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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想好了,等这里的事情一了结,等父皇的病一有起色,她就答应裴蔺的求亲,听从外祖的安排,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京城,无论是谁坐上这把龙椅,都和她没关系了,更不用去猜别人的心里有没有她,就让她一个人回到南疆,把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忘了,重新开始无忧无虑的生活。

在明钰殿呆着实在有些没趣,沐语之抽了个空,又换了一套太监的衣服,和漪紫、漾青说了一声,从后门溜到了上福宫。

上福宫里依然像以往那样威严肃穆,丝毫没有感染到宫中那份紧张沉闷的气息,沐语之找到了萧淑妃的灵位,磕了三个响头,便坐在了蒲团上,喃喃地说:“母妃,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也就不会叫了那个恶妇这么久的母妃,我想起来就想吐。”

她心里隐隐明白,萧淑妃想必是心里跟明镜似的,若是当时就告诉了她,镇南王府鞭长莫及,又没有真凭实据,只怕她小小年纪,又是这样毛毛糙糙的性子,还没报仇便先被姜贵妃害了。

不管凌卫剑是不是真心对她,这次她能扳倒姜贵妃,全靠了凌卫剑,她无论如何都应该感谢他。

“母妃,你后不后悔嫁给了父皇?”沐语之有些心酸,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才振作了起来,“一定不后悔对不对?母后,我也不后悔,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喜欢我,我不后悔喜欢上他,只是我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了,他假惺惺地对我好,我这脾气,只怕要和他打破头。”

她恋恋不舍地和萧淑妃说了好一会儿心里话,从前她大大咧咧地没觉得,虽然想念萧淑妃,也没觉得什么;可现在她有了女儿家的心事,才明白没有了母亲,真的好像心里缺了一个角。

好一会儿,她才站了起来,揉了揉酸麻的脚,心不在焉地往外走去,一走到门外,她顿时呆住了,只见明钰殿的方向浓烟四起,好像…好像着火了!

她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等她回过神来,急得都快跳了起来:漾青、漪紫可都在殿内,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就糟了!

上福宫在皇宫的西北角,比较偏僻,沐语之紧走了几步,回头一瞧,有个侍卫打扮的人走了过来。

“喂,你去哪里?明钰殿怎么着火了你知道吗?”沐语之焦急地问道。

那个侍卫朝着她躬了躬身:“回禀六公主,卑职不知道。”

“那你跟我走,去救火——”话音刚落,那个侍卫一扬手,沐语之的后颈一痛,身子往前一扑,顿时失去了知觉。

沐语之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塞在一个箱子里,双手被反剪着,双腿也被绑了起来,蜷曲在胸前团成一团。眼前是黑乎乎的一片,巨大的恐惧袭来,沐语之嘶声叫了一声,那声音震得她的耳膜嗡嗡作响。

她使劲地撞着箱壁,箱子只发出些微的震动声,却纹丝不动,她折腾了好一会儿,几乎力竭,却依然无法摆脱这困境。

她气愤难平,口中把姜贵妃和那个侍卫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直骂得口干舌燥,终于没了力气。

黑暗中,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漫长,她觉得自己行将崩溃,可她又强忍着,心里默念着沐天尧和凌卫剑的名字,盼着他们早点发现她不见了来救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终于响起了脚步声,十分缓慢,却一步一步地来到了箱子跟前。

沐语之有些惊惧,一时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却也不甘心放弃这个机会,只好竭力用脑袋撞着箱子,低声喊道:“谁来了?我是六公主沐语之,快把我放出去!”

“六公主小声些,别招来了人。”一个声音略带惊慌地响了起来。

话音刚落,沐语之便听到有人使劲地挪动着箱盖,那箱子可能是生铁铸成,实在很重,那人好不容易才掀开了一条缝。

沐语之贪婪地呼吸了两口,这才看清那人穿了一身宫女的衣服,五官清秀,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你是谁?”沐语之警惕地问。

那人“嘘”的一声,使出吃奶的劲,将箱盖抬到一旁,急促地说:“公主,我是涟蓝的妹妹洛涵,你现在在溯兰宫的库房,姜贵妃要害你呢。”

“她疯了不成?”沐语之又惊又怒,“她不怕父皇知道了砍她脑袋?”

“姜贵妃狗急跳墙了,大家都乱着,奴婢才有机会瞅空跑进来。”洛涵掏出两块小糕饼塞入了她的嘴里,沐语之正饿得发昏,狼吞虎咽地把糕饼下了肚。

洛涵朝着箱子里张望了几下,想要去解她手上的绳子,沐语之的手又酸又痛,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这样救我,会不会有事?”

洛涵摇了摇头,眼眶发红:“姐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她偷偷告诉了我,姜贵妃太狠了,她都被害成这样了,居然还不放过她,我心里好恨,要不是因为我在溯兰宫,姐姐也不会被她拿住了把柄,不得不替她做事。”

“你别难过,恶人自有恶报。”沐语之想起涟蓝,也一阵心酸。

“公主你现在还不能跑,这里都是姜贵妃的人,一旦碰上了只怕要被灭口,”洛涵叮嘱道,“你再忍忍,等我找机会去报了信救你。”

沐语之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些,对了,明钰殿起了火,怎么样了?有没有人伤到?”

“奴婢也不知道,哎呀,他们别以为公主你被关在里面烧死了吧?”洛涵着急地说。

沐语之的心一沉,她不怕别的,就怕沐天尧真以为她烧死了,伤心欲绝病情恶化…

两个人一下子着急了起来,面面相觑,洛涵咬了咬牙道:“公主你再在箱子里委屈一阵,奴婢去想法子。”

箱盖被盖上了,里面又是漆黑一片,空气越来越差,沐语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时间流逝,不知怎的,她没有害怕,只是强烈地思念起凌卫剑来,他捉弄她的笑脸,他淡然的举止,他深情的表白…

如果她就这样死了,他会流泪吗?他会后悔吗?他以后…会记得她吗?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还会不会再这样喜欢上一个人?爱人太疼了,比手脚被绑的地方还要疼上一百倍一千倍。

可是,一想到她从此再也不能见到凌卫剑,也不用再听他虚伪的甜言蜜语了,她的心为什么也没有半点的好转呢?

她的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悲不自胜。

箱盖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道亮光照了进来,沐语之在黑暗中呆得太久,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六公主怎么哭了?看来是本宫招待不周了。”一个声音慢条斯理地响了起来,“倒真的是傻人有傻福,放火都让你逃了,不过幸好,最后你还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沐语之的心一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果不其然,姜贵妃一身华丽的打扮,妆容美艳,仪态千方地出现在她面前。

沐语之呸了一声,凶狠地看着她:“你这恶妇,害死了这么多人,等着晚上这么多冤魂出来找你吧!”

姜贵妃轻蔑地冷哼了一声:“六公主何必用这种小儿伎俩来吓唬本宫?本宫做便做了,从来都不会害怕什么鬼魂,更不会害怕那些可怜之人的鬼魂。那涟蓝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死了又怎样?至于你母妃,她生前就被我耍得团团转,死了想必也不会聪明到哪里去。”

沐语之听她辱及萧淑妃,气得眼中都快冒出火来,反唇相讥道:“只可惜父皇喜欢的就是我母妃,就算她不聪明,就算她死了,你也代替不了她的位置。”

姜贵妃怔了一下,这句话戳到了她的痛处,她原本淡然的表情渐渐地变得狰狞了起来,让人怀疑她脸上的脂粉会不会掉下来。

“那个贱人有什么好!不就是每天傻笑几声,不就是会两下剑舞吗?我的琴棋书画哪样比不上她?为什么陛下就是喜欢她?她整日里使小性子,陛下还要放□段来哄她,就连皇后都拿她没办法!”姜贵妃的眼神狠戾,好像她憎恨的那个人就在她眼前一般。

沐语之打了个寒颤,眼前这个人有点反常,她聪明地闭上了嘴。

“她对我好又有什么稀罕?我入宫来是做陛下的嫔妃,又不是做她的奴才,我费尽心机打扮讨好,陛下都没看我一眼,可她一说喜欢我,陛下看我都不一样了,这公平吗!”姜贵妃嘶声叫道。

烛火映在姜贵妃的脸上,忽明忽暗,显得她的脸愈发可怕,沐语之暗自挣扎着那被反剪的双手,那绳子有些松了,却还没有完全解开。

“她浑身上下都是宝,而我们全是草,不,比草还不如,是泥,地上的泥。”姜贵妃怪笑了一声,“就像现在,那女人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陛下居然还要帮她翻案,那我呢?我爱他、敬他,辛辛苦苦服侍了他那么多年,替他掌管后宫,替他生儿育女,可他一听说是我害了那女人,居然就要一杯鸩酒赐死!天底下有这么狠心的男人吗?我想不明白,我死了也想不明白!”

沐语之停止了挣扎,心中一阵狂喜:父皇已经查明了真相?父皇要赐死她为母妃报仇了?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眼中流露出动人的光彩:“你不明白?我倒是明白为什么。”

“你爱的根本不是父皇,爱的是父皇的权势,你敬的也不是父皇,敬的是这天子之威,如果父皇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只怕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你心肠恶毒,你的聪明善谋只不过替你蒙上了一层糖衣,骨子里便会透出那股恶毒来,让人敬而远之,等那件糖衣渐渐褪去,便再也掩盖不了你那恶毒的本质!”

沐语之的语声清脆,仿佛金豆子掉落玉盘一般,直砸得姜贵妃半晌说不出话来。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一张仓惶的脸出现在她们面前:“娘娘,娘娘!”

姜贵妃的身子颤了一下,脸上渐渐地呈现出死灰一样的表情,她踉跄了一步,语声颤抖:“钟…钟麽麽…你进来说话。”

钟麽麽疾步走到她身旁,看了沐语之一眼,凑到姜贵妃耳边说了几句话,沐语之侧耳细听,却只听到几个字:“…抓了…走…死…”

姜贵妃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漠然一片:“好,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娘娘你去求求陛下啊…”钟麽麽恸哭了起来,“你不能死啊,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殿下去死啊…”

姜贵妃诡异地笑了笑,半蹲下来,平视着沐语之,又拍了拍她的脸,沐语之哆嗦了一下,往后缩了缩。

“你这丫头,是我太小看了你,我千算万算,到了后来,居然是你这样阴差阳错让我的荣华富贵成了一场空,”姜贵妃喃喃地道,“好了,我要到地下去找你的母妃了,再和她在那里斗上几百回合。不过临走前,我要好好招待招待你。”

“你…你想干什么?”沐语之惶急地叫道,“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姐姐不是想要你一生都平安喜乐吗?陛下不是最疼你宠你吗?哈哈,我就倒想看看,他们的心肝宝贝变成一摊烂泥时,会有什么表情。”姜贵妃的嘴角泛起了一股骇人的笑意,“就算我死了,你的下场也只有两个,要么活活饿死在这箱子里,要么被带到天涯海角,永远都回不了大齐。”

“钟麽麽,把她的嘴堵上,在上面放上几层金锭,送到它该去的地方去!”

作者有话要说:肥肥的一章送上,,,,小公主的最后一劫!

第49章

沐语之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箱子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便被人扛上了马车,摔得她眼冒金星。紧接着,她一路摇摇晃晃,不知道被送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她又饿又渴,却好像待宰的羔羊,在黑暗中恐惧自己的命运。

外面好像是个挺热闹的地方,一直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可却很少有说话声,就算有,声音也压得很低,任凭她如何凝神细听,都听不出他们具体在说什么。

她唔唔地叫着,用尽力气撞击着箱壁,却不能撼动分毫,脚上的绳子勒得她生疼,渐渐有种麻痹的感觉,她有些绝望地想:难道自己真的要被活活饿死在这箱子里?

箱子又摇晃了起来,很显然,她又被搬上了马车,这次的摇晃持续了很长时间,她咬着牙,木然地凭着直觉努力地挣扎着双手的束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模模糊糊地想:不知道凌卫剑和父皇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她失踪了?不知道凌卫剑会不会真心有点着急?等他们发现她的尸体的时候,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裴蔺哥哥和外祖父一定会很伤心,真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忽然,马车重重地摇晃了几下,旁边传来了马蹄声,“啪”的一声,那箱子好像被鞭打了一下,一个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这些就是大殿下送给我们的礼物?可真是大手笔啊。”

“达娃郡主,我们也给大齐的大殿下送了好多礼物,礼尚往来罢了。”有人笑着说。

“那我们现在这个时候走了是不是太对不起朋友了?大殿下不是正有难吗?”达娃不解地道。

一阵大笑传来,正是格鲁大王子次吉的声音:“傻姑娘,这算什么朋友,不都是面子上好看一点罢了,要是今天我有了难,那大殿下不也跑得比兔子还快?”

达娃恍然大悟:“次吉大哥,原来你这是利用大殿下啊?你们男人真是太坏了!”

“他们自家兄弟抢王位我们去凑什么热闹?锦上添花倒是可以,雪中送炭就免了吧,不然一个弄不好,倒是两国刀兵相见,现在我们格鲁可不是他们的对手,还要仰仗他们大齐帮我们收拾那帮狼崽子呢。”次吉意味深长地对达娃说。

“可这样走了我真舍不得,”达娃的情绪有点低落,“我有点想那个叫裴蔺的,格鲁可能找不到这样的男子了。”

出乎意料地,次吉也叹了一口气:“我也有点不甘心,真想一不做二不休,抢了那个繁云公主走。”

达娃兴奋地说:“好啊好啊,次吉你去抢繁云公主,我去迷了那个裴蔺,都把他们带回格鲁去。”

话刚说完,达娃便“哎呦”了一声,想来是次吉拍了她一下:“傻姑娘!想想就好了,真要绑了他们,大齐的铁蹄只怕就要踏平格鲁了。”

说着,他用刀柄戳了戳那个箱子问道:“这就是大殿下送来的东西?据说是他母妃给我的一份厚礼,里面是什么?送来的人还捎了他母妃的话,说是让我尽情享用,她已经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任何意外,这女人真是深不可测啊。”

“启禀王子,是一箱金子。”随从恭谨地答道。

次吉有些失望:“金子有什么用,格鲁多的是。”

沐语之在箱子里听得真切,原本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冰凉:要不要求救?求救了会不会被次吉将错就错带走?可不求救难道真的饿死在这箱子里吗?

达娃自然也对金子不感兴趣,连声催促说:“走吧,我们来赛马,看谁先到前面的驿馆,走了一天了没劲死了。”

次吉盯着那箱子,有些狐疑地绕了一圈:这如果是一整箱金子的话,马车的吃重应该不太可能这么点,难道里面有什么玄机?

想到这里,他在马背上一按,跳到了马车上:“来,打开箱子让我看一看。”

沐语之直觉地屏住了呼吸,一丝光亮缓缓地透了进来。

“真的是金子…”次吉喃喃地道,拿起了一个金锭把玩了片刻,眼角的余光一撇,一根发丝黏在缝隙中…那送礼人的话在耳边响起,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半晌,他沉声道:“快盖起来,别外露遭了贼。”

随从应了一声,那箱盖很沉,他缓缓地挪动着,眼看着就要把箱盖盖上了。

光亮渐渐消失,沐语之终于惊醒过来,拼命地扭动了起来:不,她不要再回到黑暗里这样莫名地死去,只要活着,就会有回去的希望,她想再见到父皇,想再见到漪紫和漾青,更想再见到凌卫剑!

金锭有些颤动,那随从狐疑地瞧了一下,刚想说话,次吉上前将手盖在箱盖上,用力地合了起来,大声道:“快,大家打起精神赶路,早日回到格鲁!”

卫队们应了一声,马蹄声立刻急促了起来。

达娃还想拉着次吉去赛马,次吉却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吩咐自己的马车赶了上来,把马一丢,一头钻进了马车里。

达娃纳闷地盯着那箱子看了一会儿,嘟囔着道:“奇怪了,难道这箱子有什么魔法不成?”

这一个下午,按照次吉的吩咐,车队全力前进,就连晚膳都是在马上用了干粮就完了,眼看着驿馆快到了,次吉却说天色还早,要再赶一段路,到前面的县城去住客栈,实在不行,就到郊外去扎营。

同行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又不敢违抗,便撺掇着达娃去问问原因。

达娃走进次吉的马车时,次吉正盯着窗口发呆,身前的小桌上放着今天的晚膳,却一口都没动,显然,他有心事。

“次吉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达娃开口就问。

次吉心事重重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就是想早点回到格鲁去。”

“不是说好了一路慢慢地玩回去吗?”达娃嘟着嘴道,“你这样,我还以为你偷了大齐什么宝贝逃回去呢。”

次吉的身子一抖,愠怒地道:“胡说八道。”

达娃吓了一跳,嘟起嘴道:“人家开个玩笑嘛,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次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忽然问道:“达娃,要是你有个机会,可以把你的裴蔺偷回格鲁去,你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我把他绑起来放在马车上,每天和他同吃同住,一定磨得他同意嫁,不对,同意娶我为止。”达娃眉飞色舞地说。

“那要是他不同意呢?”次吉皱着眉头道。

达娃吃吃地笑了起来:“次吉哥哥你怎么傻了,那是开玩笑的,怎么可能真绑了人家,这样的话雪山上的真神都会降罪的,就算你再喜欢,也不能强迫人家啊。”

次吉颓然瘫坐在小榻上,神情郁郁,达娃越看越觉得不是味道,疑惑地问:“次吉哥哥,你不会真把繁云公主偷出来了吧?如果是这样,我就要看不起你了,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明当当的追求,这样偷偷摸摸的,简直丢我们格鲁人的脸。”

次吉顿时涨红了脸,一拍桌子道:“谁会干这无耻的事情!”

“那…那你在发什么愁?”达娃困惑地道。

次吉僵住了,半晌,他终于长叹一声,钻出马车四下看了看,郑重地道:“达娃,咱们可沾上大祸事了,那繁云公主现在在我们的车队里,这…这可是烫手的烙铁啊,咱们可怎么办是好?”

达娃惊呼了一声,掩住了嘴:“什么!不可能!”

“就在大殿下送来的那箱宝物…”

话音未落,马车外传来哐啷一声巨响,马车颠簸了几下,顿时停了下来。次吉和达娃面面相觑,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难道大齐的人追来了?”次吉有点胆战心惊了起来。

达娃的脸也白了,这搞不好可是要两国开战的,她敏捷地从车窗上探出头去,天已经黑了,看不出有什么追兵:“怎么回事?”

车外有侍从大声应道:“启禀大王子,是车上有个箱子滚落了下来,金锭撒了一地,大伙儿这才停下来在捡金锭呢。”

次吉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差点一头撞在了车顶上,他跌跌撞撞地跳下马车,极目四望,终于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黑影在蠕动着。

达娃跟着跳了下来,朝着那个黑影追了几步,张了张嘴,却又停了下来,焦急地看着次吉,压低声音道:“次吉哥哥,她一定好几天没吃饭了,荒郊野外,又是晚上,这可怎么办?”

次吉左右为难:若是要撇清关系,最明智的就是现在掉头就走,就当没瞧见过沐语之,没人知道他曾经看到过这个繁云公主,要不然以后就算长了几张嘴都说不清楚;若是想把她掳回格鲁,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立刻喊人把她塞回马车…

那张灿烂的笑颜忽地浮上他的脑海,他跺了跺脚,一拉达娃,对着身后的侍卫道:“我和达娃去那边散散心,你们一个都不许过来,原地待命!”

沐语之好不容易才松开了手上的绳子,撞翻了箱子。箱子掉落在地上的时候,她的胸口一阵发闷,喉中一阵腥甜,脑子撞到箱壁上,金星乱冒。

她连滚带爬地出了那个箱子,身上一阵一阵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哪里撞到了。幸好侍卫们压根儿没想到那箱子里有人,光顾着捡金锭了,她手脚并用,爬出了好一段距离。

只可惜她被绑了将近三天,粒米未进,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再也没有力气跑了。

身后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沐语之绝望地回头看了看,那高大的身影,渐渐清晰,正是那格鲁王子次吉。

她咬紧牙关,又往后爬了几步,靠在一颗树上,急剧地喘息着。

“别动,你呆着别动!”次吉停住了脚步,压低声音叫道,神态焦急。

“你别怕,我们不会害你的,真的,你相信我。”达娃的声音依然清脆如昔。

沐语之惨然一笑,摇了摇头:“你们骗我,你们和那个姓姜的是一伙儿的,是一伙儿的…”

她喃喃自语着,带着无尽的愤懑和委曲。

次吉语塞,达娃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朝着沐语之走了一步:“不是的,这都是误会,来,跟我走,我们不是好姐妹吗?我带你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

“不要过来!”沐语之嘶声叫道,“我不信你们,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了!”

潺潺的水声传来,沐语之的脑中闪过凌卫剑那张浅浅的笑脸,她在心中默念了两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后一跃,顿时,那娇小的身影落入了那湍急的河流,一下子便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tut妹子们呢,乃们怎么都不见了…难道是提天气太冷都躲起来懒得冒泡了么…

第50章

罗谷镇位于云眉山侧,属于京畿地区数一数二的大镇,周边村落云集,罗谷江的支流从此地流过,带来了丰沛的水和肥沃的土壤,加之旁边的云眉山,地产丰富,这里的镇民生活富足,因此出过好几个文豪、高官和巨富,当朝的大儒林蕴风便祖籍于此。

林家在罗谷镇算得上是大户人家,祖宅坐落在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深得乡邻的敬重。

林家的老祖宗尚健在,除了幺子林蕴风和二子在京城,其余几个儿孙都住在祖宅里。

林蕴风很重孝道,每年都会到祖宅住上一段时间以侍奉老母亲跟前,林承锦未入仕前也是如此,可自从入了大理寺,每日公务繁忙,已经很久都没见到老祖母了,这次趁着休沐便回到了祖宅。

其实,按照林蕴风的意思,现在朝堂里乱成了一锅粥,林承锦应该呆在京城、呆在大理寺,看准风向,可林承锦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见风使舵,二话不说便回到了罗谷镇。

祖母年岁大了,精神倒还好,就是人有些稀里糊涂,耳朵也不太好使,一定要很大声说话才能听得到。林承锦的眉眼有些承袭了母亲的,祖母老是把他当成儿媳,一个劲儿地拉着他的手骂他父亲,听得林承锦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又是狼狈又是心酸。

下人们提醒了好几回,老太太终于回过味来了,便一直盯着他笑嘻嘻地讨孙媳妇:“锦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给奶奶讨个孙媳妇了,奶奶还想瞧瞧重孙子再走…”

林承锦不由得汗颜,只好胡乱应承了几句,正好老太太要吃药了,他便退了出来。

祖宅很大,修竹林立,林承锦背着双手走在小道上,思绪不由得飘到了京城,飘到了那个女子的身上…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沐语之了,不知道她在宫中可好?宫中骤变有没有影响到她?她到底喜不喜欢他?对他的求亲她到底抱了什么心思?她有没有原谅那日他在点翠楼中的胡言乱语?林承锦一边走一边想,思绪万千。

“那个女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