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儿在旁边轻声开口,她腿脚不好,没能参与到抓捕”行动中,所以一直在旁边仔细观察,越看就越疑惑,虽然对方忽然不见的一瞬有些诡异,但……还是不能给人半点鬼魂缥缈无依的感觉。

“是啊娘娘,奴才好像抓到了衣角,滑滑的,所以一下就脱手了,鬼怎么可能有衣服呢?”

“鬼当然也有衣服,就是没有实体。这么说,我好像也碰了一下,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啊。”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都进来,我要好好想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姜德海,你扶着小易子到暖阁里,看看他的伤。”

“不用,奴才回自己屋。”

小易子连忙叫了一声,却见宁溪月沉声道:“行了,这个时候还讲究什么?找个人去把云涛……算了,这会儿有些危险,明日吧,明日再叫云涛过来。”

“娘娘不用担心,虽然挨了一下,但奴才觉着没事儿。”

虽然小易子嘴上说得硬,但从他那宛如打摆子的身体,众人也知道他的伤势远没有说得那般轻松。

当下宁溪月几个心腹的太监宫女就进了寝宫暖阁,其他人都安排在就近偏殿歇息。

让小易子趴在塌上,李庄揭下他的衣服,只看一眼,便惊叫起来:只见小易子白皙的后背上,此时有一个隐隐发青的手印,已经肿了起来。

“难道……真是鬼?这不明摆着是鬼手印吗?”

姜德海脸色发青,喃喃念叨着,被素云瞪了一眼,这才醒过神,瞬间冷汗就出来了,正要找话描补几句,就听宁溪月沉声道:“鬼手印就一定只有鬼才能用吗?小宁说的那些江湖故事里,用这个的人也不少。”

“对对对,我也听云大哥说过,这是一门很寻常的功夫,不过练得过程很残酷,所以许多人也就是会点皮毛。”

小易子抬起头补充,宁溪月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你这个模样,就别争着说话了。”

素云道:“咱们这里,属他跟着云涛,最懂这些,这个时候可不是要争着说话呢?不过看他这份精神,今晚应该没事。”

话音未落,忽然就听外面有脚步声纷至沓来,似是许多人进了院子,素云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连忙道:“娘娘,这定是在附近巡守的侍卫们来了。”

第三百八十章 对策

“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宁溪月皱眉,对姜德海道:“你去问问。另外,找几个高手,带着你去叫云涛过来。我想,有侍卫跟着,那刺客应该不敢露面。更何况,他们的目标是我。”

素云将身子凑近宁溪月,沉声道:“娘娘敢肯定,这是人假扮的?”

宁溪月点点头,目光在众人身上看了眼,压低声音道:“不过我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做,所以你们先不要说什么。我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的,等静下心来,要好好筹划一下。”

“知道了。”

众人齐声答应,这时门外已经有侍卫在向宁溪月行礼,一边高声问着永庆宫出了何事。姜德海便转身出去,按照宁溪月的吩咐,先问了对方迟来的缘由,然后说是疑似闹鬼,伤了小易子,又让护卫们陪他去找云涛。

云涛很快就赶来了,担心之情溢于言表,小易子看见他这模样,便笑着安慰道:“我没事,都是娘娘蝎蝎螫螫的,非要你过来,其实不就是挨了一掌吗?我好在身子骨结实,若是娘娘,保不齐这一掌就要了她的命呢。”

“你闭嘴吧,脸都这么白了。”

宁溪月瞪了小易子一眼,见云涛面色严肃,她便沉声道:“如何?可是很要紧?若真如此,也顾不上了,我立刻派人去宣太医?”

云涛摇摇头,凝重道:“便是太医院院正过来,大概也无用。若要救小易子,怕是还要请宁少爷出手才行。”

小易子吓了一跳,连忙道:“云大哥,我们娘娘经不得事,你别吓她,怎么就要请宁少爷出手了?”

云涛生怕宁溪月误会他兴师动众,连忙解释道:“这鬼手印,本是江湖上一门寻常功夫,练到家的都不多。可小易子这掌印,分明是已经练到了极厉害的火候,而且周围肌肤发黑肿胀,可见这人掌上是淬了毒的,如此一来,就得宁少爷这大行家帮忙解毒。”

宁溪月一听,竟然掌上还带毒?这事儿非同小可,因沉声道:“既如此,我立刻就派人去找小宁过来。”

云涛连忙道:“娘娘不用着急,掌上之毒,没有烈性的,多是慢性,还是等到明日吧,这会儿宫门怕是也落锁了。”

素云连忙道:“娘娘,云涛的话倒提醒了我,宫门落锁,等闲人出不去,既如此,何不禀报了皇上,大搜后宫,不信搜不出这个鬼来。”

宁溪月看了她一眼,慢慢道:“这么大的后宫,真要藏个人,哪里藏不住?除非你能调动一支几万人的军队,齐齐涌进来,围成一个圈,慢慢收缩,许还有用,可是这个可能吗?根本不行。”

素云气馁,这里云涛便沉吟道:“奴才看小易子这伤,此人最开始怕是要用爪,后来临时改爪为掌,他……是真存心要杀娘娘的。”

“怎么说?”素云连忙问,就见云涛眯了眯眼,沉声道:“如果用爪,娘娘的心脏……怕是要被捏碎了。”

虽只是一句话,但素云想到先前那一瞬间的凶险,不由吓得面色惨白。

宁溪月也觉身上发冷,心里涌起一阵后怕,喃喃道:“我只以为是有人装神弄鬼,哪里想到……竟会有杀手。就算要我的命,这也太急切,太简单粗暴了吧?”

小易子苦笑道:“怕是最开始的确只想装神弄鬼,谁成想娘娘竟然不怕,还叫着要人出来对质,如此才激起了对方凶性。云大哥,你能不能大致推断出这是什么人?既然鬼手印练到这个地步,江湖上不可能籍籍无名吧?”

云涛摇头道:“我进宫多年,江湖上的门路虽然还知道不少,人才确实生疏了,不过有宁少爷在,或许能找出这个人。”

“这真是好人有好报,谁能想到?当日一时好心认了个干弟弟,过后还有这么多戏份呢。”

宁溪月挑挑眉,云涛和小易子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微笑起来,暗道这个时候,娘娘还能有如此乐观豁达的精神,当真难得。

“娘娘实在镇定,连奴婢都吓得糊涂了,一时间都分不清是鬼是人,您怎么就认准了对方是人假扮的呢?”

小易子被云涛带回他自己的住处休息,永庆宫各处加强守卫,早有人去禀报谭锋,宁溪月便回到寝宫等皇帝陛下前来,素云递给她一杯茶水,趁着这难得的空儿,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身形不对。”宁溪月拨着茶盏盖儿,淡淡道:“那人飞过来的时候,乃是逆风而行,他的斗篷被扬起,里面是短打扮,遮掩不了身形,更何况,你什么时候听说过,鬼还有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的。”

素云惭愧道:“还是娘娘目光如炬,奴婢当时因为害怕,就只看到他那白色披风,飘飘荡荡的,竟浑没注意这些。”

宁溪月微微一笑,说道:“你当然害怕,我之所以不怕,是因为我从小就不信这些,观察的便要仔细些。”

她喝了一口茶水,想了想又道:“至于后来这人忽然间就没了影子,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那斗篷的问题。外面是白色的,里面是黑色布料,只要他动作够快,落到树上后将斗篷调个个儿,自然也就谁都发现不了了。”

“还有这样的操作?这也是……宁少爷跟娘娘讲过的江湖手段?”

素云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宁溪月微微点头,心中却想着:这可不关小宁的事,我们现代的电视剧电影里,很多这种桥段的。

“素云,我有一个想法,只是还有些举棋不定……”

宁溪月不等说完,就听院中有脚步声,她便站起身道:“想是皇上来了,得!等会儿再说吧。”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奴才们参拜的声音响起,她便一挑眉,笑道:“来得够快,这就进屋……”

一边说着,便要迎出去,刚迈步,就见门帘被一把掀开,谭锋面色铁青地走了进来。

一向从容沉稳的皇帝陛下,这一次是真的怒火万丈,以至于连面上表情都管理不住了,冷沉的好像随时都能掉下冰雹。

不过看见爱妃,谭锋的面色还是和缓了一点,宁溪月便上前道:“皇上,臣妾没事,就是小易子为了保护我,受了伤。我原本有个想法,所以没让宣太医,如今既然您都来了,那就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谭锋点点头,于得禄便出去吩咐人宣太医。这里谭锋详细问明事情经过,面上怒色收敛,不过眼中杀机却是快溢出来了。

“臣妾知道皇上怎么想,只是没有证据,还需谨慎行事。另外,舒妃和皇贵妃皆为赐死,虽说她们是罪有应得,可天下臣子百姓未免觉着皇上过于酷烈,臣妾不想让您因此而背上非议。所以,这一回的凶手无论是谁,臣妾请皇上从轻发落,幽禁便好,至不济打入冷宫,可千万别再浪费白绫和鸩酒了。”

谭锋:……

“你就是这一点不好,太过心软。只想着饶她们一命,可她们害你,何曾有过半点心慈手软?玉妃曹贵人倒是没赐死,只被打入冷宫,到头来,依然成了别人害你的工具,还是丢了性命,既如此,何不一劳永逸?至于名声,管它呢。”

宁溪月忍不住一笑,伸手在脸上刮了刮,羞着谭锋道:“人家做皇上的,都是把名声看得比天还大,到您这里,成了管它呢,这话若传出去,您纵有天大功绩,一个骂名也是免不了的。”

说完不等谭锋再说话,她便又抢着道:“更何况,谁说臣妾是心软了?我恰是铁石心肠,才会做这样提议。幽禁也好,打入冷宫也好,这可都是生不如死,是比赐死还要凄凉的结局,又保全了皇上名声,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也罢,就依你吧。”

谭锋想了想,爱妃这大概是不欲多造杀孽。当日愤怒之下赐死舒妃和皇贵妃,事后太后也曾委婉劝过他。若不是宁溪月秉性纯良,太后知道错不在她,只怕就要连她一起埋怨上了。

想到这里,见宁溪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便笑道:“听爱妃这么说,你对揪出幕后主使是胸有成竹了?”

“不敢这么说,臣妾倒的确有一点想法。”

宁溪月抬起头:“我刚刚正想和素云说,皇上就来了。”

“哦?说来听听。”

谭锋也来了精神,就听宁溪月沉声道:“我问过侍卫们,之所以来的这样迟,乃是因为他们正在轮换时间,这后宫守卫森严,也只有各班轮换时,有那么一点可乘之机,这鬼到得如此巧合,臣妾不信,这背后必定是有人了解宫中侍卫们的巡逻时间,特意做出如此安排。”

谭锋心中已经锁定了人,只是苦无证据,此时听宁溪月说的头头是道,不由精神大振,笑道:如果爱妃能有办法将那人揪出来,哪怕就是不赐死,也总算一劳永逸。

宁溪月得了谭锋鼓励,也是精神抖擞,继续道:“先前素云说,趁着宫门落锁,大搜后宫,将那刺客找出来。我倒是笃定这人不会出去,可偌大后宫,又有熟悉情况的人帮忙,要搜寻他,与大海捞针无异,就算真搜到了,也怕他狗急跳墙,害了别人。既如此,倒不如主动一些,引君入瓮。”

“哦?你打算怎么做?”

谭锋认真点头,就听宁溪月沉声道:“臣妾不肯让人明说今晚的事,就是在考虑这一计的可行性。到时候表面上说不是闹鬼,但暗地下,造成一种我只是安抚人心,实则外强中干的假象。”

第三百八十一章 立储

“你是希望那幕后主使错以为你被吓到,于是派那鬼魂前来再接再厉吗?”

谭锋若有所思,宁溪月点头笑道:“便是如此。到时让小宁潜伏在我宫中,管它什么魑魅魍魉,它就是个真鬼,也要剥了它一层皮;是人假扮,那就更万无一失。”

“这倒是个好办法。”谭锋点点头:“就是这其中火候,要好好掌握,幕后主使到今日还不露痕迹,可见是个聪明人,一旦出点纰漏,她是绝不会上当的。”

“臣妾晓得,皇上您就等好吧。”

想到假鬼落网的情景,宁溪月不由有些得意,胸中郁闷之气也吐出不少,眉飞色舞道:“说起来,这还多亏当日皇上的启发,不是您出主意引诱皇贵妃在夏蝉面前露馅,那案子还不知要纠缠到何时?今日臣妾不过是略略改良,现学现卖,让皇上见笑了。”

“不就是想要朕夸奖几句吗?还非要这么一副惺惺作态的谦虚样子。”

谭锋哈哈一笑,心情也舒畅不少,伸指头在宁溪月额头点了点:“好,你这个主意特别好,不愧是朕的爱妃,当真冰雪聪明,明日就让小宁进宫走一趟,然后让他大摇大摆出去,再秘密潜回来。”

“知我者皇上也。没错,就这么安排着。”宁溪月和谭锋一击掌,满心都是运筹帷幄的欢喜。

然而有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谭锋那句话是不错的:幕后主使很聪明。但他也没料到,幕后主使吸取了舒妃和皇贵妃的教训,如今不仅聪明,还特别谨慎,甚至做贼心虚之下,胆子都变得很小了。

宁溪月忙着派人营造“永庆宫闹鬼,皇贵妃吓坏了,表面却非要硬撑”的假象同时,皇后也在坤宁宫听取了芙蓉的汇报。

当得知派去扮鬼的家伙一时间没忍住,对宁溪月出手,甚至伤了个小太监,她忍不住勃然大怒,咬牙低吼道:“谁许他出手了?先前你没嘱咐过他吗?只要扮鬼就好,引起注意便立即退走。”

芙蓉无奈道:“我也问过,可那个叫老七的人说,当时皇贵妃毫无惧色,站在那里指挥若定。他就觉着扮鬼这一条道儿恐怕行不通,不如痛下杀手,一劳永逸。反正日后皇上找不到证据,也不能就将罪名按在娘娘头上……”

“糊涂混账东西。”

皇后险些气得背过气去,恶狠狠道:“本宫费尽心机,装神弄鬼,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一个不着痕迹吗?凡事一旦露了人为痕迹,别说以皇上的精明,很容易追查过来,就算查不到我头上,他心中也必定生疑,到那时,我如何自处?”

“娘娘说的是。只是,如今事情已经做下,娘娘便杀了他也无用,咱们该怎么办呢?”

“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

皇后娘娘双手握成拳头,在桌子上狠狠捶了几下,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想个法子让他们悄悄离开,越快越好,之后给我隐匿形迹,再不许出现。”

“啊?”

芙蓉有些犹豫:“娘娘,好不容易才……”

“不必多言,快让他们离开。不管皇贵妃那边有什么动静,她是真吓到也好,假吓到也罢,都不用管,这件事以后谁都不许议论。”

芙蓉明白皇后这是要趁事情毫无线索之前,迅速撇清自己,只是她又有些不甘心,因小声劝道:“娘娘您费心筹谋了这许久,不如……再等两日……”

“不等了,一刻都不能等。”皇后的目光无比坚定阴沉:“按照本宫说的做,不要抱侥幸心理。当日舒妃和皇贵妃是怎么栽的?不就是因为这份侥幸吗?如今我们已经出了纰漏,能够全身而退就最好,不要再强求了。”

“是。”

芙蓉见主子十分坚决,也就不再劝说,虽然她心里觉得十分可惜,但娘娘说的也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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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啊,这不科学,你知道吗素云?这事儿不对劲。”

半个月过去了,宫里风平浪静,哪怕永庆宫上下努力执行了宁溪月的命令,将“外强中干”形象营销的十分到位,然而那些鬼魂却再也没出现过。

宁溪月是在第二天才知道鬼魂不止一个,而张宁更是凭借丰富的江湖经验推断出,那些人很可能是东瀛一种叫做忍者的死士所扮。

忍者宁溪月当然是不陌生的。影视剧和小说中,这种人通常是以旁门左道形象出现,擅长隐匿易容迷药之类,神鬼莫测,当然,最后几乎都成了大侠们高光时刻的牺牲品。

根据张宁所言,这个时代的忍者继承了影视剧中前辈们的优良传统,且他们十分稀有罕见,所以哪怕把鬼手印练到这个地步,江湖上也没有他们的传说。

张宁对忍者也很有兴趣,摩拳擦掌打算逮两个回去研究研究,当时他眼冒绿光的模样让宁溪月印象深刻,非常严肃地叮嘱这小子不许进行活体解剖,并且让谭锋将这话捎给程启,要他看着点。

只可惜,半个月了,张宁伪装成一个小太监,在永庆宫忍着对程大哥的思念,守着宁溪月几乎寸步不离,结果别说忍者了,连忍者汗毛都没看到一根。

“邪了门了,怎么能忍这么久?后宫虽大,但人多眼杂的,也不是那么好隐藏的吧?吃喝拉撒睡,这一不小心,那就容易暴露行藏啊。”

宁溪月还在碎碎念,素云则充耳不闻,倒是旁边宛儿不忍心主子自说自话,笑着道:“或许经过那一次后,这几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被吓跑了呗。”

“闭嘴。”宁溪月瞪着宛儿:“他们要是跑了,我去哪里找?半个月的心血,岂不是都白费了?”

“不然怎么办?”宛儿摸摸鼻子,讪讪道:“人家就不出来,娘娘还能揪着尾巴拖出来怎的?”

“等!我就不信了。他们只是忍者,又不是土行孙,还会飞天遁地不成?哼!不就是比耐性吗?我难道会输?”

这一等,就等了半年。

张宁在三个月前就走了,潜伏在永庆宫中两个月,用他的话说,自己都快长毛了,对干姐姐很够意思了,以后有事,还是随叫随到吧,这么贴身保护着,得到猴年马月去,他可不想一辈子做小太监。

当时还把宁溪月给气得够呛,抓着他一通晃,一定要看看他哪里长毛了?最后桀骜少年指着自己的心:“这里,这里快长毛了,我都两个月没见程大哥了。”

皇贵妃娘娘翻个白眼:“瞅瞅你这点出息。”

张宁针锋相对的回了句:“我肯定比你强,你要是两个月不见皇上,未必比得上我呢。”

一句话噎得宁溪月哑口无言。直到人都扬长而去了,她才猛然想起最重要的事:“这混小子,他……这就是把程启给哄上手了?哎呀程启你这立场不行啊,怎么就不能再坚定点儿呢。”

事实证明,张宁的决定是英明地。半年之后,又等了半年,曾经出现过的那几个所谓鬼魂,无影无踪,而后宫轰动一时的闹鬼事件,如今无声无息,连宫女们都很少提起了。

这样也不错啊!

宁溪月心想:看来皇后终于明白,害人不是那么好害的,一旦害不成,自己担惊受怕,不值得。她都是皇后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大家和平相处,共建一个和谐安宁的后宫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勾心斗角,争得头破血流呢?

皇贵妃的心态摆得很端正,她下面几个奴才心里倒是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在这些人心里,甚至是隐隐盼着皇后继续出手的:就这么一步之差啊,皇后怎么就缩了呢?你就像舒妃和曾经的皇贵妃一般,勇往直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好吗?只要你倒了,我们娘娘成为皇后,那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所以皇后的心思其实也没错,人性都是贪婪的,这些永庆宫的奴才就觉着自家主子最好,最能匹配皇后这个位子。只不过宁溪月完全不会这样想,她并不想做皇后。

“为什么要做皇后呢?身份地位吗?可这些我都有了啊。皇上的敬重和宠爱?这些我也都有啊。最重要的,是我认为,皇后和皇贵妃两个称呼比起来,还是皇贵妃更好听些。”

这是宁溪月私下里对素云说的话,管事姑姑听完后,只能赠送主子一脸的面无表情,实在是连吐槽都不知道该怎么吐了。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宁溪月觉得自己这穿越人生就算完美圆满。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事实证明,想让皇后放下疑邻偷斧的心思,那实在太困难了。

谭锋不欲再选秀,后宫大封了嫔妃后。很快,小皇子两周岁的生日也到了,皇帝陛下又下了一道重磅旨意:封皇贵妃所出的皇长子为太子。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宁溪月也是吓了一跳:这不是胡闹吗?儿子还没长成,谁知道他是条虫还是条龙?皇上就这样将一个国家压在他肩上,不仅仅是对儿子不负责任,也是对国家百姓不负责任。

然而她反对没有用,满朝文武个个欣慰,对这项旨意十分拥戴,大家纷纷表示:有了储君,大家心里也就都有了底,干起活来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特别的精神抖擞。

消息传来,宁溪月目瞪口呆,表示无法理解这些封建王朝大臣的脑子。

皇帝才二十多,且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英明决断,就算将来刷不到千古一帝的成就,但在古今帝王中名列前三甲肯定没问题,你们心里有什么没底的?立了一个襁褓中刚会叫娘亲的小屁孩,心里又有什么可有底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 巫蛊之术

不管宁溪月有多么疑惑不解,她儿子成为太子,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一时间,宁府宾客盈门,宁风起虽然在辽东总督的位子上兢兢业业,但京城里不是还有家眷吗?于是大小官员和家属们齐齐上阵,誓要在第一时间内,把自己和太子外公家的关系再提升一个台阶,为将来的升迁之道打下坚实基础。

于是,好端端一件大喜事,却好悬没把宁夫人和宁家两兄弟累趴下,连宁红英都暂时放下婚前的准备工作,前来宁家帮堂伯母的忙。

就连张宁也没逃掉,被宁夫人以“干娘”的身份抓了壮丁,他哪能接待客人啊,尤其是那些文官,不得已之下,只好把程启拉了来,如此帮着宁家两兄弟,总算是将男客这一摊子给勉强撑起,虽不至于面面俱到,倒也没什么缺失。

连着忙了十几日,总算应付的差不多了,好不容易这天觑着个空儿,楚夫人便和宁红英抱怨道:“你说说这事儿闹得,咱们娘儿俩还好,总算女眷们不太方便出门。那些男人们可就没了顾忌,就这么两天时间,你哥哥们和程启都累瘦了,小宁不是这里头的货,哎呀,就是你还没成亲,不然我都恨不能把肖太医拉过来帮忙了。”

一提起肖太医,宁红英整张脸都涨红了,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含羞笑道:“伯母这是关心则乱,我看哥哥们和程公子应对的很妥当,这也是对他们的历练,大哥不必说了,二哥和程公子,将来必定走仕途的。”

楚夫人点点头,笑眯眯道:“皇上对你大姐姐恩宠无双,如今又立了她的孩子为储君,咱们家骤然富贵,这是天恩浩荡。不过你大伯父一向说,越是富贵,越不可张扬。我看你二哥和程公子还沉稳,小宁虽然狂妄些,那是他江湖人的习气,和咱们并不相干。只有你大哥哥,那是匹没笼头的马,不过有你伯父和我镇着,料也无妨。”

宁红英笑道:“可不是?可惜大姐姐不在家,不然从前她在家那会儿,大哥哥就怕她。”

宁夫人叹息道:“你大姐姐入了宫,这辈子是回不来了。好在她如今是皇贵妃,我们还能时时进宫觐见。你别说,如今我们在家里这样,她在后宫,还不知忙乱的如何?虽说那里的人不多,可能立足到现在的,哪一个是省油的灯?皇上赐死两个妃子,这是多大的怒火?可见她先前处境的凶险,这些还只是明面上,更不用提那些咱们不知道的。”

宁红英忙安慰道:“伯母不用担心,大姐姐吉人自有天相,那些想害她的人,到头来都只会报应在自己身上,不信您算算,从曹贵人,到先前那位皇贵妃,有一个算一个,哪个都没好下场。”

宁夫人慢慢点头,这里宁红英看向窗外,见天已黄昏,她便轻声道:“大姐姐这会儿,我倒不怕害她的人多,我只怕她也如我们这般,要应付数不尽前去道贺的人。不过后宫好像也没多少嫔妃了,唔……应该不至于,是我杞人忧天了。”

后宫中的嫔妃的确不多,但宁溪月一点儿也没有因此而轻松。

这几年,皇贵妃在宫里广结善缘,积累下了一笔巨大的无形财富,那就是人心。

听说她的儿子被立为储君,除了洛嫔,不对,如今人家已经是洛妃了。

除这些拥趸者高兴非常外,平日里一些喜欢宁溪月为人的嫔妃也都各自前来送上贺礼,联络感情。

接下来又有各处的管事太监和女官们,其他奴才也都借着这个机会,或独自一人,或三五成群,前来恭贺皇贵妃。

又有冷宫那些妃嫔,她们如死水般的痛苦生活是因为宁溪月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平日里只有得她帮助,自己也没什么可给对方的,忽然间天降了这样一件大喜事,哪能不表表心意呢?

所以这些日子,宁溪月和永庆宫的奴才们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不过每个人都是累并快乐着。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永庆宫上下欢欣雀跃,当然也会刺痛某些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