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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如一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他:“什么意思?”

向言叙抬眼看了眼楼上的书房,如实说:“刚刚我看到了你写的情书。”

闻如一差不多石化了。

“你高中的时候,原来可以这么火热。”

闻如一不可能忘记自己写的内容,最后保留下来的那个版本,是她修改过无数次之后,早就烂熟于心。

至于内容,闻如一发过誓的,绝对不会拿给向言叙看。

少女怀春写下来的东西,当时看觉得是悸动,是青春。可时隔多年,现在回头看,就是骚动。

天知道那么羞耻的话,她是怎么用笔写下来的。

闻如一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盯着汤碗里的排骨,绝望地说:“你赶紧,把内容从脑子里抹掉,彻底删除。”

向言叙勾唇笑了一下:“我看了好多遍,忘不了了。”

闻如一“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迈腿就往楼上跑。

书房的门开着,那几本书被向言叙随手放在书桌上,闻如一不记得夹在哪一本里面,每本书都抓起来,抖动两下。

拿第三本的时候,有张纸从里面掉出来,闻如一眼前一亮,弯腰要去捡,却被跟上来的向言叙抢了先。

闻如一扑上去就要抢:“你别再看了,还给我,我要毁尸灭迹!”

向言叙单手按着她的头,把纸折叠两下,放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你平时调戏我的劲头去哪了?”

闻如一抢也抢不过,说也说不过,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靠在书桌边:“你开始吧,怎么嘲笑我,我都不还嘴。”

向言叙走过来,环住她的腰,埋入她的锁骨间:“那时候,为什么不给我?”

闻如一最怕痒,男人的气息扑在皮肤上,酥酥麻麻,她忍不住咯咯地笑,可又没有力气推开他,别别扭扭地说:“因为我说谎了……”

向言叙低声:“什么谎?”

“我不是有福气的人,那个暑假,姐姐就出车祸了。”

向言叙的心蓦地一软,把人抱得更紧。

“都不怪你。”

闻如一声音浅浅:“你会害怕吗?”

男人的指尖,从锁骨,一路往上,最后停留在她的唇角。

向言叙俯身,轻轻一吻,落在闻如一的唇上,他嘴唇冰凉,张合之间,呼吸灼人。

“我只怕一件事。”

闻如一身体颤了一下,下意识往后仰,向言叙顺势把她压在书桌上。书本被挤走,掉了一地,连带着一些没洗好的照片。

闻如一捂着脸,往旁边躲,向言叙抓过她的手,眼里似有野兽:“你出国那四年,太漫长了。”

向言叙轻咬着闻如一的耳垂,她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身下分明是坚硬的桌面,她却感觉躺在棉花上一样,身体不停地往下坠。

“向向……”

后面的话被堵在嗓子眼,闻如一毫无反抗能力,任由向言叙胡来。

闻如一又跟上一次一样,憋得出不了气,见男人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唔唔地叫,抬手拍他的背,向言叙才放过她。

两个人都呼吸不匀,闻如一一张小脸红了个透,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上是不热的。

向言叙直起腰,站起来,闻如一后知后觉地从书桌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的T恤,已经被推到了腰之上,黑衣的内衣隐约可见。

闻如一慌慌忙忙地把自己的衣服扯下来,整理好,拘束地坐在那里:“下……下去吃饭吧,都凉了……”

向言叙对自己的失控感到头疼,他先一步走出房间:“你先吃。”

闻如一见向言叙直奔卫生间而去,瞬间脑补到马赛克画面,一个人捧着脸,像做了坏事的小偷,麻溜地下了楼。

闻如一故意吃得很慢,半小时后,看向言叙下楼,站起来说:“我去把菜热一下。”

向言叙淡声拒绝:“不用,凉的也能吃。”

闻如一“喔”了一声,重新坐下来,拿过旁边汤碗,小口小口地喝,止不住地偷看向言叙。

向言叙拆穿她:“你想说什么?”

闻如一尽量委婉:“你要不要回去,换套衣服,再过来吃?”

向言叙莫名其妙地看她:“为什么要换?”

“就是……那个……你不觉得不舒服吗……嗯……应该换一换……”

向言叙更听不懂了。

闻如一快憋疯了,碗往桌上一放:“你不去换套衣服,对得起在卫生间待的半小时吗!”

“……”

待向言叙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之后,连眼神都变了,视线有意无意地从她的腰线扫过:“我们一一,好像很懂。”

闻如一低头投降:“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

“要不下次,你也主动一回。”

“不…不用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不可能,只有半小时。”

“……”

“闻如一,不许质疑我。”

“……”

救命。

——

因为那“半小时”,闻如一第二天醒来照镜子,发现嘴唇都有点肿。

“禽兽。”闻如一对着镜子骂。

昨天工作没做完,闻如一给向言叙打过电话后,听他说,今天也有事后,主动拿上设备,去公司加班。

周末公司人不多,不过商业组的摄影师,倒是有好几个来加班的。

闻如一这刚把电脑打开,就看见一个陌生面孔走进来,直奔方程办公室而去。

连组长都来加班,今天吹的什么风。

闻如一去茶水间泡咖啡,碰见同组的同事,趁机八卦一下:“刚刚进来的那个人是谁呀?”

同事已经见惯不惯:“跑旅拍的,估计来给咱们组长送礼,想转组呗。”

“旅拍不好吗?”

“好什么好,风吹日晒的,一年到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外面,没个定性。而且干再多又怎么样,你听过几个靠旅混出头的摄影师?”

闻如一明白他的意思,却不苟同。

别人眼里的苦难差事,在她这里,却是香饽饽。

闻如一这上午都在注意方程办公室的动静,那个人组组在办公室待了一个钟,最后看他出来的表情,好像并不是那么如意。

中午快到饭点的时候,闻如一修完手上的照片,犹豫再三,还是起身,敲响了方程办公室的门。

“进。”

闻如一推门而入,方程看见是她,脸上缓和几分。

上次广告照片的事情,于公于私,闻如一都帮他一把,方程觉得闻如一前途不可限量,这栽培后辈的想法,比刚开始又强烈了一些。

“这么敬业,周末都加班,我可没加班费发给你啊。”

闻如一不是来跟他寒暄的:“方组,旅拍那一块,是不是缺人啊?”

说起旅拍,方程就头疼:“缺啊,整个印象最缺人的就是旅拍。大家都嫌苦,苦了还没奔头,所以一个个的,拼了命地削尖脑袋想往这商业组钻,这不,刚才出去的那个就是。”

闻如一按捺住心头的兴奋,接着说:“方组,我想转部门。”

“你想去哪?”

“旅拍。”

方程这一口茶水都差点喷出来,他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闻如一:“你是不是疯了?”

第42章

闻如一面色不改, 一点也不像是一时兴起:“方组, 我认真的, 我想跑旅拍。”

方程把杯子“啪”地一下,几乎是砸在桌上,显然动了怒:“闻如一,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闻如一毫不退让:“我从最开始就想去旅拍, 眼下不是一个好机会吗?”

“给我一个理由。”方程见自己好不容易发现的人才,竟然要主动往坑里跳, 火止不住地往上冒, “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

闻如一舔舔唇:“世界这么大, 我想去看看……”

“你他妈少给老子扯犊子!”

看方程气得家乡话和粗话都跑出来了, 闻如一不敢再开玩笑,正儿八经地回答:“我觉得, 如果一直把自己框在一个小空间里, 会失去灵感。商业组的发展机会确实很多,但我想趁着自己年轻,还跑得动,还能折腾,就多去尝试一些新事物。”

方程盯着她, 问:“那你有没有想过, 折腾完之后, 你还能不能回到现在的位置?或者说,你折腾的这功夫,给自己损失的发展机会, 以后还能不能找回来?”

闻如一自信一笑:“当然可以。”

方程失笑:“社会很残酷的,小朋友。”

“我乐意接受它对我的残酷,何况我又不会被打败。”

长久的沉默之后,方程长叹一口气,对她挥挥手:“你再考虑考虑,一周后给我答案。”

“方组我不需要——”

“出去,带上门!”

闻如一看方程是真的生气了,不敢再火上浇油,识趣地走了。

在公司忙到下午两点多,也没什么事情做了,闻如一给向言叙发短信,问他要不要去看电影,他估计在忙,半小时才回复:【今天有事,改天陪你。】

闻如一表示理解,也没不高兴,收拾收拾东西,自个儿开车回家,路过超市的时候,停下来问了他一句:【晚上回来吃饭吗?】

向言叙回:【不了,我今天不回家住,你自己吃。】

闻如一回了个好。

她自己一个人也不想做饭,思索片刻,发动车子直接回了家。

回家后,闲来无事,闻如一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收拾了一遍,忙完所有,还不到晚饭时间。

平时两个人都忙,不见面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这突然闲下来,向言叙又不在,闻如一感觉,时间好像不是按秒走,是按小时在走,要有多慢就有多慢。

发呆之际,闻如一的手机响起来,她从沙发上跳出来,跑到餐桌去拿,看见来电显示不是向向之后,整个人萎了一大半。

“姐,什么事?”

许朝暮听她声音没什么精神,还以为生病了:“你不舒服吗?是不是最近太辛苦了。”

闻如一收敛起情绪:“没有,我没事呀。”

“对了,我就想跟你说,明天你去跟妈妈扫墓的话,帮我也带束花吧。我出院了再去看她。”

闻如一“嗯”了一声,跟许朝暮聊了两句家常,便挂断了电话。

之前易泠泠说她生日快到了,那个并不是她的生日,只是这么多年,大家都以为她是那天生日。

闻如一从来不过生日,每年过的都是提前的假生日。

生日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想到扫墓的事情,闻如一心情更差了。

随便做了点东西吃,就跑到了楼上书房里洗照片,忙完再出来,天都黑透了。

睡前,闻如一看手机,向言叙没给她发一条信息,心情已经不用糟糕来形容。

她一个在床上生闷气,左思右想,还是发过去一条:【明天我也有事,不跟你约。】

发完后,左刷新右刷新,几十分钟过去,闻如一快睡着的时候,向言叙慢吞吞地回过来一条:【晚安。】

没问她有什么事,也没交代自己一整天都在忙什么。

闻如一直接关了机,带着一肚子气入眠。

第二天有事要做,闻如一起得很早,她给花店打电话,预订了两束雏菊,梳洗完毕就出了门。

还没走到车库,闻如一就看见了向言叙。

他今天穿得清淡,一身黑,连手表都没戴。

向言叙似乎在这等了很久,看见闻如一出来,主动走过来:“我跟你一起去。”

闻如一茫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

“你的事,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向言叙拉开车门,侧身让她进去,“上车,花我都买了。”

闻如一受宠若惊,车开了两条街,才缓过神来:“你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想等你说。”

向言叙开车习惯单手握方向盘,平时这动作看起来没什么,此刻落入闻如一眼里,她却感觉有点别的意思。

“可是没等到。”

闻如一心里咯噔一下,张嘴解释:“我想着又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向言叙语气平稳,没有起伏:“所以你对我就是,报喜不报忧的关系?”

闻如一愣住,解释不出来,无声地默认。

“闻如一,我没你想的那么有礼貌。”

“什么?”

向言叙的视线看着前方的路,闻如一感受不到他的眼神,心里更没底。

“你不告诉我的事情,我会忍不住去查。你想捂住的秘密,我能帮你守着。”

“你退一步,我进一步,你退十步,我进十步。这之间的平衡,我可以来维持。”

遇到红灯,向言叙踩下刹车,分神看了她一眼,眼底有波澜涌动:“只是我有时候也期待,你会主动向我走进一步。”

“闻如一,你说我能等到那一天吗?”

向言叙好像从来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

闻如一花了几分钟来消化,明白他的意思,竟有点鼻酸。

刺猬用刺示人太久,已经忘了信任和倚靠是什么样的感觉。

有时候露出小肚子,或许也没有难。

闻如一本想说对不起,话到嘴边又收回去,犹豫再三,她换成了别的:“向向,我昨天跟组长申请转组了。”

向言叙闻声未动。

闻如一垂着头,声音更小了:“我说想去跑旅拍,事情还没定下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