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松没听清,脑子也还闷着,他瘫坐在了地上,好在地下有火龙,地砖上并不凉。不然,刘榕都要发脾气了。不过她又拍拍脑子,地上凉不凉,跟她发不发脾气有什么关系。真是也被气糊涂了。

“你起来,你够了啊!”刘榕真是气坏了,这小子进来就呆呆的,连礼都没行,就这付死样子,装给谁看啊。

刘松默默的跪坐到了地上,泪夺眶而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哭了。

刘榕也沉默了,死的那俩是他的亲爹娘,就算知道真相,就算他们之间有芥蒂,但他们是血脉之亲。而不像自己,两辈子,几十年的隔膜,感情早就被无尽的事端磨光了。

况且,上一世,他们也死过一回,只不过,上一世,他们死时,刘榕多少还叹息了一声。而到了这一世,可能是经历过,知道他们死了,只了松了一口气之外,竟然没有更多的感受。而看看此时的刘松,才想到,死的那对,是这小子的爹娘。

“姑姑,把他扶起来。”刘榕真是看不下去了,示意眉娘。

眉娘也无可奈何,去把他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又招人上来送上了热帕子,刘松抹了脸,终于恢复了点正常,想跟刘榕道歉,结果又看到刘榕边上那对圆圆的大眼,棉棉一脸困惑的看着他,似乎很想看到他哭一般。

“要把她抱下去吗?”刘榕有点无语。刘松什么时候这么关注女儿了?只是因为他也要当爹了!

“你厌恶过自己身上。流着肮脏的血脉吗?”刘松突然问道。

“你脑子进水了吧?谁的血脉天生肮脏!是他们心地肮脏,关血脉什么什么事?孔子家还有不肖的子孙呢,孔子的血脉难不成也不好?”刘榕猛的一拍椅背。这小子真是以为自己是纸做的吗?真的可以这么轻视。

刘榕都想踹这人了,合着他哭不是为了父母,而是嫌弃自己的血脉肮脏,觉得自己不配生孩子了。

她还真不介意刘家的血脉能不能被继续。但是,她却不能让种言论传出。说血脉肮脏,他们可是有一半是相同的,他这么说,不是说自己的棉棉和将来的臭宝也有肮脏的血脉吗?

刘松被刘榕那尖锐的声音吓着了。终于恢复了点理智,看看棉棉,立马明白。自己所说的犯了忌讳,忙起身。却不敢点明。

“敢问娘娘,招小人进来可有事?”

“总算有点人样了,这些日子是多事之秋,你凡事小心,莫着了人的道,还有就是…”刘榕看他那样,之前想问是不是被人利用的话,也问不出口了,换了一个,既然他不是有意的,那么,此时最痛苦的人就是他了吧?

不管如何,如果不是他的好奇心,也许这件事就跟上一世一样,永远也不会被人知道reads;。大家都能过得心安理得,而现在,就算自己替他把最艰难的事解决了,但他却不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还有…我有我的立场,我是我娘的女儿,所以有些事,我必须做;就像你是你娘的儿子,有些事,你和刘柏就得承担。身为子女,这是没得选的。”

刘榕纠结了一下,还是轻轻的说道。她在告诉刘松,对于刘芳与李氏的事,她不算是为他在承担,只是她要做她身为人女该做的事。但是以后,刘芳夫妇杀岳夺产的事曝光之后,身为长子的刘松将会面对更加难堪的局面,这是无从避免的。

“是,谢娘娘!”刘松跪下,认真的给刘榕磕了三个头。他在为母亲向刘榕道歉。也表示了,自己的承担。

“这些日子其实我也在想,要是你不查出这事,会怎么样?我们会不会轻松一点!”刘榕示意他坐下,对他的态度还是满意的,有了态度,她们才能往下谈。

当然,听到刘榕说他不该查时,刘松的脸也一下子煞白起来,这应该也是最近一段时间,他最纠结的所在。

刘榕也纠结,知道他不是被人利用,那么就像景佑说的,她们已经付出很多了,此时若因为此事,而把苦心栽培的两人废掉,那才是得不偿失,主要是,刘榕觉得若是真的刘松从此一蹶不振,刘家又会回到从前的老路上,还是将来臭宝的拖累,更重要的是,也许就会变成仇人。她纵是不指着他们兄弟怎么帮自己,但想到又成拖累,她还是不愿的。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就叫刘松进宫了。

刘松本等着刘榕继续说下去,可是刘榕就提了一个头子,就瞅着他不说了,他只能抬头,却看到刘榕在对他微笑,他怔了一下,这时是该笑的时候吗?

“我知道,世上的人都能说这个,就只我不能说。因为这世上,我是最该知道真相的人。所以,你这个傻子啊!”刘榕轻笑着摇头,又叹息了一声。

“没怀疑小人的用心?”刘松忍不住问道。

“当然,你是我们家最聪明的人,怎么可以做这么蠢的事?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用你的名义在做这事,以便离间我们。结果他们告诉我,真是你时,我就想,这是聪明人在办蠢事吗?”刘榕坦然的说道。

“小人也觉得自己蠢,只是明知道是问题时,小人却不得不查清楚。不然,小人以后也没法过活。”刘松低头想想,他后悔吗?

这个问题在这之前,他每每脑中一晃而过,却不敢再想。现在刘榕挑明了,他直面问题时,他突然发现,在发现疑点的那一刻,其实他就已经想明白了,只要是疑点,他就必须要查,至于说后悔的问题,他只能说,重来一百次,他的选择都应该是一样的。

既然选择都是一样的,那还谈什么后悔,他最后悔的,也许就是不该表现出自己办案的天赋,然后,被人发搅了。

第三九O章 亲姐弟

“就是这话,你执法者,有案不查,便视为同谋。于是,此时,我宁可你六亲不认,也不愿你人品微瑕。”刘榕柔声回道。

刘松抬头看着姐姐,姐姐还在对他微笑,她是在对自己说,‘虽然你很蠢,可是你至少还是正直的,你做了一个执法者该做的事。’

想想,那时,他若是隐瞒了,那么,他就成了同案之犯,以后,他就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上。姐姐这会就不是站在这儿跟自己轻言细语了,而是和父母一块,被押往刑场了。那时姐姐也不用为了保护他们,让父母这样默默的死去,保留一丝体面。

“我还配做个执法者吗?我原本查出真相,就该依法抓捕父母,依律而行。而我什么也没做,就等着娘娘来为我了结!”刘松苦笑了起来。

“也对,若是真的按律而说,本宫也罪不可恕了。你是不是也要把本宫抓起来?”刘榕笑了,想想《包公案》里,包公连龙袍都打了,他们一心想培养出一个刘公,却让他参与进了一场以保护为名的谋杀案之中。

“娘娘!”刘松也无语了,他知道姐姐是话本迷,她整个的道德观就是那些话本构造的。刘松再傻也不会像写话本的那些穷酸一般,构筑一个空中楼阁来。包公再世,也不可能真的去打龙袍,全是鬼话。刑还不上大夫,更何况皇妃了。

更何况,死亡就是皇家给父母的判决,而按律,他们这么死,实在是大大的宽容了。自己当初不也是请求让景佑让父亲自裁吗?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而抬头看到的却是刘榕那有些揶揄的笑意。才意识到,她在玩笑。因为她用了‘本宫’,而非平日自称的我。是啊,她在自己的面前,从来就没自称过‘本宫’,只是一直在说我。

“让娘娘担心了!”刘松站起,对着刘榕深深一揖。

“想明白就好了。血脉本就没有肮脏一说。肮脏的只是人心。你追寻真相也没有错,若没有这份心,你如何能成就未来的《刘公案》。为死者申冤。成就一份天下之间的正义,这是你的大道。”刘榕抿了一下嘴,感叹了一声。

这话是景佑说给她听的,而在各类的话本之中。她最爱看的,就是这些执法者在情与法之中的挣扎。所以当景佑跟她说了这翻话后,她只听了一次,就记住了。现在,她就能告诉他了。

“娘娘!”刘松没想到。第一个跟自己说这话的,是一直不亲近的姐姐。虽然,他一声姐姐也没叫过。

“这是皇上告诉我的。我觉得很有道理。转给你听听。你要相信自己,你在这件事上的疑惑与追寻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是那些犯错的人。”刘榕轻轻的摸了棉棉细软的头发一下,她不能摸刘松,只能摸女儿了。不过女儿不怎么给她面子,左右的滚滚着,此时她刚会坐,现在她在努力的在向爬行动物进化之中。

刘松也看了一眼自己的外甥女,肉肉的,脸上带着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狡黠与灵动。但光看脸,竟有些像刘柏那憨货,所谓的外甥似舅,原来就在这儿体现出来了吗?

“小公主好像有点像柏儿reads;。”刘松不禁言道。

“是啊,那天皇上也说,有点像。柏儿怎么样了?”刘榕也好些日子没见过刘柏了,之前刘柏跪在地上看着自己哭,那时,自己绝然的说,她不能答应他什么,而此时,父母都没了,对单纯的刘柏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打击啊。

刘松想到刘柏呆跪在父母灵前的样子,一时刚刚松快的心,又沉甸下来。

“我也不知道柏儿会不会恨我,皇上应该会调开他,你回去扶他一把。”刘榕看他表情也知道,刘柏应该不太好了,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是皇家的人杀了刘芳夫妇,刘柏是知道的,她不知道将来如何面对,总不能告诉刘柏,自己不杀,就得让刘松动手吧!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在情与法的挣扎之中,没有人能幸免。

刘松终于正常了,痛的人不仅是他而已。大家都在受伤,而大家都在努力修补之中。

“是!”刘松振作了一下精神。

“回去吧,仗才打了一半,以后就靠你了。”刘榕心也跟着沉了下来,想到以后的事,马上就是要曝光刘家夫妇的恶行,李家跟着倒霉,而这件事,在风暴中央的,就是他们兄弟了。

“姐姐也请保重!”刘松低下头,双手相合,轻轻的低头言道。

刘榕本要点头的,可是突然意识到,刘松还是第一次叫自己姐姐。两辈子,这是她第一次亲耳听到刘松叫自己姐姐。原以为,这些只是她的负累,可是这一刻,她的心却仍有一份酸楚。

“以后你们都好好的,我也好好的。”刘榕好一会儿,还是干巴巴的说道。原来,这时,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让对方好好的,就是最心底里最美好的祝福。

刘松回去了,他还有自己长子的责任要去尽。

而刘榕默默的看着他振作的背影,她却无法平静,所以自己说得对吧,肮脏的不是血脉,而是人心。刘松虽然也流着那个女人肮脏的血液,但他的心却不脏,他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了。而这个男子汉,已经是自己的弟弟了。

自己的大腿有点痒,低头,棉棉竟然在拿自己的大腿磨牙。自己不肯抱她,她终于滚到身边,巴住了自己的腿,然后估计是想咬自己泄愤了。

她就低头瞪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自己是不是对她太严厉了,于是,这么点,要么想逃走,要么就想咬自己?将来长大了,是不是会更讨厌自己呢?

“娘娘,要不要…”眉娘看那可怜的小宝贝儿都要心疼死了。

“不要,你不能这么惯着她,就是你们都惯着他,于是她才会脾气这么坏。”刘榕知道眉娘想要把棉棉抱出去,不过,刘榕决定不要。

“可是…”眉娘就算是知道刘榕的苦心,可是看到棉棉那样趴着,双手双脚都在那儿乱动着,估计她也知道自己救不了她了,于是她用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

第三九一章 下一仗

“真不是知道像了谁,我和皇上都是好性儿,怎么她脾气这么大?‘刘榕气呼呼的说道。

“公主只是活泼,小孩天性,还是莫要压狠了才好。”眉娘特别特别想把孩子抱起来。棉棉是她新任的小心肝,那就不是已经长大,一点也不可爱的刘榕可以比得了的。

刘榕这回就改瞪眉娘了,这位当年对棉棉他们好像也没宠成这样吧?那时,眉娘更关注他们的安全,所以眉娘死盯着外面,有点空,她是更关注自己。

“您不是该更疼我吗?”刘榕愤愤的看着眉娘,偏心得太过了吧?

“您有皇上疼,我还是疼疼小公主吧。”眉娘看棉棉翻了一个身,决定不理刘榕了,毅然的伸手抱起了棉棉。然后棉棉和眉娘都松了一口气,一大一小两个人,感觉上就要热泪盈眶了,似久别重逢。

刘榕真是气坏了,这两人太可气了,合着就是自己是坏人了,于是站起抱回了棉棉,然后眉娘与刘榕笑着抢夺起棉棉来,棉棉也知道母亲和眉嬷嬷在玩,也笑得咯咯的。

慈宁宫里连续几天压抑的气氛,终于在这一刻被风吹得消散了一些。

樊英看到刘松回来的精气神,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回来了一个,至于说,刘柏那个没用的,反正也没用,由他去吧。

刘松回来了,当朝的状元郎,不管对别人怎么样,人家也知道皇上对这个小舅子还是看中的,于是家里来的客也就慢慢的多了起来。

更何况,满朝都听说了。刘松一回京就被贵妃招进宫中叙话。显然贵妃对这个弟弟也是亲近的,正是有这层关系,在刘松一回来,来府来吊唁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这会也没人怕厉鬼了,反而传出什么。状元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百无禁忌。

因为刘松的归来,之前几天并未露面的李翰林一家也来了。

李翰林这些日子也有惴惴不安,李氏并没有机会通知自己娘家。主要是。回到家,他们夫妇还有账要算,一块对未来的未知,两个绝顶自私的人。在那种时候,怎么会想到别人。其实那时。他们俩连儿子都没想过,最后的日子,他们都是在对骂与恐惧之中度过的。

所以李家哪里知道当年的事被翻了出来,况且。当年的事,只有李翰林一个人知道,他和刘芳一样。都不是那种容易信人的主。当年他是没法,于是策划了一下。但是这种事,他疯了才会告诉别人,于是即便是妻子儿女,他也没透过一点风。

现在妹妹突然死了,还是厉鬼索命,李翰林一下子就想到当年樊家父女,但很快,又否决了,他一个劲的安慰着自己,也许就跟妻子说的,妹妹当年进了樊家一定没少做孽,只怕这会子,就是着了报应。

妻子还在怪妹妹当年富贵时,没有多补贴娘家reads;。其实当时他是知道的,妹妹做得算是不错了,不然,他们能在短短的几年之内,走向小康?只是人的心,总是不足的。

不过当妹妹和妹夫一块死了,李翰林沉在心里十多年的隐忧一下子也消散了些,当年的事是不是真的跟着他们一块被深埋进了地底。

所以,一看风向变了,忙带着妻儿出现了。顺便还要跟外甥解释一下,这几天悲痛太过,不忍过来。

刘松也没有力气跟这位舅舅多说,当然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舅舅的心态有些复杂。

舅舅其实对他们兄弟并不好,小孩子是最会看脸色的,他们当年有钱时,舅舅、舅母对他们的态度,到他们被姐姐赶出来,那种态度,他们心里也是有比较的。

后来就算是舅舅接收他们回去念书时,他们那会已经更大了一些,家里也安定了。经历了苦难,再回首从前,纵是珍惜读书的机会,但是也体会得到,舅舅那并没有发自内心的关爱。

刘松本就是敏感的人,等着樊英再接手他们时,他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原来一切都是姐姐的安排,让他们受教育,让他们平安的长大。

而现在,再看到舅舅,就马上想到当年他们合谋的事,现在当年的事已经说不清了,谁的主谋,根本无从查起。但是这位一定没起到什么好作用。那么,既然父母已经付出了代价,那么这位是不是也应该付出代价呢?

“就是他,就是他!”一个身着麻衣的老妇冲了出来,抓着李翰林不放手。

“哪来的疯妇!”李翰林想也不想,直接踹开了那老妇。

那一脚也是够狠,那老妇一下子就被踹出一口血来。喷在米色的麻衣之上,甚是可怕。

“舅父!”这下子刘松不干了,当着一院子来吊唁的人,一脚就把人踹得吐血,让人怎么看他们的家风?虽说过几天,他们也就没有家风可言了。

李翰林也知道自己做过了,忙正色道,“哪来的疯妇,怎么闹到这儿?”

“不知道我樊家的下人,怎么就惹到了李大人,要下如此重手?不对,是重脚!但这怎么说也是我樊家的人,怎么着也轮不到李家来管教吧!”樊英一身素色背着手站在了老妇之后,轻皱着眉头。

“樊大官人也在啊!”李翰林不得已的对他拱了一下手。

他在翰林院供职,翰林院其实也是上书房的秘书处,上书房形成了决议之后,也是由翰林院来拟旨,还有做些技术准备工作,他是知道樊英被上书房的那些大佬们戏称为布衣卿相,就算那些老倌们都退了,上了一批新相之后,这位并没有退隐,朝中的大事,他是有直奏之权的。纵是一品的大臣,也是不敢把这位怎么样的。

“庆嫂子,你怎么样,累了就回去歇着吧!”樊英根本就不搭理他,一个二十年都没升官的穷京官,想跟自己搭话就能搭的?

“大少爷,这个人,这个人当年给初儿娘银子让她给老爷烧菜。初儿娘说了,他答应过,要放初儿奴籍的。”那位庆大嫂子指着李翰林哭道。

第三九二章 景佑不开心

刘榕接下景佑有斗篷,递给了边上的侍女,再端了一杯热茶过来,“今儿怎么有点晚?老祖宗都饿了。”

“哪有,只是这天,早晚也凉很很,皇帝还是要小心些!”太皇太后看看已经擦黑的天,有点心疼的说道。

“让皇祖母担心了,倒是儿臣的罪过。只是今儿原本要早些回来,只是又出了点小事,于是多留了一会,去传膳。”景佑起身对太皇太后行了一礼,软身说道。

刘榕把人都带了下去,她太了解景佑了,他不喜欢她听的,她都不会听。

刘榕下去了,棉棉就活了,对着景佑猛挥手,景佑笑了,过去把她抱起,“棉棉想皇父了吗?”

棉棉哪里听得明白,只是使劲的点头,抱着景佑猛亲着,糊了景佑一脸的口水,太皇太后都笑了,棉棉活泼精怪,样子也玉雪可爱,对老太太来说,棉棉够不够漂亮根本就不是问题,孩子只要可爱。更何况这是公主,皇家的公主太苦了,于是老太太不介意此时给她更多的宠爱。

终于父女腻味够了,景佑把棉棉交给了奶娘,奶娘也不是蠢的,忙抱着棉棉也下去了。此时内室里也就只有他们祖孙,当然还有舒嬷嬷。

舒嬷嬷本也想退出,景佑挥了一手。

“你们也是太小心了,又没什么事,至于这般吗?”景佑坐下,端起了刚刚的那杯茶,轻轻的喝了一口。

“榕儿惯不听朝中的事,这些年你也不是不知道。”太皇太后倒也明白,他是在说刘榕带人下去的事。这些年。景佑和太皇太后都习惯了,她倒不知道,此时景佑为何又拿出来说事,“皇帝可是有什么事?”

“没有!”景佑笑了一下,摇摇头。

不过纵是景佑掩饰的极好,但是敏锐的太皇太后却知道,这回的事。一定是与刘榕有关了。

“可是李家的事发了?”太皇太后心念一动。

景佑还是没忙着说话。只是抬起头,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弯起了嘴角。

“好了。哀家也不问了。”太皇太后不禁收回了刚刚的问题,但心情却是晦暗的,她不禁多看了孙子一眼,这才多久。孙子竟然已经长到如此地步了吗?

景佑终于慢慢的喝完了茶,才轻轻的放下了茶碗。这茶是刘榕沏的,也只有她沏的茶他才喝得下去,在乾清宫里,他只喝白水reads;。或者红枣茶。

喝完了茶,清了一下嗓子,“也没什么事。正如老祖宗说的,樊家去刘家帮忙的下人认为了李翰林。指认他为当年的收买者,不过松儿倒是一块来了,松儿觉得此人之指控是有漏洞的。李翰林为何要亲自收买下人,明明只要用食单即可,而用食食,完全不用什么毒药,非要指控。所以他替李翰林申述了。”的脸跟锅底一样了。

景佑要的只是一个契机罢了,好让樊英击鼓鸣冤,让皇家好彻查此案,而刘松这么一闹腾,倒是让这事有点阻碍了。

当然,只是小小的阻碍。景佑让人从那位庆嫂子那儿再查,而且,他自己亲自的审问了一下。理由很简单,因为事关贵妃之生母,而贵妃身体不好,万不能受了刺激,所以他要自己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在乾清宫里问案子,于是才回来晚了。

“可是捏造?”太皇太后已经懒得问刘松了,现在太皇太后心里已经认定了,刘松就是办案子精明,其它的事蠢笨如猪。所以这会子,他问出那蠢问题,她根本就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

“并非,李翰林也是蠢的,李氏可是让人换餐单,也可以找人下毒,但是真的去杀人,她是不敢的。事实上,庆大嫂子是目睹了李翰林杀人灭口的。换餐单时,其实厨娘本人是有些疑惑的,于是跟娘家的嫂子,也就是这个庆大嫂子说过,等着李翰林杀人灭口时,庆大嫂子于是就马上猜出了李翰林的身份,这些年,也不敢出声,就算是刘家倒霉了,她也不敢说。只是听说了刘家夫妇一块被厉鬼索命时,她就以为那厉鬼是自己的小姑,于是一时激愤,当然也是怕小姑找她索命,于是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是一直精神恍惚着,看到李翰林,也就有些语无伦次了。”景佑慢慢的解释了一下。

太皇太后却并没有放松下来,因为若是平日里,这话一说,景佑一定会大笑的,会觉得这是那天仙局,全凭他一人之力安排得力。可此时,景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显然,他还有别的心思。

可是她又不好问,刚刚景佑虽说没怎么着,但是表情却已经表明了,外头的事,我想说,您就听。但是我不想说的,您就别问了。若是十年前的老太太,不,就算是五年前的太皇太后,只怕也会觉得有些不开心的。但是此时的太皇太后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了,对她来说,皇帝威严日盛,作为皇祖母的她,也该要避其锋芒了。

太皇太后默默的喝了一口茶,思虑了一下,“松儿为何要那般迂腐?”

“榕儿跟他说,宁可他蠢,却不愿她品性微瑕。”景佑抬了一下眼帘,一脸的没好气。

太皇太后想了一下,明白了刘榕的意思,对刘榕来说,当一个认真的执法者,迂腐也好过油滑。一个执法者,眼中就只能有真相,不能有其它。

“也好,如此这般,皇上这局,反而更加可信了。”太皇太后轻笑了一下,若是庆大嫂子是樊英安排的人,然后被刘松这么一搅和,只怕前头的事就黄了。但这话此时自不能说的,只往了好的说,刘松耿直,不知变通,倒是直臣一枚了。

景佑没说话,好的坏的,他都想过,刘松的性子,之前没学律法,刑事之前,他是没这般木讷的,而这几年,随着能力的增长,他的耿直与他的能力,是成倍数增长的。景佑说不清自己为何不开心,只是从理完了案子,让刘松闭门思过,然后就回来了。

舒嬷嬷轻皱了一下眉,但此时两位主子都低头想自己的心事,自然谁也不会注意他了。

第三九三章 不速之客

刘榕晚上也没有和景佑一块,她此时热孝之中,人已经搬出了永寿宫,就在慈宁宫的大佛堂里念经祈福,晚上自不能与景佑一块。所以景佑吃了晚饭,和女儿又玩了一会,就回了乾清宫。

刘榕也没当一回事,目前她觉得自己与景佑的状态极好,她们相互依赖与信任着对方,现在她的女儿也回来了,日子过得很舒服,她重生好像所有的目标都实现了,她要做的,就是让胜利的果实保持住即可。

所以晚上,她准备的晚餐也是用尽了心思,反正在慈宁宫里住着,又没什么事,一边研究女儿的辅食,一边顺便研究新的菜式。

她与御厨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不怕求新求变,因为她不怕失败,景佑吃她做的新菜式,不管是不是好吃,要的就是她的心思。

每天的饮食之中,只要有一两样他中意的,自然知道那就是刘榕亲手做的。于是就会开心,至于说那个东西是不是真的好吃,他们两人其实都不怎么介意。

刘榕有时会故意做得不那么合景佑的口味。景佑大多数时候会马上罢吃,然后问她怎么做的。景佑喜欢听她说哪道菜是怎么做的,会有什么好处,然后会听她软软糯糯的让自己快吃的样子。

而刘榕也发现,其实真的难吃的,景佑反不会说话,会真的吃光。若不是刘榕是真的知道景佑的口味,只怕还会觉得那是景佑爱吃的。只是,他们都好像在那时失声了,以后刘榕就不会再做,而景佑也不会提。只当是一次失败的经验。

所以今天的菜全是景佑爱吃的。不再只有一两样。不过景佑很守规矩,每样菜,也就只吃几口,并不显得有多么开心。刘榕也知道,他累了,吃完了饭,刘榕就忙让他快回去休息。

等景佑走了。她哄着棉棉睡了。自己才泡进了大大的木桶之中,被微烫的洗澡水轻轻炙热着肌肤,她不禁**了一声。

这些日子。她也觉得累坏了。生父去世,哪怕是出嫁女,也要装装样子,当年。苏画的爷爷去世,她都守了九个月的。后来本来他亲娘去世,她还准备加日子,若不是景佑厌恶她娘,只怕。她过宫这几年,就要一直在守孝之中过去了,她娘的孝期还没完。她爹又死了。

但苏画是守过孝的,只是因为国母的身份。于是才被人夺情。她自然也不用为父亲守二十七个月,但苏画的孝顺在前头,她还真不敢在这时,还在永寿宫里,留宿景佑。宁可让自己就在这儿好好的待几天,待案子完了,她也就可以出去了。

“娘娘可要擦背?”一个好听的声音。

但是这声一出,刘榕差点没从桶里跳出来。果然一回头,舒嬷嬷的就站在背后,她什么时候进来的,刘榕竟然一点也没听到。

“老奴伺候娘娘reads;。”舒嬷嬷挽起了袖子,伸手去拿了擦澡巾。

“嬷嬷,嬷嬷,不用了。”刘榕都要吓子了,冬天其实不好天天洗澡的,因为北方本就干燥,而天天洗澡,身体表面的油脂早就洗没服,不然,为何有人会觉得冬天洗澡会越洗越痒。这不是没洗干净,而是洗得太干净造成的。

刘榕其实是很小心的,桶里有滴了做香粉的油,而她洗完了,还会由着眉娘帮她抹上特制的不药泥。所以她天天泡澡,更多的是想要好好调养身体,顺便舒服的泡一会,想点事。但此时,这位说什么要帮她,这老太太有事?

“娘娘嫌弃老奴?”舒嬷嬷有点受伤。

“好吧,好吧。您来吧!”刘榕也不敢伤了舒嬷嬷,忙背过了身去,由着舒嬷嬷给自己搓着背。不得不说是太皇太后身边侍候了一辈子的人,那力道,真是好疼啊。太皇太后年轻时皮肤跟此时的刘榕一般细滑时,舒嬷嬷也是会轻柔的。只是近年,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于是很多事情就不同了,她也久不为年轻的主子搓背,自然力道是不同的。

“娘娘可是觉得手重?”舒嬷嬷帮她擦了一下,看那雪白娇嫩的背沟都出疹子了,才轻轻的问道。

刘榕也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疼,就跟着被眉娘刮痧一样,想到舒嬷嬷用块白布,也能擦出刮痧的力道,这位也是够使劲的了。但是,想到舒嬷嬷的脸面,她还是回头报以微笑,“没有,没有。”

“老奴给太皇太后擦背时,太皇太后总是嫌老奴手粗,伺候得不好呢。”

“哪儿,挺好的。”刘榕强笑了一下,这个万一有心理阴晴,她找谁说理去。”

“娘娘这般凡事都闷在心里,老奴纵是想放轻些,却也因为娘娘默不作声,以为娘娘与太皇太后一般,也是喜欢重手的。

舒嬷嬷放轻了一些,但重点还是此时她要说的这句话吧。

刘榕也不傻,舒嬷嬷虽说这几年对她并不亲近,但是她倒是理会得的,她是太皇太后的人,对着一个宠妃太好算怎么回事,只怕太皇太后还要疑虑,觉得舒嬷嬷是不是要找下家了。这对谁都没好处,于是,他们一直很注意,就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而今天,舒嬷嬷突然过来,倒是让人没得的心惊了。

“可是榕儿做了什么,让嬷嬷觉得不妥了?”刘榕万不敢在舒嬷嬷面前托大的,倒是顾不得背后的疼痛了,而是在想自己这些日子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