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时光掩盖的秘密上一章:第 2 章
  • 被时光掩盖的秘密下一章:第 4 章

第二天,捧着醉酒的脑袋给那个人打电话,想约个地点去还钱,手机却一直在服务区之外,之后又联系了很多次,仍然没有办法打通,还钱的事情只能先搁置。

给MG 发了简历,毕竟在金融圈子已经混了五年,虽然公司的性质完全不同,可对方需要什么样的人,我能根据招聘启事,猜个八九不离十。打造了一份不会个人能力超过 职位要求,也不会职位要求超过个人能力的完美简历,顺利拿到面试。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职位,仍旧需要过五关斩六将,竞争令人吃惊的激烈,大半个月 后,我才得到职位。

第 一天去上班时,我在晚上几乎通宵失眠的情况下,早晨六点就醒了。洗澡、弄头发、挑衣服,在镜子前一照再照,唯恐哪个细节出差错。等进了办公室才想起嘲笑自 己,这么大一个公司,我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以为我想见他就能见到吗?果然,一个周,我算着各种点下班,愣是没有撞见过他,如果不是办公室的窃窃私语中还 有他的身影,我都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和他一个公司,看来只是一个公司还不行,还得想办法一个部门。一面在MG度日如年,一面安慰自己,不急、不急,冬天过 后就是春天,都一个公司了,一个部门的时间还会远吗?

虽然近距离接触无望,不过,在我上碧落下黄泉的搜索精神下,发动无数人肉搜索引擎,终于“百度”出了他大学时代的一个MSN帐号,立即加上,几乎二十四小时刷屏,他的头像却永远是灰色的,我开始怀疑这个帐号还能用吗?

工作空闲的时候,我假象了无数种我们相遇的方式:

比如,某天,某个午饭时间。

餐厅很挤,只有我身旁有空位,他和我坐到一起,我们至少可以有半个小时面对面的交谈,交谈中,他发现我是个很有内在美的人,留意到了我。多幸福的相遇!

或者,某天,某个下班时间。

下着大雨,他若带伞了,我就没带伞,他若没带伞,我就带伞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要和他共用一把伞。下雨天等计程车总是很困难,所以我们就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共撑小伞聊天。多浪漫的相遇!

今天加班,离开的时候,等电梯的人只有我一个。我身体很疲惫,思想却很狂野。幻想着也许他仍在加班,我们可以电梯偶遇,虽然没有下雨,不过电梯可以出故障的,最好困在里面一整夜,什么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可以发生。我满脑袋的美梦,眼睛幸福地闪耀着哇咔咔的桃心。

电梯门打开了,我和电梯里的人视线相碰的一瞬,都愣住了,我吃惊下忘记了我需要进电梯,只呆呆地看着对方,幸亏他反映快,挡了一下门,已经要合上的电梯门才又打开。

“你怎么在这里?”我立即发问,又觉得太不礼貌,赶紧加了一句,“我打电话给你还钱了的,你的手机一直不通,说是在服务区外。”

他不答,反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得意洋洋地说:“我现在在这里上班。”话出口才反应过来有问题,立即很心虚地问:“你怎么在这里?找朋友?经常来?偶尔来?一般不来?”内心期盼的答案是“永远不来”。

“我也在这里工作。”

他很简单的回答,我却觉得整个电梯在旋转,发了会呆,才突然想起我还欠他钱,一边掏钱给他,一边脑子里左右盘算。

“那个,那个,其实那天我告诉你我在W工作是在骗你,我没有在那里工作,我也不叫Freya,我叫Armanda,你就当作那天什么都没听见过如何?我请你吃饭…”

电 梯停住,好像有一个人走了进来。我没有心思理会,只满脑门子想着如何封住此人的口,否则让公司听到风声,我肯定立即被炒鱿鱼,并且从此被烙下“骗子”的印 记,北京的金融圈子恐怕就不用再混了。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篡改简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对大公司捏造虚假经历,后果更加恐怖。

我手里捏着两张百元大钞递给他,慌乱无措地说着话,“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都行,鱼翅、燕窝、鲍鱼,就是把我炖了都行,只要你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手向我的两百元钞票伸来,我正要松手,却看见他的手直直越过我的手,和另一只手握在了一起。

一个熟悉到梦回萦绕的声音响起,“刚回来?”

“下午的飞机。”

“幸苦了!”

“哪里,哪里。”

我的脑袋一瞬间很空白,我刚才说了什么?说了什么?我呆呆地捏着两百元,盯着自己的手指尖,觉得自己的手在发颤,也许下一个动作,就是直接掐死自己

他在收回手的同时,终于顺道从我手里拿过了钱,而我仍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电梯里很诡异地沉默着。我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我身侧站着,而我竟然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所有浪漫不浪漫的搭讪,我全忘记了,我只知道我刚才又在说蠢话,而他正好听到了。

这 世上除了小学课堂,哪里来的心灵美的人才是最美的人?即使最狗血的童话故事灰姑娘中,仙得瑞拉也要南瓜车、公主裙、水晶鞋,道具齐全了,才能让王子注意到 她,你试一试让灰姑娘穿着她的灰衣服、提着脏扫帚去见王子,看王子会不会留意到她。可见,即使童话世界,都知道外在的虚华是多么重要,可为什么我从小到 大,向他展示的总是我狼狈不堪的一面?

无数次,我期盼着他能留意到我,能记住我,可这一刻,我又开始祈祷他没有看见我,压根无视我,最好彻底失忆。神啊!请给我一个恰当得体的初遇吧!

叮!

电梯到底了,宋翊第一个走出电梯,我下意识地跨出电梯,跟着他的脚步紧追着,走出玻璃门,被街灯一映,人又立即清醒,停住脚步。

大楼外,夜色深沉,华灯已上,好一派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而我只能目送着他的身影在五彩霓虹中远去。

Chapter 3…2

回头处,某个人也已经快要消失,我立即踩着高跟鞋狂追,“喂,喂!站住,站住!”

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眉头攒在一起,在过往车灯忽明忽暗地映照下,显得几分凌厉。我有些呆,张了张嘴,鼓了鼓勇气才敢说:“你可不可以不要…”

他不耐烦地说:“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OK?”

我赶紧点头,“OK!OK!”

他盯着我不吭声,我反应过来,立即沉默地远离他,迅速向地铁站的方向飘去,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加班过九点,的士费用报销。”

我醍醐灌顶,立即回头,笑说:“谢…”看他瞪着我,又立即转过头,板着脸孔,专心找计程车,不认识,不认识!我们不认识!

回到家里,麻辣烫的头像亮着,我立即诉苦。

“我惨了!被公司里的一个人逮住小辫子了。”

“什么事情?”

我吱吱唔唔说不出来,毕竟改简历的主意是她出的,所有伪证也是她找的,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实现我的愿望,我不想用一个也许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后果去让她产生内疚感。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外乎办公室里那点破事呗!”

“切!活该!谁叫你去那破公司。”

MG是破公司?麻辣烫的选择性盲视果然彪悍无敌。

“你在干什么?”

“听摇滚。”

“你和你妈又吵架了?”

“…”

“又是为了男人?”

“…”

“实在不行,你就答应她一次了,相亲又不会死人,你对朋友很忍让的,为什么对自己的亲娘却总是寸步不让?”

“我家的事情,你少发话!我有没有问过你究竟为什么去那家破公司做虾兵蟹将?我有没有问过你暗恋的人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长什么样子,身高有没有180cm…”

在麻辣烫的机关炮下,我彻底投降,“好了,好了,我错了!”

我的事情不是不肯告诉她,而是不敢告诉她,她的脾气难以琢磨,万一哪天她小宇宙突然爆发,冲到宋翊面前,一拍桌子,揪住对方衣领,怒吼道:“我家小妹看中你了,你到底从是不从?撂个话!”那我直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唉!想到宋翊,心情又开始低落,为什么我美丽动人知性美婉约美的一面总是落不到他眼里?

“我去洗澡睡觉了。”

麻辣烫心情不好,也不想多说,只发了一个祝我好梦的图片。

洗完澡,躺在床上,心里还是不踏实,翻来翻去了半晌,又打开了电脑,没有登录QQ,登录了MSN。宋翊的头像竟然是亮的,我盯着看了好一会,才敢相信这个事实。真的是亮的,不是我的幻觉!

心跳加速,头发晕,手发抖,颤颤巍巍打了个“你好”,觉得很怪,删除,想了想,又打了个“你好”,再删除,最后发了一个笑脸过去。

屏住呼吸等待,没想到对方立即给了回复,“你好,很久没有登录,很多人光看帐号已经记不起真名,请问,你是…”

“啊!”

我从椅子上跳起,举着双手,一边大叫,一边绕着屋子狂奔一圈,“我是一个菠萝,萝萝萝萝…”

“萝”声还没完,突然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刻,又立即坐回桌前,深吸了口气,颤抖着手打字,好半天才终于敲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也是清华经管的,比你低两届,我和袁大头的女朋友,他现在的老婆很熟。”实际上,我和她只是住在一层楼里,彼此知道对方而已。

“:)”

我盯着这个笑脸的符号,研究了好一会,看不出这个符号背后的涵义,不过,他应该不排斥和我说话吧?

我脑袋里搜索着信息库,他会对什么话题有兴趣?想过无数话题,却怕万一说错了的后果,前后犹豫着,不知不觉就半个小时没说话了。沉默时间越长,越说不出来话,我痛苦地用头去撞显示器,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蠢?

突然,滴滴几声响,一句问话跳上屏幕。

“你对北京熟悉吗?知道什么地方的餐馆味道比较好?”

吃喝玩乐可是我和麻辣烫的特长,我立即一口气介绍了一串味道好的饭馆,具体哪道菜做的好,什么时间去最好,都详细地告诉了他。

“谢谢!北京这几年变化很大,一切还在适应中。”

“不客气,很乐于为学长效劳。”我赶紧趁机拉近关系。

他又回应了我一个“ :)”。

不 知道为什么,这个笑脸符号让我想起了他的笑容,灿烂阳光,温暖积极。他在篮球场上投进了球时,会这样笑;和朋友打招呼时会这样笑;上台领奖时,也总会这样 笑。我的心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好一会后,才字斟句酌地问:“我能找你聊天吗?”发出去后,又赶紧补上一句话,“我有很多金融方面的问题想请教。”还是不 妥,再补充,“我知道你很忙,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

只觉得自己的心紧张地扑通扑通直跳,正觉得喘不过气来时,他的回复到了:“当然可以,不过请教不敢当,彼此讨论吧。其实,我并不忙,除了工作,其余时间都空闲。”

“怎么会?北京应该还有不少同学和老朋友吧?”

“是的,不过留在北京的同学朋友大部分都已成家立业,就刚回来时聚了一下,平时见面机会并不多,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女儿都已经三岁了。”

Chapter 3…3

“怎么会?北京应该还有不少同学和老朋友吧?”

“是的,不过留在北京的同学朋友大部分都已成家立业,就刚回来时聚了一下,平时见面机会并不多,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女儿都已经三岁了。”

是啊!他比我大两届,如今我在同学里都已渐成孤家寡人,何况他?平时的工作本就忙碌,成了家的人有限的空余时间都要贡献给家庭。大学时代,一呼百应,勾肩搭背,胡吃海喝的日子已永不可再现。

虽然一句话没说,可两个人竟似心灵相通,隔着屏幕,相对唏嘘,我发了个太阳过去,他回了个笑脸。

本来正在拼命想话题,没想到他主动写了很长的一段话。

“去 上铺的兄弟家,他女儿不肯吃饭,被他老婆说了两句,躺在地上打滚,他一把把女儿拎起来,板着脸和女儿讲道理,一板一眼,人模人样的。我记得大学时,和那家 伙去康西草原,他狂背周星驰《大话西游》的台词,我们一帮同学就做势把他踹倒在地,学着片子里的斧头帮兄弟,替他扑火,我们在上面踹,他在地上很配合地惨 叫。可惜当年都是穷学生,没有数码摄像机,否则录下来给他女儿看一看。”

电脑前的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大话西游》可是我们的入校必看片,被定为新生教育片,不管男女,台词都是张嘴就来。不过我一直没搞明白,这片究竟是清华的教育片,还是北大的教育片,北大一直说是他们先定为的必看片。”

“当然是清华的!就是从我们开始的,北大那帮人跟着我们学。”

我在电脑前乐,我听到的版本是清华跟着北大学的,这段历史公案,我们晚辈就不发表意见了。

电脑上时钟的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我试探地问:“你平时都睡得比较晚吗?华尔街真的像传闻中那样,一天要工作至少十四个小时?”

“差不多,累是真累,不过还好,有的时候,劳累会令你忘记思考,而忘记思考不失为一种幸福。”

“国内的工作还像以前一样忙?”

“现在的工作,大脑的劳动强度降低了,但心的劳动强度提高了。”

我盯着他的回话研究了半天,想看透每个字背后的意思,却越想越乱,我很想问“你的女朋友呢?她不是也在美国吗?为什么你现在是单身?”可是我不敢问。

多 年前,那个传说中金童玉女的搭配让我每夜哭醒,虽然之前也没有多少希望,可从那一刻起,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多年的追逐全成了绝望,在整整一年的时间内,我 自暴自弃,自卑自鄙。天鹅就是天鹅,丑小鸭就是丑小鸭,如果一只丑小鸭变成了天鹅,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在童话世界中,错了,即使童话世界也不可能!因为 那只丑小鸭只是一只站错了队伍的天鹅,更多时候,我们都是真正的丑小鸭。

失恋的痛苦加上父亲住院,我整整消沉了两年,后来遇见麻辣烫,她在我生命中最灰暗的日子,陪着我疯、陪着我闹、陪着我掉眼泪,随着时间流逝,我逐渐正常,一切都好像未留痕迹,似乎他随着我年少轻狂的时代一块逝去了,可是每天晚上的梦告诉着我相反的事实。

很久后,我问:“很晚了,你还不睡吗?”

他应该在做事情,好一会后才注意到我的信息,回复道:“我已经习惯晚睡,反正早上床也睡不着。”

“在干什么?”

“随便看看华尔街日报,你怎么也还没休息?”

“我也习惯晚睡。”打字的同时却是打了个哈欠,“对了,这个周末,清华的自行车协会骑车去香山植物园,有在校的学生,也有很多已经工作的校友,你有时间吗?”

“我目前没有自行车。”

“我手头有多余的自行车。”

他考虑了一会,回复道:“我现在不能确定,不过,很心动。”

“耶!”我用力握了一下拳头,对着电脑大叫,睡意早去了九霄云外。看来他喜欢骑自行车的爱好仍然没变。他在大三的暑假,曾一个人骑自行车从北京到敦煌,为此我也曾在自己大三的那年,一个人去了趟敦煌。

“没关系,我几乎每天都会上一会网,你周五前告诉我就可以了。”

“谢谢,我要下线了,晚安。”

“晚安。”

等着他的头像变成灰色,我才关了电脑,又叫又跳地冲上床,卷着被子,滚来滚去地乐,我真的很多年没有这么快乐过了,谁说爱情虚幻?这样的快乐可是实实在在的,即使千金也难以买到吧!

实在兴奋地睡不着,只好去骚扰麻辣烫,麻辣烫的声音睡意惺忪中满是紧张,“怎么了?蔓蔓?”

“我好高兴,好高兴,好高兴!”

麻辣烫呆了一会,惊骇地叫,“神经病!你个大神经病!这都几点了?你明天上不上班?是不是那座冰山给你甜头了?”

我咕咕地甜蜜笑着,不说话,麻辣烫叹气,“疯子!女疯子!一个大女疯子!”

话语像骂人,实际的语气却半是心疼我,半是替我高兴。

她陪我傻乐了会,突然语气变得严肃,“蔓蔓,你这么喜欢他,到时候真和他在一起了,万一他不喜欢我,你是不是就不理我了?”

“他住我左心房,你住我右心房,我要和你们都在一起,才会有一颗完整快乐的心。”

“呸!我要赶紧找个扫帚来,扫扫地上的鸡皮疙瘩。”

“明天晚上陪我去买自行车,我周末要骑车去香山那边。”

“你不是有一辆吗?”

“他没有。”

麻辣烫的声音立即高了八度,“你个傻…”声音顿了一顿,又低了下去,“得!这些我都先记在账上,等秋后,再一笔笔算。”

我傻笑着和她道别,“睡觉了,明天继续给资本家卖命,。”

她温柔地说:“傻妞,做个好梦。”

“亲爱的,我会爱你一万年,即使你变成了黑山老妖。”赶在她骂我之前,挂断电话,钻进被窝,快乐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