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嘴巴动了动,她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微弱至极的声音,“元娘,不要走!”

隔壁三个少女已经争执起来:“她夫君如此爱重于她,为何要走?!”“能够和表哥双宿双飞,又能得道成仙,为何不走?!”

一个随意的声音仿佛不经意的问道:“你呢,若是你,是走,还是留?”

叶倾毫不犹豫的应道:“自然是走——”

她刷的一下回头,对面两张俊脸,高昱脸色惨白,双眼溢满悲伤,高昊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

与此同时,戏台之上,也有了结局。

少年仙君折下一枝梅枝,轻轻一吹,梅枝又化做了一个元娘,两个元娘并肩而立,宛如双生姊妹。

少年仙君把手递给了真正的元娘,元娘满脸欢喜,“表哥!”

二人执手向着明月飞去,长长的披帛迎风飘荡,好一对神仙眷属。

留在地上的元娘看着他们半晌,弯下身子,把瘫软在地的郎君搀扶了起来,温婉大方,如这世间大部分的女子,“郎君回房吧,小心别着了凉。”

灯光渐渐暗淡下去,女子温声软语的搀扶着脚步踉跄的大爷,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灯光之中。

一时间,戏台四周寂静无声,众人的心神都沉浸在了这一场戏中。

那一对飘然而去的神仙眷侣,留下这李代桃僵的桃木傀儡,乍一看,倒像是双双圆满的结局了,可不知怎地,心中总是止不住的惆怅。

总会忍不住去想,那大爷和元娘在一起的时候,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一时又觉得,少年成了仙君以后,不若当初那般活泼喜人,也不知道元娘嫁人这一段会否给二人的关系留下阴影,不由又担忧起元娘至仙界后,能否得到善待。

思来想去,只觉这貌似大团圆的结尾竟是个大坑,让人辗转反侧,放之不下!

四面八方响起了对小段状元的溢美之词,明明是个挺简单的故事,剧情也不复杂,可从开始时,青梅竹马的表哥表妹间互动的三天三夜,到了最后的梅花傀儡,羽化登仙,无论哪一幕都让人回味无穷。

叶倾心情最为复杂,若是没了前面那句一妻四妾,也许她就真当普通表哥表妹的话本子看了,那现在这个结局算是什么意思?

叶倾不敢深想,也不敢回头,身后一道视线灼灼如烈日,另外一边若有似无,存在感却更强,她只能僵硬着身体,继续朝着戏台看去。

全戏落幕,又到了诸多戏子答谢客人的时候了,扮作表妹的花旦不是第一次出场了,所以这次,戏班的班主重点推介的,是那扮作仙君表哥的小生。

他换了身青色长衫,头上用玉簪简单束起,面带微笑,甫一出场,戏台下瞬间爆发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小段状元!”“看这边看这边,小段状元!”“小段状元你演的太好了!”

声声欢呼中,竞全是呼喊小段状元的。

戏台之上灯火明亮,众人清楚的看到,那小生先是一愣,随即笑的越发温和,若说他原本气质就有七八分和小段状元相似,那再加上这极好的脾气,真是像足了九分,登时众人的喊声越发热烈。

这等盛况,显然让那戏班的班主十分高兴,他搓着双手,高声道:“谢谢各位大爷,奶奶太太,夫人小姐的捧场,要是喜欢咱们玉生的,就给两个赏钱,小的替玉生谢谢各位了!”

他话音未落,就有数只小船箭一般从戏台处向着四周弹射而去,这戏庄子主人倒是会做生意,今天晚上来的女客不少,就见那些撑舟的船娘,一个个喜气洋洋的把舟子又撑了回去。

也不知道高昊用了什么手段,那些小舟没有来他们这条船上求赏。

远远的看着,一只只小舟又如箭一般的射了回去,其中一只小舟最为醒目,上面除了撑舟的女掉,另有一名长袍纶巾的中年男子,叶倾登时好奇起来,只是却不好向着身后二人询问。

这个时候她不由怀念起了段修文,她那位状元表哥生了副玲珑心肝,凡事未待她问,就已经开口讲解的一清二楚。

临船三名少女的声音适时的传了来:“哼,真不要脸!”“妹妹慎言!”

那声音活泼,一听就是其中年纪最幼的少女,尤自恼道:“不过是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但凡见着平头正脸点的男子就要抢进府去,哼,也不看看形式,还真当是前朝呢!”

许是少女的话太过惊世骇俗,被两个姐姐教训一番后,再不出声。

叶倾却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满朝的天家贵女中,行事如此嚣张的,也就平阳公主一个了,估摸着,平阳公主又要仗势欺人了。

“平湖红袖赏银十两!”

“西京竹枝赏香帕一方,银五十两!”

班主喜气洋洋的念起了各方打赏,这帮贵女也颇为含蓄,一个个起了雅号,并不以真名出现。

那名中年男子到了台上,伫立一旁,并来打断班主的宣词,依照叶倾对平阳公主的了解,这位怕是想要最后来个一鸣惊人,报出个惊人的赏赐来。

很快.打赏到了**之处,打赏的金额不断出现新高,香帕荷包等物更是层出不穷,这些荷包香囊不会有主人的明显标志,多是簇新的帕子荷包,沾了主人常用的香粉罢了。

一名船娘靠近了班主,低声道了两句,班主一脸为难.最后还是咬牙应了,他高举一对金镯,大声道:“天上仙妃打赏金镯一对,只求玉生一笑!”

此话一出,周遭一片哗然。

此时民风虽然因了前朝的关系,相对开放.也不禁女子改嫁,贵女出门也是寻常,但是大家都还比较含蓄,赠送个帕子,荷包,差不多算是极限了。

这一位天上仙妃赠送金镯这等贴身之物,又公然说买玉生一笑,分明就是下了邀请,暗示玉生不妨春风一度!

也不知道是哪一家出来的奶奶,竟是如此胆大妄为!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那隐身一旁的平阳公主府的管事不乐意了,他踏前一步,面色阴鹜,厉声道:“是谁!竟然敢跟我家主子抢?!”

他调头看向了戏班班主,毫不客气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房契:“这是我们家主子赏赐的院子,识相的话就收下!”

场上一片安静,若说先头那位天上仙妃还可以成为一桩笑谈,一桩风流韵事,那这位真是干净利落的撕破了所有的遮羞布。

这分明是强抢民男包养外室的节奏啊!

玉生脸色惨白,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终于敛了起来,做戏子固然是地位低下,可也胜过外室许多,以色伺人者,终不能长久。

那位中年管事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双厉目射向了班主身边的船娘:“带路,本管事倒是要看看,何方神圣,敢和我家主人抢人!”

那船娘看了班主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便指了方向,立时从中间的一条游船上窜出了四五个凶悍的婆子,直奔那被指的游船而去。

叶倾看的津津有味,只盼那游船的主人足够强悍,能和平阳公主对掐一番!

未几,这四五个婆子拖拽着一名妇人奔到了甲板之上,这妇人一身窈窕红纱,娇躯若隐若现,脸上亦是用了红色丝巾笼罩,身材妖娆,不像是天上仙妃,倒像是魔王身边的魔女,身边却无下人跟随,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偷偷摸摸出来的。

平阳公主果然霸道,这四五个婆子一阵推搡,竟是要把这天上仙妃直接推到水中去。

关键时刻,这红纱妇人突然扯着脖子大喊起来:“平阳!我是你母妃!快叫这帮腌躜货住手!”

周遭瞬间就是一静。

叶倾半张嘴巴,慢慢的转过头去.看向了身后约高昱,早知道平阳公主养了不少面首,反正她身为皇家贵女,又只对平头百姓下手,显庆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她也暗自猜测,元妃居于公主府上,会不会私下里也和男子苟且?

只是当时梁平帝已死,便是元妃给他戴了绿帽子,叶倾也看不到梁平帝的精彩表情了,也没兴趣去打探一番,只要元妃不来招惹她,她就也当对方不存在。

终归到底,上一世伤她至深的仍是粱平帝,罪魁祸首已去,余下猢狲纷纷散去,没得为了打只老鼠再伤了玉瓶。

没想到今日来看戏,还看出了这等热闹,元妃和平阳公主两个,竟是为一名男子翻脸,互相攀扯出了真身!

更妙的是,死不要脸的就在这里!

叶倾的脸色微妙起来,下意识的就做出了和高昊一样的表情来,这两日,她常常在心里揣摩高昊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到底有什么意义,想的多了,现在竟是一下就用了出来。

这表情平日里见高昊用的多了,叶倾倒还是第一次用,她眉毛微扬,唇角微微勾起,眼睛再一斜,她这等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出,高昱立刻涨的满脸青紫,满腔暴怒只想杀人泄愤。

第164章 昔日起高楼,今日楼塌了

高昱也被这等神发展给震住了。

他上一世,因元妃和平阳公主对他联手下毒,对这一对母女失望至极,这一世重生回来,只当眼不见心不烦,却没想到,李嫒嫒这贱人居然敢给他戴绿帽子!

亏得她当初说什么元字和她名字谐音,特特的要了元妃的封号去!

元者,始也,有暗指发妻之意,正常情况下,压根就不可能做为一个妃子的封号!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叶倾那似笑非笑的脸,那一双盈盈美目,此时看去,竟是刺眼无比,一刹那间,他仿佛赤身裸体置身于冰山雪地之中,又有入伸出手,啪啪啪的打了他无数下脸!

一片安静中,平阳公主清冷的女声响了起来:“母妃不是和严郎去了庄子游玩?怎又来了此地看戏?”

仿佛一点油腥溅到了火堆里,周遭的船只都跟炸了锅一般,所有人的八卦之心都熊熊燃烧了起来元妃母女这一出戏,真真比话本子还要好看!

先是母女争一小倌,然后又冒出了母女反目的戏码,这严郎又是何人,平阳公主这般称呼,显然是她的枕边人,偏又和元太妃一起去了庄子游玩!

隔壁船上三个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真真是不知廉耻的一对母女!”“听说先帝颇为宠爱这位元太妃呢,也不知道先帝爷知道了,会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

叶倾大喜,给隔壁的妹子点了一万个赞,她斜眼看着高昱的脸色,可不就是绿了又绿么!

却听得外面又传来了元妃的声音,她的声音急促,带了些恼羞成怒:“明珠,你为了一个小倌,就要和母亲翻脸么!”

平阳公主自是姓高,名字是梁平帝亲取,想了三天三夜,最后定下明珠二字,乃是掌上明珠之意,他对这位爱女的宠溺可见一斑!

叶倾几乎要笑出声来,看看,这就是粱平帝宠出来的好女儿,连身为女子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要没了!

平阳公主静默片刻后,再次开了口:“女儿也知道,父亲去后,母亲过的十分悲苦,若是母亲能够善待严郎也就罢了,为何还撇下生病的他,独自来看戏?”

说到后来,她抽噎几声,倒是显得这位平阳公主有情有义了。

元妃显然是被激怒了,她声嘶力竭的道:“这些年你都找了多少肖似萧驸马的男子了,每次都是情热几日后便把人丢了,我错就错在没等你厌了那小子就亲近一二,你就非要把你亲娘弄到庄子上等死么!”

此言一出,算是元妃亲口承认了与那严郎有染,一片喧哗中,就见一艘艘的楼船得了主人的命令,刷刷的启动,向外行驶而去听点八卦也就算了,看看母女反目的戏玛也没什么,但是真的皇家秘辛,还是少知为妙。

人人只恨船划的不够快,不是你碰了我的船尾,就是我又撞了他的船身,一片混乱中,高昊这条原地不动的船,倒也不是特别显眼。

平阳公主沉默半晌,终于再次开了口,声音竟是带了几分凄苦:“母亲,萧驸马为何而亡,你真的当我不知道么!”

叶倾彻底的惊呆了,几乎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难道当年平阳公主驸马落水并不是饮酒过量,而是另有隐情?且听起来,还和元妃有关!

她转念一想,想到这对母女当初在林夫人的四季宴上齐齐相中段修文的场景,又想到这二人方才同时看中了玉生,元妃还和那平阳公主口中的严郎攀扯不清,这么一看,这一对母女看男人的眼光倒是惊人的一致。

再想想当初萧白萧驸马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又生的文雅俊秀,极是符合这母女二人的眼光,顿时觉得,平阳公主的话只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此时楼船已经尽皆走脱,空荡荡的湖面上只剩下了三艘楼船鼎足而立,从平阳公主说出那句话开始,元妃便跌坐船头,哭泣不止。

叶倾此时却觉得梁平帝有些可怜,原来那么早,元妃就给他戴了绿帽子,还和自家女婿牵扯上了。

她的视线一变,高昱立刻察觉出来,这世上人如何看他,他并不在乎,等他登基为帝,众人就只能匍匐于他的脚下。唯有叶倾,她这等怜悯的眼神,让他一丝都受不了,像是说,哪怕他做了皇帝,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高昱脸色一沉,转身大步向外走去,到了甲板之上,阴沉沉的盯着不远处匍匐在地的元妃,森然道:“孤也想知道,当年驸马,是因何落水而亡的!”

他话一出口,元妃一下抬起头来,平阳公主也从船舱中行了出来,一身金黄长裙,裙尾在身后拖曳,月光下,越发映得她明媚动人,贵气万千,见到高昱,一脸吃惊,却还记得见礼:“原来是二皇侄。”

元妃挣扎着站了起来,抽噎着见了礼,“昱儿来了,让你看笑话了。”

说着,她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面色苍白,说不出的可怜。

叶倾忍不住笑了,这天上地下,只有她知道高昱的真实身份,此时见了这一对母女开口就要拉近关系,真是令她笑绝。

高昱果然怒气更盛,理都不理元妃,只定定的看着平阳公主,再度质问出声:“平阳!孤且问你,你那萧驸马到底因何落水!”

平阳公主久久没有做声。

叶倾一下反应过来,今天这一出戏,只怕是平阳公主有意为之,那严郎大抵是个引火线,听元妃的意思,平阳公主不知道找了多少和萧驸马相似的男子,情浓几日就丢开手去,元妃便趁势接近,只怕平阳公主不满已久。

这等天家子女,早就惯出一身毛病,哪怕是自己不要的,也不会让给旁人去用。

到了那所谓的严郎,平阳公主终于爆发出来,干脆利落的把元妃送到了庄子上去,谁知道元妃不甘寂寞,又偷偷的跑来听戏。

元妃身边,只怕早被平阳公主插了钉子,平阳公主忍无可忍,做了这一场大戏,为的就是让所有人看到,元妃的不守妇道!

元妃到底是先帝妃子,平时有平阳公主为她遮掩,旁人纵是捕风捉影也无可奈何,今天却是坐实了她的红杏出墙。

这样一来,显庆帝再怎么都不可能无动于衷了,元妃只怕要糟。

再看平阳公主,她素来行事就已经足够荒唐,养面首小倌都是寻常,今天爆出元妃之事,不过是多一桩丑闻罢了,对她却是毫无影响。

只是平阳公主怕是没想到会撞上高昱,看样子,她对元妃不满,却也没想到要置元妃于死地,面对高昱的质问,登时哑了下去。

高昱候了片刻,越发不耐,他恨平阳丢人现眼,他恨元妃红杏出墙,更恨这二人的丑态被叶倾看去,让他在叶倾面前越发没脸!

提高了声音,高昱再度开口质问,声音凛然,赫然已是动了杀机:“孤问最后一次,当年萧驸马,到底是怎生落水的!”

话音未落,不知道何时到了他身旁的高昊抬起一脚,干脆利落的把他踢下了水,高昊一掸袍角,漫不经心的道:“就是这么落水的!”

他动作干净利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高昱已经在水里扑棱了。

叶倾愣了下,随即忍不住大笑出声,只觉今日真是畅快已极!

高昊也不等高昱爬上船来,直接叫人起锚回航,一直到上了马车,叶倾还吃吃的笑个不停,直到高昊不满的瞥了她一眼:“笑够了没?!”

叶倾咳了两声,一张俏脸上嘴角弯弯,笑眯眯的看着高昊:“没呢!”

高昊嗤笑一声,靠着车厢,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

叶倾回想今日这一出戏,当真是回味无穷,元妃母女反目,胜过一切话本,想到最后之时,高昱三句威风凛凛的质问,把平阳公主都镇住了,却抵不住高昊一脚,便是控制不住的笑个不停,段修文话本中的那一番影射,反倒被她忽略不计了。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车子进城后不久,高昊突然睁开眼睛喝道:“停车!”

他看也没看叶倾一眼.径直下了马车,声音从外面传来,透着一股子的冷气,“你们几个,把太子妃护送回去!”

接着就是马蹄响起,数骑逐渐远去,叶倾一愣,这才从元妃几人的闹剧中清醒过来。

她眉头皱起,一点点的回想着,好像从她自高昊怀里站起,高昊就再没有看她一眼,之后她的注意都落在了高昱身上,高昊的神态表情,她就没怎么注意,此时想想,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却是熟悉的。

就像是昨日里他为她沐浴更衣,明明是最亲密不过的举动,偏偏他就是不看她,愣是让人觉得生疏尴尬。

叶倾捂住脸,这人还真是难缠又别扭,只是今日里高昊所谓深得她心,叶倾不免觉得,和高昊做一对夫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这番心思一起,便再也压不下去。

第165章 殿下有猫

叶倾越想越是不错,高昊长得俊美,又不沾女色,衣食住行都甚是讲究,关键时刻能和她一致对外,唯一的缺点,就是有时候抽风,给她喂上令人瘫软的汤药,令她失去人身自由。

这个缺点,此时回想一番,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两次下来,高昊也没虐待于她,若说****相见,二人本就是夫妻,这般只是早晚罢了。

叶倾思前想后,做了决定,这次回去以后,要和高昊好生相处,首要目标,就是把高昊拉回到寝宫居住。

夫妻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分居两处,只会渐渐疏远。

叶倾头一次庆幸高昊不过是太子,东宫统共就这么大点地方,若是他登基为帝,哪怕她是皇后,想要天天见着他也绝无可能,甚而十天半月见到一次也是寻常。

就像是当初她和梁平帝,二人感情真正破裂,还是在他登基之后,之前在东宫,偶尔有嘴角,也是三五日就好了。

只是叶倾没有料到,高昊这一下车,就是数日未归。

叶倾第一天去,是带了炖好的乳鸽汤,想着高昊手脚冰凉,喝些汤水调养最好不过。

没想到高昊不在,叶倾只得怏怏的回了寝宫。

一连三日,叶倾都炖了汤品过去,每次都是陈福应声,殿下还没有回来。

叶倾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了,高昊一时半会的,怕是回不来了,一时间,她的心里有些乱,和衣倒在了床上,胡思乱想一番后,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似做了无数的梦,每个梦里都有高昊的脸在作怪,面无表情的高昊,笑的一脸阳光撒娇的叫着娘子的高昊,似笑非笑的高昊

当她挣扎着从梦境中醒来,只觉胸口一阵乱跳,叶倾怔怔的看着床帐,上面用同色丝线勾了上百个小儿嬉戏图,喻示着百子千孙,方才最后一个梦里,她梦到自己有喜,告诉高昊,高昊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登时变得似笑非笑,叶倾一下就吓醒了。

她摸着自己砰砰乱跳的胸口,扪心自问,自己竟是有些喜欢上了高昊么?!

叶倾觉得,她不能再坐在这里胡思乱想了,她得做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

当初,她见过无数少女怀春的模样,都是和梁平帝一度春风后,就满怀期待的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最后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若是见不到那人,便会忍不住在心里想上千百遍,每想上一次,这人就美好上一分,待见了真人,只一眼就陷进去千百世。

最后却唯有被辜负。

叶倾宁愿和高昊在点滴生活中逐渐亲近,也不愿意抱着个虚无的念想做着白日梦。

叶倾素来胆大妄为,独坐半晌后,突然有了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干脆趁着高昊不在,把他的物件都搬回到寝宫之中,等他回来,两个人住到一块,也就顺理成章了。

想到高昊第二次把她拘在身边的时候,他虽然不看她,可随着她一次次的讨好卖乖,伏低做小,他的态度明显越来越温和,叶倾便觉得,此事可行!

到了第四日头上,叶倾直接就用起了太子妃的威风,带着春夏秋冬四名女官,两位姑姑,又一帮莺莺燕燕美貌宫女,直接杀到了南暖房。

出乎叶倾意料的,总管陈福非但不拦着她,还颇为配合:“这香炉只是看着精致漂亮才摆上的,殿下平日里并不用熏香。”

“殿下喜欢睡硬一点的床,平日里呆着的榻却是越软越好。”

在陈福的指点下,叶倾搬回高昊的东西后,把寝宫重新布置了一番,一眼看去,处处都是引枕软垫,让人一进了这屋子,就只想躺着不想站着。

见收拾妥当,叶倾使了个眼色,张姑姑识趣的泡了热茶来,叶倾亲手给陈福倒了杯茶,笑眯眯的问道:“不知道殿下有什么喜好避讳,还要劳烦公公指点一番。”

陈福也不托大,只借着个椅子边坐了,茶水也只抿了一口,扫了眼左右道:“老奴倒是有话想跟娘娘讲。”

叶倾一怔,挥了挥手,左右宫娥立刻鱼贯的退了出去,张姑姑走在最后,小心的关了门,顺势就守在了门口。

叶倾笑道:“公公请讲。”

陈福站了起来,半弓着腰,开口道:“殿下小时候,养过一只猫,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两只眼睛颜色还不一样,一蓝一绿,远远看了,就跟两颗宝石一样,殿下特别喜欢,起名叫做雪团。”

叶倾眨了眨眼,心道,这是叫我去寻只猫来哄高昊开心?

陈福一脸感慨:“殿下只要在东宫之中,就和雪团寸步不离,亲手给雪团喂食,殿下吃什么,雪团就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