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像我一样漂亮的?”

他指着她,“她们不会像你这样乱穿衣服。”

柳浮声套着昨晚穿来的羽绒服,里头光溜溜的。她不以为意,斜靠在灶台边,明明像在吃鸡蛋,却没真咬下一口,舔一下,裹一下,含一下,总让人想到别的地方去。

“你不懂,这么穿方便。”她挑眼看他,“来呀。”

战乌没想别的,再次提枪上阵。听说她公司放假到初十,他想,自己这十天估计都在她身上过了。

柳浮声发现,战乌很能干。床上很能干,下地也能干。他俩没黏在一起的时候,战乌就干各种活儿,打扫、生火、烧水、劈柴、喂鸡、做饭、洗碗;黏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干.她。

他家是那种城里头绝对见不着的土灶,因为日子久了,摸一摸都能掉下些渣子来。这种土灶烧的是柴火,跟城市里假惺惺的农家乐不一样,没有抽油烟机,只有一个小小的排风扇,火旺,锅大,油热得快。锅里的油滋滋作响的时候,菜啊肉啊一倒下去,就“噗嗤”一声,冒出好多好多白烟,战乌拿个小锅铲,好似随意地扒拉扒拉,一两分钟的时间,就能上一道油亮亮的菜。

柳浮声第一次吃战乌做的饭菜,完全被惊艳了。

说来菜色很简单,一道腊肉炒白笋干,一道炒花菜,一道青椒炒蘑菇,一碗青菜汤,可大锅里炒出来的,居然这么香!柳浮声是不爱吃青椒的,这次都吃了好多好多,抱着战乌问,你怎么这么厉害。

对于这样的夸奖,战乌受宠若惊——这也是值得夸的吗?

但是,他没有辣椒就不会炒菜,连蔬菜里头都搁着朝天椒。柳浮声被呛得直咳嗽,只能到外头去等。

好玩的是,有次她蹲在门口,有人居然想解救她,问她,你是不是小乌买来的。

柳浮声遥望青山,自己要是真被骗到这里来,还真逃不出去。

墨格河的水是有周期的,冬季是枯水期,春末至秋季水量充沛,山野美景才能完美交融。因此,春节是墨格河旅游的淡季,蜘蛛人表演也是寥寥,战乌偶尔上工,其他时间料理烟叶和家中杂事,晚上,抱着柳浮声,尝遍各种姿势。

柳浮声喜欢问他一些他难以启齿的问题,比如有一天激战结束,她握着他的它,问,他平时玩不玩它,想着谁玩的。

当然是你。

她还没死心,接着问,我从什么时候被你这么想的?

“有狼的那天晚上。”

柳浮声也遥想起那晚自己的悸动难耐,说来他俩也挺同步。

关扬为她戴上戒指的时候,她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她渴望着别的男人。她的第一次给了关扬,尽管没有任何可享受的地方,但她以为,夫妻间就是这样,可以慢慢磨合。

直到战乌给了她第一次的爆发。此后,他用口也好,用手也好,用那边也好,她都能感到极致的舒爽,她大叫着他的名字,大声说着自己的要求,快一点,慢一点,就是那里,你要使劲。

她真爱上他了,连同情.欲一起。也真的认真考虑起了他们的未来。

如果时间不要过得那么快就好了。

“这次我签了合同的,要干到明年十月份。可以选择续约,也可以不续。”战乌向她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能马上放弃这里的一切,到S市去。

他还没做好准备,跨出这样的一步。他总觉得,去了S市,也不能马上变成个穷光蛋。尽管可能他本来就是。他想干到合同结束,存一笔钱。

他也是真的想与她在一起的,这一次,他不会再逃避。

可是柳浮声却对他这样的说辞感到愤怒,她希望的是,他能尽快动身,没想到他还想再拖一年多。

她走的时候很不高兴,回到S市几天不理他。

他倒是每天都联系她了,吃饭睡觉都开始跟她报告,明明不是花言巧语的人,还想尽办法哄她,有时候显得很笨。

“浮声,你不要不理我。”

“今天,我家的母鸡又生了一个双黄蛋。它以前从没生过双黄蛋,你来过之后,它时不时给我一个这样的惊喜。”

“浮声,我爱你。”

“我昨晚一夜没睡着。”

“我很想你。”

“柳浮声,我爱你。你所想象不到的那种爱你。”

柳浮声有时看着信息,会掉下泪来。她不是要报复他,只是气他还要在那边等到合同结束。

他就是这么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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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6月2日

天热起来,想必墨格河又进入了旅游旺季,战乌白天发来的信息少了,晚上依旧会说想她,隔三差五也毫不避讳地告诉她,如何释放对她强烈的思念。

不知是不是升职的缘故,柳浮声加班多了,最近头疼频繁,视力下降不少,不得不戴上眼镜,不然看不清楚屏幕。她谢绝了欢芳又一次安排的相亲,去超市买了排骨和百合,回家煲粥。不料,在地下停车场看到关扬的车就停在自己旁边那个位置。

她走过去的时候,关扬降下车窗,一脸奚落地问她:“怎么,还得亲自煮饭?”

关扬不爱她,但也些许了解她一些,比如,她并不擅长这种锅碗瓢盆的东西,以前家里请了阿姨,她一日三餐是不必操心的,吃个水果,阿姨都会切成小块送过去。

所以,关扬一直觉得,就算他心不在妻子身上,拥有优渥生活的妻子也不应该在意这些情情爱爱的小事。

柳浮声没有理他,开锁上车。他下车,站在她车头的位置,双手撑在她车前盖上,一副“你想走就先从我身上碾过去”的模样。

“你想干嘛。”柳浮声伸出头问。

“请你吃个晚饭。”他笑。

“我不去。”

“怕我下毒?”

“你有话直说。”她皱眉。

“你回去晚了,那个民工是会打你还是怎么的?”关扬眯着眼,非常不悦地问。

柳浮声下车,这年头手指动一动还怕没有车坐?

“那些东西…”关扬沉声,“你到底怎么查出来的?还有谁知道这个事?”

“关扬,我如果想利用那些讹你别的东西,早这么干的。我只不过想离婚而已,既然目的达到了,我也把这事忘了。你感到什么威胁了吗?有人去找你麻烦吗?”柳浮声看着他,觉得他的脸庞是那么不真切。

“你查不出那些东西,一定有人帮你。是谁。”关扬冷着脸,目光肃杀。

“别无聊了。”柳浮声伸手推他,他扭住她的手,直接把她死死按在车前盖上。

“地下停车场不是你家别墅,监控多的是。”柳浮声挣扎两下,没用,继续说,“你再不放开我,保安就下来了。”

关扬抿唇,阴狠地盯了她一会儿,才松开手。

柳浮声直起身来,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恶心,蹲下直接吐了一地。

关扬眉心像打着结,嘴里骂了句什么,上车走人。

她瘫坐在地上,想着从嫩庄回来之后,自己好像已经不止一次忍不住恶心呕吐了。她月事一向不调,也忘了多久没来过,她忽然想,自己是不是怀上了战乌的孩子,如果那样的话,他没准能不等那个该死的合同期限?

她身子虚软,但还是硬撑着起身,到药店买了验孕棒,到家就测,等待的那三分钟,心怦怦跳,又是期待又是紧张,但最后证实并没怀上。

她把东西丢进垃圾桶,开了瓶矿泉水,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喝。

战乌。

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你在干什么?”她打了个电话给他。

“浮声…”他很高兴的样子,要知道,这是她回S市后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我下班了,吃完饭后准备进山,明天赶个早市,听说最近菌子价格很高。我存了些钱,要给你打个金项链,有凤凰的那种。”

“有凤凰的金项链。”柳浮声重复道,心想,那戴出去该多遭贼惦记啊,“有什么讲究吗?”

“出嫁的时候戴。”他没好意思说,这是墨格河一带“公认”的定情信物,家家户户娶亲之前,都会给未来的新娘准备一条。凤凰,也是在墨格河聚居族人的守护神,金饰上凤凰的图案保留了远古图腾的特征,是他们最淳朴也最隆重的一个礼物。

柳浮声心里挺高兴,嘴上却还责备了一句“浪费钱”。

她又开始想象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场景了。于是,她抽时间去了趟医院,跟医生说,自己想调理调理身子。

一番问诊、检查下来,医生告诉她,你已经闭经一段日子了,妇科查不出什么问题,建议你做个全面的检查。她说好,就按医生说的,全面体检了一遍。

最后,医生看着报告单,跟她说,“你时不时头疼还止不住呕吐的症状持续了那么久,直到现在才告诉医生?要孩子的事情暂缓,你先到脑外科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浮声从开头就有头疼还呕吐的症状

不知大家发现没有(后妈笑ing)

17

★2017年5月18日

“脑瘤?!”柳父、柳母手捧女儿的病例复印件,一时惊讶得难以回过神来。

小周点了点头,“我们扩大了走访范围,最后在医院得到了这个信息。柳浮声患有恶性脑膜瘤,去年六月份就确诊了,她一直在做同位素肿瘤内放射来阻止肿瘤恶变,但效果不理想,今年复发,转入颅内,就目前的医学水平…”

柳母“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叫嚷着说小周胡说八道,说去年七月份还去S市看过女儿,虽然闹了些不愉快,可女儿明明好好的,怎么就得了这样的病,而且还瞒着她。

小周沉默着,没忍心说下去。医生告诉他,就柳浮声的病势来看,就算现在找到了人,也撑不了多久,更何况她春节后就没去过医院,基本放弃了治疗,现在是否活着都是未知数。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一场私奔,没想到其中这多波折。

柳父柳母现在已完全不介意柳浮声是不是跟战乌私奔了,只是不断哀求警察们,一定要把她找到,至少让他们再见一见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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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5日

战乌有些拘谨地下车,看到机场那么多个入口,一时愣在原地。

柳浮声忽然告诉他,她生日快到了,帮他买了来回的机票,让他飞到S市陪她过个生日。他说,你提早说一声,我可以自己买票去。她说不用介意这些,她是“寿星”,她说了算。

他问了好几个人,才顺利领了登机牌,过了安检,新奇地左看右看。上飞机时,空姐微笑地把他带到头等舱,服务热情周到。

“空姐漂亮吧?”快起飞前,他收到柳浮声的信息。

他往几个空姐那儿一瞟,“没注意。”

“骗人。”她很快回复,“我真后悔给你买机票,怕是你以后出门都爱坐飞机了。”

“漂亮跟喜欢是两回事。”他回复着,广播提示要求关机,他就关了,没看到柳浮声回过来的一条新信息——

“反正我以后也管不了你那么多了。”

飞机降落在S市机场,战乌随着人流往外走,远远就看见柳浮声。

几个月不见,她瘦了好多,化了妆,但不知为什么掩盖不足疲惫容状。

一见面,她就紧紧拉住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握,怕他跑了似的,软软地倚靠在他肩上,“你来了,真好。”

“你的金项链,我打好了。”他献宝似的,迫不及待地说。

“天啊,很贵吧。”她牵着他往外走,“其实你真不要费心打金项链,你知道的,我不在乎这个。”

“这是必须要的,我娶老婆。”他说,“我知道还要有一个钻石戒指,我会给你的。就是…可能比较小。”

她从包里掏出一瓶水,转移了话题,“你喝水吧。”

“我在飞机上喝了很多。”

她指着他,“还说没注意空姐漂不漂亮!你就是见人家漂亮,一会儿叫人家拿水一会儿叫人家拿报纸吧!”

“我没有…”他急了,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证明的窘迫样子,把柳浮声逗得直笑。

上了车,他马上把项链拿出来给她。

她一看,真的很精美,凤凰的造型很别致,不是店里卖的那种普通造型,金灿灿的好像要飞起来。她捧在手里,沉甸甸的,就像他的爱一样。

她的眼泪流了出来,紧紧捏着项链,然后扑到他怀里。

“我就说了,打出来很好看的。”他抱着她说,眼里有光。

她抬头望着他,眼中泪光晶莹,“帮我戴起来,我现在就是你老婆。”

“好!”战乌重重吻了她一口,又小心地帮她戴上。

柳浮声很白,戴着金项链,不但不俗气,还有些柔媚。她自己也没想到戴着这么好看,镜子里照了很久,转头看他,不说话,眼中有读不出的情绪。

她开车带他去S市最贵的海鲜私厨吃饭,那价格让他坐立不安。

“我都是你老婆了,也该负责安排你的吃喝吧。”她眼皮也不眨地点菜,“你就让我请你一次。接下来几天,我想吃你做的饭。”

战乌这才没那么大的抵触情绪,但一副恨不得连盘子都吃掉的样子。

吃罢,她开了个房,可以俯瞰S市夜景。她趴在落地窗上,战乌从身后进入她,她一边看着霓虹点点,一边喃喃叫着他的名字。

“转过来,我想看着你。”他说。

她听话地转身抱住他,他再次狠狠顶入。

“为什么,你今天老是哭?”暂时休整的时候,战乌伸手抹去她的眼泪,“你是在怪我一直没到这里找你一起生活,还是我真的弄疼了你?”

她摇摇头,“我只是舍不得你。”

战乌敏感地一愣,坐起身来,月光洒在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