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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平安……”情不自禁的,他喃喃念出这个名字,这个封号。

☆、010 亲兄弟

猛然之间,赵平安从噩梦中醒来,惊出一身冷汗。

到处都鲜红得刺眼,那种温热的血液喷溅在皮肤上的感觉。

甚至,在醒来后都记忆犹新,害得她下意识地抹了抹脸。

穆远死了,穆耀也死了。

到底是谁?谁杀了他们!

她哭出来,尽管拼命压抑也哽咽出声。

为什么那么伤心呢?

好像五脏六腑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硬生生地挖出来,掏空了,翻转了,再放到寒冰上去冻,再再一石头敲得粉粉碎。

那种痛,瞬间化为千千万万片,怎么也收拾不起来,却挥之不去。

她分不清到底为谁哭,可这梦真实得就像发生在昨天,令她全身发寒,深入灵魂深处。

不是前世吧?!不是她的某部分记忆反应在梦中吧?!

那说明,她前世就与穆氏兄弟有瓜葛,与他们的死有关。

或者,他们因为她而死。

否则她为什么会记起这个?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外面的绯儿听到动静,掀起了沙帐,美丽的脸上满是担忧。

“噩梦而已。”赵平安抹了又一把脸,满手心全湿了,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不该让您吃了东西就睡,胃里停了食。”绯儿快手快脚的拧了块温热的帕子来,“我之前听唐太医说过,胃经不畅,血流不到脑子,很容易做胡梦的。”

“以后一定听你话,吃了东西先溜达一下。”赵平安不怎么真诚的随口道。

在身边人面前,她一向随和不拘礼。

只是刚才在后苑的花园演了一出戏,本来就没吃饱饭,回来就更饿,就把那些点心全吃了。吃完了自然犯困,没想到最后是给吓醒的。

不过看看窗外明媚的下午时光,忽然又感觉内心有了力量。

既然重生了,她就一定可以改变某些东西。

不然,老天放她回来干吗呢?

天生我才必有用,懂?

就像这个噩梦,总会醒来的,然后就会找到办法。

毕竟,所有事情都还来得及。

这一世之初,她只记得花三郎。

因为皇兄仙去之前,她正和这位有名的风流才俊混吃混喝,仿佛还很开心的样子。

但遇到穆远并调查他的背景之后,她愕然发现这二位居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花三郎大名穆耀,是安北侯的幼子。

不像其父兄,他不习武,却从了文。而且年仅二十岁就号称书画双绝,在号称才子遍地的东京城,也是众人仰慕的翘楚。

只因为母亲姓花,他所有作品的落款都是花三。

久而久之,大多时候,主要是非正式场合,大家都叫他花三郎,反倒陌生了本名。主要也是因为他本人,确实与以军功立世的穆家有点格格不入吧?

他母亲花氏是继室,外家是关外归顺的大族,也封了爵位的。

只是他母亲和穆二郎穆远的母亲,安北侯的结发妻李氏一样早逝。

说起来,穆定之算是文武全才,打仗从政样样精通,却有克妻的名声。

好在,他老人家也没再继娶下去。

也是赵平安才重生时记忆混乱残缺,所以很久后才弄明白花三郎和穆远的关系。

穆家的长子已经去世,仅剩下两个嫡子。

有道是父子同心,如果老穆有心与她作对,穆二郎为什么救她?

而她又整天追着穆家老幺花三郎到处跑……

天哪,太乱了。

赵平安按住额头。

“公主,您头疼吗?”绯儿立即很紧张,“不然,叫唐太医过来看看?”

“那倒不必。”赵平安摇了摇头,忽而又笑了下,“但唐太医那条线要牵好,反正我看他还挺乐意被牵着的。”

绯儿白玉般的脸微微透出红晕,又马上正色道,“公主,您怀疑先皇他……”

赵平安心里一痛,但面上半点不显,只摇了摇头,“我从没怀疑过皇兄是为人所害,他身子虽然弱,性子却强。弑君?”

想着皇兄的脸,她油然很生骄傲感,“没人敢!”

“那您为什么一直在太医局偷偷地查呢?”绯儿不解。

“偷偷摸摸的才好呀,那样各方势力才会发现。做得太明,不就假了嘛。”

赵平安拍拍绯儿的手,“虽然我断定没人敢对皇兄对手脚,可总会有人心虚,难免动一动。动了,咱们正好查出太医局里都有谁的人。”

皇兄走了,她的头上再不会随时随地有一把大保护伞罩着。可为了皇兄的遗愿,她又必须留在宫中。

衣食住行,生病用药,任何一处不小心都会送了命。

不过,她的举动倒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知道了皇兄提前离世也是有原因的。

九哥儿顽劣胡闹,因皇兄夸奖十四哥儿勤奋好学,就把那孩子埋到地里,只剩半截身子在外面,还浇了冷水,说要种出个小学究,害十四哥儿大病一场。

皇兄气得要亲手杖责这儿子,叶贵妃大哭大闹。

晚上,皇兄吃着好好的饭,突然就栽倒了。

赵平安明白,这是典型心脏病发作的症状。

皇兄是胎里带的心疾,继位后又太过操劳。

她回宫后查过脉案,本以为皇兄经过多年调理好了些,哪想到他一直强撑。

其实,皇兄每天都被疾病折磨得很难受,只是从来不让她知道,怕她跟着揪心。

所以这次心疾突发,皇兄是油尽灯枯,但叶贵妃的吵闹也是诱因。

为此,她怎么能不恨叶氏?

她连自己都责怪,怪自己粗心,不知道皇兄的辛苦。

为什么没有多注意呢?为什么没有为皇兄多分忧?甚至皇兄走的时候,她还在跟花三郎玩笑。

她只是唯独不怪九哥儿,他才多大呢?

还有一件怪事是她不能释怀的:她重生了。

可是,常言道:死而有生。

就是说之前的她必须死,才能有她重活的一日,这是正当的逻辑。

可是,当时她跌下马后,明明被穆远救了,不但没有摔断脖子,身上连点皮也没破,何谈重伤而死呢?

“你还记得吗?”她微微冷笑着对绯儿说,“我才回宫时的情形?”

“怎么不记得?”绯儿的脸色立即变了,很后怕的样子,“您才下马就呕血不止,还是黑血,一晚上晕过去四回,太医局也找不到人,差点吓死我们!”

☆、011 那个契机

赵平安只能呵呵了。

“到如今,公主的胃都落下了病根,吃得不舒服一点,或者着了一点凉,或者生一点点气,胃就会痛得直冒汗。”

“对啊,有这么明显的症状,你们也应该猜出来了。”大家好歹是在宫里混,她前世的前世也还是在医药行里打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竟然真的给公主下毒!”绯儿又气又心疼。

“这还不算呢,还惊了我的马。双保险啊,得多想让我死透了!”她耸耸肩膀,就像是说旁人的事。

前世她虽然短命,也算寿数已尽。

今世她才十七岁就被毒死,而后才是重生。

这就是那个契机!

“这是公主查太医局的真实原因吧?”绯儿懂了,随即又自责,“都是我们对公主照顾不周,让人钻了空子,幸好公主福大命大……”

“不关你事。”赵平安摇头,“世上根本没有完美的事,人家有心,自然找得着漏洞。”

她沉吟道,“只是那种毒能无知无觉的躲过你们的严防死守,成功下到我身上,还能掐着点儿发作,想来想去,宫里只怕脱不了干系。所以,咱们才要借着查皇兄脉案的机会,彻底翻一翻,能找到蛛丝马迹是最好的。”

她还没说:皇兄走得突然,对方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安排得这么巧妙?

还是有什么人早想让她死,一切只是顺势而为?

“公主这招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外加打草惊蛇,对吧?”

“可惜,对方的行事太干净利索,我查来查去也没有线索。”赵平安不禁有点挫败感。

绯儿赶紧倒了杯热茶给她,鼓励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样黑心肝的,老天都不会饶过他,咱们必然也找得着。不过下晌闹了这一场,我觉得咱们玉华殿要不要加强一点保护措施。”

“不用,秋香挺能打的呀。”

“公主,她就一个人……”绯儿都快哭了。

“可咱们也没几个人呀,还都有任务,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闲人哪。”

赵平安不以为意,用人捉襟见肘的情况似乎令她没有丝毫的忧愁,“含含糊糊放出遗诏的消息,有多少人想我死,就有更多人想我活呢。好像一群狼围着一块肉,互相会盯着,暂时就没人敢动口。”

“您看您,哪有这样说自己的。”绯儿都无语了。

跟着公主这样不搭架子,心肠又好的主上是她们底下人的福气。不过公主在私底下也太随意了些,说话也没什么忌讳。

满天神佛保佑,公主还小呢,童言无忌呀。

绯儿暗暗望天,双手合十,比划了下。又拿出帕子,轻轻给赵平安擦了擦嘴。

赵平安笑眯眯地由着她,心里暗暗发誓这一世要有不同的活法。

她本来就大大咧咧的很阳光,从前皇兄总是担心她万事不上心的性子。

她清楚的记得,上一世皇兄走后,她为了扶赵昊上位变得冷血无情,违背了自己的本性。

其实,她也并不开心,甚至讨厌那样的自己。

这一点,她倒是记得起来。

现在既然重活了,条条大路通罗马,她想试试别的方法。

很多事要回过头来才明白,想必皇兄在天上也不愿意看到自己曾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妹妹过着浴血般的人生吧。

说不定,就是皇兄的不满意才让她又重来一遭了呢?

尽管,她不愿意再经历一回了。

“不行,不能再让公主涉险了,尤其叶贵妃那边要特别留意。”绯儿很担心。

“安啦,安啦,我保证叶贵妃不会动我。”可赵平安仍是摇头,而且十分笃定,“至少在遗诏的事水落石出之前,她绝对不会要我的命。”

“我不相信那个女人,她那么霸道狠毒!”

“可是她也很贪呀。”赵平安捧着热茶,慢慢的啜饮,“只要贪心,就有顾忌。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无欲,则刚。她么,正相反。”

见绯儿还是忐忑不安,就详细解释道,“因为,她十分自信自己的儿子就是继承大统的最好人选。可之前她又太心急,等不到按部就班就想办法得到了大位。结果就是现在朝中和民间都有反对的声音,虽然不成气候,但新皇也不是那么名正言顺。所以嘛,她所缺的正是一旨遗诏,她比任何人都想得到它呢。”

“她怎么知道遗诏上写的就是荣王的名字?”绯儿不明白。

赵平安露出讽刺之意,“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暂时留着我的命啊。通过我找到遗诏,确定上面的名字是九哥儿,她就从此高枕无忧。万一那上面不是九哥儿的名字,她就会对我下手,永除后患。”

“就是说,没有遗诏,公主就没有利用价值,还挺碍眼的,所以他们才想害死公主。现在有了遗诏,公主就成香饽饽了?”

“聪明。”

“那也要加强玉华殿的安全!”绯儿虽然绕过弯来了,却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并且不等赵平安阻止,匆匆忙忙跑出去安排了。

赵平安百无聊赖,重新躺下歪着。

从中医的理论来讲,脾胃的健康是很重要的。

她就是伤了脾胃,而且伤得严重,所以最近气力都不太好。

只是这样一躺下来,身体静了,心思就动了。

不知怎么,脑海里突然冒出了穆远那张英俊如石雕,神情又是凌厉又是深沉的脸来,生生把她自己给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他?

一定是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太强了!

回忆下之前的情形,她忽然有点沮丧的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

只怕在穆大将军心里,她的形象实在不佳。仪容没有修饰,态度又赖皮嚣张,而且不怎么明事理,也不知他对她有没有厌恶。

可是,她在意这个干嘛?女为悦己者容。

他们又没关系!

不过,如果那个噩梦是她的前世记忆,他很年轻就死了,大概过不了几年的事。

可今世他救了她的命,她是不是也应该挽救他,改变他的命运?

……