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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凌卫剑没碰到,倒是遇见了好几次笑面狐,他穿了一件绯色官服,更衬得他面如冠玉,嘴角和平时一样,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气定神闲地站在园子里和人说话,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朗声大笑,惹得一干宫女都偷偷往他身上瞧。

沐语之也不知不觉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不屑地说:“哼,一看就知道是个风流的货色,我家凌卫剑好多了,沉稳可靠。”

笑面狐见了她远远地朝她笑了笑,对身旁的人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便有人送来了一把折扇、一盒点心、一盒药膏。

“六公主,这是凌大人给你的,山里蚊虫多,这药膏可以驱虫止痒;这走了一路了,这几块点心请公主填填肚子。”仆从殷勤地道。

沐语之抬了抬下巴,示意身后的涟蓝接过来,鄙夷地道:“哼,这些小玩意儿就想收买本宫吗?你家大人太小气了。”

仆从愣了一下,尴尬地说:“这东西虽小,可也是我家大人的一片心意。”

“说的也是,那本宫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沐语之趾高气扬地道,随手拿起那把扇子把玩了一会儿,好奇地问道,“这扇子是干什么的?”

“凌大人说了,这扇子可以遮阳…还可以…”仆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还可以让六公主变得温柔优雅一些。”

话一说完,他便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飞一样地逃走了。

这不是在嘲笑沐语之不够温柔优雅吗!沐语之拿着扇子的手僵了一僵,恨不得把这把扇子朝着那笑面狐砸过去。不过,仔细瞧了瞧,这扇子精巧美观,上面画了一只慵懒的猫,瞪着一双猫眼抓着纸团玩,形神俱备,分外可爱,她拿在手中扬了几下,终于没有舍得扔掉。

这次,沐语之谨记着沐天尧的叮嘱,少捣乱,多微笑,绕着行宫走了一圈,甚是无聊,沐吟之住在她的隔壁,正在沐浴焚香,梳妆打扮,她被誉为京城第一美女,自然要在午后的第一场春猎中惊艳亮相,没空和沐语之闲聊。

沐语之惦念着沐易颂的那只大金毛,往几个皇兄住的寝殿而去,迎面便碰上了二皇子沐奕朗。

沐奕朗乃先皇后所出,在朝中拥趸者甚多,俨然一副和沐奕颂分庭抗礼之势。

皇家的人都长得一付好皮相,这位二皇子也不例外,剑眉朗目,甚是英武,唯一的缺点是他有些自傲,平生最喜欢身着红衣以示瞩目,再不济也要在衣服上绣上一些红色的图案以示与众不同,今天也不例外,一身黑袍却绣了大朵大朵红色的牡丹,分外张扬华丽。

沐奕朗向来喜欢这个活泼的妹妹,见了她便打趣说:“咦,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已经满山遍野在捉兔子了呢。”

沐语之童心大起,拿着扇子往脸上一掩,故作羞涩地道:“二皇兄,我一个女流之辈怎么敢去捉兔子,眼巴巴地盼着你们捉来给我玩呢。”

沐奕朗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是转性了不成?难道是因为凌卫剑在,所以变得这般娇柔了起来?”

沐语之吐了吐舌头:“二皇兄你也来取笑我。”

“你啊你,胆子大起来简直要掀翻了天,可别再胡闹了,要不然嫁不出去怎么办。”沐奕朗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蛋,一下子就瞟见了她手中的扇子,顿时乐了:“语之,那扇面上的猫是照着你的模样画的吗?那闹腾劲儿和你的一模一样,真逗。”

沐语之怔了一下,拿起来仔细瞧了瞧,气急败坏地道:“好啊,他又嘲笑我!我跟他没完!”

说着,她合拢了折扇就想去找笑面狐算账,却被沐奕朗一把拽住:“语之,你气什么,上面的书画我看好像是凌卫剑的手笔,你该高兴才是。”

沐语之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皇兄你不要骗我。”

沐奕朗打开了扇面,指着右下角道:“这笔力,除了凌卫剑没有第二个,你再瞧瞧这落款。”

沐语之仔细一瞧,只见那只猫的旁边写着“娇憨质朴,浑然天成”八个字,笔迹遒劲酣畅,奔放潇洒,一个暗红色的印章印在角落。

“陋言居士,这和凌卫剑八竿子打不上边啊。”沐语之十分不解。

“这是凌卫剑的别号,看不出来,语之你十分厉害,居然能得到他的墨宝,看来为兄要重新去赌坊买个你的赌注了。”沐奕朗取笑道。

沐语之心花怒放,小心翼翼地把折扇收了起来,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哼,那笑面狐也不对我说清楚,害得我刚才差点把它扔了,二皇兄,你再和我说说,这个别号到底有什么典故。”

“这个我也不太知道,你何不自己去问他。别看他整日里和和气气的,却轻易不和人交好,语之,下次替我牵牵线,二皇兄可仰慕他很久了,别老是帮老大不帮我啊。”沐奕朗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话听得沐语之振奋异常,慨然答道:“一句话啦,我对你和大皇兄当然都一样的好。”

沐奕朗盯着她瞧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佯作生气地道:“我看不见得,你上次去他的靖王府,还邀了你表兄,凌卫剑他们也在,我知道了,嫉妒了好久。”

“二皇兄你好小气,”沐语之做了个鬼脸,“你要是喜欢,下次我让裴蔺哥哥天天到你家来。”

“说好了,到时候回城了我来安排,你可不许赖。”沐奕朗嘴角微微上翘,面有喜色。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沐奕朗还要去准备春猎之事,便告辞走了。沐语之独自一人走了几步,忽然有些纳闷了:这阵子她和裴蔺怎么变得这么抢手了?

午膳过后,参加围猎的一众人等便聚集到了猎场里。沐易颂、沐易朗、沐易泠各带了三拨人马,威风凛凛地站在观猎台前,另外几个年轻的王侯、将军也带着各自的侍卫亲兵,蓄势待发。

观猎台上,沐天尧坐在最中间,左边是皇亲,右边是文臣,高台上摆着几面大鼓,为围猎的众人助威。

皇四子沐奕言、皇五女沐吟之坐在沐天尧的身旁,沐吟之今日梳了一个飞仙髻,化了一个贵妃妆,额上贴了梅花花钿,整个人仿佛出水芙蓉般娇艳华贵,引人侧目。

沐天尧坐在那里,等了片刻,旁边的一个位置还是空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吟之,你皇妹呢,怎么还不来?”

“父王,妹妹一到行宫便跑得没影了,儿臣不知她去哪里了,找也找不见她,只好一个人先过来了。”沐吟之面带忧虑,低声埋怨道。

沐天尧转过头来,这才仔细打量着沐吟之,叹了一口气道:“唉,语之要是像你这样就好了,朕也不用操心了。你是姐姐,多教教她才好。”

沐吟之的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垂首应道:“是,儿臣时时劝诫她,只是语之贪玩了些。”

说话间,笑面狐快步走到了沐天尧的身前,躬身问道:“陛下,时辰已到,请陛下训示,击鼓开始春猎。”

沐天尧见众人都翘首以盼,再也拖延不下去了,只好站了起来,站在高台上,刚想高声激励几句,行宫那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女子骑在一匹枣红马上,一身盔甲将她身姿勾勒得妙曼无比,俏皮可爱的脸颊上红晕初生,一双眸子闪亮动人,顾盼生嫣。

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的身姿矫健,既有女子固有的柔美,又有令人眼前一亮的飒爽,几乎让人挪不开眼去。

那女子转瞬便到了观猎台前,双掌一按马背,一个漂亮的纵身,翻身下马,脸上的笑容灿烂得仿佛天空中的骄阳:“父王,儿臣来迟了!”

沐天尧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个女儿虽然性子半点都不随裴淑妃,可样貌却和裴淑妃相差无几。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淡淡地道:“你还知道来晚了,这么多人等你一个,快过来,不要调皮。”

沐语之紧走了几步,到了沐天尧的身旁,兴冲冲地问:“父王,我这幅模样好不好看?等会儿我帮你猎个大狗熊,取熊胆给你补补身子。”

一阵轻笑传来,沐语之一瞧,正是笑面狐,她冲着他示威地抬了抬,不屑地看着他斯文的模样道:“手无缚鸡之力,算不得英雄好汉。”

“六公主的确英武,臣等着瞧六公主的熊胆。”笑面狐忍住笑说。

沐天尧左看右看,男的隽雅潇洒,女的娇俏可爱,他越看越满意,忍不住便舒畅地大笑了起来:“凌爱卿,你就不要激她了,语之就是这样,只会嘴上咋呼,真要有熊来了,只怕她跑得比谁都快。”

“父王你取笑我!我怎么可能跑,父王在这里,我还要保护父王呢。”沐语之甜甜地一笑。

饶是沐天尧听惯了阿谀奉承,也心中一暖:这个女儿,虽然让他闹心,可一派赤子之心却难能可贵。

第 11 章

随着沐天尧的一声号令,激昂的鼓声响起,围猎的众人冲进了山林。沐语之听着那些呼喝声、击打声远远地传来,也没心思找凌卫剑去联络感情了,一脸恳求地看着沐天尧。

沐天尧心一软,只好点了点头:“好吧,你只能在外围,不可到林子深处,杨钊,你带两个人跟着公主,不可离开半步。”

沐语之欢呼一声,便朝外冲去,经过笑面狐身旁还不忘示威地冲着他扬了扬拳头。

这皇家猎场原本就沿着山势而建,观猎台前是一大片平坦的坡地,树木还算稀疏,适才的大部队往纵深而去,马蹄一路践踏,许多小动物都被惊得四处乱窜。

沐语之的马术还是在南疆的时候学的,在平路上策马还能唬唬人,可在这山林中却有些捉襟见肘。

她也不控马了,松了缰绳信马由缰,一边四下张望一边盘算着:最起码要打一只野鸡献给父王;最好还能捉只松鼠,可以送给凌卫剑,他总不好意思在父王面前不给面子吧?对了,还要捉只兔子气气那个笑面狐,还说要给我猎个好玩的赔不是,瞧他那样儿,像是打猎的人吗?只怕兔子一窜到他跟前他就吓跑了。

老天爷像是听到了她的念叨,树丛里果然窜出了两只野鸡,可能没怎么见过世面,只是旁若无人似的在树丛下徘徊。

跟在身后的杨钊见状,立刻取出了弓箭,沐语之却激动地嘘了一声道:“别,你别动,我要亲手抓住它们!杨钊你从后面包抄,不许惊动它们。”

杨钊哭笑不得,他堂堂一个一品带刀御前侍卫,空有一身武艺却只能沦为包抄野鸡的助手。

沐语之翻身下马,在自己的锦囊中掏了好一会儿,掏出个机弩来,蹑手蹑脚地走了两步,对准那两只野鸡嗖地一箭,只可惜手一抖,那箭直入树干,惊得那两只野鸡扑棱棱地扇起翅膀四下逃窜,一只跳进了树林,一只却傻不愣登地窜向沐语之。

沐语之狼狈地挥舞了两下手,那弩砸在野鸡的脑袋上,顿时把它砸晕了过去。

杨钊立刻一把抓起那野鸡的脖子道:“恭喜六公主,身手不凡,旗开得胜。”

沐语之半晌没回过神来:“你…你说什么?这是被我抓到的?”

杨钊看着她额发上的一撮野鸡毛,忍不住笑道:“是啊,野鸡惧怕公主威仪,自动晕倒在公主面前,当然算是公主猎的。”

沐语之回过味来,顾不得杨钊的取笑,高兴得手舞足蹈:“杨钊,你抓紧了,要是跑了我就砍你的脑袋!我平生的第一件猎物呢,晚上我就拔了它的毛给父王炖鸡汤喝!”

“快看,那里有只松鼠!”杨钊眼尖,一下子便瞧见另一棵树下有只巴掌大的松鼠,毛色和树干差不多,正警惕地瞪着小圆眼看着他们。

沐语之立刻把弩放在胸前,紧张地四下张望:“哪里?”

杨钊手抓野鸡,无法射箭,顺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飞镖:“公主,这松鼠机警得很,你别用那玩意儿,让我来。”

“不要!”沐语之瞧见了那双小圆眼,心里一下子软得冒泡,“杨钊你看它好可爱,不要让它见血,你活捉了它。”

“这…这…”杨钊为难地看着她,这松鼠最是机敏,不见血活捉了它,实在是不太可能啊。

那松鼠的耳朵动了动,那小圆眼转了一圈,迟疑着往旁边蹭了一下,沐语之有点着急,蹲了下来,朝它伸出手去,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温柔的笑容:“乖,小东西,过来,本宫这里有好吃的…”

话音未落,“扑”的一声,一件东西落在了小松鼠的面前,小东西受了惊吓,一下子便蹿到了树后。

沐语之回头一瞧,笑面狐正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把东西,一颗颗地往前扔着。

沐语之有些恼了:“你干什么?吓跑了它你赔我吗?”

笑面狐并不理她,只是撩起衣袍的下摆系在腰上,然后朝杨钊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慢慢地朝两边散了开去。

沐语之明白了,把弩往腰上一挂,屏息半蹲了下来,三个人围成了一个三角,紧紧地盯着那只松鼠的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语之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痒痒了起来,额头上渗出了一颗颗的汗珠,她咬了咬牙,真想冲出去抓住笑面狐的脖子喝问他:你捣什么乱?是不是故意来捉弄我的!

她正胡思乱想呢,忽然便见左右两边两个人影仿佛闪电般地窜了出去,一下子便扑倒在中间,那只小松鼠龇着牙吱吱乱叫,居然已经被他们抓住了。

沐语之忙不迭地爬了过去,伸手去拍那笑面狐:“喂,你轻点,你弄痛它了!”

笑面狐扬起手来,作势要把松鼠送到她怀里,她尖叫了一声,忍住心慌,伸出手去在松鼠的身上摸了一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本宫命你先帮我捧着,”她佯作镇定地吩咐道,“本宫先给它取个小名,再想想要怎样安顿它。”

“不如晚上扒了皮炖了它吃。”笑面狐一本正经地说。

“你!你怎么这么残忍!你瞧它的模样,你舍得吗?”沐语之义愤填膺。

“咦,刚才我没有听错吧,公主你不是要拔了野鸡的毛炖汤吃吗?这难道有什么区别吗?”笑面狐一脸的诧异。

沐语之语塞,强词夺理地道:“那怎么一样!不一样的,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不许炖这只松鼠!”

杨钊觉得这情形有些诡异,那个温雅淡泊的凌侍郎,怎么会这样戏弄刁蛮的六公主?还居然一脸乐在其中的模样?

手里的野鸡扑腾了一下,他顿时清醒了过来,解围道:“公主,适才多亏了凌大人,要不是他扔了这许多松果和杏仁,这小东西只怕引不出来呢。”

沐语之悻悻地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冲着笑面狐说了一句“谢谢”。

笑面狐笑着说:“谢什么?我抓了它来向你赔罪的,说好了,以前得罪你的就一笔勾销,你不许和我生气。”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沐语之不干了,“这是我发现的,当然算是我自己抓的。”

“那你还想怎样?不如我放了它再去帮你捉另外的。”笑面狐作势要松手。

沐语之惊跳起来:“别别别!好了,本宫大人大量,就算原谅你了,不过,以后你可不能再气我了,不然我让父王革你的职抄你的家!”

笑面狐的眼中笑意盎然:“好,微臣敬仰公主还来不及,怎么会气公主你呢?对了,礼不可废,公主,我们好好地重新认识一下好不好?”

“你以为我是笨蛋吗?我知道你是谁,你姓林,是个状元郎,还在朝中当了一个…”沐语之看向杨钊。

“侍郎,吏部侍郎。”杨钊接口道。

笑面狐点了点头:“是,敝姓凌,凌云壮志的凌,名卫剑,康元二十一年的状元,现任吏部侍郎,蒙公主抬爱,愧不敢当。”

沐语之怔了一下,忽然便哈哈大笑,笑到酣畅处,她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弯下腰,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

“喂,你这只笑面狐,你可真逗,要骗我也不能用这样低级的手段,你是凌卫剑?你是凌卫剑我就…我就倒着在这里爬一圈…”

四周悄寂无声,只有她的大笑声在树林中回荡,笑面狐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而杨钊却一脸尴尬地左顾右盼。

沐语之的笑声渐渐轻了下来,自从相识以来的点滴涌上心头,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忽然脑袋轰的一声,拍着肩膀的手一下子揪紧了他的衣领,半晌,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声响起:“你说什么?”

杨钊在一旁有些急了,上前做和事佬:“六公主,这你和凌大人是有什么误会不成?凌大人向来斯文,一定是不小心才会得罪了公主,这个大好日子,公主你就…”

“杨钊,你说,你说他是谁?”沐语之的胸口急剧地起伏着,勉强吐出一句话来。

“凌大人啊,凌…凌卫剑…凌大人…”杨钊仔细地看了那笑面狐几眼,揉了揉眼睛,在沐语之凌厉的目光下,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脑子错乱认错了人。

沐语之站在原地,脸色发白,双唇微颤,脑中一片茫然。骤然之间,她清醒了过来,拽着笑面狐就往外疾走。

“公主,公主你要做什么?咱们在这里好好说不成吗?”杨钊急了,一边是重臣,一边是公主,这副模样让别人瞧见了,陛下必定颜面扫地。

沐语之恍若未闻,脚下反而更快了。

“公主你慢些,地上不平,小心摔跤。”笑面狐的神色未变,温柔地出声提醒道。

“闭嘴!你给我闭嘴!”沐语之的声音发颤。

不到片刻,两个人便疾奔到了观猎台前,沐语之在四下梭巡片刻,终于找到了坐在最下首的那个“凌卫剑”。

“凌卫剑”依然是那副冷酷傲然的模样,一双薄唇紧抿,双眸落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沐语之三步两步冲到他面前,把笑面狐往前一推,指着“凌卫剑”,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你快告诉他你叫什么名字!你快说,你才是凌卫剑,他就是个冒牌货!”

第 12 章

“凌卫剑”看着她,缓缓地站了起来,神情傲然地道:“六公主,在下从来没说过在下是凌卫剑,敝姓林,双木林,名承锦,纵然比不上凌兄的才华横溢,也不至于做出冒名顶替之事。”

“林…承锦…”沐语之喃喃地念叨了一遍,失魂落魄地朝着笑面狐看了过来,“你…你是凌卫剑…我…”

笑面狐无奈地看着她,低声道:“我再三提醒过你了,我说凌卫剑就是我,我就是凌卫剑,送你的折扇上也有我的印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执着地误会…”

沐语之打了个寒颤,眼前一阵发黑:天哪,她所有的爱恋仰慕,她所有的柔情蜜意,居然就这样错付给了眼前这个仇人!他躲在角落里看着她的笑话,该把肚子都笑破了吧!他居然还如此倒打一耙,要不是他的故意诱导,她能犯这样令人羞愤欲死的错误?

她伸手一推凌卫剑,伸手一探,“仓啷”一声,手中剑脱鞘而出。

“我没脸活了,”沐语之的声音都哽咽了起来,这辈子,她还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四周的人都大惊失色,杨钊惊得脸都白了:“公主!公主万万不可!”

林承锦漠然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异色,往前走了一步急声道:“公主有话好好说!”

凌卫剑怔了一下,不可思议地道:“公主,你这就要寻短见?你是开玩笑吧?”

沐语之二话不说,忽地便抬起手来,挥剑朝他刺了过去:“呸!你想得美,我就算不想活了,也要先斩了你这只笑面狐!”

这一剑来势凶猛,挟了她所有的愤怒,全力而出,凌卫剑猝不及防,狼狈地往旁边一让,“嘶”的一声,剑锋割破了他的衣衫。

一剑未成,沐语之用力过猛,往前扑了两步,差点跌倒,她一咬牙,反手往旁边一撩,那剑朝着凌卫剑横斩了过去。

“你看你那副阴险狡诈的模样,居然取这么一个正义霸气的名字!你配吗!你这是想造反不成!”沐语之怒声喝道,“你站住,本宫命你不许动!你敢违抗不成!”

凌卫剑的小腹往后一缩,脚下急退,这才躲开了她的横空一斩,哭笑不得地辩解道:“公主,名字乃父母之命,我没法改啊。”

沐语之咬紧牙关,紧追不舍,手中剑毫不留情地冲着他刺去,一旁的杨钊有心要去夺剑,却又怕她这势如疯虎的模样,一个拿捏不准伤了她,只急得满头大汗,朝着坐在中央的沐天尧求救地看了过去。

观猎台前的众人一片哗然,紧张地看着这两个人一个追,一个逃,纷纷冲着他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沐天尧脸色铁青,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沉声道:“放肆!语之你给我站住!”

沐语之的步伐趔趄了一下,却不肯停歇,凌卫剑就在她的眼前,好像下一刻就能刺到,却总是棋差一招,她又气又怒,那剑毫无章法地乱劈乱砍,看得人一阵心惊胆战。

“大胆!”沐天尧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杨钊喝道,“快给我把她的剑夺走!”

杨钊应了一声,硬着头皮欺身上前,趁着沐语之一愣神的功夫,双手迅疾地朝着她的脉门切去,“哐啷”一声,她的剑掉在了地上。

泪水在沐语之的眼眶中打滚,她带着哭音叫道:“杨钊,你敢!你居然敢对付我!你简直没有良心!”

杨钊心中暗暗叫苦,沐语之有一阵子曾一心想成为侠女,缠着他让他教武艺,他在沐天尧的默许下教了她两招,当时的沐语之三天两头送点心送茶水,这样毫无架子的皇子公主真的十分少见。

“公主,”他瞥了沐天尧一眼,有些着急地叫道,“你歇歇吧,陛下发火了,你要是不解气,回头直接拿剑戳我就是了。”

沐语之压根儿不想听,她大步走到沐天尧跟前,倔犟地抹了一把眼泪,瞪大眼睛道:“父王,这个人骗了我,你帮我做主,杀了他替我出气!”

沐天尧的胸口急剧地起伏着,双手紧紧地抓着椅背,青筋暴起:“你说什么!凌爱卿是朝中大臣,国之栋梁,你说杀就杀,你这是要气死我不成?”

沐吟之紧走了几步,扶住了沐天尧,一叠声地叫道:“父王,父王你别生气,语之不懂事,你别把自己的身子气坏了。”

沐天尧一挥手,沐吟之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她的垂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凌卫剑上前一步,垂首道:“陛下息怒,都是臣的过失,公主她…”

沐语之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朝着凌卫剑扑了上去:“你还装好人,你这阴险狡诈的小人…”

她的双手挥舞着,凌卫剑不闪不避站在她面前,只听得“啪”的一声,沐语之一掌拍在了他的脸上,顿时,那白玉般的脸颊上起了五个手指印子,全场都惊呆了。

凌卫剑趔趄了一步,苦笑着说:“公主,你这下出气了吧?”

沐天尧只觉得浑身血往上涌,他上前一下子抓住了沐语之的手臂,扬起掌来便朝着她的脸上打了下去。

凌卫剑惊呼一声,飞快地挡在沐语之面前,“啪”的一声,脸上又挨了一下,沐天尧怒极之下出手,并没有太过容情,凌卫剑只觉得眼前一黑,晃了一下才站稳了,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陛下,使不得!”

一旁伺候的漪紫和涟蓝哆嗦着跪了下来,哭着叫道:“陛下,陛下,你饶了公主吧!”

沐吟之惊呼了一声,双手使劲地搅着手中的帕子,责怪道:“妹妹,你怎可这样对凌公子?还不快向父王和凌公子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