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我现在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你!”

九儿第一个回应,他显得很兴奋。

涅磐!

这个词汇他曾经听师傅提起过,之后便数次追问,可是便是百草仙人也说不出这所以然。

现在,传说中的火凤凰便在眼前,他怎么都要问个究竟。

“关于凤凰一族的涅磐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一点也不客气地问道,看向墨非的眼睛满是期待和压制不住地好奇。

墨非皱起眉头,在考虑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才好。

就在这时,九儿突然皱起了眉尖。

“不好…”

好字话音未落,他的身子就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沉闷地躺到了地上。

“你…”

墨非疑惑地向他伸过手掌来,视线却突然一阵晕眩。

这时,坐在二人身边的炫夜却肃着面容站直了身子,发出了一声冷哼。

“是你…”

墨非紧皱着眉尖向炫夜转向脸,迷离的目光里满是不解和疑惑。

“你究竟是谁?!”

炫夜没有出声,只是缓缓转身,从身上取一粒丹药塞到野火的口中,这才将她横抱而起,接着就抖出了身后的双翼。

黑色的羽翼,在日光下隐约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十分诡异。

“毒鸩…”

墨非面色大变,只是吐出二个字,便沉重地跌倒在地,没有了声息。

垂脸看一眼野火略显苍白的脸,炫夜猛地挥动双翼,迅速离开了这片小小的陆地。

杀戮,文血川界!

文血川,并不是一条河的名字。

和凤凰谷、离火岛一样,文血川也是一片由小陆地组成的陆地群。

这里的每一片陆地上都密布着各种有毒的花草,哪怕是一棵看上去不起眼的小草,都足以致命,哪怕只是一只以花蜜为生的小小虫子都含有巨毒。

更不消说那些色彩斑斓的蛇,以蛇为生的蛇鹰。

甚至,连最大的那块陆地上缓缓流淌着的溪水,也绝不是普通人可以享用。

在包括龙空、流金、冰雪三国,乃至九天书院,大部分人提起这个地方,都会不寒而栗。

便是茶字部导师秋一禾那样对毒术和医术都十分擅长的角色,也绝不会轻易踏入这样的至阴至戾之地。

甚至在每一个新学年的第一课上,他都会提醒自己的弟子。

便是真要寻找奇珍,也不要轻易踏上这片土地。

那个时候,他总会向他的弟子伸出总是藏在袖中的左手。

当初,秋一禾还是茶字部弟子的时候,和几个师兄弟一起到这里寻找奇花血罂粟,结果五个人,最后只有他一人逃生升天,但是,就算是他,也付出了丢掉左手小指和无名指,二根手指的代价。

最重要的的是,当时他们甚至还没有真正站到文血川的土地上。

文血川的恐怖,如此可见一斑。

此时,日挂中天,整个文血川却依旧被一层千年不破的浓浓瘴气包裹着。

淡青色的瘴气中隐约可见各种生得奇异,颜色鲜艳诡异的植物枝茎狰狞。

生着奇异触角的蜈蚣正大口地啃食着一只比有小孩子头颅大小的绿色毒蟾,不远处,八足的血红蜘蛛,小心翼翼地向着蜈蚣靠近,为自己的午餐小心翼翼的准备着。

这就是文血川的世界。

弱肉强食,血腥杀戮。

扑楞楞!

羽翼声突然传来。

血红蜘蛛本能地缩回了自己的网,便是蜈蚣也决然地放弃了自己的猎物。

抚摸,指间温存!(1)

目光掠过那包裹着文血川陆地群的瘴气,炫夜微微皱起了眉。

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从袖间取出一灶丹丸来,送到了野火的唇边,喂她吃了下去。

如果九儿看到,一定会识出炫夜喂野火吃的药,正是他的清心丸。

对于炫夜来说,文血川的毒瘴气于他都不会起半点作用,更不要说流火岛上的那些硫磺之气了。

所以,当时九儿分给他的丹丸,他并未服下,不过只是假做了吞下的样子罢了。

清心丸对于那瘴气是否有效,炫夜并不能确定。

扫一眼怀中野火苍白的脸色,他没有再犹豫,闪身掠入了那恍若实质的瘴气之中。

一路上,没有半点犹豫,炫夜迅速地掠过半空,最后才在一株枝丫虬结,长满粗刺,没有半片树叶,却开着诡异蓝紫色花朵,其中一朵花朵正在将一只被香气吸引来的巨大黑色蝴蝶吞噬。

花吃蝴蝶?!

没错!

不仅仅是蝴蝶,这棵树喜欢一切肉食。

各路飞禽走兽,最喜欢的还是人肉。

对这样的情景,炫夜早已经司空见惯,所以,他连余光都没有向树上扫哪怕一眼,便大步走过去,启动了那隐藏在异树附近山壁上的机关。

伴着一阵沉闷刺耳的绞链声响,看似空无一物,光秃秃的山壁上,便现出一个可容一人进入的洞口,里面隐有光亮传出来。

轻吸了口气,再次看一眼怀中的野火,炫夜大步走了进去。

身后,山石自动恢复原状。

洞口,砰的一声闷紧。

“师傅就知道,没有看错你!”

斜椅在锦榻上,原本微垂着的双目的中年男子猛地直起身子。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人便已经到了炫夜的近前。

目光落在炫夜怀中野火那张苍白的小脸上,中年男子苍白如纸的脸上少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就知道,你一定长得和你娘一样的美!”

抚摸,指间温存!(2)

抬起手掌,中年男子留着尖利指甲的手指缓缓地掠过野火的脸,动作隐约有几分温存的味道。

突然,他面色一冷,血红色的眸子便暴戾地看向了炫夜。

“怎么?!”

“师傅?!”

炫夜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和表情俱是十分无辜。

“你不喜欢我摸她?!”

中年男子显然没有被他骗到。

在他向野火的脸探出手指的时候,炫夜曾经下意识地将身体向后倾斜,似乎是想要躲过他的手指。

虽然那动作很微小,而且炫夜很快地重新挺直了身子,他仍是发现了。

“我只是有点累了!”

炫夜露出报歉的神色。

猛转身,中年男子大步走向台阶上的锦榻。

“去吧,把她送到我的房里!”

“师傅,野火她个性暴燥,我看,还是关到牢房里的好!”

炫夜垂下脸,目光躲在阴影里看不太真切。

中年男子的瞳孔猛地收缩,紧接着就顿住步子向炫夜转过了脸,一字一顿地道。

“把、她、送、到、我、的、房、里!”

他的语气很低很沉,并没有太多愤怒的味道。

但是,炫夜明白。

一旦他是这样的表情,反正证明了他已经到了愤怒的极点。

他的师傅从来不会把一句话说第三遍给别人听,他也不会是例外。

没有再犹豫,甚至没敢有片刻的迟疑,炫夜迅速答应道。

“是!”

说罢,他迅速转身,抱着野火拐入了通向后面的石门。

顺着通道一直向后,有四间并排的石室。

左边是他的房间,中间是师傅的房间,右边二间一间是牢房一间是贮藏室。

此时,牢房里悄无声息,木门上的小窗子没有半点声息传来。

不出意外,他上次离开时被抓来修缮石洞的那几个人,已经成了那株树的美餐了吧。

这一路上,炫夜始终抬起脸,没有敢去看怀中野火的脸。

抚摸,指间温存!(3)

师傅要做什么,炫夜不难想象。

他在师傅的房中看到过一间画像,那画中的女子和野火几无二致。

也只有面对那张画像的时候,师傅才会偶然露出温情的目光。

那目光,就和刚才师傅看向野火时偶然闪过的目光一样。

甚至,他也曾经抓过不少长得与那画像中女子相同的女人回来,送入师傅的房中。

可是,无一例外。

那些女人全部都是很快就被丢出去,成为那株树的宵夜或者早餐。

推门走进去,将怀中的野火放到那张华丽地深红色大床上,炫夜转身便走。

恰在此时,床上的野火竟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呢喃。

很低的一声,却让炫夜的脚步一下子变得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

既然你我都没有亲人,那咱们就做亲人好了!

炫夜的耳边,不知道怎么的就闪过了野火的声音。

那温存的声音仿佛一根尖刺,不仅刺疼了他的耳朵,也刺疼了他的心。

他的心也会为谁疼吗?!

跟随师傅的六年来,这是第一次。

缓缓的,仿佛那一个转身废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终于,炫夜还是控制不住地转过身来,看向了床上的野火。

跳跃的火光中,她的脸越发显得苍白。

那微垂着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让那张精致的小脸更添了几分柔弱和无助的感觉。

此时的野火,恍惚如那夜醉酒之时的她。

不!

你不能对她心软。

那个女人杀掉爷爷的时候心软过吗?!

不要忘了,是她的娘杀了爷爷!

父帐子偿,母欠女还,很公平!

她是你的仇人,仇人!

炫夜在心中大叫道。

“野火,如果要怪,就怪你有一个那样阴狠毒辣的娘吧!”

恨恨地低语一句,炫夜猛地转身,冲出了木门。

门外,中年男子静静地倚着石墙站着,手中把玩着一只空了的金酒杯。

看到师傅,炫夜不由地心脏缩起。

抚摸,指间温存!(4)

看到炫夜出来,中年男子的表情倒是没有多久变化,他只是懒洋洋地伸过手掌,将那只空了的金杯子送到他的面前。

“去,捉两只九香虫来泡酒!寻常女子只要一只便会变成荡妇,她用两只,足够了吧。”

中年男子的语气,却似是在询问。

“回师傅的话,够了!”

炫夜垂着脸答道。

“那还不快去!”

中年男子丢下五个字,转身走到前面去了。

眼角余光扫一眼身后的木门,炫夜捏着杯子走向了出口。

九香虫,不过就是一种小甲虫而已,生在他处不过也就是一味普通的中药。

偏偏这文血川的九香虫,却是非同一般。

只需浸在酒中,让酒沾了它的香气,便可将美酒化成强力春药。

一般男女,只要泡过一只九香虫的半杯酒便会失了心性,不能运功,不能作法,只思淫乐。

如果用两只的话,那对于野火,无疑意味着一场灾难。

这种虫子,在文血川并不多见。

但是,炫夜熟悉它们的习性,甚至知道它们的老巢。

对于炫夜来说,抓它们易如反常,可是今天,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几次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