔舒亚古怪的看他，道：“你这个表情有点熟悉。”
伏羲迅速跳出来拆主人的台：“上次小可爱分析卡特兰数列的时候，他就是这个表情。”
小伯爵眨眨眼睛，若有所思。
中将干咳了一声，道：“不是所有人都擅长应用数学和天体物理。”
伏羲狂妄道：“不要不好意思，直接承认你是个学渣嘛，哈哈哈。”
中将：“…”
乔舒亚安慰道：“机甲操作专业比较重视实践能力。”
伏羲补刀道：“可是我的主人当初学的也是机甲数据啊，哈哈哈。”
小伯爵：“…”
中将干巴巴道：“对啊，我就是个学渣。”
伏羲：“…”
不管怎么样，一旦当事人开始坦然的自黑以后，这个游戏瞬间就不好玩了呢。
最终，在小伯爵和伏羲的共同努力下，他们找到一颗名叫湎哈因的冷恒星。
围观群众肯特中将问道：“确定是这颗吗？”
乔舒亚道：“应该没错，如果我们刚才没有遗漏的话，亚坎南星系似乎只有这一颗冷恒星。”
这个星系的星球总和还不到首都星系的十分之一，只有一颗冷恒星倒是也没什么奇怪。
伏羲喜滋滋道：“我好像能感觉到，那里有强大的虫洞引力，应该就是它了！”
中将打了个响指：“走。”
伏羲做好了耍帅的准备，全速朝着湎哈因前进！
它盼望着再一次伏羲showtime，现实却给它一只守株待兔的2S级机甲。
“丑八怪！”伏羲抓狂炸毛几乎要头顶冒出青烟来，大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丑八怪十分得意的匀速上下飞动，像是跳了支庆祝舞，愉快的说道：“别这样，叫我帝喾，英俊的帝喾。”
伏羲的驾驶舱里，中将叹了口气，道：“小宝贝儿，看来我们中了圈套。”
乔舒亚紧皱着眉头，扼腕道：“是我的失误，忽略了对方有可能会用伽马射线暂时遮盖虫洞。”
伏羲破口大骂：“卑鄙无耻的小机！”
2S级机甲帝喾驾驶员要求接入通讯。
乔舒亚看看肖恩，道：“我猜，汗塔拉上将大概还是想劝降，拉拢你跟他一起叛乱。”
肖恩神色难得凝重起来，低声道：“他更想要回记忆体。宝贝儿，你到旁边去，不要出声，我要跟他谈一谈。”
乔舒亚点了点头，到驾驶舱另一侧三维通讯仪拍不到的地方，伏羲贴心的在他身边弹出一张座椅。
“肖恩，”汗塔拉的语气低沉，“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的死掉，我也不想看到那一天。”
中将笑了一下，说道：“听说我的死讯，你一定很难过，抱歉，不是故意要拿死来开玩笑。”
“我明白，立场不同。我们认识很多年，废话也不必说太多，开门见山，把记忆体交出来，我也不想看帝喾和伏羲动武。”
“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你可以试试。”
“看来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没有带着4S级机甲来，已经是给你留了余地。”
乔舒亚静静的听着，他并没有见过汗塔拉，只知道肖恩和这位曾经受人尊重的联盟上将是多年的上下属关系，从对话中能听出，两人亦是好友。
一年前，肖恩在首都机甲库和塞特利家中分别拿到盘古的记忆体、4S级机甲智能芯片，也都是在执行汗塔拉交代的任务，那时一切还风平浪静。
变数，也许就是从记忆体和智能芯片开始的。
肖恩始终没说过汗塔拉叛乱的原因。但乔舒亚隐约觉得，他在诈死之后明明早就有机会离开森纳星，却为了拿回盘古的记忆体而滞留在这里许久——那枚记忆体里隐藏加密的内容，必然和这次叛乱有极大的关联。
越是这样，肖恩就越是不可能把记忆体交还给汗塔拉。
汗塔拉道：“你已经见过4S级机甲了，它还跟你聊了天，你难道不觉得，它就是盘古吗？”
肖恩蹙起眉头，说道：“你我都知道它不是。”
“它就是，”汗塔拉坚决道，“只要把记忆体完整嵌入，它就是盘古，战斗力更强大，等级更高，并且也具有盘古的记忆…”
“不用说了，这话你已经说过太多次，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没有盘古芯片的机甲，和首都机甲库的那只标本并没有本质区别。”
“当然有区别，其他的就不说，这个世上还能记得菲利普的机甲，也只有盘古了。”
“…”
肖恩忽然沉默了。
乔舒亚的眼皮跳了一下。
“肖恩，我知道你没有忘记他，也许我们来试一试，新盘古如果有办法唤醒他的话…”汗塔拉的语气已经完全转变成了循循善诱。
肖恩打断他道：“你用不着帮我建设海市蜃楼。”
汗塔拉微笑道：“你敢说你没有在盼着那一天的到来？菲利普有多爱你，我们都知道，除非你已经不爱他。”
肖恩的表情有些木然，低声道：“不会，我永远爱他。”
乔舒亚完全茫然了起来，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想依靠新盘古唤醒的是谁？联盟前首席数据师菲利普吗？他不是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去了吗？
在他茫然的功夫里，肖恩答应了汗塔拉交出记忆体、跟他回森纳星的要求。
和汗塔拉切断通讯，肖恩转过身来看着乔舒亚，神色复杂，犹豫片刻后道：“乔，我不能带你去母星了。”
乔舒亚道：“我的听力没有问题。”
肖恩慢慢走过来，乔舒亚迅速的站起后退，直到背部贴在驾驶舱雪白的合金壁上，他整个人都在抗拒肖恩的靠近。
中将苦笑了一下，道：“关于我和菲利普…”
“和我没有关系，”小伯爵说完很快又补了一句，“我又不爱你。”
中将的表情更加错杂，半晌才道：“我知道，这样也好。”
驾驶舱里诡异的安静。
伏羲的一根神经线慢吞吞的探出来，小声道：“帝喾在催促，汗塔拉上将问为什么还不走。”
小伯爵镇定的回到刚才的座位上，不忘系好安全带。
中将沉声道：“伏羲，跟在帝喾后面，回森纳星。”
伏羲安静的执行了指令。
肖恩站在原地没有动，乔舒亚能感觉到他一直在注视着自己。于是小伯爵坐的更端正，目不斜视的看着窗外飞速向后退去的千百颗星辰。
第33章Chapter33
过了许久，伏羲冲破大气层进入森纳星领空。
“乔，一会儿你留在驾驶舱里，”肖恩走到乔舒亚的身旁，低声道，“我离开以后，伏羲会送你到太空机场，迪恩给你的那张飞船票还在吗？”
乔舒亚握紧了手掌，说道：“没有飞船票我也一样能到森纳星来，你还怕我走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