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修元下巴微微扬起,冷然道:“恩,就是那副孝贤皇后的心爱之物!”

段修文立刻站了起来,二话不说:“走,回家!”

余下人等又羡又妒的瞪着他,一个个游魂的跟了出来,一路送到了酒楼门口,看着段家兄弟急速奔走的背影大喊出声:“段兄!一定要拿来给兄弟看上一眼啊!”

“上次你说的木樨墨,我这里给你准备十份!不,二十份!”

“你要的尽墨宣纸,我叫下人尽快给带回来,你拿了画就赶紧回来啊!”

段修文脚步一顿,回转身来,笑的温文尔雅,举起手来,拱手道谢:“放心放心,诸位兄台把东西都准备好吧,小弟一定携画来访!”

几人扒着酒楼的门框,探出了大半个身子,恋恋不舍的看着段家兄弟渐渐走的没了影,才垂头丧气的往回走。

八美人图啊,那可是顾恺之的八美人图啊!

据说是按照前朝几个出名的美人画下来的,梁平帝极是喜欢,亲口说,和他几位爱妃生的颇像,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孝贤皇后给收起来了。

恩恩,一定是贤后怕梁平帝玩物丧志。

走了几步,东风公子渐渐的回过味来,他犹疑的看了眼左右,犹豫着道:“把太子踢下马车的女子,车驾到了段大学士府,子文的表妹,又送了他八美人图——”

众人虎躯齐齐一震,脑子里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难道那个把太子踢下马车的,就是子文那位彪悍的表妹?

敢上护国将军府大闹,又两句话弄得护国将军府名誉扫地的那位?

可是真彪悍啊。

段家两兄弟出身豪贵,却没有养成骄矜的毛病,得益于段修文刚进学堂那会儿,很是生了一场缠绵悱恻的感冒,绵延了整个冬季。

付氏多处求医无果,最后在一个老家仆的提点下,叫小小年纪的段修文每日里步行去学堂,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打那以后,这孩子的身体就康健起来。

等到老二段修元进学堂的时候,也就同样办理,那个时候,不大的段修文,牵着更小的段修元,兄弟两个磕磕绊绊一路行走,看的偷偷躲在后面的付氏又是担忧又是欣慰。

所以兄弟两个走起路来俱都快捷无比,连带着跟在二人身旁的小厮也都选那长了一双快脚的。

加上醉仙居离学士府并不算远,兄弟两个也就没有叫车的打算,兄弟两个闷头赶路,后面跟着二人的贴身小厮,亦是闷头赶路。

远远望去,只见两个青衣少年,疾行而去,风吹长袖翩翩欲飞,极为赏心悦目。

不时的有人从路两边的居舍中探出头来,惊叫一声:“小段状元!”

四邻的木门立刻砰砰推开,询问声四起:“人呢,人呢?!”

先头那人一脸惆怅的看着远处,“已经走远了——”

段修文行了一段,瞥到身边的胞弟一脸古板严肃,不由轻咳了声,口齿清晰的吐了一个字出来:“风——”

段修元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雨!”

段修文嘴角微挑,不动声色的继续道:“风雪!”

段修元立刻跟上:“雨云!”

段修元刚上学堂没多久,恰逢大雪,段修文一脚下去,大雪几乎淹没他脚上雪靴,更勿论年幼体小的段修元了,皮裘把小小年纪的段修元裹的跟个球似的,段修文几乎是拖着他滚着前进。

当时幼弟眼圈红红,段修文还真怕他哭出来,就想了这么个招——复习先生教导的功课,来分散段修元的注意力。

兄弟二人逐渐长大,这个游戏也一直持续了下来。

“夜!”段修元刚吐出了雨云二字,段修文的第三个字又来了。

“日!”这般简单,段修元亦是不假思索。

段修文顿了下,别有用心的挑了挑眉,瞥了身边的胞弟一眼,轻咳一声,忍住笑,“风雪夜归人——”

段修元张口接道:“雨云日——”

他说到一半,惊觉不对,立刻闭住了嘴巴,控诉的瞪向了自家的状元老哥:“你又玩我!好玩么!”

段修文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好玩。”

段修元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打定主意不再搭理这个恶趣味的魂淡老哥,真搞不懂,段修文为人明明又恶劣又奸诈,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他!

哼,连自家弟弟也戏耍!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见过拿出诗句的下句来考人对对子的么!

这混球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

在段修元的别扭中,兄弟二人的脚程又提高了三成,转眼间,柳树胡同已经近在咫尺。

远远望见堵在胡同口的一群人,段修元的脚步一顿,板着脸看向了身旁的兄长,“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

段修文跟着停下了脚步,看着柳树胡同口蹲坐一圈的乞丐,哭笑不得。

上次他出门,见到一老翁带着孙子沿街乞讨,那老儿瘦骨嶙峋,孙儿亦是面黄肌瘦,一时间不由起了恻隐之心,身上却刚巧没有带银子,便令身边的段兴铺了笔墨,即兴做了副田舍翁的水墨画。

水墨画上一老翁一小儿,老翁牵牛,小儿骑坐牛上。

老翁戴着斗笠,双手背在身后,手里牵着松垮垮的缰绳,小儿趁着老翁看不见之际,在牛背之上翻身倒立,顽皮之极。

山下炊烟渺渺,山间阡陌交错,农趣十足。

这对祖孙得了段修文的画,转手卖掉,得的银子购了几亩薄田,倒真做起了田舍翁。

此事被京城中人奔走相告,一时间传为佳话。

人人都以拥有一幅小段状元的亲笔书画为荣,尤其是那幅田舍翁,更是被炒成了天价,最后被当今的二皇子收入囊中。

然后就出现了现在的情况。

段修文一眼扫过,倒是发现了不少面熟的,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其中的一个大胖子,他穿了一身打满了补丁的布衫,委委屈屈的蹲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一个发酵过度的白面馒头,就没见过这么白这么圆润的乞丐!

段修文走到他面前停下,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四海钱庄的大老板什么时候变成乞丐了?”

男神段修文,哦呵呵呵呵呵~~~~

第八章 草吃完了,牛跑了

大胖子气喘吁吁的站了起来,瞪圆了一双小眼睛,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副卷轴,恼怒的往段修文身上一摔,“你还说!你上次说的,画的什么牛吃草,欺负我大老粗不识字!这分明就是一副空白卷轴!”

段修文不动声色的接过画轴,展开,见到上面一片空白,一直面带微笑的脸突然严肃起来,“薛老板,你可是在半途中把这画轴打开了?!”

薛胖子一时心虚,声音低了下去:“就,就看了一眼。”

说完这句,想到看了一眼的后果,薛胖子依然难以抑制心中愤怒,“要不是看了这一眼,我也发现不了你骗我!”

段修文长叹一声,拍了拍薛胖子的肩膀,“老薛啊,老薛,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他一弹手上的空白卷轴,“你说说,我画的这是什么?”

薛胖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牛吃草啊。”

段修文点了点头,“你看这牛吃完了草,草自然就没有了。”

薛胖子一下瞪圆了眼睛,呼哧呼哧的叫道:“那还有牛呢!”

段修文一脸沉痛的看着他:“我叫你回家再打开的!结果你路上打开,牛一看到路边的草,就跑了!”

跑了——

薛胖子目瞪口呆,满脸呆滞。

半晌,他小声问道:“真的跑了?”

段修文亦是压低了声音,严肃的道:“真的跑了!”

一旁的段修元捂住双眼,不忍目睹,牛吃草,牛跑了,这种蠢话还有人信?!

他的视线向着两边一扫,注意到周遭那些扮做乞丐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闪烁的目光不时的向着段修文看去,那目光里满是钦佩和惊叹。

“听到了没?小段状元画的牛活了!”

“太厉害了,不愧是小段状元!”

“我要回家告诉主人,要多派些人手来求画!”

段修元:“…”

那边薛胖子已经接受了他的牛被路边的野草拐跑的事实,一双小眼里满是祈求的看着段修文,“段相公,你,你看——”

段修文轻咳一声,拍了拍薛胖子厚实的肩膀,“薛老板,你看,上次是你开了七天粥棚——”

薛胖子立刻叫了起来:“我接着开,这次再开七天,不,半个月!”

段修文点点头,对薛胖子的上道十分满意,他一挥手,“笔墨拿来吧!”

薛胖子身边两个比他还潦倒的乞丐,把身后背着的包袱一解,神奇的变出了一套文房四宝。

段修文逐一看去,开口赞道:“老板果然财大气粗,这尽墨纸,木樨墨,可都是千金难求啊!”

薛胖子十分得意,下巴上的肥肉抖了两抖,“那是,怎么着也得配的上您的墨宝啊!”

段修文温文的笑了笑,段家的两个小厮机灵的围了上来,段修文一个眼神飞过,段修元无奈的堵住了最后一个缺口,四人围成一圈,刚好挡了个严严实实。

薛老板踮起脚尖,也看不到分毫,最后只好悻悻的立于一旁,扯着嗓子喊道:“小段相公,这次你也要好好画啊,俺还要那只会跑的牛!”

段修文手腕一个哆嗦,一滴墨水滑落,那连绵不绝的屋檐上顿时出现了黑黑一坨,仿佛一只乌鸦飞在了百花丛中,碍眼至极。

段修元担心的看着他,“兄长?”

段修文镇定自若的道:“无妨。”

说着,他干脆把毛笔投入砚台之中,狠狠的蘸了一泡浓墨,接着挥笔而下,一道,一道,又一道,从上往下,仿佛刷墙一样,一道道墨迹占据了原本洁白的纸面。

段修元看着欢快异常,眉眼都翘了起来的段修文,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段修文如此奸诈,世界上总是有层出不穷的傻子锲而不舍的自投罗网。

很快,那一张宣纸都被浓墨占据,段修文吐出一口长气,似模似样的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小心翼翼的卷了起来,欢快的对薛胖子招了招手。

薛胖子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如领圣旨一样,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满怀期待的看向了段修文。

段修文板着脸,严肃的开口道:“老薛啊,这次不要再中途打开了。”

薛胖子小鸡啄米样连连点头:“一定一定,那这次您画的还是那头会跑的牛?”

段修文摆了摆手,认真的道:“我这次给你画的是京都雪夜,一共画了上百的行人,有冒雪赶路的货郎,有嬉笑玩耍的孩童,还有几十间大大小小的房屋,对了,你那四海钱庄也在里面。”

薛胖子眼睛一亮,登时欢喜的抓耳挠腮,却说不出话来。

知道他的心事,段修文体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道:“不妨多开上几天粥铺。”

薛胖子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段修文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左右,笑道:“段某的规矩,诸位也都晓得,今日就不耽搁诸位办事了,告辞告辞!”

剩下扮做乞丐的,不少都是大家豪族里的管事,闻言却都举起手来,抱拳应道:“哪里哪里,今日见了小段状元的新画,已经不虚此行!”

“小段状元,您慢走!”“下次我们主子自己登门求取,您可千万给个面子啊!”

段修文微笑着挥手示意,段修元一声不吭的跟在他身边,待走的远些,闷哼一声,发作道:“上百的行人?冒雪赶路的货郎?有嬉笑玩耍的孩童?几十间大大小小的房屋?”

段修文面不改色,依然面带微笑,轻描淡写的道:“雪太大,都盖住了。”

段修元:“…”

天上随便什么神仙下凡,快收了这个妖孽吧!

待得段家兄弟进门,叶倾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脸板的更严肃的段修元和一脸淡笑的段修文,她不动声色的扫了两眼,心中略有些失望,小段状元眉眼清俊,但也说不上出类拔萃。

须知后宫尽是美人,梁平帝本人亦是相貌堂堂,生下的诸多皇子,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每日里在这样的环境下,叶倾的眼光也变的刁钻了。

段文斌注意到次子的闷闷不乐,不快的呵斥道:“你表妹今儿个过来,你摆着张脸给谁看呢!”

段修文抢先摆了摆手,望了一旁的叶表妹一眼,见她一袭青衣,亭亭玉立,一双若秋水的明眸,不时的瞥过来,心道,母亲说的没错,表妹果然为我情根深种啊。

段修文还是很维护这个弟弟的,他温声笑道:“方才在胡同口,又看到了四海钱庄的薛老板——”

他刚开了个头,段家的人立刻感兴趣的围了过来,叶倾不明所以,段修文便体贴的讲了下画图资助乞丐爷孙惹来的麻烦。

叶倾眼中异彩连连,对段修文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宫中出来的人,虽然不一定有一副黑心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品质却是绝对无缘的。

自己没有的东西,便格外羡慕那有的。

段修文不急不缓的把事情逐一道来,包括为薛老板画的第一幅图牛吃草的图,他说话时声音温和,叙述的条理分明,一桩小事,竞像是讲故事一般,叶倾听得津津有味,她怀里的段蔓娘亦是睁圆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不知不觉,叶倾撞进了段修文那一双带笑的眼中,下意识的想着,他声音可真好听!

怪不得京城中那么多女子为小段状元痴狂,这么温柔可亲的一个人,倒是有些像是前朝驸马萧白。

说起来,段修文和萧白有些像,都是才高八斗的大才子,不过萧白考中的是探花,一下就被九公主看中了,对了,九公主,就是三皇子的胞妹,亦是梁平帝的幼女,自幼受尽宠爱,养成了一副嚣张跋扈的性子。

萧白成了亲以后,仕途无望,借酒浇愁,结果一次醉酒后失足落水,死的时候不过才二十三岁!

让人寒心的是,过了没两个月,九公主就改嫁了。

叶倾心中冷笑,皇家的人就是这么的无情无义。

幸好当今显庆帝只得三个成年皇子,另有一女,年纪却还小,似乎和段蔓娘差不多大,段修文倒是没有尚主的危机了。

叶倾收回思绪,段修文的讲述也进入了尾声,听到段修文涂黑了一张宣纸,还堂而皇之的说,画了数百行人,数十房屋,叶倾半张嘴巴,眼神诡异的看着段修文,心道,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段修文和萧白,一点都不像好么!

这位状元表哥,一肚子的墨水,配合上这温文尔雅的外表,还真是骗死人不偿命!

叶倾心中登时警醒,一定要和这位状元表哥保持距离,千万别做出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说不准哪天就被这位表哥给绕里了!

打定主意后,叶倾低眉垂首,一双眼只盯着自己鞋尖,一副大家闺秀知礼守节的模样。

段修文无意识的瞥了一眼,见她这副模样,倒是微微一怔,心道,表妹到底是大家出身,明明心中爱我若狂,却还做出这么副知礼守节的模样,倒是有趣的紧。

只是她既然敢把太子踢下马车,就绝不会是这么个乖巧的性子,段修文顿时起了逗弄这个表里不一的表妹的心思,一定比段修元还好玩!

男神脑补帝,哈哈哈哈~~请一定牢记,每一个出场的男主候选都是渣男,╭(╯^╰)╮

第九章 哥哥,要牛!

段蔓娘惦着脚尖向下,小身子一出溜从叶倾怀里滑了下来,颠颠的跑到了书桌前,爬上了靠背椅,跪坐在了椅子上,铺开纸张,眼巴巴的盯着段修文:“哥哥,要牛!”

一屋子的段家人哑然失笑,付氏笑的合不拢嘴,一把将段蔓娘小小的身体揽到了怀里,连声笑道:

“哎呦我的傻闺女,你哥哥要是画一只牛活一只,咱家以后就光卖牛了!”

段蔓娘却执着的盯着段修文,段修文上前一步,宠溺的揉了揉段蔓娘柔软的头发,“好,哥哥给你画牛!”

说着,他接过段蔓娘手里的毛笔,抬笔而下,一蹴而就,片刻工夫,一幅牛吃草的水墨画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牛吃草,果然只有牛和草,不过寥寥数笔,却把一低头啃草的老牛画的栩栩如生。

段蔓娘如获至宝,腮帮子使劲鼓起,吹了又吹,小心的捧在手里,看向了段修文:“哥哥,什么时候牛就活了呀?”

段修文笑眯眯的道:“你拿回去,千万别偷看,睡上一夜,等明天早上,牛就活了!”

叶倾诧异的看了段修文一眼,心道,难道又是牛吃草,牛跑了的把戏?可是这幅图上明明有牛也有草。

注意到叶倾疑惑的眼神,段修文顽皮的眨了眨右眼,叶倾一怔,想到从前元妃刚入宫那会,梁平帝和元妃经常在无人注意时,玩这些暧昧的小动作,表哥表妹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叶倾视若无睹的快速转过了头。

段修文轻笑出声,叶家表妹和传说的一点都不一样,这么容易就害羞了呢,和小兔子一样,又想看他,又怕被他看到,真好玩。

段蔓娘睁圆了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蔓娘不看!”

又扭头看向付氏,“娘,快快吃饭,吃了饭蔓娘就要去睡觉了!”

段家几人连着叶倾又是一阵大笑,家里有个小孩子,实在好玩的紧。

段文斌咳了两声,开口道:“正好,吃完了饭,我也有话对叶倾讲,那就早点开饭吧!”

段府这样的人家,家里的厨房是时时的备着火的,各色鲜蔬肉类也都有,为的就是主子们一时嘴馋又或者来了客人,整治一桌酒席也不过小半个时辰。

很快,几人在花厅坐定后,一道又一道美食被端了上来,付氏作为主母,坐在了叶倾身边,拿起公筷,亲自为她夹菜,“尝尝这个,刚下的新藕,用水焯过一遍,放上花椒大料和醋,拌好以后盖上盖子焖入味,吃着清爽可口,十分解暑。”

叶倾小口的夹了,咬上一口,脆脆的,酸香麻辣,的确可口。

一眼望去,这桌子酒席也都是常见的时令鲜蔬,菱角,青笋,绿的鲜艳欲滴,看着十分清爽有胃口。

叶倾知道,这一桌子纯粹是家常菜了,也就说明段家人的确没有把她当做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