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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这二十多年对许家的好感,掩盖了他们的丑恶,并强加在你身上,想要你也接受,跟我一起,活在理想国里。”

“我不是一个好姐姐,如一,我对不起你。”

许朝暮平躺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两侧的太阳穴,落在枕头上,形成一滩小水渍。

闻如一说不出原谅,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

几分钟的沉默后,许朝暮说:“妈妈的去世一直是外婆心头的痛,外公走得早,妈妈是她唯一的女儿。外婆应该没怎么跟你提过妈妈的事情吧?”

闻如一垂着头,“嗯”了一声,再无别的话。

外婆确实很少提起妈妈,小时候她问爸妈在哪里的时候,外婆也是含糊其辞。

少不更事的年纪,大人的情绪,又怎么会懂。

“奶奶一直不喜欢妈妈,觉得她不是大户人家出身的,配不上许家。不过他喜欢,偷户口本跟妈妈领了结婚证。”

“后来家族生意越做越大,妈妈又生不出儿子,家里对她的态度,包括他,全都变了。”

母亲去世的时候,许朝暮也不过五岁,她知道的东西也有限,这些,还是这些年从亲戚嘴里听到,拼凑起来的。

三言两语尚且如此,当年母亲的境况,现在就算是想象,也觉揪心。

“我不想听这些。”

闻如一抬起头来,眼里有水雾,看许朝暮的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许家,你还回不回?”

闻如一知道她和许朝暮的不同。

她是从未得到过,就算毁灭,也没有感觉。但许朝暮得到过,还过了二十多年,所以她无法替她做决定。

许朝暮沉默片刻,态度很坚决:“不回了。”

“如果有朝一日你想回头,”闻如一背过身去,擦掉眼角的泪,狠狠地说,“你就只有许家,没有亲生妹妹。”

良久。

闻如一听见许朝暮表态:“我答应你。”

——

次日,网络媒体几个大V,纷纷爆出昨天医院跳楼那一出的监控视频。

许朝暮的脸被打了马赛克,看不出身份,而许家人的嘴脸,全暴露在大众眼前。

监控视频是经过处理的,从最开始的谈话,到后来的动手,每个镜头都把许家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

几个小时的功夫,父亲逼女联姻致女跳楼的新闻,霸占了热搜第一。

当红明星以及圈内老艺人争相转发,控诉许家的不耻行为,成为当天新闻热点。

向言叙事前跟医院打过招呼,任何媒体也进不来,任凭外面闹得天翻地覆,许朝暮也没被打扰。

傍晚的时候,清城警察官博,公布抓获一批当地吸/毒人群的窝点,向氏旗下养的大V号,顺势把许赵两家有意联姻的消息放出来。

至此,许赵两家臭名远扬,就连清城本地人都出来谩骂,说社会败类丢了家乡的脸。

闻如一在医院陪了许朝暮一天,晚上向言叙来医院的时候,她看许朝暮已经睡着,决定跟他出去说话。

向言叙跟护士站打过招呼,带着闻如一去楼上的用餐区。

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向言叙从包装袋里拿出食盒,一个一个打开,放在她面前:“我买了你爱吃的灌汤包,还是热的。”

闻如一拿过筷子,吃完一个,抬头对他笑:“真好吃,有爱的味道。”

“……”

“爱的味道就是向向的味道。”

“……”

向言叙埋头看手机,一个眼神也不想给她了。

闻如一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点肉麻,腻人。她喝了一口粥,低声说:“向向,我感觉我欠你好多,还不清了。”

向言叙皱眉,受不了她跟自己客气,沉声说:“别来这套。”

闻如一放下筷子,擦了擦手,撑着头看他:“行啊,那我们结婚吧。”

向言叙面不改色地抬起头来,没有当真:“不结。”

闻如一捂着心脏,有点受伤地说:“你为什么要拒绝我的求婚?”

向言叙放下手机,挑眉,问:“你真想感谢我?”

闻如一不开玩笑了,点头如捣蒜。

“搬过来跟我住。”

闻如一笑意僵住:“什么?”

向言叙靠坐在椅子里,看起来漫不经心,语气却不是说说而已。

“要么跟我住,要么结婚。”

第39章

难为闻如一还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两个选择的区别, 待脑子转过弯来, 才发现怎么选, 都是她吃亏。

闻如一抬起脚,去碰了碰向言叙的小腿,瞪着他:“向言叙, 你套路我?”

向言叙眼神平静, 吐字清晰:“没有,我很真诚。”

闻如一看他这样, 也闹不起来。

同居, 结婚, 有一个自己的家庭, 甚至为人母。

她想都没想过。

就哪怕现在,偶尔被人问起年龄, 她还觉得自己挺小, 其实一算,也二十二了。

成年过后的时间好像都被加了速,连带着记忆也是,她对近两年发生的事情,没太多印象, 从大学到毕业, 似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而大学之前的每一年, 发生过什么,她不用回想,张嘴就说出好几件事情来。

说到底, 她觉得自己都还是没长大的孩子。

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又怎么会去想那么多,大人世界会经历的事。

闻如一仔细思考过后,回答:“向向,我两个都不选。”

“为什么?”

有些话,闻如一之前不敢说,可现在她心里没有了秘密,再没了顾忌,她也想诚实一回。

“我还有好多事情想做,不想这么早定下来。”

闻如一顿了顿,隔着一张桌子,她把手伸过去,握住向言叙的无名指,摩挲两下,语气软了些:“我们在一起三个月都没有,太快了。再说,你读研都是住校,我们住这么近,在不在一起住也没差别。至于结婚,我没有想过,也不知道怎么去想这件事,我回答不了你。结婚很严肃,我不想敷衍你。”

向言叙定定地看着她,手上没动作,嘴里没句话。

闻如一被他看得发毛,摸不准他是什么情绪,只是凭直觉推测。

向言叙是个多骄傲的人,刚刚的问题,四舍五入也算求婚了吧。

然后她做了什么?

她把这个骄傲的太子爷,给拒绝了。

闻如一又一次觉得自己有做渣男的潜质,转念一想,她开口说道:“向向,其实你非常优秀,不能因为偶尔的小挫折,而自我怀疑。你要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考虑嫁给你的。”

向言叙:“……”

“你看,我们在一起,一个来月就打啵了,这飞速的进展,是不是值得你给自己鼓个掌?当然,这跟我的人格魅力是分不开的。”

“……”

“所以你不要生气,也不要气馁,我们还年轻,什么都会有的。”

向言叙听不下去了,打断她的激情鸡汤:“闻如一。”

每次被他叫全名,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闻如一挠他的手心,也学着电视上的演员撒娇:“向向,你别凶人家,人家怕怕。”

“……”

向言叙松开她的手站起来:“你自己吃。”

闻如一眨巴眨巴眼,非常贴心地关怀:“男朋友你去哪里呀?我陪你嘛。”

向言叙扯嘴一笑,尾音上扬:“洗手间,一起?”

“……”

闻如一垂头,双手往前一推,做了个“您请”的动作。

趁向言叙不在的时间里,闻如一摸出手机给易泠泠发信息。

今天许家的新闻,几乎霸占了网络,易泠泠早前就给她打过好几个电话了。

别人可以瞒住,易泠泠却是瞒不住的。都是清城人,认识这么多年,闻如一是许家小女儿的事情,易泠泠一直都知道,但也仅此而已。

这是闻如一觉得跟易泠泠交往最轻松的地方。

她不会八卦朋友不愿提起的事情,除非朋友主动告诉她。

闻如一犹豫两下,编辑好一条信息发过去:【一百,我本是富贵人家的二小姐,只因天命不详,二十年来,只得凄凉不得宠爱。佛说天机不可泄露,而且我也怕你太自卑,所以一直隐瞒自己身世,你千万不要怨我。】

易泠泠回复信息一向快,闻如一说了一堆,她只回了短小精悍的五个字:【早看出来了。】

闻如一扔过去一个惊恐的表情:【闺蜜你难道有超能力吗?】

易泠泠:【看出来你二。】

闻如一:【……】

敢情叨叨那么多,你就看见一个二字。

过了半分钟,易泠泠说:【你的家事我不过问,反正已经有人帮你出头了。】

感动在心里,闻如一趁机跟她分享八卦:【刚刚向向跟我求婚了,让我同居和结婚,二选一耶。】

易泠泠:【这还需要选?】

闻如一:【???】

易泠泠:【结果不都是睡了他,有个屁选头。】

……好,好犀利啊。

闻如一轻咳一声,慢吞吞地回过去:【可是我拒绝了。他刚刚去洗手间了,你说他会不会一个人在里面偷偷抹泪啊?我要不要抛开性别,冲进去安慰他?】

易泠泠:【不用这么麻烦,你在的地方有天台吗?】

闻如一老实回答:【有。】

易泠泠:【跳下去吧,一了百了。】

闻如一:【……】

还没来得及回复别的,闻如一看见向言叙朝这边走过来,收起手机,拿着筷子吃饭,等他坐下来后,偷偷打量他,平均三秒一抬头。

最后向言叙受不了,指头弓起,敲了敲桌子:“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闻如一觉得直接问他,刚才是不是进去偷偷抹泪伤心了,挺伤男人自尊的。于是变了一个说法,先问他:““向向,我有一个问题,困扰我二十二年了。要是你能为我解开这个谜团,我觉得,人生会更加圆满的。”

向言叙眉头颤了两下,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你们男生去卫生间,上小号会用纸巾吗?”

“……”什么破问题。

闻如一觉得自己没有表达清楚,抽过一张纸巾,还比划两下:“这纸巾就是用来擦东西的,很多东西都能擦,所以……你刚刚擦了吗?”

空气在这一刻好像都凝固了。

闻如一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有多大的歧义,正要解释,可又怕伤向言叙自尊,她左右为难,硬是没想出来要怎么解释一番。

反而是向言叙,脸黑了一个度,说:“闻如一,这种问题,不许去问第二个人。”

“我不是说那个地方啦,唉,其实我就是想问你是不是——”

“闭嘴。”

向言叙看包子也凉了,她也没有好好吃饭的意思,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语气恶狠狠的:“你到底是不是女的?”

闻如一爆炸委屈,挺了挺胸:“还不够显而易见吗?”

“……”

一肚子火发不出来,向言叙选择沉默。

闻如一看他这样,以为是自己是不小心说中了,才导致他恼羞成怒。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所以你刚才真的去洗手间擦眼泪了啊……”

向言叙停下脚步:“你说擦什么?”

“眼泪啊,我以为你被我拒绝,伤心得去洗手间抱头痛哭了,不然还擦什么?”

“……没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思想,有点龌龊了。

闻如一看他似乎真没往心里去,也不再在这个点上一直计较,想到之前的问题,她饶有兴趣地问:“不过说真的,向向你这么精致,去洗手间会不会只用手帕,不用卫生纸呀?”

向言叙耳根子都红了,黑着脸凶她:“你根本不是女的。”

闻如一着急,嘴上又没把门的了:“我是,不信你摸啊!”

“……”

“………”

完了。

闻如一在心里给了自己两大耳刮子。

向言叙这下连手不牵了,给她按好电梯,让她进去,站在门口,浑身被低气压笼罩,宛如一座随时都要喷发的火山。

“你,三天别跟我说话。”向火山说。

闻如一:“……”

——

自从那天把向言叙撩翻车之后,两个人真的三天没有说过话。

不止是没说过话,向言叙三天没来医院,也没有回家,一直住在学校。

闻如一给他打电话,发信息,都是不接不回。但好在每天在晚上睡前,他会发一条信息过来,都是同样的内容——

【在学校,早点睡。】

但闻如一给他回过去,他就不理了。

周五下班早,闻如一开车直接去了澜大,之前来过一次,她还记得向言叙宿舍在哪里。

还没宿舍楼,闻如一就看见了向言叙,以及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闻如一心中警铃大作,偷偷溜过去,站在自动贩卖机前,装作是在买东西的路人,耳朵竖起来,恨不得把两个人的呼吸频率都听进去。

正值下课时间,这边挨着操场,吵得不行,前面的闻如一没听见,不过这最后一句,她听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