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位将军在哪,容郡守在哪?”虞柏舟的声音冰冷如寒冰。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会。”虞柏舟将刀尖插入她的肩胛骨,刀子捅进去在她皮肉里转了一圈儿,“你想让素素跟你受一样的苦是吗?她所受的苦,我会让你百倍偿还。你听过‘凌迟’吗?用锋利的匕首,一寸寸割掉你身上的皮肉,有经验的侩子手,能让你挨三千刀不死。”

“当然,就算你忍受得住三千刀,仍旧不说,于我来说也没有丝毫损失。几位将军失踪,军中紧缺将才,我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上位。”虞柏舟将她摁在地上,阴冷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我谢谢你啊,谢谢你替我铺路。”

李大狗跟苏周赶过来时,看见虞柏舟吓了一跳。苏周抱住李大狗的胳膊,喃喃道:“…老…老大…疯…疯了。”

由于秦红的脸上被虞柏舟割了一刀,导致她满脸是血。加上虞柏舟一直将匕首插/进秦红的肩胛中,手上还不停的钻动,看着…都让人觉得肩胛骨疼。

苏周想上去阻止虞柏舟,却被李大狗拉住,“你忘了刚才王爷说什么l了?只要不死,随他折腾。”

“女人在我这里没有特权。”虞柏舟语气清冷,用匕首在她的肩胛骨又钻动了一圈,“我虞柏舟曾经是个文弱书生,那是因为曾经即使没有我的保护,也无人敢欺负素素。你这女人,欺负谁不好,偏要欺负素素。你以为,我虞柏舟是吃素的不成?我对两种女人从不手下留情,第一种,是勾引我的女人;第二种,是如你这般,胆大妄为,心狠手辣欺负素素的人。”

秦红疼得躺在地上抽搐,差点咬断了舌头。虞柏舟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石头,“这才刚刚开始。”

秦红瞪大眼睛,惶恐的看着虞柏舟。

这个男人不是人…是魔鬼,是恶魔…是恶魔!

虞柏舟将她的手摁在草地上,“你这手指倒是不错,切掉的话,真是可惜了。”

秦红下意识的卷手指,惊恐的乱踢乱喊。虞柏舟警告她,“你若再动一下,我便多切你一根指头。”

疯了,疯了,这男人真的疯了!

秦红疯狂的摇头,上下牙齿磕在石头上,落了她满嘴的石沙。

虞柏舟松开她的手,替她拿掉嘴里的石头,她惊慌失措的吼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这就对了。”虞柏舟松开她,拍拍手上的灰尘,“说。”

“其余几位你们没有找到尸首的将军,都被我囚在林苑楼下的酒窖里。”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虞柏舟问她。

“我是有打算杀了他们…可我觉得杀了他们太过便宜,所以我打算将他们送去大奴…我是替伊瓦塔报仇,大奴臣民一定会奉我为英雄!”

“说说你是如何谋杀的那几位将军。”虞柏舟看着她。

“我在那些丫鬟的香囊里添重了一剂药,加上油腻食物的作用,男女交/媾时,男人便有很大可能猝死。九位将军便死了四位,这已远远超出了我预计目标。

那个叫耿盛的将军我本不想杀他,但他却扬言说要杀了我们所有的丫鬟。郡守府守卫森严,我若想跑,还有些难度。于是我便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晚上给他送饭的功夫,引诱他,趁他防备最弱的时候杀了他,将他的尸体藏在荷塘内。而其它四位将军吃了我送去的饭,晕倒在房内。郡守府后院的荷塘直通凉城河,我便趁着守卫换值的功夫,利用荷塘将他们一一带出了郡守府。”

“容郡守在何处?”

“那个老头,早在你们来的那一天,就死了。”

“你的计划不算周密,必然是想一出做一出吧?”

“是,耿盛的尸体一直被我藏匿在荷塘里,那日我拖着他的尸体往凉城河游,恰好看见了那个女人。我知道她就是骑着毛驴活捉伊瓦塔的人,当时有了机会,我便松开耿盛的尸体,将她给拉下了水。”秦红说道。

“你抓住她之后,发现她是女人,就动了让她生不如死的念头?想让她跟你一样?”

“没错。”秦红咧嘴笑了笑,满脸血迹,“她比我幸运。”

“那是自然。”虞柏舟道:“因为,她有我虞柏舟,而你,没有这种运气。”

一旁的李大狗感叹道:“老大好可怕,这时候还不忘秀恩爱。”

苏周拍着胸脯点点头:“我们以后千万不能惹老大生气啊,老大真的好…恐怖!”

虞柏舟咧开嘴轻松一笑,扭过头吩咐李大狗:“大狗,你过来。”

李大狗不敢过去,非拉着苏周跟他一起。

“老…老大,您吩咐。”

虞柏舟朝着院外走,留给他们一个清冷冷峻的背影。

“给她一个痛快。”

“是!”李大狗扭过身看着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秦红,叹息一声,“人都已经这样了,哪里还有痛快?”

苏周趁机踢了秦红一脚,“你这种女人!该!让你欺负我们素爷!”

“人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踢了,赶紧痛快了结。”李大狗将刀子递给苏周。

苏周又将刀给他推了回去,“老大让你来,我怎好插手呢?你来,你一向是杀人不眨眼的。”

“臭小子,你杀人不眨眼啊!不眨眼眼睛会舒服吗!”李大狗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你别打我脑袋,打笨了怎么办?”

就在两人争执间,秦红夺过他们手中的刀,刺进了自己胸膛。

李大狗:“好了,姑娘自己动手了。”

苏周:“呸,什么姑娘,一个心狠手辣的老女人!”

54

虞柏舟从后院回来,坐在素素房间外的门槛上,等大当家出来。

宗河县的夜晚风凉刺骨,他就那么坐着,抬头看着皎皎明月发呆。素素这些天,应该过的很苦吧?

他坐在门槛上,手放在膝盖上耷拉着,坐姿有几分潇洒。他低低叹了声气,心里如同被什么给堵着。

他方才对秦红说,素素因为有自己而幸运。他又何尝不是?他因为有素素而幸运。

他回头思量在军营里的这些日子。被父亲初带入军营时,他并没有什么远大志向,想着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后来素素追随他入营,他才开始渐渐改变自己的想法。

想要保护素素,他就必须让自己强大。

这些日子他对自己很苛刻,为了素素,他怎样都甘愿。他每天能看见素素背着手一蹦一跳的走路,又或搂着他脖子说要“啧啧”,这样简简单单的就够了。

素素为他杀人,素素为他变成她自己心中的“坏女人”。似乎一直以来,都是素素在为他付出,而他却什么也没做。

他本以为在军医里素素这样的身手,保护自己是没问题的。但人心险恶,素素始终玩不过那些有心人的手段。

秦红这件事让虞柏舟差点失去素素,虽然最后有惊无险,可他的现在一颗心都还悬着。

大概是,越在乎,越害怕失去。

八岁之后,虞柏舟就没再流过泪。他深知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但他今日看见素素浑身的伤,心口某处便揪着疼,他的鼻子发酸,眼睛发涩。

他淌眼泪的时候,特别能理解为什么他受了点小伤,素素都哭得那般伤心。

因为素素在乎他,素素害怕他受伤。正如,他担心素素一样。

情到深处所散发而出的力量可以随时摧毁一切,亦能随时被其摧毁。

虞柏舟一直在门槛坐到深夜大当家才从里屋出来,大当家宴茴十五岁跟弟弟执掌晏家帮,医术卓越。

宴茴见虞柏舟在门槛上坐着,轻咳了一声。

虞柏舟这才起身给她让开一条路,宴茴跨出门槛,没走几步又回过头看他,说:“她体内的毒用我的药清理几日,便无大碍,只是她外伤内伤较重,内脏也出了血,得好生调理,你好好照看她。”

“谢过姑娘。”虞柏舟对宴茴拱了拱手。

“不必谢我,我也是替友人还恩情罢了。”宴茴说。

“姑娘,你所说的友人,是何人?”虞柏舟疑惑。

“破罗丹阳。”宴茴将手中的针包卷起来,用金丝线绑好。

这个名字倒是让虞柏舟陌生的紧,这个破罗丹阳是谁?他还没来得及追问,宴茴便转身走了。

虞柏舟转身走进素素房间,顺手将正门关上,绕过屏风纱帐走进了里室。他进去的时候,素素正侧身抱着枕头躺在榻上。

素素见是他来了,一双清澈的眼睛巴巴望着他,就跟只可怜的小金鱼似得。虞柏舟坐在她的榻上,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指,问她,“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素素摇头,“疼。”即使宴茴姑娘给她上了药,她还是觉得疼。

“哪里疼啊?我给你吹吹?”虞柏舟的声音润如山涧温泉,跟方才折磨秦红的样子截然不同。

“浑身疼。”素素侧着身动了一下,“呀”了一声,“柏舟,我背上的伤口跟衣服黏在一起了,好难受,给你我吹吹好不好?”

宴茴的药清清凉凉,可那阵清凉之后,她的伤口便火辣辣的疼。

“好。”虞柏舟朝着她挪了一下,扶住她的肩膀,“你介意我看吗?”

素素摇头,“为什么要介意啊,反正我以后要跟你生孩子。”

虞柏舟用手指小心翼翼褪掉她身上的薄衫,素素的薄衫越往下褪,他的一颗心便被揪得越紧。

素素的后颈往下,几乎无一处白嫩的肌肤,全是淤紫一片,在她后胸那一块起了血泡,被宴茴挑破擦了一种黄色的药膏。

素素背上如后胸那样触目惊心的血泡大约有十几处,那些血泡和着黄色的药膏,变得可怖之极。

素素自己看不见背上,但她能感觉到那些上了药的伤口很痛,她将下巴搁在手背上,“柏舟你给我吹吹,那些伤口又疼又痒,我好不舒服。”

“好。”虞柏舟慢慢俯下身,轻轻吐出一口气,哎她伤口上吹了吹。“素素,你认识破罗丹阳吗?”

“这是谁啊?名字这么奇怪。”

虞柏舟在她的伤口上依次吹,他吹起的力道掌握的很好。“不认识就别想了。”

“嗯。”清清凉凉的感觉让素素舒服很多,素素很享受,傻乎乎笑道:“柏舟,我觉得活着真好。宴姐姐说,我不会瘫痪啦,身上的伤也会快会好的。等我们回了梓郸城,你就给我做好吃的,好不好?我要吃你亲手做的菜。”

“好,你想吃多少都没问题。”虞柏舟继续给她吹伤口,他越看越心疼,那女人到底是有多么丧心病狂?

他真不应该就那样放过那女人,他应该将她凌迟才是。

“好了柏舟,我舒服多了。”素素趴在床上往里面挪了挪,背脊依然裸/露在外面,“柏舟,今晚你陪我睡吧,我害怕。”

“别怕,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你。”柏舟在她身边躺下,“素素,你侧身睡,否则被子会黏在伤口上。”

“可是…侧身睡觉好累啊。”

虞柏舟伸出胳膊,“你枕在我的胳膊上,我用胳膊帮你箍住身体,这样你夜里睡熟时,就不会翻身。”

“你这样会很累的吧?”素素看着他。

“不累。”他主动伸过手去,不依不挠的看着她。

素素抿嘴笑了笑,侧身将脑袋枕在了他结实的胳膊上。虞柏舟顺势用手揽住她的脑袋,稳稳当当将她固定住。

柏舟抱着素素,很满足。

素素枕着柏舟的胳膊,惶恐的心终于静下来。她阖上眼,没一会便睡着了。

她总算没有再做噩梦,她总算能在梦里抓住一个实实在在的虞柏舟了。

李大狗跟苏周连夜带人去了林苑楼地窖,将几位还活着的将军救了出来。那几位将军已是三日滴水不进,情况不甚乐观。

随后,他们两人又在宗河县北郊的一处山洞里找到了容郡守的尸体。容郡守的尸体已经腐烂,他们便就地挖了个坑,将他给埋了。

顾今朝收到凉城来的信,圣上听闻凉城几位大将遇害之事,大发雷霆,要求大军即日返程。并且要求顾今朝和顾霖必须在二十日内赶回帝都,否则以叛国罪论处。

接到这样的信函,两兄弟摊手表示无奈,他们本跟当今圣上顾乾为亲兄弟,却因权利相互猜忌。

顾霖跟顾今朝对顾乾的皇位丝毫没有兴趣,可顾乾却处处找他们麻烦,甚至还想要了顾今朝的命。

顾今朝将信函用烛火点燃,他看着火舌将信焚烧成一片灰烬,蹙眉沉了一口气。他并不是个懦弱的人,若当真将他逼得无退路可走,他一定会拼死反驳。

他们在宗河县停了两日,等被救的几位将军身体恢复后才启程回凉城。

而一直停留在宗河县的庄牛跟晏家帮二当家相约比武,两人打了四日也没分出个胜负。两人都很不舍,只好约定日后再接着打。

临走之前,宴茴给虞柏舟取了一副她特制的药,嘱咐虞柏舟一定要按时给素素吃,好清理她体内的余毒。

凉城那边,二王爷顾霖已经整顿好了大军,等他们一到大军便启程回帝都。可是素素身上还有伤,这几日不宜赶路,虞柏舟便想跟素素推迟五日再走,等素素身上的伤稳定了,再启程。

虞柏舟和素素不走,泡脚小分队也不愿意走。

就连顾今朝,也要留下来,跟他们一起返朝。

顾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三弟,皇兄来信说得明白,若我们不及时回去,便以叛国罪论处。”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随大军一起回朝。”顾今朝撩开袖子在自己手上割了一刀,咬着牙说:“你告诉他,我身负重伤,晚几日回。”

“也好。”顾霖说,“他派我们千里迢迢来送军饷,本是想挫挫我们的锐气,没想到,先后死了这般多的将军…他若不起疑心,也实在不像他的性格。这样,你回去的时候,往自己身上多割几刀,苦肉计要做足。”

众人:“…”

“…”顾今朝咳了一声。

顾霖又说:“你做足了苦肉计,我也就没事了。”顾霖厚着脸皮说。当日,顾霖便跟几位将军率领大军先行启程,走之前他留了一百精锐给他们。

在凉城养伤的这几日,虞柏舟对素素可谓是寸步不离,无微不至。每天晚上他都搂着素素睡,第二日起来胳膊酸麻木,也不在素素面前抱怨一句。

素素喝药怕苦,柏舟就拿冰糖葫芦哄她。素素也很知足,舔着一口冰糖葫芦就能开心半天。

期间顾今朝来给素素送了几次零嘴,都被虞柏舟给赶了出去。

顾今朝抱着一包裹的零嘴在素素房外蹲守了一下午,总算找到一个机会。他趁着虞柏舟出门去给素素倒洗脚水的功夫,偷偷从素素房间的窗户溜进去,将一包裹的零嘴全塞进了素素怀里。

素素怔怔望着顾今朝,“王爷你干嘛有门不走非得翻窗户啊?”

顾今朝正想说话,便听见门外有动静。他想着是虞柏舟回来了,赶紧又从窗户跳了出去。顾今朝觉得自己真是心酸,喜欢一个姑娘怎么就那么累?

他每天看着虞柏舟跟素素睡一张床,情绪几乎是崩溃的,不过好在两人很规矩,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顾今朝坐在房顶上异常忧郁的撑着下巴,偷听着房里的两人说话。

“柏舟啊,那个王爷是不是发烧啦?”

闻言,坐在房顶上的顾今朝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他好像是有一点。他将自己砍了几刀,伤口没处理好,有些发炎,身子也跟着有些发热。

“他怎么了?”

“喏,你看,这是他刚才送来的吃食。你说他有门不走,干嘛非得翻窗户啊?”

“你别理他。”虞柏舟顿了顿说,“他就想欺负我,所以你别理他。”

素素“啊”了一声,咂嘴道:“他虽然是王爷吧,但他也不能仗着自己是王爷欺负人啊?柏舟,你别怕,他欺负你,我以后就不跟他说话。等我伤好了,我帮你揍他。”

“好,往他脸上揍。”虞柏舟说。

“好,就揍他那张小白脸。”素素攥紧自己拳头,在空中挥了挥。

于是,房顶上撑着下巴的顾今朝,更忧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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