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专治各种不服》

作者:柳暗花溟

文案:

赵平安深深觉得,老天让她先穿越后重生,还附赠了一份神秘大礼,肯定是想让她有不同的活法。所以上辈子腥风血雨,这一生干脆就过简(yin)单(xian)粗(jiao)暴(zha)吧。

你有病吗?

我有药啊。

跟本公主对着干?呵呵,那就没药了。 朗如星月的花三郎,长腿媚眼的楼大掌柜,还有某个黝黑健美小王子,上辈子我到底嫁给谁了?啊?还有别人!难道本公主还养了面首吗?都憋理我,让我静静……

☆、楔子 将军,请您放下公主

赵平安一直认为死亡即永恒,陷入黑暗后,就再也不能看到这世上的任何东西。

然而,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马儿的嘶鸣声、隆隆的雷声中,她蓦然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轻的玄甲将军,冷峻的面容,紧皱的浓眉,寒山深雪般的眸子中有一闪而过的庆幸之色,还有微微的责怪……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微凉而灰暗的光线模糊了周遭的背景。

可是他是谁?她却并不认识。

阎王?神明?天兵天将?

“长公主!长公主!殿下您没事吧!长公主!”

哗啦啦的,周围突然围过一圈人,把本来就几乎被那将军填满的天空都遮蔽了。

“吵死了。”赵平安只觉得脑仁儿都“突突突”地跳着疼。

她下意识的想伸手按住额角,结果却没能动弹。

而后她愕然发现,她正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倚在玄甲将军的身上。

确切的说,整个人都被半抱在一幅宽阔的怀抱里。

紧贴着的,是冰冷坚硬的铁甲,却奇异的似有躯体的温热慢慢透过来,甚至还能感受到那皮肉之下的血液流过,心脏的跳动……

“穆将军,请您放下平安公主。”一道端庄威严得有些超过,因而显得阴冷刻板、拿腔做调的女声从不远处飘过来。

人流包围圈迅速而沉默地闪出缺口,就像被洪水冲溃的堤坝。

被称为穆将军的年轻男人没有吭声,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同时手臂微微用力。

赵平安只觉得他坚强的臂膀把她托了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动作居然格外温柔,带着一种极珍视的小心翼翼感。

紧接着,她的天地变幻了角度,她的双脚踩上了实实在在的地面。

这时她的脑海虽然还是混沌一片,却终于可以看清眼前的一切:东京城的御街,宽阔整齐的青砖路,两侧繁华无尽,站在这个便于军事防御的丁字路口,往北一点就可以看到雄伟壮丽的皇城,她的家。

正面就是宣德门,高大巍峨,大门金钉朱漆,砖石镌镂龙凤飞云之状,峻桷层榱,朱栏彩槛。门楼之上,正是皇上“与民同乐”之地。

可现在,曾经的满目热闹已成灰烬,朱红翠绿、金粉银妆则遍为缟素。

就连天空都是阴沉沉的,仿佛随时能压下来,令人透不过气来。

是了,大江国的皇帝驾崩了!最疼爱她的哥哥死了!

赵平安心底一片茫然,心也是麻木的,只有说不清的寒凉之意从骨头缝中涌上来,占据了她整个身心,令她手脚冰凉,不知所措。

为什么会这样?

她只不过是去西京参加花三郎每年春天都举办的诗会!

走的时候她骑在马上,回头还能望见哥哥在宣德门上对她挥手,还有那微笑着的,朦胧的脸,何曾想到回来时连天都翻了!

不对!有什么是不对的!

赵平安短促的痛叫了声,使劲甩了甩沉重欲裂的头,弯下身去。

脑海里瞬间涌出无数画面,像天雷一样,交错着、不断轰炸着她所有的意识和认知。

这让她的记忆快速恢复,然而也千疮百孔,残缺不全。

她活过!

她是大江国最尊贵的公主,虽然父皇母后早逝,可她那少年即位的哥哥非常疼爱她。

在皇兄的保护下,她无忧无虑的长大,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肆意而任性,直到在她的新婚之夜,传来皇上驾崩的消息。

从那时开始,为了活下去,为了让皇兄珍爱的儿子继位,她不得不把自己逼得狠决。

无数的腥风血雨,换来一世的尊荣富贵,最后死得寿终正寝,荣耀加身。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又回来了?重生了吗?

可是,别人重生是因为承受了巨大的伤害,非人的折磨,需要弥补。她上一世既然如此圆满成功,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

而且!!

她的前世轨迹似乎只留下了模糊的脉络,那些很重要的事,重要的人,她却全都记不起来了。

比如,她的驸马是谁?

不过她清楚一件事:上一世皇兄是死在她的新婚之夜,而这一世,她还没有定亲,和东京城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一样,正追着花三郎四处跑。

所以,肯定有什么不一样了!有什么改变了!

那么,她又要面临什么?

“别去。”一双温暖的手,擒住她冰冷的手腕。虽然扶稳了她之后又很快放开,但那种莫名的熨帖感却瞬间烫了她一下。

赵平安侧过脸。

别去!去哪里?

进宫吗?

穆将军遇到她的目光后就垂下了头,但因为身姿格外伟岸,她还是能看到他线条坚毅的面容。

他如磐石般沉默着,显然不会再多说什么,但刚才那两个说得极清的字却深深刻入她的脑海,抹不掉。

对,宫里必定正酝酿一场风暴,能要了人的命,就像上一世一样。

但,有些路明知道踏上去危机重重,有些事明知插了手就生死一线,她也必须去做。

“谢谢。”她深吸一口气,同样低声回。

穆将军猛然抬了下头,眼睛里闪过愕然之色。

赵平安盯着他。

她还是记不得他是谁?真的完全记不起了。这样没有丁点印象,前世应该瓜葛不深。

可是他似乎在警告她,应该是善意的吧?或者是被谁派来的?

“平安公主,请您快点回宫。”那女声又插进来,且离得很近了。

“先皇大行,生前最是疼爱于您,您快去见先皇一面,让先皇安心。”

先皇……

这才几天,就定下继承大位之人了吗?

真是急切啊,而且居然就成了。

仅凭前世的一点记忆,赵平安就能冷笑出来。

向另一侧转头,正看到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走了过来。

她穿着孝服,浑身上下却仍然有极强烈的正式和华丽感,有了点年纪的美丽面容上,唇角紧抿着,深深的法令纹令她看起来很严厉。

蒋尚宫这派头,比她这长公主还大!

赵平安发现她居然一眼就认出这一位,而后心里就有些了然。

她重生在回京的路上,身边的人却是这姓蒋的,又提什么先皇……怪不得呢,毕竟是叶贵妃身边的心腹能干人。

再看不远处,大批的宫女侍卫低眉敛目,屏气静声,真是好大的威风,区区一个尚宫而已,可见真是变了天。

而她的贴身宫女太监都被隔得远了,正牵起倒地的马。

她明白了,脑海里完整串起了重生后的最初记忆。

她正在和花三郎对诗。

她听到了皇兄驾崩的消息。

她赶回东京奔丧。

在御街上,她一向温驯矫健的马儿惊了。

若她摔落马下,很可能折断脖子,就此跟着皇兄去。

然后不知打哪儿来的穆将军接住她,救下她,也尝试阻止她。

所以,她重生了。

可老天仍然很残忍啊,两世之中,皇兄的死都不能改变,她甚至仍然没能见到皇兄的最后一面,成为永远的遗憾。

但她相信,和前世一样,她仍然有必须要做的事,还必须要找到她归来的原因……

这世上的事,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

“谢谢。”赵平安再度道谢,并高傲的扬起头,生生咽下即将涌上的泪意。

她没有理会蒋尚宫,并且放大了音量,神情渐渐变得坚定。

大江国的长公主,不,已经是大长公主了,就该是这个样子。

然后她看见,穆将军的包裹在玄色铠甲里的身子绷得笔直,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了拳头,直到被护甲完全遮住。

“轰隆”一声巨响,就像天空被神奇的力量劈开似的,贵如油的春雨凶猛地落了下来。

这场雨是久盼甘霖,在熙和末期持续了一年多的大旱之后将临,若非国丧期间,田间巷陌的百姓肯定会冲进雨里欢呼并叩谢天恩的。

人们都说,这是新帝带来的吉兆,预示着盛世来临。

可赵平安却不信邪,只拉过自己的马儿,利落的翻身而上,决然地向皇城飞奔而去。

马蹄之下,无情的践起雨雾纷飞。

伴随着天空中滚过的雷声与闪电,就像密集的战鼓声在敲响。

以及,在瞬间倾盆的暴雨中,于御街街头定立如山的玄甲将军。如注的雨水在他身上冲刷而下,留下淡淡的痕迹,却又很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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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搞事情!搞事情!搞事情!

初夏的四月,风轻云朗。

皇城里的玉华殿中,赵平安很没有形象地摊开四肢,半躺在陈旧却宽阔的长塌上,脸上蒙着块素白的提花罗帕子,一动不动,看似睡得很沉。

午间明亮却不燥热的阳光,透过窗外那棵高大的婆娑树照在她脸上,映下斑斑驳驳的影子,掩盖了她睫毛不经意的颤动。

她的心思正飞快转动,努力梳理这些日子来零零碎碎恢复的记忆或者暗中搜集来的信息。

皇帝大行,自然与普通人不同,丧仪都要专门写出一本厚厚的礼书。

偏偏大江国的官场设置繁冗,在礼部之外还有个礼仪院,双方吵吵嚷嚷,再加上丧葬过程复杂,所以耗时耗力巨大,直拖到数日前,她的皇兄熙和帝才进了皇陵,入土为安。

紧接着,就是新帝的登极大典了。

木已成舟,这件事她暂时没有力量阻止,但她相信自己背负使命。

关键是,有太多的疑点和谜题要她来破局,她却还没什么头绪。

虽说不破不立,可目前看似一切平稳,实则危机重重,她还得先保住自己和身边的几条小命再说……

正想得出神,就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自远而近,直奔到廊外又连忙放轻了。

只不过因为只隔着一道开着的纱窗,那极力压低的对话声却藏不住。

“绯儿姐姐,那一位真的来了,要不要禀报公主?”是她的亲信宫女敏夏的声音,语气里有些压抑的小雀跃。

虽然她已经从长公主升级为大长公主,不过身边的人还是和往常一样称呼她。

“公主似乎等累了,这才睡着……”绯儿又温又软的声音有点为难。

转而又问,“你可看清楚了么?没被什么人盯上吧?现在情势不好,殿里殿外都是有心人,别让人抓到把柄。”

“放心吧,绯儿姐姐。”敏夏有点忍不住要笑的意思。

“秋香带着剪刀和石头在前头闹得正起劲儿,那些要打探消息r 都被引走了。公主这招调虎离山,呸,他们怎么能算虎,应该叫声东击西多漂亮啊。我看得可清楚了,咱们这儿和冷宫没什么两样,眼下院里院外连鬼影子也没一个呢。”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胡说什么鬼不鬼的。”绯儿连忙道,语气中有些责备。

敏夏却不以为意,语气坚定地道,“哎哟,咱们公主向来百无禁忌。何况先皇那么疼公主,必定在天上保佑呢。有真龙血脉在此,谁敢造次!”

说到这儿,两人同时静了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都叹了口气。

“绯儿,敏夏,我没睡,进来吧。”赵平安赶紧扬声道,同时一咕噜翻身坐起。

敏夏说得对,皇兄必在护佑她,所以她也要拼命护佑对皇兄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坚定着心神,赵平安顺势把捏在手心里的一块玉玦重新挂回脖子上,又仔细用衣襟掩好。

玉是墨玉,通体漆黑,贴身戴着,即便在夏天里也冰沁沁的。

玦身上雕刻着简单却传神的花纹,雕刻朴拙,造型似鱼又似蛇又似咒语,一看就是古物。

只可惜,有一道深深的裂痕贯穿玦身,好像它被暴力强行破坏过,却又没让它彻底碎裂。

而玉玦的缺口处,则细细密密缠了鲜绿色的丝线,毫无花哨的式样,用做挂绳。

在汉字里,“玦”字通“决”。

所以这种环形有缺口的玉器,常用作表示决断、决绝的象征物,也有表示盛极必衰,月满则亏的意思。

本该是悬挂在腰间的玉佩,但它对赵平安太重要了,所以贴着胸口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