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榕不禁看了一眼欧阳义,这个只是传说中听过的名字,此时看他梳得整齐的络腮胡子,但一吼之下,那个胡须竟然能全部张开,根根挺直。这是人该有的胡子吗?

“哇!”小优优听到老鼠,哭了,当然也有被欧阳义那声吼叫吓的。

然后欧阳义盯向了那还围着白围脖,坐在刘榕怀的里小娃儿。这个也是乐亲王府的吧?

刘榕其实也知道,欧阳义不会把乐亲王他们怎么着,但还是抱紧了小优优,对着景佑叫了一声。

景佑抱着她上车了,小优优也被带回去了,小优优本就被他们乱灌水,哇哇乱哭着,一直抱着刘榕不撒手。

景佑看看哇哇乱哭的小优优,又看看欲哭却无泪的刘榕,于是把他们一齐横抱起,一块带走了。现在不知道刘榕会怎么样,有小优优陪着刘榕,也会好一点。

此时景佑其实心情是很激愤的,当着他的面,竟敢下药,还是这么狠毒的药。他再一次有了被挑战的愤恨。

他从小就听刘榕说棉棉,说臭宝长大的,在他的心里,他的儿子叫臭宝,他的女儿叫棉棉,他也会想像一下,自己的宝贝出生时会是什么样。

结果,现在告诉他,他的棉棉和臭宝可能不见时,他现在,也就只能顾念一下刘榕了,其它的,他其实已经听不见,看不见了。他一心一意,就是要揪出那些人,像乐亲王说的,要千刀万剐,他一个也不放过。

刘榕轻轻摸着他的脸,让他平复心情。其实她的心情也乱,也激愤着,她的棉棉,她的臭宝。没想到还没正式进入战团,她就着了道,之前的豪言壮语果然就是脑残的言语了,真的以为自己重来一回,就比他们行吗?自己才是真的脑残。

但此时,她看到了景佑那红着的脸与眼,她下意识的只是轻轻的抚慰着他,她不记得景佑上一世,有过这样的时候没有。但她记得,这一世的小时候,景佑在文帝百日之后,有一天晚上,只有他们两人时,流露出这样的悲愤,他没说过什么,但那一次的愤怒与孤独,让她记住了,她这时不想看到这样的景佑。

第一五四章 太皇太后的自洗(1132+)

刘榕没有被送回她的房间,而是送到了太皇太后的寝宫。

“这是怎么啦?”太皇太后原本刚刚午睡起来,看到孙子抱着刘榕进来,刘榕怀里又是什么?老太太只看到个乱蓬蓬小颗脑袋。

“坏!”小脑袋终于放下了,露出了满是泪痕的小脸。他脖子上还绑着白巾呢,感觉是没吃上点心,又被灌水,还被吓着了。一路上,刘榕都没理他,只是抱着那个怪哥哥,他表示被深深的伤害了。

老太太‘噗’的笑了,这是啥,总不会刘榕在外头几个月,自己偷生个娃娃吧。不过刚喷笑完,却看到孙子那悲愤的脸。还有已经回神,从炕上爬起,抱着小豆丁下去,中规中矩的给太皇太后请安。

“这是怎么啦,好好的,怎么就一块回宫了?”太皇太后也觉得好像问题有点有点严重了。一边叫起刘榕,一边问道。

“眉娘,你说。”舒嬷嬷看向了脸色依然惨白的眉娘,但还是觉得由她来说最简单。

“请太皇太后责罚,眉娘保护姑娘不利,让姑娘着了人家的道,眉娘羞愧难当。”眉娘再一次泪流满面,她的小心肝啊。

太皇太后沉默的听完了前因后果,侧头看看抱着小优优坐在下首处的再次失神的刘榕,她抱小优优的样子非常专业,就好像她这样抱了一辈子孩子一样。纵是自己,只怕也不一定比她现在抱得好。

小优优现在好了,正在伸着脖子,四处张望着,这里是生地方,他除了外婆家。还哪都没去过,于是正在好奇的找着他感兴趣的东西。

孩子拉她时,她就会专心的听,然后就对他摇头,让他不要说话。小宝宝显然很听刘榕的话,于是很恣意的靠在刘榕的怀里,哪里看得出。刚刚这位都快哭断气了。

虽说太皇太后也不支持刘榕快进宫。更不支持她比皇后早生孩子,但是,现在她还是心疼。她亲手带大的孩子,现在可能永远也当不上母亲了。太皇太后的嘴角也抽动了一下,但她毕竟也是久经风雨,咽了一下口水。

“好了。一个病着,一个还得好好歇着。都在这儿做什么?去把哀家跟前的暖阁收拾出来,让榕儿住。叫个太医进来,给眉娘看看,这煞白的脸。真是看不下去。”

舒嬷嬷也明白,太皇太后让刘榕住在自己寝宫暖阁里,就是为了保护。至少在这儿,不能再出事了。

眉娘对着太皇太后行了一礼。送刘榕进去了。有些事,她们不好再听的。

暖阁其实就是正屋前头的一个小隔间,一般这儿就是给主人当值的人休息。不过后来,一般长辈会把这儿,腾出来给心爱的孙子住。毕竟这里并不小,住个小孩是够的。能住在暖阁里,后来也成了一种受宠的表示。

之前刘榕让眉娘住自己的暖阁,就是便于照顾她;而现在太皇太后让刘榕住这儿,也就像是诏告天下一般,这是她罩的人,谁再碰她,就是打太皇太后的脸。

“姑姑,我还能生孩子吗?”刘榕不敢问任何人,她现在只敢问眉娘了。

“当然会,你就只是沾了一点,你还年轻,没事的,没事的。”眉娘抱着刘榕又哭了起来,她的小心肝从来就没做过坏事,难道只是因为挡了别人的路,于是就成这样了?

小优优有点害怕了,忙钻过来,一块哭了起来。让边上看着的慈宁宫的女官们看着也心酸酸的,好歹刘榕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不谈主子奴才,才出去几天,一个个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而外面,大家都面沉如水。

太皇太后深吸了一口气,这种药她也是见过的,或者说,这药,她是有的,不然,眉娘怎么会知道。但这药四十多年了,她出嫁时,母亲给的,所以只有陪嫁的丫环知道。但做人有做人的底限,她那么讨厌蓉妃,也没有对蓉妃下过这种药。所以,这药还有谁有,谁下的。

“去看看,我收的那份,还在不?”太皇太后叫舒嬷嬷去看。

舒嬷嬷当着老太后的面,在博古架的一个隐藏的小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瓷瓶出来。但她并没有打开,而是双手放到了太皇太后的面前。

因为知道这个瓷瓶的人,目前整个慈宁宫里只有太皇太后、自己知道。至于说眉娘应该知道有这种药,但是她应该不知道放在哪。但以眉娘跟她的关系,她也是脱不了嫌疑的。所以,她只是拿出瓶子,让太皇太后自己检查。

太皇太后亲自打开看了一眼,还闻了一下,伸手去碰了一下药粉。

“娘娘!”舒嬷嬷惊呼了一声,他们都知道这是烈药,怎么能让太皇太后来碰。

“行了,我又不会生孩子了,怕什么。”太皇太后把手指里的药还放到嘴里尝了一下,点点头,自己用水漱了口,才转向景佑,“这东西失传了,还是我进宫时,我娘给的。就是这个瓶子装的,满满的一瓶,我从来就没用过。我宫里知道这个的,应该只有舒嬷嬷。眉娘应该也知道,不过,她应该是从庄嬷嬷那儿知道的。现在,瓶子完好无损,所以现在可以排除他们监守自盗了。”

“孙儿从来就没怀疑过榕儿。”景佑愤怒的说道,他若怀疑,怎么会把刘榕送回来,不过太后说完了,他的面色更沉了,因为太皇太后给了他另一个方向,然后亲自把这个方向给掐断。

太皇太后轻轻的摇了一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孙子愤怒的样子,真的很像太皇年轻时,一样的义气用事,也不讲理。儿子也像,果然这家的男人都是这样吗?一个比一个冲动。

“当然,但我要先给你看。先只有证明他们的清白,你才有底气去追查别人。”太皇太后让舒嬷嬷把瓶子拿下去给景佑看。

景佑还是打开了,里面是满满一瓶,他闻了一下,这是浓浓的紫罗兰的香气,没想到这么香甜的东西,竟然是这么害人。

第一五五章 各人反应(1152+)

“榕儿会怎么样?”既然太皇太后有这个,是不是表示,她会知道解毒之法。

“很难说,我娘给我时,是说无解的。榕儿明明那么喜欢小孩子的。”太皇太后轻叹了一声,若好解,那还叫毒吗?就是为了害人,才会做得连碰都不能碰。

“皇帝去忙吧,榕儿哀家会照顾。”太皇太后也有些疲惫了,没想到战争会在还没进宫时,就展开,果然自己老了,自己认为有底限的事,竟然在这一代人心里,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太皇太后只能叹息,谁这么恨刘榕。还就是,现在孩子还真是英雄出少年了,这东西在自己手上四十年,她几次恨极了,想用,最终,还是放弃了。她可以轻易让敌人去死,但是她不愿夺走敌人的希望。

景佑默默的退了出去,没有知道他此时的愤怒,太皇太后为了权力,连亲生的儿子都放弃了,却还是没有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那么,什么样恶毒的心肠,才会夺走别人一生的希望。

“会是苏家吗?”太皇太后等着景佑走了,狐疑的看着舒嬷嬷。

“苏老太太不会这么蠢吧?”舒嬷嬷也不管了,直接说道,若是平日,她不会这么说,毕竟苏老太太还算是主子,谨慎了一生的舒嬷嬷,怎么着也不会当着太皇太后这么说的。

但刘榕不仅是太皇太后的希望,也是她的希望。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宠妃,还剩下什么?所以,现在被人夺走的不仅是刘榕的希望,而是大家的希望。纵是理性如斯的舒嬷嬷。此时心里也是满满的气愤。

这种药,太皇太后有,那么与之同辈的苏老太太说不定也有。只是,苏老太太就算不聪明,却也不舍得拿自己女儿涉险吧。

苏王妃可是她亲生的,刘榕在他们家出事,就算是亲王府。其实也逃不掉的。因为当时景佑就在当场。所以直接扣一顶谋反的帽子,全家一个也逃不掉。

没看到,景佑为什么让欧阳义的部队来围住亲王府。就是因为欧阳家与乐亲王没一点关系。

“是啊,那老婆子一辈子争强好胜,脑子是不太清楚,但还真不至于这么蠢。皇后…”太皇太后又在想。会不会是皇后苏画。

年轻,有冲劲。什么也不怕。不过想想又摇了头,她现在形式一片大好,为何要冒险,连苏老太婆都不可能做的事。她也就更不会做了。

那么,又会是谁呢?会是那个扮猪吃老虎的鄂月雨吗?鄂家也是老牌世家,他们家门地可比自己娘家高得多。得到这种药的机会,一定比她娘家容易得多。他们也有足够的人手和能力。只是。有可能吗?

太皇太后自己一个个的排除着,最终摇遥头,“去给榕儿准备些泄火的饮食。”

舒嬷嬷点点头,下去了。御医不敢用药,但是食疗还是可以的,清热解毒的食物多吃总没错的。想想又叫人做了些清肝的药膳,肝仍五脏之本,多吃总没错。

而坤宁宫和长春宫里,也都听说,景佑亲自把刘榕接回宫了。还是一路抱着进来的,虽说是回了慈宁宫,但两人的脸色还是略变了一下。

被送出去的人,没有正式得到封号,就又被皇上抱了回来,的确有点被打脸的感受。已经天天出去看了,现在还非要抱回来,皇上真的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们吗?

“娘娘,要去拜访吗?”月雨的奶娘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别与之相对了,看似询问,其实还是轻轻的劝导。

“明天吧,被抱回来,想是出事,还是别去触霉头为好。”月雨看着团扇上刚刚才上色的仕女图,漫不经心的说道。

“娘娘说得是。”奶娘也苦闷,皇上都不来,看似对着自己家的娘娘还不错,主要是皇上也不去皇后那儿,她们自然就平衡吧。现在宫里再加一个,奶娘快被自己纠结死。不过看看淡然的姑娘,想想,还是啥也没说。夫人吩咐过了,别挑唆,有时,在宫里,心静如水最好。

而坤宁宫里,苏画除了要纠结刘榕为何突然回宫,更重要的是,她有点不安。

“奶娘是送到父亲那儿吗?”她对身边的掌事宫女也纠结了一下,宫女不能随意出宫,所以就叫的是宫中的小太监,“奴婢是这么跟小太监说的,不过…”

“可有回话?”苏画皱眉。

“是,回话是送回去了,要不,再叫来问问?”大宫女也不确定,还是叫人把那个太监叫了进来。

“送了啊,小的送到了苏府,不过大老爷不在,黄嬷嬷认识管家,于是就跟着管家进去了。小的就回宫覆命了。”小太监以为什么事呢,忙一五一十的说道。

苏画捂头,现在她知道自己的不安从何而来了。

“来人,快备礼物去看榕姑娘。”

“娘娘,这好吗?”大宫女不禁拉住了皇后,这样不是等于自投落网吗?

“若真的是家里惹出事来,你说,本宫能脱得了身?”苏画现在真的想大哭一场了,为什么别人家里都是给无限支持,只有自己家里,就知道给自己添乱。

“娘娘,还是先打听一下吧?”宫女还是没放手,家里不给力,她不能让娘娘再冲动,毕竟他们主仆一条命,主辱仆死,她的责任就是,让大家一块活得长一点。

苏画也终于冷静下来,让宫女出去打听一下,好在宫中现在她们把握得不错,纵不是牢不可破,但若是想跟苏二叔苏河联系上,却是不难的。

于是苏画很快就知道,刘榕在乐亲王府被刺,当时景佑就在乐亲王府,所以现在乐亲王被封,等待核查。

她心凉了半截,刘榕中毒的事,没有知道,当时回宫的,连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乐亲王府被封门,想从中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根本不可能。而出来的,景佑,小钱子,刘榕,眉娘,还有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小优优,那么,谁能告诉她,在乐亲王家里,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故?

第一五六章 猪队友的局

苏画其实猜得没有错,她再一次被猪队友连累了。就算她之前已经努力避免了,但还是人算不如天算。况且,她还不止一个猪队友。当猪队友集合在一起时,那么,就不仅仅是猪队友了。

黄氏被送回苏家时,正好苏家惟二清醒的江河兄弟都不在府中,于是黄氏趁机躲过了男主人,直接到后头拜见了了苏老太太。

老太太能把黄氏派给苏画,本身就表示了,黄氏是老太太放在苏画身边的眼睛。现在眼睛被摘了回来,老太太心里自然也不舒服了。但知道,孙儿在宫中空有皇后之名,却无皇后之实时,便觉得受了奇耻大辱。

而大太太则痛哭流涕,自己一辈子已经毁了,没想到女儿也这般命苦,怎么能不悲从心起。如果说她心有多么悲切,那么恨刘榕之心就有多么强烈。

“老太太,一定要除掉那个小妖精!”大太太对老太太哭道,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刘榕不在,女儿就一定能母仪天下。

老太太最烦这个大媳妇了,若不是想他是娘娘的生母,早不耐烦了,让人送她出去,自己和黄氏密谋起来。

而老太太忘记,大太太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家碧玉的大太太了,她现在是皇后生母,老太太不搭理她,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人脉。

苏九功走了之后,苏江就成了当家人,老太太再不乐意,也只能离开主屋,去了西边的爱晚阁。

而苏家内宅的大权已经交了一部分到了苏大太太手中。很快,她就知道。老太太不想杀了刘榕,因为死人没有缺点,这不是目标。老太太和黄氏想法一样,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宠妃,再受宠,也只是一个花架子。永远也不可能对苏画产生影响。只不过,下药这件事。老太太还在琢磨着。她要挑一个好时机。

大太太在自己屋里开骂了,她觉得老太太是偏心了,在她看来。现在就是最好的动手时机。刘榕在乐亲王府里住着,而乐亲王府又是小姑子在管着,这一切不是顺理成章吗?

老太太不现在做,就是怕牵连了小姑子。也不想想,现在他们是有皇后娘娘了。一个亲王妃又算得了什么。真的等着刘榕出了王府,再动手,哪里有机会?

大太太本身就是个行动派,心动不如行动。然后呢。叫人从老太太那儿偷了老太太的药,然后通过小姑子的陪房,就那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了那天的面粉之中。

其实刚说了,那药粉是有香味的。那药放在人家手上好几天,都不敢动,一直到刘榕开了葱油饼的单子,她才敢把有问题的面粉和各式食材一块送进来。

其实这样,若是平日刘榕的性子也会发现,但那天也是好巧不巧,景佑天天来,刘榕要陪着景佑,于是一些准备的工作都是其它人帮忙,于是那位也就得了机会,先帮着和了面,加了些老面团子。然后,刘榕再去时,面团是和好、发好的。

她要做的就是,把面团再揉一下,然后加些葱油做饼。所以,这真是时也命也。

那位要是知道,这毒接触就会中毒,人家根本就不会帮着和面。而刘榕哪里能想到,中间有这么多的环节。所以只能再说一次,时也命也了。

原本其实只要景佑不在,眉娘就不会出来应卯,就不会发现饼里有毒了。大太太的计划也就成功了。很多事,倒霉就倒霉在心急上。

不过,也合该静薇姐妹的运气好,因为真的不被发现,最倒霉的其实就是她们。

现在景佑封门,然后由景佑印象一直不错的,前京兆尹我,现大理寺卿冯唐任主审。进入亲王府之后,人家一开始就对几位主子说,皇上是了解王爷的,所以这回只是查处府中的害群之马,与王爷无关。

这话一说,乐亲王爷还能说啥,自然就是,“您随意,本王绝不会阻拦。”

有了这话,冯唐自然就能大刀阔斧了。连静薇和小七都被冯唐派去大理寺的女牢头,前去分别询问。不是不相信静薇姐妹,而是,这些女牢头在大理寺的监牢里,管着的就是那些女犯,不说她们有多少探案的本领,只要她们在屋里按着单子询问,而外头有专门的书记官来记录当时她们看到的一切。而刘榕的八大丫头,也是这样,一一被客气的对待着。

等着他们的口供全都汇聚一起,由着大理寺的破案大拿们一一对比,找出细微的差异。

再去找人谈时,就没这么客气了。其实这案子能有多难,小厨房当时就被封了,面粉还在,而当时小厨房里就那么几个人。然后,乐亲王府涉案的人很快就被拿住了。其它人,就不是冯唐能做得主的。

拿着厚厚的卷宗,冯唐就进了乾清宫。因为只有下人的口供,于是也就只能供出,苏大太太了。

景佑盯着那名字,好半天,冷冷的一笑,带着卷宗直接去了坤宁宫。但那时,苏画并不在,她去看刘榕了。

几天已经过去,苏河回府去查,苏河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于是,该报到苏画这儿的,也就报上来了。他们知道,被查出来,就是时间问题了,苏江叫苏河告诉苏画,“没事的。”

苏画默默的听完这三个字,她已经知道父亲的决定了。她无力反对,也反对不了,这是家族的决定。她定定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内务府账册,今天她刚刚看了,内务府合作的商铺里,除了宗室有权势的几家之外,惟一没有关系的就是刘榕的铺子。皇帝大婚,册封贵妃大典,用了上百万两白银。而其中至少有两成是到了刘榕的口袋。所以她才是真的赢家,不管啥时候,景佑都没有忘记她。

现在她想去见见刘榕了,就算母亲得手了,自己也输了。因为景佑每一次心痛之后,就会把那份痛转嫁成恨,全放到她的头上。所以,就算是母亲永远的消失掉,景佑能相信,这一切与她无关吗?纵是知道与她无关,又能如何?那种转嫁的恨意,永远不会消失。

第一五七章 纠结的苏画

刘榕在骑马,怀里还是指着前方叫‘冲冲冲’的小优优。马场里,只有她们两人,显得有点孤单,但是苏画走近,却发现,马场边上,一下子拢过一排人。

大家诧异了一下,一齐拜倒,口称‘皇后娘娘万安’,但也是一种隔绝。

刘榕看到这边的动静,终于看到了一身正装的苏画,也没想,策马过来,小心的下马,把小优优解下,对着苏画行了一礼。

小优优算是很乖了,虽说不乐意提前下马,但他是认得衣服的,虽说又已经忘记这位亲表姐了,还是乖乖的趴下行礼,不过他不会说话,只能拱着小屁股晃了一下,再爬起,去拉刘榕。

“小优优长大了不少。”苏画看看小优优,随口说道。

“是啊!”刘榕侧头看了一眼,还是不会说话,小肚子还是挺着,整天眯着小眼傻乐,不过,她懒为这点事跟她争论,对边上人说道,“他该喝水了,你们带他去找眉娘。”

“不要!”小优优还指着大马,又要哭了。

“不要不乖,姐姐在这儿等你,吃完点心再来。”刘榕笑着对他摇头。

小优优吭哧着,还是含着泪说,“不要。”

“你抱着他吧,他又不碍事。”苏画不耐烦起来,为什么每一次,她都能跟个孩子纠缠不清,浪费时间。这么点孩子,抱着就完了,至于现在就支开他吗?主要也是因为她不是当娘的人,还没找到当娘宠爱与责任并重的心态。

“他该午睡了。”刘榕淡淡的对苏画一笑,低下头,还是对着小优优摇头。小孩子可以宠。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特别是睡觉,小孩睡觉是要长个的,万不敢马虎。

小优优被抱走了,边走边还对着刘榕挥手,眼睛里满是泪花,但还不错。没有放声大哭。

“若是亲娘。应该就舍不得吧?”苏画远远看着表弟那皱出水的小脸,侧头看着刘榕。

“亲娘才会这样不客气。”刘榕笑了,坐回了树下。接过侍女送上的铁壶,这不是乐亲王府的那个,不过乐亲王能找给她,景佑就更能找给她了。她专心的煮起茶来。

“没话问我?”苏画看着面前这套明显是内造的茶具,她在单子上看到过。不过是景佑特旨造的,她也就只看到一个名字,现在却看到这东西随便的就放在马场树下,不过是刘榕的玩具。她知道,这套茶具的价值吗?

“不该是娘娘有话对臣女说吗?”刘榕笑道,她还没被封妃。所以用不着自称婢妾。

“我娘要死了,然后我奶娘也要死了。”苏画抬头看着刘榕。想从她的眼中看到什么,不过,她还真失望了,因为刘榕正在专心的喝茶,眼里平静无波,她知道,就这一件事,会血流成河的吗?不仅母亲,还有奶娘的一家子,中间过程之中有关的人,没一个能躲得过,她就这么心安理得吗?

“不想说话?”苏画等了一下,刘榕还是云淡风轻。

“没什么好说的。”刘榕放下杯子,轻轻用边上的抹布拭去了台溅上的一点小小水花。刘榕轻轻的笑了一下,这一切是自己惹出来的吗?凭什么让自己来为这些血腥买单?!

“看来我们永远不可以合作了。”苏画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来找刘榕干嘛,母亲会被家族处死,而挑事的黄氏全家都不会落好。那是苏家对景佑的交待。然后呢,景佑还是不会相信,自己没有参与,她也不会跟刘榕说,她没有参与,目前这局面,等待着她们的,将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之前我说过,我们之间最好的局面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刘榕终于平视了苏画,上一世,她们从来就没有这么平起平坐过,苏画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现在平视着她,刘榕也没有欣喜,这一世,他们更狠,直接让自己灭绝希望。

“我等着。”苏画轻笑了一下,坐直了身子,她此时更不能低下她的头了。

“现在我相信,下毒的人不是你了。因为你没那么笨。”刘榕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我母亲要死了。”苏画没有回复,只是盯着她。

“那不是我,处死她的,是你的家族,那是你家族的处罚,不是我。现在,你母亲会以承恩公夫人的身份,风光大葬。她可以选择一个她舒服的方式,有风度的离开。”刘榕冷笑了一下。

苏画脸色铁青,她现在最痛苦的是,她母亲为了她要死了,就算她做错了决定,可是那还是她的生母,所以她和刘榕之间,就有了死结。一个永远没法解开的死结。

正在这时,刘榕却抬起了头,看着她背后的地方,静静的微笑着。原本刘榕煮茶时的姿态就很美,现在这么侧坐着,微微抬起她的七分脸,露出温暖的笑意,无一不把她最完美的一面显露出来,那种女性的柔美,连苏画都觉得怦然心动。

苏画当然知道,这种美丽的笑容不是给她看的,忙站了起来,低头半跪,徐徐在一双黄色的靴前拜倒:“陛下万福金安。”

“皇后怎么在这儿?”景佑厚厚的卷宗扔在她的面前,得亏是草地,不然只怕泛起一片烟尘。

“臣妾听说榕儿妹妹回宫休养,特来探望。”苏画低头淡淡的说道。

刘榕也起身拜倒,当然,还没跪下,就要被扶起,刘榕却对他摇摇头,坚持行了完了礼才徐徐起身。景佑没好气的看了苏画一眼,“平身吧!”

“谢皇上。”苏画倒没有生气,她起身,边上的大宫女把那卷宗也拾起,小心的放到了茶几上。

景佑已经坐下了,看看那卷宗又没好气起来。

“你自己看看你娘家做了什么!”景佑也知道,这事不可能牵扯到苏画。可是就算牵扯不到苏画,他还是气愤,之前觉得她够爽利,现在看看,这家人,真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纵是这事真的与苏画无关,他还是觉得,生长在那样的家里,苏画再善良也是有限的,果然第一印象不会骗人,苏画从根上,就是狠毒的。

第一五八章 热闹是凑出来的(1172+)

刘榕也没搭理他们,专心的泡自己的茶,很快送上一杯深红的茶水放到了景佑面前。

“试试,这是滇红,我觉得香气是够了,但茶味还是不够。”刘榕小回宫大家都当她是瓷器了,除了陪小优优玩,每天也就只能玩玩茶具了。不过各地的茶叶倒是送了不少进来,让她糟蹋。

“我觉得都差不多。”景佑随意倒进了嘴里,不过在刘榕的注视之下,还是叭唧了一下嘴,基本上,他还是觉得差不多。耸耸肩,没人非说,当皇帝的,非要啥都懂吧。他就不懂吃茶了,你咬我啊!

苏画倒是第一次看他们的相处方式,不是秀恩爱,这就该是他们平日里的相处模式,没有客套,想想刚刚,刘榕行礼时,可是什么也没说。她行礼是礼貌,更是因为自己在场。但叫尊称、用敬语,这应该是景佑所不喜的,于是她干脆啥也不用了。

她也懒得跟景佑客气了,坐在他边上,低头看着卷宗,她要知道是怎么回事,母亲那边的,她也只知道一个大概罢了。

景佑瞪着她,这人,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客气吗?自己让她坐了吗?想说话,不过,刘榕却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景佑气呼呼的一饮而尽。

“皇上,贵妃娘娘来了。”果然热闹大家一块凑才好玩。小钱子觉得怎么到了秋天还这么热,干巴巴的对景佑禀报了一声。

不过只是禀报而已,因为月雨已经走近了,对着景佑,苏画拜倒,“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皇上,皇后娘娘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