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这个下午,她真的什么法子都想过了,各种方法都被堵住了,之前觉得刘榕无娘家是好事,只能依靠她。现在看来,一个没有真正娘家,在朝中无一点势力的嫔妃,在宫中根本就没有话语权。纵是贵为太皇太后的自己,她都不得不在权利之下低头,牺牲刘榕。

“行了,大家也都吃不下,你过来坐。”太皇太后终于摆手,让刘榕过来。

“知道老祖宗吃不下,榕儿已经亲自做了道面汤,老祖宗就给榕儿点面子,多少吃一点。”刘榕笑着回头轻轻言道,正在这时,面汤送上了,她还得亲尝了一口。这是她自己做的,她还是会亲口再尝。

一直到最后一道菜试完了,她才回到桌前。

“怎么啦,还不吃。榕儿好像觉得自己做得最好的,还是这面汤。唉,老祖宗,这些年,您还是没把榕儿扳过来。”刘榕还是对着太皇太后撒着娇,就好像下午的事,就没发生过。

“唉,行了,哀家已经放弃了。”太皇太后轻笑了一下,低头用勺子舀了一勺汤,放入嘴中。

按太医的说法,夏日里要流汗,这样才能把体内的湿气排出,对身体好。太皇太后跟刘榕一样,不怎么喜欢动弹,于是就用饮食来调节。所以刘榕会和太医沟通,比如说太皇太后昨天有点上火,所以今天的面汤就是用绿豆面做的,而汤里加了梨醋,整碗面就是清清爽爽的。别看是热面,但却能轻松勾起食欲。

“还真是,你这面汤倒是做出花来了。”太皇太后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你不吃?”景佑看到她面前是个空碗,其实她一直都是空碗,她坐在这儿,就是陪大家罢了,因为试菜,十几道菜,一样尝一口,她也真是够了。

“吃啊!小七,今天的鱼不错,你试试。皇上也试试!”她笑了笑,给他们夹起菜来。膳房现在是她管着,她知道每一道菜的口味、也知道各人的口味。所以,每天吃饭时,她其实就是给大家在布菜。

“吃饭!”景佑再吼一声。

“知道、知道,去给我盛一碗面汤。”刘榕对他笑了一下,回头吩咐道。眉娘亲自下去了,很快回来,一小碗面汤,里面多是青菜,当然面上有几根面条,这是给景佑看的。

景佑知道她吃不下,他刚刚发脾气,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发。看刘榕没跟他犟嘴,也知道此时她内心也是煎熬着,可是看她这样,景佑更气愤了,扔了筷子,跑了出去。

刘榕其实刚刚看到太皇太后和景佑出来时,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了,现在看到景佑这么发脾气,也就更明白了,示意人收了景佑的碗筷,起身站起。

“老祖宗,榕儿去给皇上做点点心。”

“你别自己去。”太皇太后低头轻语。

“是!”刘榕点头,自己现在去找景佑,实在不是好时机。

第一一六章 想得开(732+)

“老祖宗…”小七忍不住对太皇太后叫道。

“闭嘴!”静薇虎着脸制止了妹妹,转头看向了太皇太后,“您吃饭吧,不然榕儿的心思就白费了。”

“是,不然,她还得再做。”太皇太后没抬头,低头吃着面汤,对着那些菜,视而不见。

静薇坐到了刚刚刘榕的位置上,纠结的给太皇太后布着菜。现在她真的知道刘榕的不容易了,她现在光给太皇太后布菜,她都觉得快要纠结死了,先夹什么,后夹什么,然后她还想着,太皇太后适合吃吗?所以以为刘榕做得很轻松的事,现在让她来做,她才知道难了。

“你该出宫待嫁了,你父王进来说,想让你回家待待。他也想着在你出嫁之前,好好跟你处处。”太皇太后看到了静薇的纠结,说起了另一件事。

“是,静儿有个不情之请,静儿想请榕儿跟静儿一起回去。”静薇趁机说道。

“也是,这么多年没回去过,让榕儿陪你出嫁,你也容易安心。”太皇太后点头,此时让刘榕出宫,是好主意。至少,让景佑别这么难受,因为对着刘榕,他就会不停的内疚,她怕他做出错误的决定。

“那小七也回去了,小七想多陪陪姐姐们。”小七愤愤的说道,她知道她不能开口,她能做的,就是跟着回去,不能让姐姐们为她担心。

“知道了。”太皇太后还是没抬头,现在她真的觉得痛了。

第二天一早,刘榕就跟着静薇去了乐亲王府,但到了王府,她还是跟他们告罪。然后先回家了一趟。她就算现在也算自由,但是也不是真的随心所欲,每一次出来,她其实都要回来看看。

当然,她也是在留时间给静薇姐妹。她们刚回家,一定有好些事要做、要说。比如怎么跟家里解释,她要到他们家来。她跟着回来。多少也是一种避难。不管将来怎么样,接收她,多少是冒了风险的。

况且。现任的乐王妃也姓苏,是苏画的亲姑姑,有些事,她还是先避开为好。所以。她非常感动静薇这回带她一起回来。让她躲开宫中,避免了尴尬。而她自己却承担了大大的风险与压力。

其实现在刘榕是想得挺开的。她争取过了,于是能不能成,就是命了。然后,她又往好了想。她争取过了。然后景佑却没能完成。他对自己的内疚也就更深了!

这其实比当第一还好!这是景佑内心永远的伤,那么他会觉得他欠了自己,那么她还是能在景佑心里留下永远的印迹。然后之后。谁当第一,都会跟苏画一样。都会让景佑觉得厌恶。

想通了这个关节,她就好好的睡了一觉。然后,一到了乐亲王家,她就马上派人去通知家里,她出来了。略一打点,就精神抖擞的换车、回家、数银子去了。

刘榕从有了这些财产之后,就在想,她这一世,要给自己的儿女存点私房,于是很用心的打理起来。

当然,她也真不会!

她上一世就在宫里,她根本就没有私产,而娘家没事还来喝她的血。她又不管事,她就是一点月例银子。若不是有眉姑姑,她其实会过得比较惨。所以,她最后也不知道她有多少钱,反正她是觉得自己没缺过钱。

现在她有了机会,有了想法,于是她就想认真的做。于是跑去问太皇太后,她该怎么做。

太皇太后倒是想把自己的私房,交给她来管,让她练手。然后在过程中,她自然知道怎么打理财物了。

不过刘榕没接,她才不要管太皇太后的私房呢。那个她在宫中能长时间的活得好好的,其中一个秘决就是,不管事。

景佑的元后、继后相继去世之后,宫务就由皇贵妃来管。结果,不得不说,景佑有点克妻,这几位,连带着皇贵妃都没熬过几年,也死了。

等皇贵妃也死了,景佑也觉得自己有点命硬了。决心别再害人了,把宫务交给了四妃共管。而那会,刘榕连头都不冒。你们使劲撕,千万别理我。于是那些年,三妃也撕她,但想想她们之间的互撕,她就觉得,其实她们三位,对她还算可以。

现在老太太让她管私库,开什么玩笑,将来,景佑就会觉得,她替老太太管过宫务,于是把宫务给她管。然后呢,她就是靶子了。她得多蠢,才能让自己提前走向灭亡?所以听完老太太的话,她马上摇头,快速的跑开。问都不再问了,把老太太笑到不行。

后来老太太其实又提过,她是真的想要教她一下。在老太太这种强人看来,没有宫务,那就是被撕的节奏。但刘榕性子来说,她内心的韧度是够了,但还是比较疲软、懒散,她实在不愿管那些闲事。

老太太看看她那坚决的样子,也就算了。其实老太太想教,是因为开始真疼她了,若是不疼她,她就会想,一个宠妃手上还有宫务,那么,宫内的平衡怎么实现。

想教就是开始偏心了。现在看她坚定的不学,倒也安心了些。于是开始教一些,比较现实的理财之法。然后让舒嬷嬷教刘榕看账本,老太太在宫外也是有些产业的,这些产业都是由舒嬷嬷来管理,于是刘榕坚定的只跟舒嬷嬷学习,怎么管理这些产业。

这些年,在舒嬷嬷和眉娘的帮助的下,她在理财的道路上,倒是跑得飞快。弄得舒嬷嬷和眉娘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就是个小财迷?

他们哪里知道,刘榕是受了刺激。上一世,她的臭宝在最需要钱时,她这个做娘的,却拿不出多少银子给他。让他去卖媳妇的嫁妆!

这让她这个当婆婆的,都觉得愧对儿媳。也替自己的臭宝伤感,她一直对这个耿耿于怀。于是这些年,她真的是拼命在赚钱。

所以,每一次出宫,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回家。樊福死了,她对这里很多事,就没那么放心了。当然,这种不放心,她也不会露出来。

第一一七章 又来堵心的

“大姑娘回来了。”之前小太监已经先过来通知了,于是她的车一到,现任的管家樊英,就已经在下头等着了。亲自送上步梯,而府里的丫头也忙过来扶刘榕下车。

每一次,刘榕下车,再看家门时,她都会想起樊福,也会有种自豪由然而升。她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同时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

也现在樊府面上跟之前并无区别,但是刘榕知道,已经完全不同了。想当初自己第一次带着太皇太后回来,外面也许差不多,但是,内里却败落了,若大的宅子,里外只有樊福一个人还有一头老牛。

而现在,这里每院都有人打扫,每个门口都的护院。还有里面的库房里,装满了粮食,上好的木料,还有布匹,皮毛。这些都是樊福吩咐樊英慢慢的收集的,那是他给他的小小姐攒的嫁妆。

樊英是老樊福推荐的人,但却不是樊家家生的奴才。樊福就算是被樊大老爷所救,但却仍旧不信樊大老爷家的奴才。而樊英就是刘榕让他去买人看宅时,无意之中救下来的。

樊英之前原本就出身商贾之家,只是得罪了权贵,全家都被打落凡尘。父母死了,曾经的大少爷,成了阶下之囚,因为年纪小,改为官奴,任人买卖。

然后樊福在人市上无意看到,就把他买了回来。樊福买他,其实就是觉得他细皮嫩肉的,看着就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他当时想到的就是自己家的小小姐,于是就移情作用,把他给买了回来。

樊福当时真是好心。而樊英家里那时,没亲人、又是官奴的身份,就算是樊福真的放他走了,其实他也没地可去。而对于他来说,到一个没有主人的家里做奴才,总比真的给人做奴才好!于是,他就安心的留下了。

之前。樊英只是想找个安生之所。调整自己的心态。而樊福这个老好人,很快就得到了樊英全身心的爱戴。于是他自愿改姓了樊,他是自愿把樊福当成再生之父对待。

“管事们都来了吗?”刘榕也懒得废话。她不可能在家待很久的。

“是,账本也预备了。”樊英知道刘榕不是不信他,只是她回来一次不容易。她看账本,亲自跟管事们谈话。是她想了解情况,好及时的调整她的布局。

樊英管的这部分。是刘榕的私产,不是她继承来的那部分。之前继承来的东西里,除了那些土地、房产、店铺、之外。一些细软都送进了宫中给她,还有一部分是现银。而最早舒嬷嬷就把这些东西。让人给她换成了土地,交给樊福来管。

樊福之前就是管家,他本就是跟着樊外公管这些事。于是以后他不用人说,他除了家里必要的开支。其余的加上樊大老爷每年交给他的那部分产业的节息,全都换成了在他看来十分有价值的土地、店铺。

樊福本就年纪大了,勉力做了一年,身体也就吃不消了,正好那时买了樊英。然后樊英看老头这么拼命,不忍看这么大年纪的人,为了他的小小姐那么拼命。

出于感激,自己就接手来做。做过之后,才发现有些事,早已经进入骨髓。他从小受的教育,就是怎么成一个好的商人。可是他们家之前的投靠的那位倒了,然后,他们跟着倒了。让他绝了做个大商家的机会。

现在他可以恣意的做喜欢做的事,而不用担心任何事。他的主人,这位宫中的大姑娘,看着好像没什么用。可是,好些想来分一杯羹的人,知道这是榕姑娘的,也就退了。

于是此时,纵是樊福离世前,觉得樊英这么年轻,又不是天生的奴才,便跟刘榕商议,取回官奴文书,放他自由。刘榕也答应了,那是樊福最后的要求,她就算不舍,也会答应。

但樊英拒绝了。他不想改变身份,在他看来,之前父母与他倒不是奴才,但却是任人宰割。现在,他虽是官奴的身份,可走出去,谁不叫他一声樊大爷?他深知,只有在这儿,在姑娘的羽翼之下,他才能伸直了腰杆活着。那他为何还要出去找罪受?为一个莫须有的尊严,丧失自己?

当然,刘榕其实也舍不得放开他,因为有了他在,刘榕的产业真的一日千里。就算樊福最后没向刘榕推荐了樊英,刘榕也会相信樊英,把家业交到他的手上。

对刘榕来说,她觉得樊英是可以留给臭宝的人。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让樊英全心全意的帮她。她给了他机会,他领了情,然后她还是给他适当的自由与尊重,现在,樊英也算是她的心腹了。

“榕儿!”刘榕正欲进屋,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果然人的地位改变了,很多事都改变了。现在叫刘榕‘榕儿’的人,那是有数的。就算是鄂夫人、易夫人、还有现在乐亲王妃,也得叫她一声‘榕姑娘’的。

现在自己家的门口,这么个陌生的男声,还叫得这么肉麻,谁啊?回过头,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对面的人是谁。

“请刘老爷去前厅奉茶。”刘榕动动脖子,并没停留多久,自己提裙进去了。

‘爹’这个字,果然她是叫不出口了。她边走边还在想,她竟然又见到他了。再见,她真的觉得,自己果然已经想不起他的面容了。只不过,总算这位跟七岁之前刘榕记忆的那渣爹相去不太远,不然,还真的很难对上了。

眉娘听到‘刘老爷’三个字,也就知道,这是谁了。忙回头看了那人一眼。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身六品文官的装束,因为戴着官帽,倒也看不出什么,但看脸,这位这几年看来过得也不很差。难道是因为大家还在对他手下留情?

不过看到那长相,心里倒有点感触,当初刘榕的外公不会就是看中这位的长相吧?刘榕细看之下,竟然与那渣爹有七八分的相似,由此可见刘芳之相貌有多出众了。

第一一八章 昏君作为

刘榕当然不会先和渣爹谈,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要先去了花厅见管事。看到账本,就忘记那渣爹了。对她来说,看账本,比对着渣爹幸福多了。

当然,她一进去,人家也没时间让她想。她不是每月都有机会回来,所以出来一次,大家都有很多事汇报的,都挺忙的,于是对闲人,等有闲时再想吧!

刘榕先看了一眼账本,她现在看账本也是很专业了,看似随意的翻阅,但是她的目光,却是把几个关键点都扫到了。

“最近生意很好吗?”她现在看的是铺子的账册,之前的土地,店铺的出租其实也没什么可谈的,问问情况,调整一下布局也就行了,最后谈铺子,是因为铺子的事比较麻烦。

刘榕之前有好些铺子,不过是出租给人。舒嬷嬷和樊福都更喜欢这些实产,觉得看得见,摸得着。租给别人,旱涝保收。而对铺子而言,他们也更喜欢土地一起。喜欢买地,一点点的兼并之后,那成大庄子,做成产业。

但是樊英来了之后,就改变了两位老人家的经营方式。不是说,之前的就不做了,而是,他收回了闹市的一间旺铺,他开了一家首饰店。他家没倒之前,就是经营珠宝、首饰的。他做这个最熟,也有人脉,找回老家的工匠,一下子就能把摊子支起来。

不然,这些年,为何刘榕的“钱途”这么光明。珠宝、首饰在京城里,本就是非常之赚钱的行业。而她的店又没人敢动,于是利润全是自己的。自然收入丰厚。

当然,他能开得起来,也得益于刘榕的支持。樊英当初要收回旺铺自己做生意时,樊福是不答应的。樊福觉得姑娘现在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可以开铺子,传出去,还要不要脸了?

而樊英又是官奴身份。他其实也不能以自己的名义开铺子的。于是。在一次刘榕回家时,他冒险跟刘榕说了这事。刘榕倒是立马支持了他,刘榕当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纵是自己的臭宝家,也是有生意的。挂谁的名字不重要,反正谁家又没有铺子呢?

再说,首饰自己也用得上。开一个就开一个。还把自己在宫中得的一些赏赐珠宝交给了他。她那时常常会得到宫中的各种宝石做赏赐。而这里的土豪们,送人东西。都是一匣子、一匣子的送。正好当是当前期的投资了。

刘榕真没想到,后来的结果会那么好,时常就会觉得,人得做好事。得结善缘。樊福结回善缘,就让她有了一个会做生意的大总管。而自己随意支持的一个小生意,竟然给她赚取了那么大的利益。让她从此拥有了,就算宫外没有有权势的外家。但是她一样的能自保的产业。

当然,铺子除了能赚钱之外,更重要的是,刘榕不用再受造办处的气了。作为贵女,她常常出宫应酬。首饰少了,或者不时新了,都会被那些姑娘们笑话的。她被笑话是小,但更重要是,她不能让太皇太后被人笑话,弄得好像太皇太后不疼她似的。

所以,太皇太后给了她珠宝,她总是要交些给造办处来打制时新的玩艺。但造办处,人家都是宫庭工匠,人家给太皇太后,给皇太后做,那是本份,是荣耀。可是给个没品没阶,借住宫中的小丫头做,那就得看心情了。

刘榕又不愿拿这种小事去麻烦景佑和太皇太后,于是就忍了。所以想想看,除了不能挑样子,还得赔笑脸、赔银子、赔珠宝。一件东西,她可能付出的是十多件的材料。

现在不同了,她家有铺子了。她把宝石交给樊英。一边能卖钱,一边也能拿到首饰。最重要的是,她不用想样子,樊英之前家里能一朝覆灭,就是生意做得太好了,着人忌了。现在樊英不怕了,做得比以前还好,她再也不怕跟人撞款了。

当然,事情也是相辅相成,因为她时常带着自己家的首饰出门应酬,然后也会当礼物,送些给相熟的朋友们。毕竟是礼尚往来,人家逢年过节的给她送东西,她自是要回礼的。她都不知道,她为自己的铺子代言了。贵族少女们都喜欢她家的东西,然后也成了风潮。于是这间首饰铺子,也成了她所有产业里,最大的利润点。

不过,她现在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个月的利润,超过了上个月那么多?她不是不喜欢钱,而是,反常即妖,她自然要多问一句。

“是,这个月,眉姑姑拿回的珠宝多了些。”樊英轻笑了一下,谁家铺子,能有他们的这样的机会。有免费的珠宝可拿,还都是极品,首饰自然做得不输于内务府了。

“这个月我们有珠宝?”刘榕得到赏赐都是有数的,她不记得她这个月得到赏赐比上个月多啊。

“哦,皇上已经跟内务府说了,以后各地有进贡,除了太皇太后那拿一成,也给姑娘一成。”眉娘笑了一下,解释了一下。

而上个月,内务府的权利,刚刚转到了景佑的手上。也不是转,之前内务府总理大臣是乐亲王。但那是管理权,而不是物资的分配权。分配权是在太皇太后的手上的。

而上个月,太皇太后让景佑把内务府的权利接过去,是时候该学着管管自己的内库了。没想到,他一接管,就把进贡的珠宝十分之一进贡交给了自己。

“太皇太后知道吗?”刘榕却不怎么开心,景佑这么做太过份了些,因为上一世,连元后都没有这个权利,他还没有真的掌握政权,这么做太昏君了。

“当然,想来太皇太后也希望给姑娘攒点嫁妆,于是默认了。”眉娘笑着解释了。

现在下面的管事们一下子对刘榕真的再一次的肃然起敬,皇上亲自把内库十分之一的珠宝份额,都给自己家的主子。这个,他们对主子的忠诚,立马就上升了百分之两百。

“把铺子一半份子分出来,回头我会交给内务府。”刘榕却没看这些人,看着账本,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眉娘和樊英都不动声色,而下面的管事都吃了一惊,主子把利润的一半上交内务府,疯了吗?他们一齐看向了樊英,他们现在都归樊英管,即便是他们对刘榕忠诚,但被调遣上,他们还是听樊英的。

但樊英面色如常的应了一声,就没其它的话了。大家也就艰难的吞回了自己想说的话。

第一一九章 渣爹的怨念(752+)

刘芳就在前厅里等着,八年了,从他离开这里之后,就再没有进来过,之前樊福没让他进,樊英接手之后更不鸟他了。

他现在每天都过来看看,因为他听说,刘榕不定期的会回来看看,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碰了这么久,终于让他碰上他的女儿了。

刘芳这些年过得其实不算好,也不算坏。但是离开这里,他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不仅仅是金钱,而是地位。

之前住在这里,任谁都会高看自己一眼,这是内城,而且地段也好。周边都是老牌的士大夫人家。之前,一说起这儿,没人不会对他肃然起敬的。

所以这里的宅子,就算有少数人放盘出售,也是挑买主的,各种的挑剔。就算是官声不好,人家都是不卖的。所以就算现在,他有钱,也住不回来了。更何况,他也没钱。

当年被赶出这儿,他几乎是净身出户,然后在后妻的娘家借住了几天,受尽了白眼,一气之下,他去户部借了点银子,外城买了一处看似规整的小宅子,勉强一家人安顿下来。

他真不是没想过把后妻休了,然后回来求女儿的谅解。但后妻又不是傻子,人家生了两儿子,她娘家就算没有樊家有钱,但人家也是有娘家的,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被拍一顿之后,回家老老实实的过日子,顺便他的俸禄也就如数上交。不再跟之前一般,俸禄是自己的零花,然后没了,去账上支取了。全家还指着他的俸禄过日子呢。

好容易到了分红的日子。结果一闹腾,女儿帮他把分红的银子直接施了粥。气得后妻在家骂了几天娘,但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不能叫停,她娘家都不许她叫停。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变成了稠稠的白粥,一碗碗的施给了全城的乞丐与穷人。以后,后妻也不敢闹腾了。拿了银子就走路。完全没二话。让他在前舅家,又没面子了一把。

原来日子过得就紧紧巴巴的,其实凭良心说。后妻对他还不错,毕竟一家子,只有他赚钱养家。真的他要倒了,刘榕还会拿三分之一的产业出息出来。养着他们吗?必然不会的!

所以后妻对他还还算优容,只不过。之前刘芳就大手大脚惯了,他是穷苦出身,一下子做了有钱人的女婿,享受了一把穷人咋富之后。本性的那种自卑,一下子就变成了自大。

他是万万不能,再被人看不起的。于是在岳父不在之后。他就可劲的花钱。他哪里知道,这种好日子会有到头的一天。女儿收回了财产。他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型。

这时他根本想不到,他其实比一般穷苦出身的翰林,还是富有得多。因为女儿没有对他赶尽杀绝,每年都会分他一笔银子。但他若这么想了,就不是他了。他只看到了自己失去的,却看不到,自己得到的。

然而事情越来越失控,他从翰林成了主簿。若是肥差还好,可是他干的却是最最清水的那块。再然后,朝庭又出了欠债还钱的条例,之前他欠户部的银子,竟然要分期还给户部。于是本来在他看来,就紧巴巴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起来。

后妻再无之前的活泼可爱,现在一回到家,就是她无尽的唠叨。就算把衣服弄脏了,她都会大叫失声。还有之前十分可爱的儿子也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了。

他不禁想到了前妻,想到女儿。想想前妻多么的大家闺秀、秀外慧中。女儿幼时,多么玉雪可爱,千灵百巧。可是这一切,也就只是想想罢了。

当然,最近他常来逛,想碰女儿,还是因为他是得到了些消息,女儿很可能快要封妃了。当年的梦想一下子就要实现,女儿再怎么着还是姓刘,她最终还是得从刘家出嫁。所以他觉得是时候要修补一下和女儿的关系了。

而且,他也相信,女儿拿他没辄,一个‘孝’字压下来,她若想好好的封妃,就得乖乖的认他。果然,今天让他等到了,虽说也不敢认了,但听到樊英叫她‘大姑娘’,还有周围的仆妇如云,想也知道,这就是女儿了。

而女儿也没让他失望,终于让他进来了。他觉得他来对了,女儿果然不敢让他站在门外。现在他心里想大喊一声,“老爷我回来了!”

不过可惜的是,这里没一个仆人认识他,当年樊家的老仆们,被后妻全都发卖了。而后来买的那些,被樊家又卖了。所以现在无论是站在厅边的家丁,还是奉茶的丫头,没一个是他认识,能让他摆摆老爷谱。

这时,他才想起,刚刚女儿让他进来时,女儿说的是,“请刘老爷前厅奉茶!”

为什么女儿叫他“刘老爷”?此时,他一点也没想起,他已经认不出女儿,而女儿回身看他时,那满眼的陌生。

“大姑娘怎么还不出来?”他喝到第四杯茶时,早已经饥肠辘辘了,灌了一肚子水,所有耐心也就都被磨光了。此时他其实也不算是有备而来,只是趁着衙门没事,过来闲逛罢了。哪里想到真的碰到了,坐下了,喝了茶,脑子清醒了,自得也就去了,开始有点揪心了。

这些年,明明女儿越来越好,成了京城有名的贵女之一。开的铺子,他也只是光听过,却进都不敢进的地方。而他却越来越落泊,若说没有细想中间的蹊跷,就不是他了。

这个女儿,早就不是记忆之中那个女儿了,让他进来,中间…刘芳又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了。

“姑娘难得回府议事,请刘老爷海涵。”前厅侍奉的丫头也是受过训的,含笑又倒了一碗茶,规规矩矩的答道。就算他们也知道,这位不受主家待见,但该有的礼数,却也是不缺的。

樊英出身富贵,纵是此时他挂着官奴的身份,但是他也是看不得没规矩的,府里的规矩,不知道比当初刘氏夫妇亲自管理之时,要严苛到哪去了。

没法子,刘芳夫妇都不是出身大家,也是到了樊家,才过上了仆妇如云的日子,他们哪里会管人。单单的听听小人奉承,就以为自己是主子罢了,其实人家当他们是傻子。

第一二O章 气场全开(772+)

刘榕终于出来时,刘芳都快瘫倒在主位之上了。不停的喝水,然后更衣,然后再等,再更衣。反正等到他所有的信心都崩溃时,刘榕终于出来了。

但刘榕还真不是故意想这时才出来,她真是有事,她得把事情都弄完了,再来跟刘芳扯皮。却不想,一出来,曾经记忆之中那个道貌岸然的渣爹,就以这般不雅之姿,还堂而皇之的坐在主位之上。刘榕觉得有点被毁三观的郁闷了。

想想她也算了,他爱坐就坐吧,她随意的找个地方坐下,端起下女送上的香茶,喝了一大口,才轻轻言道,“老爷过来,可有什么指教?”

刘芳是想得好好的,等看到女儿,就来个抱头痛哭,述说一下,他这些年对她的思念之情;然后痛骂一下;那个恶毒的女人,争取让女儿消气;然后他再说要念在两个弟弟的情份之上,让他们再搬回来…

结果女儿风姿绰越的进来,身边满是气势逼人的随从。再看女儿看他的眼神中没有感情,而只是微皱了一下眉头,随意找了个离他不远也不近的地方坐下。

既不叫爹,又不行礼,还这么淡然的跟他说话,就好像他是个陌生人一般。这让刘芳之前想好的东西,一下子全都忘记了。他突然觉得站在女儿的面前,他就跟跳梁小丑一般了。

“没事,只是过来看看你。”刘芳讷讷的说道,不自觉中,他侧坐在了太师椅上,面对着刘榕,说话都不自觉的谦恭起来。

在刘芳看来他们是八年未见。而在刘榕心里,他们是超过一甲子没见过了。

想想,她从上一世的七岁,到这一世从七岁算起,到现在快十六了。两两相加,一晃都六、七十年了。

对于六、七十年的距离,她刚在门口。真的用了点时间才认出他来。而在她的心里。面前这个男人,果然连陌生人都算不上了。

而她身上的贵气也是沉绽了一个甲子。做了一世妃子,亲王生母的女人。身上能没点贵气?不然,这一世,她在慈宁宫对着静薇姐妹都没一丝露怯?

到了外面,面对苏画及她的小跟班们的挑衅。她能一直保持着良好的风度?她对外说,是太皇太后教导有方。她自己知道,这些都是刻在骨头里的东西,之前还多少隐藏一点,而此时。她对着生父,气场全开,一时间。连眉娘都不禁退了一步,而樊英都不敢直视了。那么。对于刘芳来说,也就更不用说了,侧坐、低声,无一不代表着,他被刘榕的气势全面的压倒了。

刘榕看到父亲那样,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茶。刘榕看看边上的自鸣钟,她处理完产业的事,再出来,时间已经不多了,她不想跟他多费话。

“哦,老爷现在看到了,就请回吧。我也要回乐亲王府了,也就不留老爷了。”

“榕儿,就算你恨你后娘…”刘芳没想到,女儿一开口就是赶人,他想说的话一句都还没说呢,不禁委曲的说道。他基本上,真的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只要他跟女儿说清楚,女儿就明白,一切错误都是那个女人的。

“老爷,我不恨尊夫人,您大可不必挂心。您到底有什么事,能直话直说吗?”刘榕有点无语了,摆摆手,看向了父亲。所以,这位还真没高看他啊,这么多年,竟然没一点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